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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桑笑说:“正是!师弟竟知了。”
胡天也是连猜带估,没想给他猜中了。
胡天也不拆穿那句“师弟”,苦哈哈站起来。
胡天作揖,同叶桑见礼。
叶桑也是拱手回礼:“师弟身手很好,日后可习剑或练近身短打的功夫。若是习剑,可走大剑的路子,譬如我这重剑,师弟使使。”
叶桑说着,单手将剑递给胡天。
胡天双手接过,差点一个跟头倒栽到地上去。
太他娘重了!
叶桑收回剑来,拍了拍胡天的肩膀:“无妨,师弟才筑基,日后大有可为。”
胡天再仔细打量叶桑。
叶桑柳眉凤眼,蜂腰猿背,鹤势螂形。如何看都是瘦津津一姑娘,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将重剑耍成小竹竿。
胡天再四下顾望。四下空空荡荡,那群修士早在叶桑向胡天动手时便溜之大吉。此刻只剩下易箜同晴乙,还在一边呆站着。
叶桑转头去看易箜,赞道:“好弓!”
易箜呆愣愣便把虎筋鬼爪半月弓呈上:“师……前前辈……”
又结巴上了。
叶桑不介怀,上前接了弓,仔细看了一番。她执弓拉满,骤然杀气凝实,一支长箭凝于她指尖。
叶桑未放箭,收起弓来,还给易箜:“易师弟很好。怪道沈桉前辈一心举荐于你。这弓材质平平,但煞气已然凝入弓内。应是你日夜勤修苦练之果。旁人炼器挑材料,挑火种。你炼器,却是用的心意。着实可敬!”
易箜脸“唰啦”红了。
晴乙说上前行礼:“叶前辈,您为何来此处?”
叶桑“啊”了一声:“妹子不说,我都忘了。穆尊同沈伯已经回了宗里,我听他二位说起胡师弟。穆尊挺生气,说胡师弟再不去,就让罗盘炸一炸好了。”
什么玩意儿!
胡天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易箜赶紧上前去:“我们赶紧赶路才好。多谢师姐报信!”
“别客气。我也不是特意报信的。”叶桑将重剑落入背后剑鞘,“我听闻胡师弟进过星河芥子,便想同师弟练练。一听穆尊要炸罗盘,怕把师弟炸没了,我再1·不得见。故而赶紧先来了。”
易箜大咳。
胡天面无表情:“师姐,你可以不说的。”
叶桑却道:“不好说谎,生了心魔,剑不好练的。”
胡天无言以对。
叶桑提议:“既然穆尊有些怒了,师弟还是趁早同我回善水宗吧。我恰好新练得一招御剑术,倒也便宜。”
叶桑说着,又抽出重剑来,随手耍了一个剑花。剑花倏忽裂成数片,织就成网,散开好似朵黑云。
叶桑上了那剑花黑云网,招呼了胡天同易箜也上来。
待到众人都站稳,叶桑将重剑插在黑云网上,捻了个手诀。
那网倏忽蹿到了天上去,向着界桥而去。
这可真是替易箜与胡天省了大功夫。
一时众人都在天上,胡天摸脑袋。
归彦没了!
胡天转头去,才见归彦坐在边上,歪脑袋向下看去。胡天凑上去。
往下看去,忽而一马平川,忽而大江大河,忽而又是集市城镇。只是一路行来,人头攒动。越向前,人越多,都同他们一个方向行进。
易箜感叹:“幸好有师姐,否则我们同这些修士挤在一起,不知还要走多久。”
胡天看着也惊叹:“这些都是去善水宗参加纳新大典的?”
“这是自然。”易箜提起善水宗就是个话唠,“每年纳新大典都是会有很多人参加的。”
叶桑却有些歉意:“宗门内不可御器而行,待到了山门,你二人还需走上一段路。”
“没事。”胡天爱热闹,“到时候就当是看看善水宗纳新大典,也是开眼。”
他们在说话,归彦却是不耐烦听,它伸着前蹄往网外探。
归彦踩到之处,剑花立刻浮现,将它前蹄托起来。如此归彦便放心大胆踩在半空上,踩出一片剑花来。
须臾叶桑察觉,笑说:“那个小东西,别再往外了。我道行低,只能撑住方丈剑花,你再往外,就要掉下去了。”
胡天转头才发现归彦在捣乱,伸手把它捞回来:“再乱跑扔你下去啦。”
归彦皱起鼻子“哼”一声,去踢胡天的手。
胡天改口:“你再乱跑没肉吃!”
归彦犹豫了一瞬,还是踢了胡天一蹄子。
叶桑看他俩有趣,细细去看“咦”了一声:“不是灵兽?这是只……妖兽?”
“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的。但它叫归彦。”
胡天说时,众人到了仓新界去往若剑界的界桥。
叶桑并没有停下,只压低剑花黑云网,进了界桥。立刻四下无声息。
片刻后出得界桥,一行人终是进了若剑界。
甫一进界,山水好似画中来。
重重山峰,层层仙雾,祥云高低错落,日光回环照耀。江流蜿蜒而去,粼粼波光闪动。
清风起,云雾缓动,灵气拂面而至。胡天忽觉胸口一热,低头去看。
胸口罗盘几线光泽,一层电光钻入肌肤。
胡天弯腰,擂了自己一拳头。
归彦在一边看着,扫了扫尾巴,又跳到胡天脑袋上踩了几下。
半晌胡天抬头:“师姐,咱能快点吗?我怕这玩意儿半路上炸了。”
胡天说着指了指胸口挂着的那个罗盘。
叶桑肃然点头:“坐好。”
行进速度又快了几分,直向善水宗奔去,再向下看时,便连人影都看不到。
不下片刻,叶桑按下云头。
已是到得一处山麓。
此处视野开阔,却因善水宗纳新大典,四方来客汇聚,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山麓向前便是巍巍一山。山脚下立一亭,亭中一碑。
碑上浑然大字:善水镇德碑。
此碑背面,又有数行碑文。字如蝇头,看不清晰。
亭外似有结界,并不得进,路过修士大多只在亭外拜上一拜。
叶桑说道:“此乃善水宗开山道祖姬震德所书,镇德碑投影。”
此亭向外,便是山道了。山道之上人满为患。
幸有善水宗修士在维持,还不至于乱了套。善水宗修士身着道袍,真是包藏乾坤隔断尘凡。
胡天易箜同叶桑方上了山道,忽飞来一只胖鸟,好似个黄鹂,落在叶桑肩头,口吐人言:“蠢徒!小雉剑阵有进展,还不快来!”
叶桑闻言蹦起就跑,跑了几步又回头,抱拳:“胡师弟,易师弟。师父出关了,我得去。穆尊该是招呼过前门守山的师弟师妹的。你们去牌楼处,报出名姓,定有人带二位前往。我就不多陪了。”
胡天易箜赶忙都抱拳。
易箜道:“已累师姐多时,师姐请便。”
叶桑扭头跳出山路,进了一边的林子,几下跳跃不知去向。
胡天同易箜便随着人流向前走去。
缓步走来,但见山道两旁古木参天,奇花瑞草,迎风而动。林中鹿鸣呦呦,鸟雀呼晴。山涧清泉潺潺,音如天籁。向远云岫险崖,彩云如霞披,瑞气萦山峦。
一时山风徐来,荡尽眼中雾霭,便入别样境界,不知今夕何夕。
胡天心下忽动,便是那日蝰鲁说,修真求仙自有千万般好处,阴阳时空尽在一念之中。
正待深思,罗盘闪动,又是一阵电流戳在了胡天心口上。
胡天猛然醒神,不由暗把穆椿骂了一顿。此刻失了赏景的心,胡天提起归彦,快步往山门去了。
易箜只在后面追:“胡前辈,你慢点!”
胡天头也不回,只喊:“慢不了,再慢罗盘就该炸了!”
此言一出,直把周遭修士吓得不轻。又道胡天妄语,再去看他胸口罗盘,竟隐约有威压。
众修不敢多言,纷纷躲了,让出了一条羊肠小路来。
如此胡天便得了便宜,一路狂奔而去。
不多时到了半山腰。但见山腰劈出百丈平地来,一座牌楼立其上。
牌楼八间九柱,檐楼斗拱,上下一气。其上浮雕生动,雕龙刻凤。
中有题字,古拙浑厚,六字便是:善水宗若水部。
因善水宗分上下两部,上部为“上善”,下部为“若水”。
牌楼之后,便是通向若水部的山道。
山道开阔,千阶之后,是山门。那山门雄壮,似冲入云霄。山门前又有一巨型四方雷纹木架,架中以黑金丝捻绳,悬起一块血玉磬片。
奇的是此时楼牌至山门那一段千层石阶上,只十来个修士在缓慢登爬。
越向上,爬得越慢。不多时,在最上层的紫衣修士徒然翻落,滚下几阶,身形消失不见。
下一瞬,牌楼前紫衣修士出现,趴在地上。此时牌楼前立时走出几个善水宗的修士来,扶起这个紫衣修士:“恭喜师弟共登了六百一十九阶石阶,超了六百阶,已是我善水宗内门弟子。现下便同我等去大殿待命吧。”
紫衣修士顿时欣喜若狂,跟着善水宗人离去。
周遭修士都是羡慕不已。
“若我能爬过三百阶,做个外室弟子也心甘情愿了。”
胡天目瞪口呆,这群修士巴巴跨界万里赶来,就是为了爬这千层石阶的?还不要爬完,爬个三百阶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他此时也没闲心思打听这些了,胡天胸口的罗盘越发烫起来,闪光之处好似无数蝼蚁爬上啃咬,又有钻心刺骨之痛。
胡天狂奔到牌楼前,大喊:“娘的,快带我去见穆椿!”
哪知善水宗的守在此处的修士,均变了脸色。
一时,领头的男修走出来,大喝:“你是何方来的村愚马流!竟敢直呼穆尊名姓,看打!”
胡天心道要死,也是疼得要说不清楚了。
好在易箜敢来,赶紧作揖:“容恕容恕。我等是穆尊招来此处的,有要物归还。还望诸位禀报,不才易箜,同胡天来拜见穆尊了。”
众修罢手,却是面面相觑。半晌,领头男修说:“我等在此守山,并未得穆尊之令。且穆尊向来行踪飘忽,便是宗主也难得见她老人家一面,如何为你寻来?”
胡天闻言大怒,抬头指着千阶之上的山门说:“你们别推脱!人不就在山门上呢吗!穆椿沈桉叶桑,还有一个老头儿,都在那儿站着呢!你们让开,我上去见她。”
众修士去看,山门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
领头男修更是拦住:“你神智已昏,不可让你上去。”
易箜傻眼,上前扶住胡天:“前辈,那里没人啊!”
胡天愣了愣,在定睛去看,却是四个人站着。
叶桑此时也傻眼,她绕来绕去,绕到最后在山门前找到自己师父。
她师父却是和穆椿、沈桉站在隐魂匿迹阵里,一起看山道。
山道之上,胡天发足狂奔,易箜气喘吁吁跟在他身后。
穆椿时不时勾勾手,便见胡天颈上罗盘闪电光。胡天便也更快往上跑。
叶桑目瞪口呆:“穆尊,您不是急着要胡师弟来吗?我去领他来就是,这又是作甚?”
一边沈桉冷哼:“他还不算拜入家主门下,小叶桑叫甚的师弟!”
叶桑师父瞥了穆椿一眼:“你还真要用搜魂罗盘勾了他来?小心他走了千阶大衍魂数梯,拜你做师父。荣枯的壳子,看着都恶心。”
穆椿冷声:“皮囊而已。我心有一念却难定夺,必要他尽快走了这千阶大衍魂数梯。咦,混账玩意儿,怎么跑了!”
胡天站着牌楼前,抓了归彦塞给易箜:“完了,我他妈的都出现幻觉了。易箜啊,归彦交给你了。我找个其他地方炸一炸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