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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游街的盛况,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十多年,靖婉也依然处在只是听闻的状态,入京的第一年就遇到这种热闹,自然是要凑一凑。
要说,这科考,一甲三个人,一二三名,就货真价实的一个,并且是三年才出一个,不像前世,那人生中的大考,这里状元,那里状元,可是成堆成群,榜眼、探花是什么东西,根本就没听说过,而且年年都有,好吧,必须承认,他们也很厉害,但是,相比起来,这科考的难度要大很多吧?全国的举子,几年前的,十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的,都聚在一起,那真正的万千军士抢过独木桥啊!
具体如何,靖婉也没亲身体验过,还是不做评论,现在只管瞧乐呵。
靖婉他们怎么说都是从尚书府出来的,兄弟们早就预订了位置不错的酒楼。
反正,这个时候,街道两旁的,不管是做什么生意的,也都别想着做赚钱,一起跟着看热闹才是正经。而占据着优势的酒楼茶楼,雅间等地更是早就被各家的达官贵人们包圆了,当然,他们倒是可以趁此赚一笔,毕竟除了雅间不好给贵人加价之外,下面不是还有大堂么,这个时候,就算价格贵一点,也没人讨价还价。
就算是那些珠宝楼,胭脂水粉阁,绸缎庄,但凡有二楼三楼的,也基本上都人占据了,当然,这些地方依然多数以有身份地位的女性为主,等她们走的时候,大概也会带走不少让店家笑得合不拢嘴的东西。
在等待的过程中,没什么事儿就吃点东西,喝点小茶,闲磕牙。
因为特殊原因,地方就这么大,但是看热闹的实在太多,难免就会与人公用一个地儿,就如骆家的这个雅间,就还有不少骆家亲朋好友家的小辈,也好在亲戚之间,平日里偶尔都能见一见,人又多,男女之防,倒也不用特别的在意。就算是如此,这男女之间基本上还是泾渭分明。
要说,这些人中,靖婉认识的还真不多。算起来,进京后,她跟外面的人反而相处的时间更多,结交的也更多。然后,渐渐地,她也明白了原因,无非还是身份问题,别看她跟孙宜嘉那些人比起来,身份低,但是跟这些人比起来,她的身份还是要高很多的,就算老子的官位差不多,但她还有个一品大员的祖父,更是被祖母捧在手心,这些都是提高她身价的东西,说一句她是骆尚书府里最尊贵的姑娘也一点不为过。
平日里,时不时的有人上骆家,很少有够得上让骆老夫人亲自招待的人,王氏接待她们都绰绰有余,能有机会跟骆老夫人见一面,请个安就不错了,而靖婉进京之后,基本上就没有闲着的时间,于是,骆老夫人基本上都没让靖婉出来招待过这些姑娘。
要说,靖婉现在在整个京城的名声都是响当当的,说她与孙宜嘉与阮芳菲齐名甚至压过二人一头都可以,不过,她的风头属于暂时性的,如果时间长了,她没再做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大概渐渐就会被人淡忘,不像是那二人,那是长年累月依靠自身才学累积起来的。
以上这些,也足够了,足够这些姑娘来巴结讨好她。
大多数姑娘其实都没什么坏心思,最多也不过是想借着与你相交,来提升提升自身的价值,这都是很正常的时候,只要不是太过刻意,做得太过卑贱,或者怀着不好的心思,靖婉倒是心平气和与她们说说话,如果能遇到相投契的,也不介意多个“小妹妹”,当然,一圈儿下来,靖婉觉得还是自己想多了,她们跟自己毕竟是不同的,至少在思想上就放不开,等级观念太重,她们与自己说话,总是带着目的性,然后小心翼翼,就算自己不嫌弃她们“幼稚”,也没半点成为友人的可能。
随着隐隐的锣鼓声,伴随着人群中开始沸腾起来,“来了来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骆家较为年长的几个兄弟都在,虽然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可是妹妹们出门,他们保驾护航是义不容辞的。
因为小姑娘们太激动,都往窗边挤,靖婉轻轻的蹙眉,自己还是退开一点好了。可是因为她一开始就靠近窗边,这会儿要退开还真不太容易。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拉住她胳膊,往那个方向带了带。靖婉抬头,瞧见是自家兄长,笑了一下,也就顺着他的力道走过去,因为他毕竟是男儿,其他哪怕是从始至终看着他脸红,又不肯移开眼的姑娘,都会下意识的避开。然后,靖婉就顺利的占据了男儿这一侧最佳的位置,见到骆靖博这么做,骆家的其他姑娘也被一一的带了过来,做得是理所当然,没办点事心虚不好意思。
“是男人的都靠后啊。”骆靖博带着几分嬉笑说道。
“靖博,你这样可不够意思啊,不能要讨好妹妹,就不顾兄弟情份啊。”“对啊对啊。”“……”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倒是都没恶意。
骆靖博嘴角一掀,“游街的都是大男人,让小姑娘看看新鲜新鲜就完了,怎么着,你们还想丢点香包手帕之类的东西下去不成?”
此言一出,可是让不少人都起了鸡皮疙瘩,就算有那个凑热闹的心思,也不敢去看了,纷纷“咒骂”骆靖博。要说对于这些时常混在一起的兄弟,骆靖博可没什么客气的,嬉笑怒骂那是家常便饭,要知道,目前,他就算是面对祖父骆沛山,都没面对自家妹妹那么气短,有妹妹在的地方,那必须是护好,照顾好,其他的都一边站。
靖婉捂着嘴笑了笑,他兄长的这性子啊,还真的是很吃的开,豁达不拘小节,爽性又没有那么多鬼祟的心思,跟他在一起久了,大概就会觉得痛快。但是,你也不要以为他这人就特别的单纯不知世事,事实上,有骆沛山那么祖父时时的教导着,骆家这几个兄弟,较起真来,没一个是善茬。
一群公子少爷都被轰到后面去了,前面的姑娘们也就不用太挤了。
“快看,过来了过来了。”旁边一小姑娘兴奋的喊道。
嗯,靖婉也看到了,高头大马,胸带用红绸扎起来的大红花。
居中的状元郎,看起来三十多岁,五官是那种很端正的国字脸,都说相由心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个人给人的感觉,至少是那种正派端方的君子;而榜眼看起来年龄也在三十上下,而且靖婉隐隐的从他身上看到姜阁老的影子,这是姜家人?居右侧的探花郎就不用说了,那手帕香包甚至一些花枝,就没断过。
陈正敏能出现,靖婉并不意外,骆家的人也都不吃惊。
“骆三姑娘是专程来看探花郎的吧。”旁边一姑娘故作打趣儿的说的说道。
此言一出,骆家的人都滞了滞,哪怕是十岁出头的弟弟妹妹都忍不住去觑靖婉的脸色,李如玉闹上门的事情他们或许被大人瞒着,但是三姐姐退婚的事,他们基本都知道了。他们或许还不是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却也知道不是好事。
对于此事,靖婉也很无奈,她明明就不在意,可是有人非觉得她很伤心很难过,现在,前未婚夫成了探花郎了,备受姑娘们青睐,她大概更伤心难过了。
靖婉淡淡的笑了笑,“殿试结果出来之前,谁又知道一甲的三个人会是谁呢,我跟大家都一样,就是凑凑热闹。”看着越发近了的三个人,靖婉嘴角的笑容突然大了些,不知情的以为她因为那个备受瞩目的探花郎而与有荣焉,而知情的却有些莫名。
“三姐姐在笑什么?”骆七姑娘好奇的问道。
“嗯,三姐姐就觉得,他们三个人这会儿肯定冰火两重天。”
“咦,什么意思?”
“那么多东西砸在身上,肯定很痛,却还不能避开,他们心里大概又是真高兴,算不算是冰火两重天?”
“三姐姐不说,还真没注意到,那么多东西砸身上,如果香包里面放有珠子之类的东西,而丢的人没注意,等由游街结束之后,身上说不定青了紫了。”
此言出,一干人面面相觑,这么说,这游街,其实是很遭罪的一件事。
靖婉回头,“有没有那些落第的举子,出于嫉妒报复心里,故意趁着这个时候,在香包里面装石头下黑手的?”带着几分好奇,向兄长们问道。
“应该没有吧?”长兄洛靖德不太确定的说道,可是,你还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谁知道呢,因为场面特殊,那些人下手肯定会顾忌,只往身上扔,跟小妹你说的,被砸了只能忍了,所以,”骆靖博摸摸下巴,“有机会问问正敏?”
就在这个当口,下面却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好像说是,谢状元鼻子被砸出血了。
不是吧?靖婉用锦帕掩了掩唇,自己这是有乌鸦嘴的潜质?
游行的队伍都停了下来,而且看样子是伤得不轻。
骆家的几兄弟都走上前了,一些小姑娘自动自发的退后。
洛靖德向外仔细的看了看,“看来真的是有人蓄意闹事。”
靖婉也注意到了,受伤的应该不仅仅是状元郎,如果靖婉没看错,陈正敏应该受到的攻击才是最多,只是他没有倒霉的落到脸上。他手里似乎握着东西,他面上虽无异色,但手背上几乎冒出了青筋,看见,真的是生气了,又或者真的很痛。
陈正敏十六岁,春闱会试的人,四五十岁不在少数,甚至有那五六十岁的,他们努力了多少年,依旧落第,看到他们意气风发,陈正敏更是少年得志,心里不平衡在所难免,理智的或许只是酸在心里,然后黯然离场,而一时激愤,做出冲动是事情的……
状元郎的鼻子简单的处理了一下,鼻孔塞着,游街继续。
可是事情显然并没有就此结束,有那么一些一些城防队的人,冲入了人群中,将几个人无情的摁到在地,快速的抓了拖走。
“不对,他们不是城防队的人。”洛靖德道。
“黑衣卫的人,前面骑在马上领队的那个人,是黑衣卫的左佥事。”骆靖博道。
靖婉闻言望去,游行卫队的统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目有些锐利,还隐隐的带着煞气。靖婉不确定,这黑衣卫是不是跟前世史上的锦衣卫是一个性质,如果是,那么这群人还真的是很不好惹。
“看来对这情况是早有预料,不然也不会出动黑衣卫的人。”骆靖博再言道。
“这状元郎我也知道,是谢氏一族的人,至于榜眼,姜氏一族的人,这么看来,还就只有正敏勉强算是寒门出身的人,果然,在这方面,还是士族更占优势。”洛靖德接着开口。
“谢状元这会儿可是代表着谢氏一族的颜面,顶着这副尊容继续游行,那么事后,谢氏一族少不得被取笑一段时间了。”骆二少爷骆靖明接了堂兄堂弟的话。
“今儿这热闹,也算是十足的热闹了。”
随着游街队伍的人远去,这些已经看过了的人也就满足了,没有再继续往前蜂拥,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那些百姓家的大姑娘小媳妇有的还嬉笑着,相互的打趣着。
这九成九的人纯属是看热闹,真正的底层百姓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嫉妒心,他们生在皇城脚下,长在皇城脚下是,平安喜乐,也就足够了。
渐渐的散去,街面上被迅速的清理干净,该干嘛的继续干嘛,之前的热闹再无半点痕迹。眼见着差不多了,各个楼里的高门子弟都陆续的走出雅间,或许是趁此再走走逛逛,或许就直接的打道回府。
靖婉他们刚从雅间里传来,迎面就瞧见了隔壁雅间里出来的人,比较出乎意料的一个人,内阁首辅阮大人家的嫡幼女阮芳菲。依旧那么温婉雅致。
她身边跟着的,大概都是她的侄子侄女们,最小的那个或许还是侄孙?毕竟,阮瑞中比骆沛山都还年长不少,骆沛山的曾孙都已经揣在他娘肚子里了,阮大人有曾孙了也不奇怪?!靖婉心里有些囧,那个看着和蔼可亲,也会跟其他人一样抢“心头宝”的首辅大人,也是实打实老牛啃嫩草的典型。不过,没人觉得有问题,习以为常,如果这会儿阮大人还让家里的某个妻妾怀孕,别人只会说他老当益壮,令人羡慕不已。
所以,真不能用前世的那些标准来衡量这里的男人,否则,你会时时刻刻都觉得堵心。再想想前世同样不乏六七十岁的老男人啃未成年的小姑娘,其实男人的劣性根,在哪儿都一样,她前世的那些,不过是大多数被约束了而已。
“先卑后尊”的礼仪规矩在哪儿都一样的。在靖婉他们见礼之后,阮芳菲等人也跟着还了礼。不过有那么几个神情倨傲,鼻孔朝天的,似乎很是不屑理会他们。
对于这些人,靖婉不做理会,现在阮瑞中是内阁首辅,但是年龄摆在那里,他又还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几年,同朝为官,父子、祖孙不能同为三品以内官员,而同族之人,三品之内亦不能超过三个,阮家是不是能做到在阮阁老退下之后,立马就有人跻身三品之内?如果能,也就那么一个人而已,其他人呢,伯叔父上位了,比起祖父在位,完全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同一个屋檐下,也成了两家人,身价自然暴跌。阮芳菲其实也一样,如果阮阁老突然退了或者没了,看看她是不是还能众星捧月?
靖婉觉得,阮芳菲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虽然一直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容,那眼神却让人不怎么舒服,关键的是,其他人似乎没什么感觉。
“大长公主生辰那日,父亲带回去的花,不知道怎么的,第二日就死了呢,可把父亲给心疼坏了,骆姑娘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阮芳菲突兀的开口。
“还能是什么原因,低贱的东西,适应不了我们府上呗。”阮芳菲背后的一人立马不屑的借口。
“小五,胡说什么,闭嘴。”美人沉脸,也依旧别有美感。
那少年立马闭嘴,并嬉笑着向阮芳菲讨饶。
靖婉自己养的花,她自己非常清楚,就算对它不理不睬,它都能活上十天半月,不可能一个晚上就死了,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人为的,可是,在阮家,有谁敢动阮大人的东西,靖婉想到了之前的阮芳菲的猜测,她真的是那种人吗?
阮芳菲察觉到了靖婉看她的眼神微微的有些改变,这是有所感了?那就比较有意思了,肯定能比以前那些死了都一无所知的人有趣多了。
一个温柔良善,豁达稳重,在父亲口中那是人中之凤,远胜自己,就是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有一天身败名裂,哦,对了,还是她自己做出来的丑事,不知道那些赞誉她的人,会不会因为自己走眼而痛心疾首?那场面一定很不错。
嘴角的笑容更明显了些。
阮芳菲却从来没想过,她自己本质上才是那样的人,不用别人陷害她,她的丑陋暴露于人前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让很多人想要自挖双目吧。
靖婉心中一突,她这不会是遇到变态了吧?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盯上她的变态。不过,随即靖婉就摆正了心态,她前世,在后面的那几年遇到的事情还少吗?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也多了去了,真遇上了,不过是见招拆招,谁怕谁!
其他人大概都没注意到靖婉跟阮芳菲的“你来我往”,对于阮家人的话,自然有人愤怒,尤其是现在有妹控趋势的骆靖博。“低贱的东西,那也是首辅大人带回去的。”
低贱的东西,被你祖父看上了眼,你这是什么意思,质疑你祖父吗?还是说在你眼里,你祖父也是个低贱的东西?
“你……”那少年涨红了脸,气的。
“小五,我让你闭嘴。抱歉,骆姑娘,骆公子,我侄子他不懂事,我们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单纯的想问一问骆姑娘是否知道原因。”阮芳菲很诚恳的道歉。
骆家人的脸上倒是缓了缓。
“阮姑娘也无需道歉,不过是小事,还没到长辈为小辈道歉的地步。”靖婉也不管对方的人变脸,“至于一夜间就死了,最大的可能伤了根吧,或许是小孩子捣蛋扯到了,或许是有谁不经意间洒了热水上去。”
阮芳菲似恍悟,“还是因为下人不经心的缘故。”
这心思当真是特恶毒了!现在,靖婉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这事儿是阮芳菲做的。
这里自然不止这两家人,其他人家陆陆续续的出现。即便是有那比靖婉身份高的,都主动的打招呼,可见,大长公主府上发生的事情,影响还是非常大的。
阮芳菲得到了一如往昔的热忱,可是她心里就是不痛快了。
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靖婉见妹妹们似乎对外面很感兴趣,事实上,她自己也有几分性质,毕竟,来京城之后,还没有好好的逛过,不过今日确实不是时候,里骆靖博成婚不过三日时间,家里依旧在忙碌,今儿他们能出来凑热闹,已实属不易。
“过些日子,我带你们出来转转。”
靖婉在骆家姐妹中可是出了名的小富婆,至于她到底有多少钱没人知道,不过,肯定不会少,跟她上街,自然有好处拿,骆七姑娘最清楚这点,可劲儿的点头。
回到骆家,各回各院,海棠雅居,“姑娘,奴婢瞧那阮姑娘有些不对劲儿,你日后离她远着些。”这不仅仅是李鸿渊这么吩咐龚嬷嬷的,龚嬷嬷自己也察觉出了端倪。
龚嬷嬷在离京之前,虽然也是李鸿渊手下的暗卫,但是,他们这些暗卫也各有各的事情,而龚嬷嬷或许一开始就是李鸿渊为靖婉准备的,因此,她露面的时间更少,对于阮芳菲的事情还真不是很清楚。她所知道的那个阮芳菲,也是世人知道的那个,李鸿渊没有刻意的提醒她,她在入京前与靖婉说的关于阮芳菲的事情,也多为正面的,近距离的接触了,即便依旧对真实的阮芳菲一无所知,大概也会有所觉。
“嬷嬷且放心,我跟她,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交集,真遇上了,我会小心的。”
龚嬷嬷看着靖婉,“姑娘这是察觉到了?”
“被人针对了,岂能还察觉不到?”
龚嬷嬷挑眉,那么,是那阮芳菲刻意在姑娘面前露出了尾巴,同时才让自己发现?说得也是,如果不是如此,阮芳菲第一个逃不过的只怕是她父亲的法眼。
“晚上有琼林宴,大概明日就会解决李如玉跟敏表哥的那事儿了。”
而事实上,乐成帝是心急的,没等到明日,还不到午膳时间,靖婉就接到了骆老夫人派人来传的话,下午带她入宫。
多的话一个字没有,靖婉颇为无语,祖母对自己真的就这么放心,确定自己不会临场生怯?还有在穿着上面,就,没点忌讳什么的?好吧,龚嬷嬷最早可是宫里的一个掌事姑姑,虽然权利很小的那种,但是规矩礼仪肯定依旧记得一清二楚。
要说靖婉怯场吗?自然不会,前世的时候,巴掌大的时候就被她渣爹带着见世面,随着她的成长,那人渣也越爬越高,她所见的人自然身份就越高,习以为常的事情,会怯场,那才叫奇怪了。
用过午膳,等到靖婉装扮好前往主院,然后,第一次见到了身着一品夫人大装的骆老夫人,还别说,那感觉,跟日常的骆老夫人还是有些不同的,即便依旧是那神态,还是让人觉得威严气派了不少。
骆老夫人将靖婉从头到脚的瞧了一遍,满意的点头。“龚嬷嬷是个细心周到的。”
“老夫人过誉了,都是奴婢该做的。”
因为功力不比其他地方,靖婉就只带上龚嬷嬷一个人,而骆老夫人也只带了一个稳重的丫鬟。
皇宫这种地方,靖婉是第一次来,跟前世见到的那些古遗址倒是没有太大的区别,雕栏画栋,金碧辉煌。不过,大概前世的那些仅仅是供人参观所用,总是少了那些人有人常住的气息。要说宫里最大的特点大概就是规矩森严,守卫森严。
在宫门外就下了马车,然后就得一步一步的靠脚走,以示对皇家的尊重。
可是皇宫这么大的地方,年轻人还好,如果是上了年岁的,一直要走到后宫去,还真是有些遭罪,万幸的是,已经是春日,没有寒冬的冷冽,也没有炎夏的酷暑,不然只怕更加的让人恼火。
皇家就只管自己威严,却不顾人情味儿这点,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靖婉身体倍儿棒,快点慢点自然都没有半点问题。骆老夫人就不行了,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的保持速度,后来就越发的慢了,这些年,骆老夫人为了养身体,靖婉可没少费心思,可不能为了不让那些所谓的贵人们久等,就不顾骆老夫人的身体,因此,在骆老夫人想要加快速度的时候,她反而刻意的压慢了。
“婉婉……”骆老夫人对靖婉这脾气也是没辙,一旦事关她身体,她这孙女就跟一倔驴似的,任谁说什么都没用。
那慢悠悠的速度,比得上膳后溜圈消食了,甚是悠闲。
引路的内侍忍不住的催促起来,“快着些,贵人们……”
靖婉拉下脸来,“没见着我祖母上了年岁走不快,万一累坏了你担待得起?还是说,你成了阉人,连祖宗都忘了,不知道孝道了?即便是不知道,开国太祖立下的敬重老人的话,也是一句空谈?贵人们,贵人们等等又能如何?等不得,就该早些准备好轿子,难不成她们自己的亲娘亲祖母进宫,也是靠一双腿,还得急匆匆的赶?”靖婉越说越火大,这都是什么事儿?
那内侍一下子黑了脸,靖婉这话可不是恶毒,还给你扣上一顶蔑视太祖的大帽子。“你……”
“婉婉……”骆老夫人也急了,这话可就真的是大逆不道了,怎么这时候失了分寸?
“你什么?藐视贵人?不敬皇室?二十杖够不够,不够就再加二十好了。”
靖婉没脾气吗?不好意思,那脾气上来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虽然这近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可是远一些地方,可有来来往往的宫人,已经皇宫侍卫。靖婉可没有刻意的压低了嗓门,一个个几乎都听在了耳中,嘶,这谁家姑娘,胆子也太大了。
靖婉脸上黑沉沉的,那内侍也知道,这是碰到了硬脾气的主儿,这可如何是好?服软,自己在坤翊宫好歹还有点地位,这一次服了软,下一次还不得谁都踩他一脚?而且,这轿子,上头没吩咐,谁敢随便动用。
骆老夫人看到靖婉这个倔样儿,微微的叹口气,也不说什么了,说到底,这孙女都是为着自己着相。
一时间,场面就僵持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靖婉回头看过去,四个大老爷们从轿子上下来,好嘛,这一下简直就是火冒三丈,“一群好手好脚的大男人,倒是不会走路了,要人抬着!”
四位爷,四位王爷,再迟钝也看出来靖婉现在怒气冲冲,而刚才说话的李鸿铭更是直面靖婉的怒气,说实话,从出生到现在,除了乐成帝跟苏贵妃,就还没人跟他发过火,敢冲他发火的,轻易不会那么做,剩下的那些,自是不必说害。眼中的恼色一闪而逝,不过,依旧好脾气的笑着。“什么事儿把骆三姑娘气成这样?”
“三皇兄是眼瞎没看见,还是耳聋没听见?”李鸿渊那好听的声音响起,不过,不好意思,靖婉现在完全没感觉。“你是哪宫的内侍,迎骆老夫人入宫不准备轿子?”
刚才还跟靖婉瞪眼睛竖眉毛的内侍,一下子成了软脚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回,回王爷,奴婢,奴婢坤翊宫的。”
“哦?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李鸿渊虽然只是淡淡的复述了一句,可任谁都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鸿铭暂时忘了靖婉的“大不敬”,而李鸿熠脸色就给外的好看,他不认为母后会犯这种错误。几步走上去,一脚就踹了过去,“贱婢,当真好胆儿,敢胡乱攀咬皇后。说,你到底哪宫的?”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奴婢真是坤翊宫的,真是。”
“大哥也先别生气,是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待会儿一问便知。倒是赶紧叫人抬轿子来才是正经。”李鸿铭转而向骆老夫人施一礼,“让老夫人受累了。”
“王爷客气了,臣妇并为受累。”
李鸿铭笑了笑,看着靖婉,“骆三姑娘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靖婉面无表情,“臣女不是祖母,自然不知道祖母是不是受累了,不过,走了这么久,臣女自己倒是感觉脚酸了。祖母老当益壮,身子骨大概是比臣女还好,所以没感觉到累吧。毕竟现在,老人家都还经常活动活动,倒是我们这些年轻人,都成了软骨头,多走几步路都累死累活的。”
李鸿铭被咽得不轻,被李鸿渊那混账明骂暗损就算了,他可以当没听见,现在被一小姑娘指桑骂槐,他也得忍着。“都是宫人办事不力,让姑娘受累了,一定会好好惩治他们,严正宫规。”
那坤翊宫的人做筏子装好人,什么东西!靖婉心中冷笑,面色依旧没怎么缓和。
李鸿渊暗笑,婉婉还真是,越发的招人喜欢了,那生气的小模样,还真像一只发怒的小猫,小爪子一挠一挠的,勾得人心痒痒。这嘴皮子损人的本事,还真是深得本王真传。不过,有朝一日,须得让她想骂谁就骂谁,指着对方的鼻子将对方骂得狗血喷头也不敢说一个字,并且不用拐弯抹角。“宫里的事情,自有皇后跟母妃她们处理,现下没有朝臣,三皇兄也不用装给谁看,你不嫌累。本王看着累。”
“老六……”
靖婉似乎听见了睿亲王咬牙启齿的声音,瞥了一眼晋亲王,憋憋屈屈的活着,去讨好别人,换来喜爱,还不如自己痛痛快快的活着,肆意妄为,去憋屈别人。——这活阎王,算是把这一点做到了极致,可惜,没几个人有他那份资本。
就在此时,另有人带着两顶小轿子匆匆忙忙的赶来。二话不说,直接先跪下请罪。“王爷,都是老奴失职,一时不察,竟叫下面的人怠慢了骆老夫人,老奴有罪,请王爷降罪。”
这位可是坤翊宫的总管,深得皇后信任,李鸿熠自然不会降罪与他,正要安抚两句,不想,活阎王再次开口,“既如此,那就将此事交由内廷总管查办。身为皇后宫中的人,做出怠慢朝臣命妇这种事,可是一句失职失察便能了结的。尔等办事不尽心,连累皇后名声不说,还落得一个治下不严的名头,不将尔等一并撤换,岂不是难以再立皇后威严。”
“李鸿渊,你……”李鸿熠那眼神恨不得生吃了李鸿渊。
“怎么,大皇兄对本王有什么意见?还是说,本王说的不对?”
靖婉微微的侧目,该说不愧是活阎王吗,抓着把柄,就直接往死里踩。问问睿亲王,这话他敢不敢说?敢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得罪皇后娘娘?即便乐成帝,很多时候都还要给皇后三分颜面呢,即便是皇后宫中的人有错,那也是交给皇后自己处理。
坤翊宫的总管直接瘫倒在地,他跟内廷总管本身就有过节,这一次,他不死也要脱层皮。他好后悔,他就不应该因为收了好处,就任由下面的人相互的暗害算计。本来吧,这种事儿以前不是没发生过,但是作为命妇,最后也只能自己咬牙坚持,自己这边告告罪,那边自然不会嚷道主子跟前去,这种事,也不是只有坤翊宫发生过。
偏偏,今儿遇到靖婉这么个因为心疼祖母就不管不顾的大闹的主儿,又撞在了活阎王手里,可不就彻底的栽了跟头。
康亲王愤怒,睿亲王高兴,恭亲王从始至终装哑巴,大概都以为李鸿渊是帮苏贵妃,实际上吧,“惹本王媳妇不高兴你就去死”,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中途分道扬镳,几位王爷前去见乐成帝,靖婉与骆老夫人一行人直接前往坤翊宫,想来,之前这事儿只怕是已经有不少的人知道了。
要说坤翊宫的人还真不少,几位主要的后妃就算了,还有宗室的不少王妃,甚至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王爷,据说还是乐成帝祖父辈儿的人物。
皇后也是个能放得下身段的人,靖婉跟骆老夫人她们行礼之后,就直接跟骆老夫人表示了歉意。而对于自己被换了总管这种事儿,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字未提。
“你就是骆家三姑娘?真实个标致的姑娘。”皇后温和的笑道。眼眸深处,却有着不为人知的震惊。可以说,她自幼就是被当成皇后培养的,可是这个小姑娘身上,却有着她成为皇后好几年才有涵养气度,关键的是,这不是培养出来的,而是浑然天成,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可不是,本宫瞧着也很是喜欢。”苏贵妃笑盈盈的开口道。眼角完完全全的展开,妩媚天成,却又带着一丝丝的英气,使得她整个人气场全开,比之皇后,毫不逊色。
“贵人们等等又能如何?这话是你说的?”本来平和的场面,被一句话给打破。
靖婉寻声望去,呵,还真是不得了,第一次见到这种天生的怨妇脸,眼角向下耷拉,嘴角向下耷拉,眼角早就牵了鱼尾纹,眼睛也已经混浊,偏生还一副似刚刚哭过的模样,这种长相也能加入皇家?“是臣女说的。”
“你胆子倒是不小。”
“好了,小姑娘一时气恼,有些口不择言而已。再说,我们这些人,本身也就是闲着,皇上那边也没处理好,承郡王妃跟她闺女也还没入宫,可不就是等等又如何?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白发苍苍的老王爷开口,牙都掉了不少,说话漏风,不过,慢条斯理,显现出他极好的修养。
“天家威严不可扫……”
“我说,够了。”老王爷一个扫了那老王妃一眼,让她乖乖闭嘴。
其他或是同辈的妯娌,或是小辈的侄媳,都不屑的撇撇嘴角,整天将天家威严挂在嘴巴,真正能代表天家威严的,那就只有天子一人,他的儿子跟皇后还能占几分,其他的,跟他关系渐远的,就越不是那么回事,若不是她还算是乐成帝的长辈,有资格坐在这里?做梦呢。主要还是此次李如玉做出的丑事太丢人了些,她们知道了,不能不过问一下,实际上,带着耳朵听听就完了,哪有真的让她们插嘴的份儿。
随后,承郡王妃跟李如玉到来。
靖婉看了李如玉一眼,脸色不算太好,衣服也不是一向张扬的红。这是准备扮可怜?
对上靖婉的目光,“小……”骂人的话下意识的要出口,好在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生生的咽了回去。看来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顿揍,真的是太轻了。
不过接下来,李如玉都格外的老实,不老实不行,在座的所有人,那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就跟刀子似的,要将她活剐了一般,李如玉这样的小姑娘可撑不住,止不住瑟瑟发抖。
“皇上驾到。”
李如玉立马被丢到一边,所有人都起身迎了出去。
乐成帝大步地走进来,他身后跟着之前靖婉遇到的四个人,还有两位老一辈的王爷,承郡王,骆沛山,陈正敏。走在最后的陈正敏,进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靖婉,暗中握了握拳头,然后又松开,收回目光,低眉敛目。
乐成帝在主位上坐下来之后,众人齐齐的跪拜。乐成帝忙叫了起,先问了问那位行动有些不便的叔祖,吃的穿的用的,下人伺候是否精心都问到了。
靖婉感觉得到,乐成帝那是真的在关怀自己的长辈,而不是做戏。
一阵絮叨之后,乐成帝将目光落在了靖婉身上,打量了一阵,突然失笑,“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胆儿挺大,脾气也挺大,你也知道不敬皇室要挨打,你说,朕是打你呢,还是不打你呢?”
“打与不打,全凭皇上您一句话。”你是老大,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朕问你呢,你倒是又丢回给朕了,不过看你之前敢说出二十不够就再加二十的话,想来是不怕挨打了。”
“皇上,不怕是一回事儿,不想是另外一回事儿,臣女不怕挨打,却不想挨打。”
“你这小丫头还挺狡猾,看在你给朕寻了几个大才的份上,朕就不打你了。”
“谢皇上。”
“你也别忙着谢朕,朕也是看在你一份孝心的份上。朕之前也听你祖父说了,在齐安府的时候,你一直亲自照料着你祖母,事事过问,你小小年纪,能做到这般,着实难能可贵。”
“祖母宠我护我,待臣女如珠如宝,那么,臣女伺候照顾祖母,那不都是应该的。”
“照你这么说,如果你祖母待你不好,你是不是就不孝顺她了?”
“皇上,如果如果臣女说,祖母待臣女践踏如泥,臣女还是全心全意的孝顺她,您会信吗?臣女始终认为,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如果只单单是一方付出,另外一方却无动于衷,甚至无视轻贱,那么早晚会冷心。臣女自认为不是愚孝的人,或许还是会做到自己的本分,但是,那都是将是做个外人看的。比如说,祖母病了,我不在床前侍疾,而是自个躲得远远,抄抄佛经,就说是为祖母祈福,谁能说我不是?不问她吃的什么药,用的什么膳食,只是请安的时候敷衍的问上两句,别人是不是也无可指摘?”
乐成帝半眯着眼睛,久久的看着靖婉,靖婉自己没觉得什么,倒是让旁人为她捏了一把冷汗,这话,可真的是有违孝道了,可是如她所言,谁能说她不对。乐成帝蓦然一笑,“你这丫头还真敢说。”
“臣女自觉,这都是事实,没什么不敢说的。”
“这话就不对了,有些事实,可没几个人敢说。”乐成帝说这话的时候,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都有些冷,在场的某些人,可是背上都出了冷汗。
靖婉的某些说法,可不就是他们的某些做法,“那是做个外人看的”,这才是真正最要命的,可是,身为皇帝病了,当儿子的窥探病情,那可是重罪,所以……所以这些都是屁话,有没有心,用没用心,可不仅仅体现在这一点上。
乐成帝转瞬间又恢复了笑容,“小丫头你先去偏殿坐坐,或者去外面转转,等朕把这事儿处理了,你再回来跟朕唠嗑唠嗑?”
“是,皇上。”靖婉,又一一的跟其他人行了礼,并对骆老夫人笑了笑,这才退出去。
“老夫人,朕听骆爱卿说了不少关于那小丫头的事情,你也给朕说说,你们在齐安府的事情,如何?”
“皇上不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臣妇自当言无不尽。”骆老夫人知道乐成帝想听什么。“我们家三丫头,是个自小就招人疼的好孩子。她说,这感情是相互的,还真一点不错。臣妇早些年病体沉重,很是反反复复,婉婉别的事情不做,整天就陪着我,我让她躲远些,免得过了病气,她总是笑嘻嘻的说不怕。你真生气将她撵走了,她用不了一个时辰准回来,她就跟细声细语的说,这一个时辰都做了什么,看见了什么,哪里有一株花开得特别漂亮,哪里有一只小鸟从树上掉了下来,或者是她又从先生那里听了什么故事,她都巨细无比的告诉。对于一个病得出不了屋子的人来说,再没有比听到这些让人心快慰的事情了。
当你真的累了,她又会安安静静的。这常年卧床的人,总是睡不踏实,时不时的都会醒,甚至是有时候会害怕自己一睡不醒,常常惶恐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丫头知道什么,不知道多少次,睁开眼就能看到那她,或是在看书,或是在写字,她总是比丫鬟都先发现我需要什么东西,还不等你开口,她就甜甜的叫你一声祖母,那柔柔软软的声音,瞬间就能抚平了心中的恐慌,”骆老夫人陷入了会议中,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抹眼泪,“早些年,在我身边的孙子孙女也不少,可是就没有一个能像这丫头一样,即便他们学着婉婉一样,却也是心不在焉的,看着反而让人心烦。
而每次大夫来问诊,婉婉就比谁都着急紧张,总是反反复复的问大夫很多问题,有时候将大夫都问得不耐烦了,她还是绷着小脸,追在大夫身后,弄得大夫们都怕了她,”说到这里,骆老夫人有忍不住笑起来,“再遇到这种情况,大夫就仔仔细细的告诉她,婉婉总是能记得牢牢的,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她比谁都清楚。我总跟她说,这些事情有丫鬟,不用她,她却说,她只做她能做的,而且,下人怎么能跟亲人比,是啊,下人怎么能跟亲人比?
臣妇自认为,臣妇身体能好转,婉婉起到的作用远远大于那些药。婉婉慢慢的长大,臣妇也能到外面走走,她就跟在身边,轻轻的拉着你的手。都说这生病的人也容易任性,有时候走两步觉得累了,就不想走了,大夫说,臣妇需要多走走,她就像哄孩子一样,无比的耐心,不厌其烦,事实上,她才是那个正需要哄的孩子,看到这样的她,谁能忍心拒绝,又怎么可能不将她放在心坎里疼。
而且婉婉打小就聪明,总能想到些奇奇怪怪但是又特别有用的东西,臣妇长久出不了门,她就想法子,让木匠师傅在椅子上加了车轱辘,钉上能放脚的踏板,用这样的方式将臣妇带出门,又担心路不平颠簸,她就让人在府内府外经常出入的地步全部铺上青石板,可谓是用尽了心思。
三年前,臣妇身边,除了老四一家,就只剩下婉婉,事实上,京城这边都不知道,臣妇又重病了一次,而且是来势汹汹,就差那么一点点,臣妇就撒手人寰了,三天,臣妇整整昏睡了三天,婉婉也整整三天没合眼,她大概不知道,其实臣妇是有意识的,第一次知道,她发起脾气来简直六亲不认,她将她四叔一家骂得狗血淋头,就仅仅是他们说臣妇不行了。那时候药已经咽不下去,她就想方设法的灌,从始至终都将臣妇的手抓得紧紧的,不停不停的说话,臣妇能感觉到她的眼泪落在手上,可是你却听不到她的哭声。
臣妇就想着,我乖孙还这么小,她娘是个不着调的,如果臣妇就这么走了,她岂不是没人疼,没人看顾,岂不是要事事自己扛,怎么能就这么撒手不管,臣妇得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嫁人,看着她生子,看着她幸福顺遂,可惜,婉婉在婚事上,偏生就不顺……”骆老夫人将目光落到陈正敏身上。
众人也都看向的陈正敏,他的头埋得很低,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任谁都感觉得到他的压抑,他在极力的隐忍。
“若不是婉婉,臣妇的坟头上怕是早就长草了,这可不是说说而已。所以,皇上,请不要责怪婉婉不敬皇室,她是无心的,主要一牵扯到臣妇的康健问题,她就能像那被踩了尾巴的猫儿。”
“老夫人多心了,朕原本就没有怪罪她,听了你这些话,就更加可能怪罪她了。那么,现在,如玉,你说说,你算计陈正敏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朕不想听你狡辩,只想知道事实是如何的,朕等了几日,也不是白等的,该查的,朕都已经查清楚了,现在就听听你的说词。身为皇室郡主,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让皇室蒙羞,如果你还敢撒谎,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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