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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打电话请求调派军警,霍思勉毕竟老成,估计是见到我们竟然调派军警,猜到事情异常严重,但聂裳还不知轻重大发雷霆指责我们蓄意破坏她婚礼,叫来保安要驱赶我们离开。
霍思勉想要劝阻已经来不及,十几个保安和我们发生推攘,我顿时火冒三丈,仗着家族势力竟然无法无天公然抗法。
我刚准备掏枪威慑突然会议室瞬间安静,从会议室门口走进来一个举止优雅的女人,盘起长发让她显得精明干练,眼睛明亮清澈却有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她和聂裳有着截然不同的美,但真正让我记住的是她与生俱来由内而外的气质。
我想了很久才想到适合的形容词,女王。
她俨然是这里的女王,即便娇蛮任性的聂裳在她面前也瞬间变的乖巧,霍思勉站到女人的旁边在耳边低语几句。
“今天聂家办喜事,有什么招待不周怠慢的地方还望各位包涵。”女人举手投足间透着千帆历尽的从容优雅。“有什么事你们可以问我。”
“妈,他们简直无理取闹,说是调查什么凶案,然后又问我的妆是谁化的,他,他……”聂裳指着景承气愤不已。“他刚才还摸我的脸。”
我和景承还有陆雨晴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那个女人身上,她叫聂蕴慈,从宫文心传给我们的宏宇集团资料得知她是聂氏家族第六代掌权人,也是宏宇集团前任董事长。
完全没想到聂蕴慈保养的如此之好,她和聂裳站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是母女更像是姐妹,我甚至还认为聂蕴慈比聂裳还要年轻漂亮。
我们并不是因为她的气势所折服,而是她脸上的妆容,从她进来的那一刻,我顷刻间想起停尸房中的那两名女死者,聂蕴慈的妆与之完全一样。
“小女的妆的是我亲自为她化的,有什么问题吗?”
景承的视线来回在聂蕴慈和聂裳之间转移,最后还是看向聂蕴慈:“她的妆是你画的,那你的妆又是谁化的?”
“当然是我自己。”聂蕴慈从容淡笑。
景承也跟着笑,但他笑的意味深长,不过以我对景承的了解,那绝对不是看见猎物的笑容。
“我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聂蕴慈看看手表:“你有十分钟时间。”
“我们正在调查周玉良凶案,想了解塞灵公司的情况。”我说。
聂蕴慈微微抬手,会议室里的保安立刻退出去,等关上门后她直言不讳:“塞灵公司是一家研发机构,主要从事基因药物研发。”
“基因药物?”陆雨晴有些不解。“宏宇集团的业务虽然涉及医疗,但从未听说过在从事基因药物研发。”
聂蕴慈坐到我们对面沙发上,我留意到她身旁的聂裳和霍思勉却还站着,谁才是宏宇集团真正掌权人已经一目了然。
“这是宏宇集团核心机密的研发项目,到现在还未正式公开。”
“周玉良的死并非是意外,他是被人有预谋枪射,而周玉良又是塞灵公司负责人,警方有理由相信他的死和你们研发的项目有关,所以警方必须知道研发项目的内容。”我说。
聂蕴慈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告诉我们,宏宇集团一直致力于基因工程制药的研发,并且拥有基因重组生物制药基地,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取得重大突破,通过基于人类对基因组的了解研发出可以对抗遗传学疾病以及基因疾病的药物。
“为什么这个项目到现在都没公开?”陆雨晴问。
“基因工程制药属于尖端制药技术,一旦研发成功会给整个医药界带来一次全新的革命,简单来说,之前的药物研发以及使用药物过程中的知识,会在这个项目成功后统统被扔到垃圾桶,新药会取代大多数药物同时为病人带来健康。”聂蕴慈不慌不忙回答。“这是一项具有颠覆性的研发,在造福人类的同时也可以为我的家族带来难以估量的财富,我是一个商人看重的当然是利益,所以对这个项目极其保密。”
“塞灵就是这个项目的研发机构?”
“塞灵公司只是整个研发计划的一部分,研发主体还是在宏宇集团的总部,只不过一些关键的数据需要由塞灵公司那边完成。”
“如此重要的研发项目,为什么要把塞灵公司设置在海外?”我追问。
“基因工程目前还是全新的领域,很多技术还处于摸索阶段,最困难的就是基因拼接技术和DNA重组技术,这是基因工程的上游技术也是核心技术,因此研发室必须得到大量基因数据。”聂蕴慈继续给我们解释。“基因工程最发达的国家就是泰国,特别是试管婴儿技术尤为先进,把塞灵公司设置在泰国主要是为了获取更多研发的基因数据。”
聂蕴慈的解释合情合理,我下意识去看景承,从他的反应足以证实聂蕴慈说的都是实话。
“周玉良是塞灵公司负责人,他主要负责什么?”陆雨晴问。
“周博士是生物学专家,在基因工程方面有独到的见解和成就,他主要负责基因工程药物设计与研制方法还有疫苗和抗体的相关技术。”
“周玉良只是搞药物研究的专家,为什么要杀他呢?”我喃喃自语。
聂蕴慈欲言又止:“关于周博士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之前以为他是意外身亡所以没有太在意。”
“什么事?”
“塞灵公司的运作流程主要还是配合集团总部的研发室,把收集研发的数据传送回总部分析,总部的研发机构根据这些数据研制基因药物,因为项目是集团的核心机密,因此周博士只向董事局几个高层汇报研发进展,我便是其中之一,三个月前我接到过周博士电话,他在电话中提及塞灵公司收集的基因数据和总部目前正在研发的基因药物有误差,并且单独向我传送了一份原始数据备份还请求返回总部核实基因数据,我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一次周博士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不知道和他的死有没有关联。”
“周玉良传给你的那份原始数据呢?”我问。
“在我手机存储卡里,我之前以为只是数据偏差没当回事,打算等周博士回来后再核查。”
“我需要这份原始数据。”
“这是集体核心机密,也是宏宇十多年的研发成果,不可能公开!”聂蕴慈态度坚决。
“周玉良的死极有可能和这份数据有关,现在已经涉及到凶案,警方必须掌握所有信息资料。”陆雨晴说。
聂蕴慈端庄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她是我见过最强势的女人,甚至都不用说话,一个坐姿就能让人知难而退。
陆雨晴还想说什么被一直沉默的景承拍拍肩膀:“塞灵公司和原始数据的事你暂时可以不用说,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还有两分钟。”聂蕴慈正襟危坐。
景承让我通知调派的军警不用赶过来,然后拖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到聂蕴慈面前:“我这个人一向很刻薄,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若是在平时我会直接问你,不过这是一个私人问题,我给你选择的机会,我是单独问你还是当着他们问?”
景承抬头看了看站在聂蕴慈身旁的霍思勉和聂裳。
聂蕴慈思索一下淡淡对身后人说:“你们先出去。”
聂裳言听计从立刻转身离开,剩下霍思勉犹豫不决,弯腰低语:“蕴慈……”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聂蕴慈抬头只看了他一眼,霍思勉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唯唯诺诺离开会议室。
“不管你想问什么,你还有40秒。”聂蕴慈的声音不容置疑。
景承注视霍思勉消失在会议室的背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很痛苦?”
我明显感觉到聂蕴慈的身体轻微抖动一下,景承的话显然是触动了这个波澜不惊的女人。
“请注意你的言词。”聂蕴慈呵斥。
“你既然不爱自己的丈夫,那么你爱的那个人又是谁呢?”景承依旧保持着微笑。
她骤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刚要装身时,景承把手机放到聂蕴慈眼前。
“我们遇到一个怪物,一个需要用杀戮和死亡来填补欲望的怪物,在来这里之前我一直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怪物产生感情,甚至能抑制他的杀戮,我见过太多怪物的蜕变,但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改变怪物,在这一点上我很佩服你,或者说你让我相信感情的强大,但可惜的是你抛弃了这个怪物。”景承在聂蕴慈面前一张张给她翻看凶案现场照片。“你是唯一能克制他杀戮的人,你的离开重新激发了他的本性,他需要靠杀人来宣泄自己内心的痛苦,看看,好好看看这些照片,女死者的脸上有和你一样的妆容,他在用这种方式缅怀和你在一起的过往。”
聂蕴慈的从容镇定随着照片的翻动变的惊诧:“不,不会的……”
“这只是开始,很快这个怪物会发动一场空前浩劫,就连警方也难估量伤亡会有多少,当然你可以放心,他永远都不会伤害你,不过……”景承的手指向会议室外面。“他不会允许其他人分享你的爱,如果我是他,一定不会放过你身边每一个人,你是唯一能阻止他的人,现在你要告诉我,在什么地方能见到这个怪物!”
景承手机中最后定格在昔拉那张遮挡住脸的照片上,聂蕴慈的目光落在上面,优雅淡定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惊愕。
我心里暗暗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昔拉爱上的竟然是聂蕴慈,景承说过怪物的情感都是畸形的,但聂蕴慈推翻了他的观点,昔拉这个靠杀戮满足自己欲望的怪物居然真的产生了正常人才会有的情感羁绊。
现在最震惊的应该是聂蕴慈,从她的反应和表情足以证明她不但认识昔拉而且还彼此深爱。
“他在什么地方!”景承加重声音。
“蕴慈!”
门外传来焦急的喊声,随着会议室的大门被踢开,一个借助拐杖一瘸一拐的男人气势汹汹破门而入,当聂蕴慈看见那男人时,慌乱的情绪瞬间平复,似乎在任何情况下这个器宇轩昂的男人都能给她安全感和依靠。
只是会议室的我们在那个男人冲进来的那刻全都怔住,目不转睛注视他,我的手已经慢慢伸到腰后解开枪套。
对面的男人有一张英俊的脸,深邃的眼神里蓄满了不屈的坚毅,透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从容,站在聂蕴慈的前面犹如一道坚不可摧能为她抵挡一切的盾牌。
他最特别的地方是他的眼睛,灰色的瞳孔中流露出孤傲的冷漠,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独狼。
“哥。”聂蕴慈叫身前的男人。
“没事了,这里有我。”男人轻拍她肩膀声音流露出关切的温柔,然后冷眼注视我们。“我是聂隐,有什么事问我。”
“哥,他们是警察来了解塞灵公司和调查周博士的死。”
“你都说了?”
“事关重大,我把塞灵公司的运作情况向他们简单介绍了。”
“集团的基因工程项目是我在负责,你们有问题冲着我来。”聂隐上前一步伸出双手临危不乱。“是在这里谈还是跟你们回警局悉听尊便,但我不希望你们影响到聂裳大婚。”
“哥。”聂蕴慈担心的拉住他胳臂。
“没事,聂家什么风浪没经历过,既然问心无愧又何惧盘问,聂裳结婚才是大事,这里交给我来处理。”聂隐表情轻松对她笑了笑。“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关系到整个家族,你懂我的意思?”
聂蕴慈慢慢松开聂隐默默点头,我听的出聂隐是一语双关,在让聂蕴慈保持沉默,她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兴衰成败。
“聂先生,请跟我们回警……”
景承突然走上去,一把握住聂隐的手,还没等聂隐反应过来,他竟然像朋友一样抱住聂隐,景承的举动让所有人不知所措。
“我们没有什么要问的。”景承说完就让我们离开。
出门时景承和聂蕴慈擦肩而过,我看见他在聂蕴慈耳边低语了几句,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明显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从聂蕴慈眼睛中有一闪而过。
出了酒店陆雨晴叫住景承:“聂蕴慈认识昔拉,为什么不继续调查,我们完全可以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你没发现聂隐一出现她立刻恢复了镇定,说明这个人是她的主心骨,有聂隐在她什么都不会说的,何况正如同聂隐所说,这件事恐怕关系到聂氏家族,即便聂蕴慈想说也要权衡轻重。”景承说。
“你刚才对聂蕴慈说了什么?”我问。
景承笑了笑:“我说了一句只有她才能听懂的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她可是唯一能让我们抓到昔拉的人。”陆雨晴急不可耐。
“你先不要管聂蕴慈,我有另一件事要你做。”
“什么事?”
景承摊开的手心中是一根头发:“刚才我抱聂隐时从他头上拔下来的,化验这根头发的DNA,要快,这或许才是抓到昔拉真正的关键。”
“你怀疑聂隐就是昔拉?”陆雨晴小心翼翼接过头发装入证物袋。
“他有灰色的瞳孔而且右腿有伤,这些符合昔拉的特征,只是聂隐的年龄和我们掌握的昔拉资料不吻合。”我心有余悸说。“不过说真的,聂隐出现的时候我还真吓了一跳,差一点就准备去掏枪了。”
“聂隐不可能是昔拉。”景承很确定说。
“为什么?”
“一个合格的狙击手为了确保每一次射击的精度,会反复摩擦自己的食指直至食指的表面起茧,这样做的目的是确保食指和扳机的接触不会出现打滑。”景承双手插在衣兜里说。“我和聂隐握手时他的手指上并没有起茧,而且那不是一只长时间握枪的手。”
“既然聂隐不是昔拉,那你为什么还让我化验他的头发。”
景承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让陆雨晴抓紧时间化验聂隐DNA:“化验结果或许能解开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