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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清寒,入眼处尽是雪地片片。高欢把其他几个死人衣服扒下来,自己穿上两件,又给徐橙橙套上两件,这些东西可以在极寒到来之时保存足够的温暖。用手摸了摸徐橙橙的胸口,还热乎,心脏像个水泵有力跳动,这说明人没事,大抵是因为缺氧而导致的昏迷,不过外伤十分严重,需要尽快治疗。此时已是深夜,在这样的荒郊野外气温骤降得厉害,没过多久高欢就感觉手脚冰凉。旁边坠毁的焦黑色飞机头逐渐变成冰冷的金属,再也没有往日的光泽,像只阴沉沉的死神俯瞰着唯一存活的他们。
得找个避寒的地方,高欢想。
他把徐橙橙扛到背上,双手紧紧地攀住她的双腿。就这样走了两公里,他感到手腿发麻,那条受伤的手臂疼得像是把筋抽出来似的。
他坐下来休息了会儿,再度站起来时,从一件衣服上撕下两块布条,把徐橙橙绑在背上,这样可以减轻他手臂的吃重。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天色渐渐亮起来,黑魆魆的天空慢慢变成灰色,野地里那些积雪显得更加光明。高欢本想坐下来休息,但不到一分钟就感觉长时间运动积累的热量迅速从体内流失,寒冷从四面八方涌进身体,透过厚重衣服里的热汗,使他一阵颤抖。
这让他感到恐慌。
在这种严酷环境下,寒冷与疲惫造成的脱力感可能会使他丧命。
于是他赶紧站起来,脱下一件衣服裹在徐橙橙身上,继续朝着南方走下去。他知道,保持运动可以让自己储蓄热量,大脑清醒,一旦停下来吹到冷风就可能感冒发烧,到时头脑昏昏沉沉必死无疑。而徐橙橙还在昏迷,相比于不断走路的高欢,她更需要厚实的衣服将体温维持在健康状态,而且女孩子向来体弱,免疫力也差上不少。
太阳从地平线升上来,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团虚弱的火球被人掷上天空,四周晦暗的空气立马变得空明,湖泊,山川,丛林,在光明下纤毫毕现。
金色的尘土在阳光中跳跃,就像是一块金色的裹尸布,缓缓盖向这片山脉。
翻过一座山梁,举目望去,下面是一块死气沉沉的山谷。没有鸟群,没有大树,全是些覆盖在潮湿地面上的灌木丛。这里的积雪已经融化,雪水浸透在成片的绿色苔藓中,脚踩上去就发出一阵一阵的次擦声,再抬起来时便更加费力,似乎是被章鱼的爪子给吸附住。
高欢已经走过十几公里。
他的肚子开始感到饥饿,腿上传来的麻痹感使他每走一步都要停滞一晌。
背上的徐橙橙不止一次地脱落到腰上,然后是屁股上,这时候高欢便要腾出仅有的几分力气,把她往自己的背上抬。她的脸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虚弱。必须尽快治疗她的伤势,而且要找到一个取暖的地方吃些东西,否则她撑不到救援队来临那天。幸运的是,高欢很快发现隐藏在嶙峋怪石中的一汪小水潭。山谷里温度要高上不少,小水潭应该是刚刚化冰,潭水要远远高过本来的水位线。水质很清,还能看见里面游动的一条小鱼。
小鱼只有拇指大小,但这已经足够令高欢兴奋。
他放下徐橙橙,然后趴到小水潭跟前,拿出用金属皮临时做成的铁皮碗,缓缓伸进水中,试图将小鱼捞出来。
“这是一顿大餐!”他想。
机敏的小鱼并没有让高欢达成愿望,早在铁皮碗抓到它之前,就已经摇摆着尾巴钻向更深处。
“该死!”高欢捶着地面。
他似乎心情很不好,小鱼的逃脱更是激怒了他,此时再也无法保持平和的心态,拿起铁皮碗就在水潭里搅动起来,看来是想要浑水摸鱼,碰运气。可惜的是,他忘记了小水潭水底的淤泥,由于剧烈的搅动,很快水质就变得浑浊。现在,他连小鱼在哪儿都看不到了。
旭日初升,阳光穿过灌木丛,在小水潭水面上映出一片波光粼粼。
高欢尝试着用深呼吸平复心情。
十秒钟过后,他终于冷静下来,现在他只能将小水潭里的水舀光,那样的话,才有可能在浑浊的潭水中找到小鱼。
舀水是个技术活儿,下手要轻,盛水要满,这样才可以节省更多的力气,并且免得水质浑浊把小鱼弄丢。所幸小水潭之所以叫小水潭,是因为它并不大。高欢从早上舀到中午,终于把水全部舀得干干净净,但仔细一看,小鱼却没了影。他把头伸进干涸的水潭,猛然发现在水底竟然有一条极细密的水道,水道蜿蜒着通向旁边更辽阔的澎湃大河,而那条大河里全是些流动着的沙尘,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高欢颓然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就像是坠崖时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然后又把他推向更深的深渊。
他在山谷里扫视一周。一片死寂。上帝剥夺生命在此存在的意义。就在这时,附近丛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跳动声,紧接着就从草丛里跳出两只通体灰色的草原狼。阴影中,它们的眼睛迸射出令人心寒的荧光,狭长的狼嘴里耷拉着一条粘稠的涎液,双足呈一前一后向下倾压,似乎随时准备跳上来搏命。
见此野兽,高欢不禁头皮发麻,绝望地坐在地上。
他已经没有力气行走,更不用说搏斗。死亡像是空气一样笼罩着他。然而当他视线掠过嘴唇发紫的徐橙橙时,心底里蓦然涌出某种温暖的东西。于是想起几天前她曾活蹦乱跳地拉着他在叶卡捷琳堡的步行街上展览风景,当时有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将她们围起来,想要抢钱。他还没动,徐橙橙就把他拉在身后,自己站在最前,摆出一副军体拳的准备架势。
“别怕弟弟,我保护你。”
想到这副场景,高欢突然愉快地笑起来,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想死,因为世界上还有某些东西在执着地等待着自己,比如父母,比如阿羞,比如濒临死亡的徐橙橙。他轻轻抚摸着徐橙橙那滑如奶脂的脸蛋儿,笑容坚强得像是坚定守护着爱妻尸体的雄狮,轻声说:
“姐,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