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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弘德闻言,推脱道:“我只是宗主……”
他话未说完,穆椿忽道:“不妥。”
胡天愁眉苦脸:“师父你都不偏着我点,回头找你麻烦的可是沈老头儿。”
“你称呼得不妥。”穆椿说着看向宋弘德。
宋弘德不解,欲询问清楚:“师叔?”
宋弘德叫自家师父“师叔”,那自己该称他啥?
胡天恍然大悟,爬起来张嘴就道:“师兄,看在师弟年少无知的份儿上,您就让宗里少罚我一点钱吧!”
宋弘德闻言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偏着细较起来,这一声“师兄”半分错处也无。
可被个刚结丹的三阶叫“师兄”,这算什么事儿!
幸而此时旁人离得远。
宋弘德正欣慰,却见若水部众人从高台上走下,司家更是一大群人跑来寻司坤。
胡天见了人来,兴致更甚,张嘴:“师……”
宋弘德忙道:“得师祖遗泽赐字,乃是无尚荣耀。且镇德碑助你结丹,可见与你有缘。区区一个蜃影亭又算什么呢?你且莫要自责。”
胡天忙拜下:“谢宗主。”
宋弘德颇牙疼,穆椿脾气古怪,她家仆沈桉是个锱铢必较的钱锥子,现下又来了个顽劣的徒弟……
胡天此时没了债务,对这个宗主师兄好感大增,凑上去:“宗主,蜃影亭这事儿揭过。咱的信点怎么算来着?我刚才可是敲了好多下的。”
宋弘德心道这何止是个顽劣徒弟,这就是个来讨债的!
宋弘德大气:“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信点自然是要结算上的。方才你共敲了一十四下,便是一千四百个信点,再加上你首先敲上血玉磬片,再加一千信点。便是两千四百个信点。”
这便是较大比榜首还多了四百信点。
胡天却是扳手指核算,抬头道:“宗主,这数不对。”
“怎的?”
胡天便是伸出手来与宋弘德算账。
胡天说:“后来那六声虽是那磬片自己响,但我前面不敲,那怎么会响呢?师父你说是不是?”
穆椿点头:“有理。”
宋弘德:“便是如此,就二十下。”
此时归彦在胡天肩膀上蹦。
胡天很不服:“我家归彦先撞上去的那一下,也得算上啊!我俩是一伙的!”
“甚对。”宋弘德微笑,心道一百个信点都不放过,果然是和沈桉一伙儿的!
胡天这才心满意足:“宗主真是好人。”
宋弘德笑着拍了拍胡天的肩膀,又冲穆椿拱手示意,自行离去。
胡天乐着看穆椿:“师父,您这招真是太好用了。”
穆椿不置可否,向远看去。
胡天跟着她的视线转头望去。
此时司家人将司坤从蜃影亭废墟中刨了出来,正向外抬。
胡天皱眉,喊道:“等等!”
司家家人闻言停下。胡天快步上前去。
此时司坤平躺在一张藤织软兜内,脸色铁青,双眼紧闭,呼吸平稳。
胡天问:“他没事吧?”
此时司家家主上前,强笑:“多谢关心,司坤还有些修为。不至于如何。”
胡天又关切:“那他现在为什么半死不活的?”
司家家主只道胡天是猫哭耗子,却碍于礼数,咬牙:“只是一时如此,稍后就能回转。”
“如此甚好。”胡天点头,冷笑起来,“那我就在这儿等等,等他醒了,付赌约!”
众人一愣。
“怎的?这是要赖账?”胡天环顾四周,“既然司坤无虞,他自然是要付了赌约,我也就和他两不相欠了。”
此时周遭若水部长老纷纷走来。
众人闻言,立时有长老上来劝道:“他已然丢足了脸面,何必再不依不饶?”
胡天皮笑肉不笑:“我家归彦被人围着抓的时候,您在哪儿呢?您当时怎么不劝司坤别不依不饶?”
又有人道:“为着一个灵兽,何至于此?”
“我家归彦跟我没分别。”
胡天冷脸,“再者,他要逐我出宗的时候,您怎么不对他说,‘何至于此’?他要杀我的时候,您又在哪儿呢?”
穆椿走到胡天身后站了,抱肩不说话。
倒是宗律堂的周长老,此时道:“原就是凭着自家本领挣输赢,若是输了装惨就能逃过,将大比斗贴置于何处?”
四下静寂。胡天抱拳致谢。
司家家主拂袖而去,另有一管家模样的司家家人上前:“只是司少此时不醒,不若另择他日。左右人在宗里,还能赖账不成?”
胡天冷笑:“另择他日也行,年终典祭。不过有利息,多磕十个头。”
这却是谁也不敢替司坤答应的。
那管家模样的家人俯下身去,轻轻推了推司坤。司坤双眼依旧紧闭,脸却是比前番更青了。
胡天看着着实可笑:“他要是不肯醒,也没妨碍,给他弄上高台。”
司家人依旧不动。
穆椿此时打胡天身后走出来,伸手一诀,打在藤兜之上。
便见那藤兜,呼咻一下飞上了高台。
穆椿转头对胡天道:“去吧。”
胡天拱手一揖,带着归彦转身跑向高台。
此时高台之上,上善部来看热闹的那长老正拉着宋弘德问东问西。
宋弘德笑道:“王师兄,那灵兽之事,我也不知。”
那长老道:“你就说,叫胡天的那小子,如何能割爱,把灵兽让给我。”
宋弘德笑:“您道这番事情是打哪儿来的?正是司坤设计要捉灵兽,胡天才搞出这番事情来。”
那王长老是个小孩儿脾气:“我不管!”
“那您问问穆尊?”
王长老缩了缩脖子,正待要继续。
忽而司坤从远处被穆椿扔到高台上。那王长老吓一跳。
继而胡天跟来,归彦坐在他肩头。那王长老又是一喜。
胡天见了他二位,作一揖。却不多言,转头向台下。
台下,若水部众弟子本在议论镇德碑之事,此时见了胡天声音顿时小下去。
胡天站在高台上,也不解释,只低头看着方才飞来的那物,扬声道:“孬种,敢做不敢当!不要你给我家归彦磕头了,太恶心。”
胡天说着,飞起一脚。众目睽睽之下,胡天便将那物踢去了台下。
台下一片大乱,也不知是谁缺心眼,大喊一声:“这是司坤!”
胡天冷笑,冲着司坤那头,凶神恶煞:“再敢打我家归彦的主意,就没这么简单饶过了!凭你什么修为境界,家世功勋,我师父所赐九十九条星河芥子里的厉魂,必放出来让你魂飞魄散!”
胡天说着,归彦昂首,亮出脖子上的小罗盘。
四野静寂。
“弟子告退。”胡天又是转头一揖,跃下台去。
走了。
这边厢,宋弘德再微笑看向那王长老:“师兄,我记得你吃过那厉魂的亏……师兄你这是,别,别啊,弟子都在呢!”
王长老耷拉着脸,一副要哭的样子。
胡天走得远了,却似乎听见有人嚎啕。
此时四下没人,胡天脸皱成一团:“妈的,我也好想哭啊。那司坤皮真厚!我脚趾都要断了。”
忽而迎面一人奔来,胡天立刻恢复常态,趾高气昂。再细看,那人却是易箜。
易箜满面欢欣,冲上前来,堪堪要撞到胡天,忙止步,抱手躬身一揖到底:“祝贺师兄进阶!”
胡天乐,抓这易箜起来:“我厉害吧!”
“厉害极了。刚才台上也是!”易箜一本正经,“以后看谁敢打归彦的主意!”
这也正是胡天的用意所在。便是杀鸡儆猴,让打归彦注意的人歇歇心思。
胡天乐:“还有个事儿要你帮我。”
“师兄尽管说!”
“你卖东西的时候,对外放消息,归彦脖子上的小罗盘,就是那九十九条厉魂封印的地方。”
“好!”
胡天欣然:“万事大吉,咱庆祝庆祝去。哦,对了,我师父!”
再待胡天去找穆椿,穆椿早就不见踪迹。
晚上便是胡天易箜,再叫上叶桑,并归彦晴乙在第五季朝市胡吃海喝一通。
因着杜克中途发痴,提前离去,叶桑并未见大比情形。再回来却见胡天居然进阶了,更是诧异。
席间,她追着问易箜与胡天当时情形。
易箜眉飞色舞,讲到归彦转身一吼震碎电球:“我听人说,那是神通。”
胡天此时才知,转头伸手:“真厉害。什么时候练上的?”
归彦忙着啃鱼段,不待胡天戳上,便竖起蹄子将胡天的手蹬开了。
待到吃完,胡天回了洞府。归彦进屋却是跳到墙角去。
墙角酸浆妖酒的酒桶还没收。
归彦钻进酒桶里,又探出一个脑袋看胡天。
胡天哭笑不得:“你这是没吃尽兴?还要用酒压压?”
晚上大半菜都在归彦肚子里,满桌数它最能吃。
归彦却撇嘴,继而在胡天脑子嚷:“神通!”
胡天恍然:“你是说神通是喝了酸浆妖酒那次等级得来的?”
归彦“嗷”一声,从酒桶里跳出来,在石桌上蹲下。
胡天思忖:“那咱还得研究研究酸浆妖酒的做法。”
“总用酸浆妖酒不成。”
此时胡天身后忽一个声音冒出来,胡天“哇”一声,跳到一边去,定睛细看却是杜克。
胡天:“师伯,你怎么来了!”
穆椿:“他听说你今日居然进阶,特来看看。”
胡天“哇”一声,又跳到另一边:“师父!你也要吓死我!”
胡天说着,原地转一圈,总算没别人,就他俩。
杜克穆椿在石桌前坐下。
胡天忙拿了茶具。煮水烹茶,倒好捧了两杯来。胡天又见石桌上攒盒空了不少。便是从指骨芥子里拿出干果糕点,将攒盒满上。
这才落座,胡天想起方才杜克所言,也不矫情,问道:“师伯,为什么酸浆妖酒不成了。”
“丹药的药力总是有限,一个阶段可以补充所需。但登级之后,身体需求往往翻倍,前番丹药药力不变。故而一种药,也只能维持一个时段。”
胡天想了想:“那我将酸浆妖酒翻倍呢?”
归彦闻言立刻吐舌头。
胡天见状失笑:“当我没问。我还是去找些其他法子吧。不知道妖族的丹药成不成。”
穆椿却是摇头:“不知。”
归彦同胡天的情况,都是世所少见,必要自己一步一步去寻求登级进阶的法子。
胡天却也不沮丧,笑道:“师父师伯。我现在是不是该讲讲,结丹之后,识海的情况?”
穆椿点头。
胡天便同穆椿、杜克说了一通。
胡天汇报完,穆椿杜克探讨一番,再追着胡天细问。
他二人再猜测,再探讨。
然后杜克骂穆椿蠢货,穆椿说杜克老不死。
换着法儿对骂。
杜克一拍桌:“我就说那向后一招不对,你非说对,和现在一样,愚不可及!”
接着争论的内容便转向小雉剑阵。
胡天先还想着劝解,后来却觉得好玩儿,再后来见归彦趴在桌上睡着了。
胡天便捧着归彦,把它放在石床上。自己也裹上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胡天这一觉十分香甜,直睡到日上三竿,他才被穆椿用星河钓竿戳醒了。
胡天揉着眼爬起来:“师父啊,你和师伯吵完了?”
“这没心肝的混账玩意儿!”杜克气不打一处来,“我同你师父为你喊哑了嗓子,你倒是睡起觉来了。”
穆椿很是赞同,点了点头。
胡天心下一肃,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