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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区, 大批的士兵涌来, 可是实验区走廊狭小,士兵们被特工的火力堵截在门口, 无法前进。邦德和另外两个特工在攻击扫射,他们的子弹很快就用光,特工们动作迅速地捡起地上尸体们的枪支, 轮流合作进攻。
在他们的身后, 伊林、维克和埃尔三人则继续深入实验区,他们在每一个关键处都放好小型的炸药, 并且解决那些漏网的九头蛇士兵。
他们一路往里——越来越多的关卡出现, 伊林用主管的资格证挨个刷过,大门滴滴着打开, 他们见到了之前从未有机会见到的机密区域。
大门从他们的身后关闭, 特工们环视着四周——这里的地板白色又光滑,而道路两边的房间不再是玻璃,而是厚重的铁板制成, 每一个房间只有门上有一小条玻璃。
这里无比的平静, 现代且科技, 丝毫听不到一丝外面战斗的声响。
特工们持着枪, 他们缓步向着里面走去。邦德侧过脸,看向铁门上的玻璃——每一间房子里都关押着‘怪物’,他们似人又似鬼,长相各不相同,可是都很丑陋和凶残。
“……这些该死的九头蛇。”维克喃喃道。
他们都知道, 这里面所有装着的怪物,其实原本都是人。他们在这艘船里呆了将近半年,也曾看到过九头蛇都做了什么。他们先是从世界各地、尤其是那些贫困偏远的国家运来难民和穷人,这种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追查的人。
九头蛇先在这些人上进行病毒的初步试验,这些人本身就来自困苦的环境,大多人的体质都很弱,他们在被实验之后,熬不了多久就会死亡。
第一阶段实验结束后,九头蛇他们想尽办法运来正直壮年的男人,继续实验。而为了实验病毒在不同人身上的作用,他们甚至抓来了女人、老人、孩子、婴儿、孕妇……各个年龄层和性别的人。
最后,他们开始不满足,而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士兵身上。特工们自然很讨厌这些九头蛇的士兵,可是他们又很怜悯这些士兵们。说到底,错的仍然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那些发号施令、坐享其成的家伙们。
这些士兵被自己的上司弄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真是让人唏嘘。
特工们持枪继续向里面走去,这个地方都是接连不断的铁屋,让人心生压抑。忽然,在一个拐角的地方,一个身穿白色大褂、低头看着报告的研究者和他们撞了个正怀。
研究员抬起头,他的瞳孔猛缩,在他发出任何一句呼喊之前,伊林便上前控制住了他。伊林将他要挟在自己的胸前,一手用小刀比着研究员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捂住了他的嘴。
“听我说,”伊林一字一句地轻声道,“如果我松开手后,你发出了任何一声尖叫,我手中的刀就会划破你的脖子,你听懂了吗?”
研究员睁大着眼睛,他惊恐地点头。伊林这才缓缓地撤下了手。三个特工包围了他,研究员的胸口因为紧张而起伏着,他紧张地瞪着他们。
“T病毒藏在哪里?”汉克沉声说。
“我……我不能告诉你们,如果让别人知道了的话,我就死定了……”研究员喃喃地小声说。
“如果你现在不说,你也死定了。”伊林说,“我们会把你丢进那些铁房子,你猜猜那些实验品会不会为你沏杯茶?”
研究员的身体微颤,他也明白自己都做过什么。
“好……好吧,听我说,T病毒一共被存放在六个不同的地方。”研究员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一个在外面的实验区里。”
“哦,那个已经被毁了。”埃尔说,“你继续。”
研究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的声音开始磕磕巴巴。
“然……然后剩下的五个,以我的权限只能调用其中的两个。”
“很好,带我们去。”
研究员叫苦不迭,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在前面带路。
*
整艘船都被警报的嗡鸣声所笼罩,各个区域的士兵紧急调动,奔向实验区区域。
B组三人躲在角落里,看着九头蛇们列队跑向同一侧。他们走入走廊,尽可能平静地走向另一侧。
“好,接下来我将会告诉你们该如何前进。”马多克说,“前进到走廊尽头,然后左拐,五十米之后有向下的紧急疏散楼梯。”
B组依言前行,有九头蛇士兵从对面跑过,他们不动声色地让开了走廊,然后继续前进。
他们走入应急通道,楼梯井不断地向下,一眼望不到头。
【实验区需要增援,我们要守不住了!!】
【d1正前去支援。】
镜头一转,d1独自一人走向实验区,一路上,都有九头蛇士兵越过他向着前方跑去。d1来到了军/火库门前,因为士兵都前去增援,没有想到在其他地方还有敌人,所以竟然没有人看守军火库。
D1左右看看,他低下头,从躺在地上的守卫尸体上摸出通行卡,趁着没人,他一边望天,一边刷开了军/火库的大门。
“……老天。”D1望着那堆积成墙的炸弹,他吹了吹口哨,“美人们,你们是在等我吗?”
【听我说,伙计们。】马多克的声音响起,【当D1将军火库点爆之后,船内正中央将会发出爆炸,我会入侵他们的系统,关闭实验区和爆炸处的联系。在那之后,你们可以通过病毒管道从实验区的下方回到主路上,正好可以避开爆炸处,明白了吗?】
【病毒管道?!!什么叫做病毒管道?!】在一片枪击战火中,与邦德一起迎战的其中一个特工不得不扯着嗓子说,【是我想象的那个意思吗?】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马多克说,【这管道之前是他们用于空气传播病毒用的,和每一个实验品房间都有所关联,现在他们没有试验,所以那管道是安全的,听到了吗,你们六人可以通过那管道离开、和我们会和!】
【好,那你们还在等什么,快一点,我们要撑不住了!!】
听着同伴的嘶吼,D1往自己缠绕武器和炸弹的速度又快了一些。他要炸掉这军火库,可是这些武器有点可惜——他们可是打一点少一点啊。
“好了好了,就快好了……”D1喃喃自语着说,他又多塞了一个弹夹,这才舒了口气。
他向着军火库大门退去,手中掂量着手榴弹。
“嘿,你在做什么?!”一队路过的士兵发现了异常,其中一个人皱眉冲着他走过来,“从武器库出来,举起手。”
“嗯?”D1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他完全没有恐惧,他注视着这些士兵们,他叹了口气,然后慢慢地笑了起来,“你见过伦敦的新年吗,我们每年都会在泰晤士河上放烟花。”
“从、武、器、库、中、出、来!!”士兵停下步伐,他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枪,身后的越挤越多的士兵们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D1,他们与他距离太近,所以无法对浑身缠满炸药的D1开枪,只能一字一句的怒声吼道。
D1低下头,他颠着自己手中的手榴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以前有时挺烦梅林对我们这么严格,这么不通情达理。”他轻声说。“可是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倒是有点想念他。”
【D1——D1!!布莱尔!!】伊林在耳麦中高声大喊,【不,布莱尔,不要做傻事,我们说好了一起回英国的!!】
布莱尔笑着,可是慢慢,他嘴角的笑容就消失了。
“如果你们谁能活着回去,记得告诉哈瑞和梅林先生,我很骄傲成为王牌特工的一员。”布莱尔轻声说,“再见,伙计们。”
话毕,布莱尔抬起头,他拉下拉环,将那手榴弹径直地扔向了炸药堆。
【不————】
轰—————————!!!!
冲击波和火光瞬间湮灭整条走廊,巨大的爆炸将整条走廊的所有人都淹没于此。
整个船的地面都在震动。
远在一百米外的实验区,九头蛇士兵们被那冲击波顶起,与此同时,实验区的大闸门正缓缓放下。
玻璃房的玻璃被震得嗡嗡直响。
放下的闸门之后,邦德三人已经安全,剩下的士兵不足为惧。
“啊————啊————!!”
和邦德他们在一起的王牌特工跪在地上,他痛不欲生地揪着胸口前的衣服,如同动物一般愤怒又悲伤地哀嚎。
跟神盾局这种国家组织不一样,kingsman是民间间谍组织,对他们来说,每一个同伴都是家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组织能够像kingsman一样具有凝聚力和向心力。
“我的兄弟、我的兄弟——”乔治愤怒又悲伤地哀鸣,巨大的伤痛使得他无法呼吸。
邦德和另一个神盾特工一同扫射九头蛇剩余的士兵,这些人刚刚被爆炸轰了一下,大多都失去了灵敏,很快便不敌二人。
当打扫完最后一个士兵之后,邦德才转过身,他蹲在乔治的对面,双手扶起他的肩膀。
“看着我,看着我,孩子!”邦德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悲痛,因为我也曾经失去过很多人。可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继续上路,我们必须解决掉这艘船,你明白吗?!”
乔治看向邦德,他那湛蓝色的眼眸已经涨的血红。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叫他来支援的,是我让他快一点……”乔治说,他的声音带着恨和颤抖,他的眼眸通红,“……我、我要炸了这船,让他不白白牺牲……”
“没错!”邦德的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好孩子,快来,我们要走了。”
乔治用力地点头,另一个神盾特工伸出手拉起了他。
【你们可以在刚刚炸掉的那个房间内找到病毒管道,快一点,伙计们!】
“明白。”邦德回答。
“先生,这些实验品该怎么办?”神盾特工问道。
邦德巡视着这周围密密麻麻玻璃房中所有的实验品,眼眸中划过一丝怜悯。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应该对他们安乐死。”他轻声说,“可是现在我们每一能够做的,就是让他们能够报仇雪恨。”
五分钟后。
被挡在闸门外的士兵们,用尽了各种办法,才勉强将这门打开——刚刚的那场爆炸烧毁了闸门线路,使得他们不得不从更远的储备区拿来炸药,堆在了门外。
轰——!
闸门被打开,士兵们打开门,他们刚想向前迈开脚步,可是所有人都停下了。
他们连呼吸都变得更轻了。
在虚掩的门后,士兵们看到所有的玻璃房间都已经碎裂,实验室中到处都是来回晃荡的怪物们。
没有人比士兵们更明白这些被后天变异的人有多么的可怕,他们端着枪的手指开始颤抖,第一个人伸出手了,示意撤退。
他没有强调小声,可是所有人都保持着小声。他们一步、一步小心地向后退去,只希望别让这些怪物们注意到自己。
咣——
忽然间,一个人在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某个尸体手中的枪,那枪头清脆地撞在了墙上。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士兵们惊惶地互相对视,然后他们看向了前方——几十个怪物都抬起了头,它们那血红森绿的目光盯着他们。
在野兽的吼叫声当中,枪声和惨叫声充斥着整个走廊。
//
整个巨船陷入一片混乱,控制室也是如此,他们都是一些士兵,被阿什莫尔提升上来的。九头蛇能用的长官很少,如果朗姆洛没有叛变,那么他会是很好的人选,不过可惜,现在控制室里的人只不过都是一些参差不齐的家伙,其实这也是阿什莫尔的故意为之——他要将这个秘密完全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甚至连皮尔斯不知道这艘巨船的存在。
阿什莫尔成也靠自己,败也因自己。
看着几十台监控器中发生的一切,这些监控的士兵们第一反应便是联系阿什莫尔——可是所有的通讯都已经被切断。
这艘深海中的船成为了大海中的一座孤岛。
士兵们互相商讨,最后达成一致——无论如何,先将这船开上海面再说。这艘船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病毒,而那病毒可以用空气传播。这说明如果他们回到海面之上,就算那些‘叛军’想做什么都要掂量掂量。
于是,这艘船调转方向,从深海向着海面驶去。
“不好,不好……”马多克敲击着键盘,他发现了这个异常,立刻冲着耳麦说道,“大家注意,他们要将船开向水面,你们大概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如果我们炸了船底部的鱼雷和深水炸弹,他们还能上到海面吗?】B组问道。
“不能,那些鱼雷和深水炸弹的数量足以让这船沉沦,所以这又牵扯到另一个问题——在B组设定炸弹计时之后,所有人都必须回到撤离处!”
【收到。】邦德的声音响起,【我们正在往回来的路上。】
【明白。】B1说,背景响起了枪响,【两分钟之后会抵达船底。】
“维克,你们三人呢?”马多克问,“请回答!”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信号的嘈杂声。
西特维尔靠着潜水艇,这潜水艇的造型也很独特——它也是两用的。他靠着它,仿佛像是靠着救命稻草。
“我说,你们为什么就死心地在这里等着呢?”他关了耳麦,看了眼马多克和D2,“如果我们现在走的话,就可以安安全全地离开这鬼地方,回到岸上去。”
“闭嘴。”D2沉声说,“我刚刚失去了一个兄弟,没有功夫听你说废话。”
“兄弟?那才不是你的兄弟。”西特维尔摊开手,“你是美国人,是神盾局的特工,死了一个英国特工而已,没必要……”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D2已经上前用力地将他的肩膀抵在潜水艇上,他的手威胁地捏住了西特维尔的脖子。
“听我说,你这个该死的九头蛇。”D2咬牙,他狠狠地瞪着西特维尔,“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理解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做,我也不需要你理解。现在,为了保护好你自己的小命,为什么你不闭上自己的臭嘴呢?”
“……我错了。”西特维尔秒认怂。
可当D2转过头去的时候,他又立刻翻了个白眼。
【炸弹已设好,十分钟后爆炸。】这时,B组的声音响起。
“好,太好了。”马多克兴高采烈地说,“快回来,我们在等你们。”
可是没想到,B组那边却沉默了。
【我们不能,马多克。】B1轻声说。
马多克看向屏幕,那上面显示,现在B1掐断了和其他人的实时通话,选择了与他单独交流。
马多克一下子就警觉起来。
“什么叫做你们不能,伯纳德?”马多克皱起眉毛,“你们现在回来的话正好能赶上——”
【不,不行,我们不能将炸弹留在这里一走了之,万一被人发现了呢?那就前功尽弃了。】伯纳德沉声说,【我们不能让布莱尔白死。】
马多克慌了。
“伯纳德?别这样,一、一定有其他办法的,或者这样,你们远离那地方进行守卫,如果爆炸之后,你们足够幸运的话……”
【马多克。】伯纳德声音平静,【你知道那些鱼雷和深水炸弹足够让这个船的地步四分五裂,我们没办法逃离的。】
马多克知道他说的是对的。马多克闭上了眼睛,他摇了摇头。然后打开了自己与对面三人的通话。
“伯纳德,贝利斯,诺尔。”他轻声说,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与你们做了四年的同事,我……”
“别说那些很很荣幸认识我们的鬼话,马多克。”诺尔的声音响起,“我一直想问你,每一次部门聚会,到要结账的时候你就去上厕所,你到底是不是故意这么干的?”
“我……”
马多克说了个开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三个人也是如此。
“好吧,被你们发现了,我还以为我隐藏得很好呢。”马多克无奈地说,“我知道我有点爱贪小便宜,对不起,各位。如果我知道……”
如果我知道未来我们将会这样分别,我一定不会再那么吝啬。
“得了,诺尔,你别逗他了。”贝利斯笑着说,“这小子的心敏感着呢,你要是不解释清楚自己在开玩笑,他得想这事儿想一辈子。”
“好吧好吧,我的错,马多克,你别介意。”诺尔说,“我们可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要是不逃票,我都不愿意去那些聚会了。”
三人又笑了起来。
“总之,马多克。”伯纳德沉声说,“别将这事儿告诉邦德先生他们几个,我们希望你们能够逃出去,千万别因为这事儿影响你们的想法。至于炸弹,放心吧,我们会负责让它准时准点引爆。”
“伯纳德——”
马多克又慌张起来,可是B组那边似乎已经一片混乱。似乎有其他人嘈杂的吼叫声和枪声响起。
信号断了。
“伯纳德?!”马多克惊惶地喊道,他的手噼里啪啦地打着键盘,“贝利斯,诺尔,有人在吗?你们——你们还在吗?”
没有回响。
马多克的手指一顿。他闭上眼睛,然后看向了自己身后的D2。
“卡尔。”他轻声道。
不必说什么,卡尔已经明白。男人沉默地握着自己的武器,两个特工互相注视着对方。
就在这时,停放潜水艇的库外响起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无数的脚步声。马多克刚想站起来,卡尔就将他摁坐了下来。
“你留在这里,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卡尔沉声说,“外面交给我。”
马多克还想说些什么,卡尔决绝地向外走去。
不一会,走廊外传来枪声。
马多克深深地呼吸着,他打开了耳麦。
“现在情况怎么样?”他问,“邦德先生,维克?”
【我们正在赶去,还有三分钟左右能够到达撤离点。】邦德说。
“你们最好快一点,”马多克看了一眼倒计时,那也是B组三人生命的倒计时——马多克努力地平稳自己的声线,好压抑住嗓间的酸涩,“还有……还有四分钟船底就将被引爆。”
【好,我们尽快。】
马多克看向自己身后的西特维尔。
“你去门边等他们。”
“啊?”西特维尔问,“为什么?”
“一会他们到达的时候将会引来众多的士兵。”马多克沉声说,“你在卷帘铁门那儿等着他们,他们一进来,你就降下铁帘——时间足够我们开启潜水逃跑了。”
西特维尔没有问为什么他自己不去。因为很明显,马多克即使坐在这里,可是他一个人却能够解决很多事情。
西特维尔拿起□□,然后冲着门边跑去——外面的走廊正在开枪,这让他的动作有点不情不愿。
这边,马多克皱着眉毛,他强忍着悲痛,继续联系。
“维克,能够听到我吗,维克?!”
*
巨船层层森严的实验区内部。
维克倚靠着墙,他轻轻地长叹了口气。
“马多克。”他声音沙哑,“我在。”
【维克——你们在哪里,需要帮助吗?!】
维克仰着头,他眼前的天花板上迸溅的鲜血,正在滴落。
“一共有五个病毒存放地点。”他仿若未闻,轻声道,“我们毁坏了其中四个。还差最后一个。”
【维克,你们要抓紧时间了,你最多还有七分钟能够撤离……】
“撤离?不,不。”维克咳嗽着,“我和埃尔要把最后一个病毒存放点毁掉,就快了。”
【你们……你们两个……】马多克逐渐明白了什么,【伊林……】
“他牺牲了。”维克努力地爬了起来,然后他拽起了埃尔,“好了,一会再说,等我们把正式干完之后再说。”
【等——】
马多克的话还没有说完,维克便关闭了通话。
他和埃尔互相搀扶自己站了起来,两个人刚刚倚靠着的是一扇巨大的铁门。铁门上有一小条玻璃,他们冲着那长条玻璃外看去——外面,尽是肆虐的怪物们。
依稀可以看见,伊林的尸体横倒在铁门外走廊的尽头。
“走吧。”埃尔轻声道。
他们身上的制服也已经破破烂烂,到处都是伤口和撕裂上。两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向铁门的另一边,他们所处的走廊两边都是铁门,就好像是两个火车车厢的连接处。
在墙角靠着一个已经颤抖成筛子的研究员。
“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啊!”
不顾他的惧意,埃尔拽起了他。研究员盯着他们,仿佛在盯两个神经病。
“你们到底为了什么这样做呢,毁了这个地方,也不能给你们带来好处……”研究员努力地挣扎着,“我们都会死,都会死——”
“听起来真不错。”维克淡笑。
他们抓着研究员,然后将他抵在那铁门上。
厚重的铁门上,贴着一个刺眼的骷髅标。
“打开它。”
“不——不!!你们疯了!!”研究员哀嚎道,“这扇门只能从外面打开,如果我们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喜欢。”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然后,维克将研究员的大拇指抵在门口的扫描仪上,又扒开他的眼睛,通过了瞳孔扫描。最后,他拿出一张高级管理的卡片。
维克的手指轻捏着它。
“你是伊林用命换来的。”他轻声说,“你最好能够物尽其用。”
他将那卡片贴在扫描仪上。
维克和埃尔在祈祷,研究员也在祈祷——虽然他和他们祈祷的事情是完全相反的。
滴——在研究员绝望的目光当中,门开了。
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整个船体忽然开始猛烈地震动,并且失去平衡。三人没有站稳,直接滑入了那房间内。
砰!
厚重的铁门在他们的身后关上。
“不,不!!”研究员趔趄地扑到门上,果然如他所说,屋内这面的铁门连个把手都没有,严丝合缝地扣合在墙壁上。他转过头,愤怒又绝望地哭泣,“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我还有妻儿在外面生活啊!”
埃尔一瘸一拐的走向他。
“你有妻儿,你实验的那些人就没有家人吗?”他轻声问,“你有妻儿,又怎么能狠心对和你妻子孩子一样年龄的人下手实验,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这些吗?!”
研究员嚎啕大哭,他并不是为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而是为了自己。就在这时,一个冰凉的触感抵在他的额头。
研究员抬起头,看见埃尔举着枪,对着自己的额头。
“你真是个幸运儿。”埃尔轻声说,“可以这么轻易地解脱。”
砰——!
研究员的身体一顿,他的额头上出现一个血窟窿,他向着旁边倒去。
他倚靠着的铁门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埃尔和维克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他们一起看向房间内。
在房屋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罐子。那玻璃罐子里灌满了绿色的液体,而液体中,漂浮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瓶里是一种奇怪的物质——那物质似烟又似空气,在罐子中盘旋变换着,一会是蓝色,一会又是血红。
“就是它了。”埃尔轻声说,“只要毁掉它,世界就安全了。”
“来吧。”
维克想要蹲下身,可是因为伤势太重,他一个趔趄差点没有倒在地上。维克支撑着身体,他勉强跪在地上,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薄如胶带一般的东西,然后他将这玩意粘在了玻璃罐子上。
这是从上船那天起,他便随身携带的东西。这是最新型的胶带式炸药,比那种老旧型的威力要大数倍——为了将这带上船,他差点泄露自己的身份。
他那时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带着它,可能,冥冥之中必有天意吧。
维克在粘胶带,而埃尔则站在玻璃前,注视着晶莹绿色液体中的那小玻璃罐子。他的手抚摸着玻璃,闭上眼睛。
“西特维尔说,病毒的原料很有可能来自于娜塔莉。”他轻声喃喃着,额头抵在玻璃上,“如果你真的来自于娜塔莉,那么请倾听我的心声吧。你深知你的宿主是什么样的人,她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血液被用来干这种事情。如果你——我假设你能够听懂我的话,我请求你,战胜这病毒的其他部分,然而就此自我毁灭吧。”
一直在蓝色和红色之间转换的烟雾微微停住了,一时间,蓝色和红色各占一半,蓝色的那边似乎在思索,而红色则像是想要进攻、却无法动弹一样。
两个重伤的人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说完这句话,埃尔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他靠着玻璃,缓缓地滑坐下来,玻璃上留下了一道被抹下的血印。
“你真是疯了。”维克喃喃道,“你刚刚在做什么,跟病毒谈心?”
埃尔也笑了起来。
“是啊,是啊。我真是疯了……”他喃喃地说,“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什么办法都得试一下,不是吗。”
他们靠着玻璃,感觉船在震动。
“他们成功了吗?他们炸了那些鱼雷?”
“我不知道,应该吧。”维克耸了耸肩膀,“我们这里离那些地方最远,估计也是会最后波及到的。”
“如果波及不到,”埃尔拍了拍玻璃上缠绕着的绷带,那原本崭新的白色绷带上已经尽是斑驳的血迹,“这美人还能祝我们一臂之力。”
“还有多长时间爆炸?”
“默认五分钟。”
埃尔点了点头。
“幸好今天下船之前看了夕阳。”他说,然后笑了起来,“这个死法好,我很喜欢。”
维克仰起头,他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我跟我的老婆离婚了,在几年前。她也是德州人,可为了我,她搬来了纽约。”
维克看着天花板愣神,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语。
“后来——就当她怀孕九个月的时候,纽约被外星人入侵了。她没有事,就是吓得够呛。战后,神盾局为了处理这件事,全员加班三个月。等我能够联系她的时候,她连孩子都生完了,早产儿,一岁之前身体一直都很不好。”
“男孩女孩?”埃尔问。
“女孩,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维克笑了起来,然后那笑容缓缓僵住,眼眸变得疲惫,“她家里人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苦,她据理力争,然后对我说,我要么在神盾局辞职,我们一起回德州重新开始,要么我们两个就离婚。”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我不可能辞职,我看惯了那些致命的、外来的危险和事情,如果我放下手中的枪,我将会在焦虑中活一辈子。如果我回到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平民们当中去,那感觉会要了我的命。”他轻声说,“所以我跟她离婚,孩子归她,她回了德州。然后我才意识到,我那么地爱她,就应该远离她。”
说到这儿,他苦笑了一下。
“跟她分手之后,我每天都处于极端的自我厌恶当中,你可能不会相信,今天是我感觉最好的一天。”他说,“我很庆幸我跟她离了婚,而且音讯全断——至少,以后她不必为了我的离去而伤心。”
“我感到抱歉,维克。”埃尔轻声说。
维克看向他,自己身边的这个英国青年,埃尔比他要年轻十多岁。
“你呢,埃尔?”他强打精神笑道,“你结婚了吗?”
埃尔摇了摇头。
“我原本是一个孤儿,十四的时候从孤儿院跑了出来。”他说,“我在英国流浪了三年,十七岁的时候,加拉哈德先生偶然遇到了我,然后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是要继续这样苟活,还是给自己的人生找一些意义?”
青年青涩地笑了起来。
“然后我选择跟他离开,他带我来到了王牌特工的英国总部。”他笑着说,“从此之后,那里就成了我的家。其他特工们成了我的家人——虽然我有时候恨不得揍他们,我也的确这样做了。”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
“王牌特工拯救了我的人生,让我知道,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做些什么。”他笑道,“刚开始,我来美国可不是为了拯救世界,有一个姑娘——她叫娜塔莉,她失踪了,似乎被九头蛇抓走了。”
“我知道她。”维克说,“弗瑞局长在我们离开之前好几强调要想办法找到她的线索,但我一直都不知道她是谁。”
“她也是被哈瑞先生捡回来的,哈瑞和梅林将她当成女儿对待,我猜他们是看够我们这些男人了。”
埃尔笑了起来。
“她就比我们这波特工小几岁,她——她有的时候简直不像是个女孩子,以前上课的时候,她每天都要来旁听枪械课、组装炸/药课、还有格斗和射击之类的。空余功夫就天天想怎么越狱——要我说,如果我是哈瑞和梅林先生,我也会心惊胆战,她被保护得那么单纯,谁知道放她自由后会发生什么?”
青年叹了口气。
“你看,她一来纽约就出事了吧。”他嘟囔着,“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喜欢她?”维克扬起眉毛,“那个叫娜塔莉的小姑娘?”
“喜欢?”埃尔笑着摇摇头,“不,我把她当妹妹。虽然我们的沟通没有那么密切——她跟我一个哥们儿关系更好,因为他们两个一起长大。他喜欢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埃尔停顿了一下,然后他轻轻地笑了起来,他侧过头去看维克,眼眸中倒映着绿色液体细碎的光。
“所以,我说我喜欢这个死法。”他笑着说,“为了家人和世界而死,还有比这更棒的告别仪式吗?”
维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他明白,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十岁有余的青年,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这很好。”维克笑道,“我只是有一件事很遗憾。”
“遗憾跟你的妻子分手?”埃尔问。
“不,”维克笑着说,“我真的很想回德州去,那家牛排店真的很好吃。”
手腕上的表正无声地转动着。
还有三十秒钟,他们背后的炸药将会引爆。
男人和青年靠着那玻璃罐上,维克先伸出了手。
“很荣幸认识你,埃尔。”
埃尔笑了。
“我也是,维克。”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轰——————————————!!!
火光蔓延,冲击波直接顶飞铁门,研究员、怪物们、伊林的尸体、一层又一层的关卡、玻璃屋、无数九头蛇士兵的尸体——所有的一切都被爆炸吞噬,特工们一路从外由里设置的炸药一个接一个的爆炸。
在海水之中,这艘已经破裂的、摇摇欲坠的巨船,尾部再次开裂,火光在海水中短暂地蔓延,直接砸碎了巨船的后半部分。
海水从各个裂缝中涌入船舱,邦德站在潜水艇敞开的舱门处,紧紧地盯着大门口,海水已经涌了进来。邦德却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先生,我们不能再等了!”马多克有点痛苦地说,“他们……他们现在恐怕已经都……”
邦德闭上了眼睛。
他走回潜水艇内,舱门缓缓地关闭。
这个传奇的特工跌坐在座椅上,他俯下身体,双手抱住自己的头。
此时此刻,他的身上不再有其他传奇色彩。现在,他只是一个疲惫的中年男人,因自己失去伙伴而感到悲痛。
马多克坐在驾驶的位置,他冲着卡尔点了点头,满身血污的卡尔点击了手中的按钮。
潜水艇所对的正面出船铁门,一连串的爆炸袭来,硬是炸开了那铁门。海水从炸裂的地方迅速地涌来,如同咆哮着的野兽。马多克和乔治互相对视着,他们一同看向前方,两人开启了潜水艇。
原本因为伙伴牺牲而跪地哀嚎的乔治此时此刻目光坚韧,他死死地瞪着前方,瞪着汹涌而来的海水,毫无畏惧。
在整艘船爆炸崩溃的前一秒,这艘小潜水艇驶离了巨船,它在水中打转,然后停在了这巨船的正上方。
巨船犹如死去的巨大黑鲸,伴随着一连串的火光,慢慢地沉向深不见底的海沟,逐渐消失不见。
随着消失沉沦的巨船,随着海岸上数千国家、英雄、和平民们的努力,九头蛇那黑暗的强大帝国——此时此刻,也正式崩溃瓦解。
阿什莫尔重塑辉煌的野心,也就此灰飞烟灭。
潜水艇停在海水当中,特工们注视着逐渐消失不见的巨船,每一个人都低下了头。
——他们在和自己的战友做最后的告别。
几十秒之后,潜水艇调转方向,向着水面开去。阳光透过清凉的海水,斑驳地映射向海面之下,水浪流动,映照在这艘潜水艇伤痕累累、带着硝烟的壁上。
特工们抬起头,注视着前方。
他们正驶向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白云苍狗扔了1个地雷 你卡你罗扔了1个地雷
Gewurztraminer扔了1个地雷 唯尊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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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一万字顶上三更了吧_(:з」∠)_
这章我从下午一点一直写到晚上八点四十,因为说实话,挺不好写的,作为一个有深海恐惧症的人码这章都要疯了_(:з」∠)_
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爱看剧情,但是我觉得这一段非常重要,所以即使这场战斗真的真的真的很不好写,我还是坚持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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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就如我之前所说,《魔戒》电影系列对我的影响很大,那个世界也存在英雄,可背负最沉重的、战胜自己的却是最普通的霍比特人。
这个世界里,超级英雄们固然拯救世界,可还有更多平民英雄在维护世界和平。他们没有超能力和傲人体质,只能用身体去硬抗。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从未退缩过。
就如同维克,他庆幸于自己和妻子分手,这样能让她免于痛苦,却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有远离危险的选择。
艾格西对哈瑞质疑自己,因为他在英雄的身上看到了人类的局限和弱小。但哈瑞一直很坚定,因为他看到的是人类身上更多可以挖掘的潜力。在这一点上,他跟教授有些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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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有点词不达意,因为想说的都在文里写了,现在有点不知道说啥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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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正文完结,会有后记和番外。
然后正好赶上明天新文入v九千更,我……_(:з」∠)_我感觉我要过劳死了
哎呀,最后几章了,一定要多告白。
虽然这两章可能是我更得太快还是大家不爱看特工线,所以没有什么评论,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很高兴写这个文,也很高兴你们可以看到最后
爱你们(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