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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万是死的。
两株灵植, 转身去了绿门拍卖场, 说不得立刻就翻倍了。
“慢着!”隔壁的黑衣人蓦地开口, “我可加价。”
王惑是个直脾气, 满心满意要将那画册弄回来, 便是嚷嚷:“此处乃是经纬拍卖行, 你们拍卖行的规矩都是假?既然已是秘价拍卖, 哪能有再加价的道理!”
这老头儿此时气急,叉腰中气十足。到了此时他也没明白, 胡天送出的那两棵草,真是他用去赌的。
胡天心里暗自为王惑鼓掌,自己也不能闲着。
胡天上前陪王惑唱戏,且要唱黑脸:“师叔, 你莫要再说。我已是悔了。”
胡天声音不大也不小, 堪堪就传到了外界去。
王惑咬牙切齿:“放你祖宗的屁!你敢对胖胖不好,不给他买画册, 就休想再同他结成双修道侣。”
胡天波澜不惊。归彦有些许急, 上前抓住了王惑的衣袖。
王惑激动未发觉 , 对着胡天吼:“你还敢不说话?我要给你剥皮抽筋剁泥变小狗!”
胡天忙回应:“汪。”
“噗。”银庞没忍住。
归彦愣愣的。
胡天冲归彦挤挤眼。归彦终是知了这人没生气, 撇撇嘴。
可怜王惑却被胡天噎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幸而朝华在神念之中对王惑说话。
王惑总算明白过来, 又不好说,只得瞪胡天。
胡天腆脸:“汪汪汪。”
王惑:“呸!”
外间于满紫道:“那位道友说的却是在理,不好再加价了。”
黑衣人冥顽不灵, 利诱不成换威胁:“这位卖家, 若你想要得罪名震三族的大势力, 尽可试试。”
那蒙面大汉顿了顿。
胡天不甘示弱:“这我可就听不下去了。你若知我等来处,就该明白,你现下所为,日后定有所报!”
胡天说到最后,语带冷笑,不阴不阳。
那蒙面大汉深吸一口气,伸手指向了两株灵植。
便是在此刻,场上异变徒生。
一声尖啸起。
归彦猛然转头,胡天疾驰翻过栏杆跃入平台。
于满紫向前祭出细剑。
一个黑影已然到了平台正中琉璃球包裹的画册前。
黑衣之下,黑影手指西昌如螳臂,细长尖锐,指尖堪堪就要触及到琉璃球。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元素织就的屏障挡在了画册前。屏障薄如蝉翼,如刀片嵌入画册同黑影指尖。
黑影指尖撞上金元素屏障,一声巨响。
黑气炸开,如潮翻滚。
下一瞬黑气散去,黑影到得平台之上。
金元素屏障并画册都是消失不见。胡天立在不远处,画册在他左手消失。
黑影看向胡天,暴怒:“交出来!”
胡天抬头,他手上天彦指环金元素涌动,瞬息凝成一柄重剑。
黑影攻来,胡天重剑迎上。
空剑之术瞬息运转,其上不着半分修为。仅以杀气剑意对敌,一招之上万式凝成。
两厢一触即分两头。
胡天脸上面具炸开一半露出下巴。
黑影踉跄,斗篷碎裂,全身好似影子,但他震惊看着胡天:“师……不,他不会来,你究竟是谁?竟敢仿冒……”
“我是你祖宗!”胡天冷笑打断,他说着,举起重剑再要向黑影劈去。
与此同时,希言城隐匿大阵启动。
胡天神念之中,阵读启心术运转,四下无数阵纹直向黑影而去。
于满紫大喝一声:“快闪开!”
黑衣人好似要拉垫背,周身黑气向胡天扑去。阵纹被黑气吸引,分作两头。
胡天“卧槽”一声,忙收了重剑,急退数步。黑气如影随形。
胡天有心再用天彦指环,却是来不及。
幸而一阵狂风席卷,直将黑气裹挟汇聚。
胡天回头看去,风起处,归彦站立,手上术诀方歇。
归彦看向平台中心,希言城大阵轰然一声,阵纹如铰刀直将黑影绞杀当场。
胡天却是不关心,盖因黑影一去,希言城阵纹直向归彦而去。便是方才归彦情急之下,用了三阶之上的混沌力量招引风来。
于满紫急道:“出去,门外有传输阵!”
哪里还能来得及。
胡天冲上前去:“秘境!”
归彦立刻领会,黑珍珠之中,秘境之门蜃影骤然扩大,落于归彦身后,归彦退后一步,消失不见。
四下阵纹瞬息失了目标,少顷消散不见。
此番情形,只在须臾,在场之修士,都是愕然。
于满紫愣了片刻,指着秘境之门:“这是去往何处,蓝场之上,你们如何用得传输阵?”
事到如今,胡天不好再做隐瞒:“此非传输阵,乃是胖胖的芥子。他乃是救我心急,非是有意冒犯希言城,或是经纬拍卖行。此时只能以芥子躲过大阵绞杀了。”
此番事发生虽是急,但经纬拍卖行竟连半分阻拦都没做到,实在是失职。
于满紫道:“大意了。多亏二位,东西才没被抢走,事情也没有闹大了。”
胡天转过身去,看那黑影消失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胡天问:“黑衣人是死了?”
“自然是死了。”于满紫叹气,“我现下得去同总执禀报此事。诸君还请稍候了。”
蒙面大汉道:“我东西已经卖掉,不想多留。”
蒙面大汉说着就要走,却被于满紫一把拉住。
于满紫冷笑:“我劝您还是待在此处的好。兹事体大,此时也非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了。”
于满紫说完,手腕轻转,便将蒙面大汉甩给了鹿戈:“你既然来了,就做点事情好了。”
鹿戈不接茬,向银庞:“主上?”
银庞点了头,鹿戈拿出绳子才走到蒙面大汉面前。
鹿戈对那蒙面大汉道:“您受委屈了。”
鹿戈语气甚是冷淡,抬手一巴掌将蒙面大汉扇昏过去。
他再走到蒙面大汉身边,蹲坐下来。
于满紫笑着转头,看向胡天、王惑同朝华:“您三位,也是要等等了。”
胡天也知,此番事若是传扬出去,希言城经纬拍卖的声誉便是要受损。于满紫想要遮丑,设法私了此事,故而才有此等作为。
胡天看了一眼朝华,得了朝华点头示意,他这才上前去:“于姑娘请便。只是我等为画册而来,无意与希言城交恶。”
“此话我会带到。”于满紫对银庞道,“你在此处守着他们吧,我去去就来。”
“为何不是你守着,我去找总执?”银庞不满意如此安排,“我对他们可是比你了解得多。”
于满紫冷哼一声:“八十年前,在极谷,老娘就同他们认识过了!”
于满紫说完,转身就走。
胡天愕然,没想到,方才一招之下,于满紫就认出了自己。
胡天长叹:“了不得。”
不过也是好事,胡天虽失了善水宗弟子身份,但穆尊之徒,也足够让希言城忌惮。
朝华上前,看着那蜃影门:“只是此门有些不妥当。”
胡天点头,却也是无可奈何:“这是胖胖的芥子,他又不能出来。这门自然就不能移动了。”
怕只能等十四天后,经纬拍卖结束,希言城隐匿绞杀的大阵撤下,届时归彦才能出门了。
王惑道:“你怎么炼芥子的,怎么这门就大剌剌的放着。胖胖进去之后,外面没个守卫,多危险!”
胡天理屈,干笑,忙自指骨芥子之中拿出春祀来:“师叔你别教训我了……”
“咦,你要用禁制?”银庞在一边鬼叫,继而“噌”一下,蹿进了门中。
“卧槽,你个贱人!”胡天将禁制丢在了门外,自己追了进去。
王惑、朝华都是胡天的自己人,春祀自然不拦着。他二老也是忙跟着走了。
鹿戈好奇走上去,刚踏入春祀光华所在,他便被定住身形。
而此时,秘境之内,小楼之外,银庞也是被定住了身形。
银庞怒道:“你这个妖孽,你要作甚!”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不许进来!”归彦生气,他卸下面具,直要上前去打银庞。
幸而叶桑拦住了。
胡天此时进来,见如此情形,却是幸灾乐祸:“大脸,让你不请自来啊。”
银庞直翻白眼:“他娘的,我好奇还不给吗?老妖婆说了,让我盯着你们,我不来,岂不是失职?”
“你可罢了吧。”胡天翻白眼,“瞎扯什么淡。”
不给这人魔最好还是不得罪。
胡天上前对归彦道:“胖胖,看在咱们曾经在他封地上住过,就别和他一般计较了。”
“好吧。”归彦撇撇嘴,松开了施加在银庞身上的禁制。
归彦上前伸手为胡天取下了坏掉的面具。
归彦是此境之主,也不怕银庞整出什么其他幺蛾子,便是专心同胡天说话:“阿天,我刚才忘记三阶的事情了。”
“没事儿。”胡天笑眯眯,“没归彦出手我就完球了。不过现下归彦要在秘境之中多待几天了。幸好我之前买了不少好吃的……”
胡天说着给归彦解释外面的情况。
王惑朝华进来,却是见了叶桑,都吓住。
少不得除去面具,一番叙旧,银庞在一边听着方知眼前这姑娘姓叶名桑。
叶桑年少离极谷入善水,便已是小有名气,后极谷铭礼会上更是名声大噪。身殒之时也是多少惋惜声。
不想此时却转生,还成了剑灵。
银庞立刻厚着脸皮上去结交。
如此也是好,归彦、银庞各自分散了注意力,进了小楼。
入小楼,银庞又是一番感叹,王惑朝华亦然。
众人在一层客厅聚集,各自落座。
好似来了客,胡天忙去备茶水同小果糕点,他捧着茶盘进客厅,忽而笑起来。
众人皆穿古装,坐在沙发上,看着特玄幻。
胡天也知笑了片刻,端着茶盘进去招呼众人。
归彦在胡天身边坐下,坚决将胡天同银庞隔开。
归彦这才对王惑朝华说:“那个黑衣服的修士,不是魔族,应该是个邪修。同我们上次在袖箭见到的气息很相似。”
叶桑皱眉:“按着两位师叔方才所言,那修士提及三族。三族都能纳入的势力,首选天梯楼。”
“不会是。”朝华摇头,“姬颂那老头儿不会同我们抢画册,这已是商量妥当的。”
“你们也别猜了。”银庞拿起茶水喝一口,“希言城之后定然会调查。到时候,让善水宗出百个灵石,我将消息透露给你们。”
胡天翻白眼:“你可真是贪心不足啊,百个灵石,好意思开口。”
“怎么你还不服?”银庞挑起眉毛,“不过,小天天要是想知道,我定然免费告知。”
“那成,说好了啊。”胡天点头,转身又对王惑朝华说,“您二位回宗之后,同我师兄宗主讲,我五十个灵石将消息卖给他。”
王惑:“呸!”
“你倒是打了好算盘。雁过也拔毛。”银庞也是哭笑不得。
可惜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自然不好收回。银庞也是不屑收回来。
此时他又四下看,对胡天道:“叶师姐说,此楼是你一力建成。小天天你是如何想到这般新奇建筑的?”
“你想知道啊?给好处我就说。”胡天抓了把瓜子嗑一个,笑得极讨人嫌弃,“我可是雁过拔毛的。”
银庞翻白眼:“你要什么好处?尽管说来。”
胡天坐直:“等等若是你们那个总执不讲理,弄出什么幺蛾子,你得尽力帮忙。”
“这个是自然。”银庞点头,“且你要知晓,商行的总执是轮番做,再三年就是我了。他们自然要顾及我的话。”
胡天点头,前有于满紫,再有善水宗、穆椿的背景,此番又得了银庞的话。这便是上了多重保险,胡天总算放下心来。
银庞问:“你快说呀,如何想来如此新奇的构建?”
胡天挑起眉毛,奸笑:“梦里得来。”
银庞翻了个大白眼。
“你不信?”胡天眼珠一转,“那日我梦入一城,其中光怪陆离,四个轮子的舆辇自己跑,天上飞着铁皮壳。高楼大厦参天耸立了不得,到了夜间上面还会发光呢。”
银庞冷哼:“你就扯淡吧,这不就是个寻常修士所在的界?”
“当然不是。”胡天笑道,“那处同这里都不同,屋里都是这样的,修真求仙都是妄谈。人人都是要死的。”
“修真求仙怎么成妄谈?”王惑错愕,“你这是梦到地狱了吧?”
“扯淡。”胡天不服,“师叔你现下坐着的地方,可就是我按照梦里做出来的!”
“啊呀。”王惑自沙发上蹦起来。
“别一惊一乍的。”朝华翻白眼,“去同小兔子玩儿吧。”
王惑站着哼了一声,却不走:“我还要看盛春卷呢……胡天你快别闲谈了,将册子拿出来!”
这才是件老大的正经事。
胡天拍脑袋:“对对对,胖胖,这些年你待在秘境也是好,刚好参详盛春卷。不过大脸,你是不是得回避下了?”
银庞冷哼一声:“我回避什么?我是此物的担保人,能没看过此物吗?我还有拓本呢。”
银庞说着,自袖笼之中拿出一块玉简。
“老子的还是原册呢。”胡天翻了个大白眼。
他自指骨芥子之中,将《四季途录》盛春卷原册拿出来。
不过刺水此物之上,还包裹着一层金元素。
胡天捧着此物,对王惑朝华道:“这物也算是我购得了,要先给归彦看。”
朝华点头:“这个是自然。但胡天,此物归彦看完之后,你当如何处理?”
朝华心中忧虑,唯恐胡天不愿将盛春卷给善水宗。如此想法,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善水宗已是将胡天除名。胡天此时能叫他们一声“师叔”已是念及往日情谊。便是换了朝华自己站在胡天的位置,她自问也未必能将盛春卷给善水宗。
胡天笑道:“师叔,看在您二位往年冒险给胖胖拓印《四季途录》,我自然不会将这原册再拿去换钱。至于要不要给善水宗,我得捞点好处不是?”
胡天此时一想到好处,简直就要笑出声来。
王惑翻白眼:“你还真是深得沈桉那老头儿精髓。”
银庞却道:“你到底有多缺钱。怎么总想捞好处?”
“你懂个屁啊。钱多不压身。”胡天理直气壮,“要足够胖胖用上万万年。”
如此他才好安心嗝屁。心情好,说不得能投个好胎呢。
胡天想得美滋滋,将盛春卷上的金元素收回。露出其上琉璃球。
胡天当时收的急,琉璃球尚且在,琉璃球中才是盛春卷。
他将琉璃球给了归彦:“胖胖,拿去看呗。”
“阿天不和我一起看吗?”归彦问,“去图书馆,或者去楼上?”
“我?”
“他就不同你一起看了。”银庞一把拉住了胡天,将他扯到一边去,“你怎么看个书册还有他陪着,小孩儿啊你?”
归彦冷着脸,盯着银庞。
胡天着实佩服银庞找死的劲头。胡天挤开银庞,对归彦说:“这是你的芥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胖胖带着我一起看。”
“哼。”归彦冲银庞瞪了一眼,继而抓了胡天的手,去了图书馆。
王惑朝华叶桑都跟过去。
银庞目瞪口呆:“你们等等,你们是不是不知道盛春卷上画了啥?”
叶桑闻言转身不解:“是什么?”
《四季途录》乃是善水宗画仙於缨遗泽,能有什么不好的?
银庞忽而窃笑,改了主意:“没什么,没什么,走走走,我也要去看热闹。”
银庞这么说着跟着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中,叶桑已经将阵法画好。这其中叶桑还加了镜阵,此时大厅不再空荡,好似墙壁之上都是玉简。
王惑感叹:“这定然是小叶桑所为,看着就是小蕴简阁嘛。”
归彦入其中,挥衣袖,一块圆石自地板上升起。
那石头升到半腰位置,归彦道:“停。”
他以石头为桌,将琉璃球放在了书桌上。
王惑朝华叶桑立刻都是凑上去,将圆石围住。
王惑道:“小归彦,我前番拿着原册不好断定你的猜测。这次原册到手,就看你的了。”
归彦点头。
叶桑却好奇:“是没是猜测?”
“关于於缨画画怎么将人画没了的功法。等等看了就晓得。”
归彦说着时,将手按在了琉璃球上。
细细“嘭”一声,琉璃球化作碎片消失。继而书册落在了圆石上。
归彦拉开书上红缨绳,那书册无风自动,翻开一页。
第一页上,绘得一图。
圆月当空,柳枝抚水,繁花当前。少男少女在私会,两片嘴唇贴在一处。
叶桑大窘退一步。
朝华王惑双修,但也不自在。
银庞幸灾乐祸,等着归彦再往下翻出出糗。
不想胡天那个小冤家,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脸憨皮厚,居然凑上去了!
胡天上前,仔细看:“从前看拓片没发觉。这一幅图上竟然用了两种笔法。”
归彦点头:“阿天你也看出来了啊。”
此图景致笔墨灵动,山水花鸟鱼虫尽在几笔之间。而人物图像,笔法分两个,男子栩栩如生,女子却是朦胧。
仔细看时,那男子好似亲一个影子。
胡天道:“这是为什么?要突出人物,也说不通啊,分明两个都用一样的笔法,才算和谐。”
“阿天。”归彦道,“这便是我猜的地方……”
归彦说着,手上一抹混沌力生出,落在了画册上。
继而画册之上笔墨淡去,四下幻象生,一笔一划仿佛无形之手在描绘景致。
归彦竟是将此图景致融入混沌力,再用幻象重新构建。
明月春水,山水虫鸟,一丝不错。
乃至那少女片刻后也自画中走出来,温婉大方,动人心神。
归彦幻象却停滞,图上细笔描摹的男子仍然留在了纸上。
银庞皱眉:“这是如何了?”
朝华王惑两厢对看,王惑失声:“难道胖胖说的是真?”
胡天也好奇看向归彦。
归彦无有应答。
而此刻识海内,归彦道:“阿天,剩下的这个人不是於缨画去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