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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临带着侍卫,心情愉悦的哼着小调在众人不时的好奇打量中走出千万尺布庄,二楼上掌柜的初成正爱惜的看着那二十匹绢丝。
这些绢丝虽然不是上上品,远远达不到供给皇家所用的标准,但卖给富贵人家的女眷们必然会成为抢手货。
去年断了一年的边贸关系,再加上边关骚乱不太平,这些个紧俏货物早就在他们布庄断货了,现在二楼摆的也不过是些个从前屯下的陈年旧货。
初成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颜色有些暗沉的几匹绢丝,手下轻轻摸着手感丝滑的新绢丝,怕是明日这些绢丝一经上架,就能卖个不错的好价钱。
初成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绢丝,听到外面打了一声响鞭后,才慢慢抬起脚步走到临窗的窗口前。
初成皱了皱眉头,干瘦的脸上摞出一层褶子,眉头间的褶子更是多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能有皇家侍卫随行护卫,更是由那侍卫担起了小厮的职责,昨日他虽不在布庄,但那些传闻他可是听了不少。
能成为大王子殿下的座上宾,又受到如此礼待,想必此人的身份不简单,初成捋着下颌上稀疏的胡须,目光不紧不慢的跟在那辆驶离的马车上。
这样身份的人大多是不能得罪的,更何况那公子几次提起盐巴的事情,不论他是试探也好,还是真心想牟取暴利也罢,他都还需要再观察几日。
毕竟事关重大,若是他办不好这件事,岂不是给东家捅娄子?
至于那人吗?对他来说可是无关紧要的,不过是利益驱使,才保持着往来,谈不上交情。
在商言商,若是能正大光明的贩卖盐巴,有稳定的货物来源,又有大王子殿下这座大靠山,而不必再担着任何风险,何乐不为呢?
初成捋了捋稀疏的一把半白胡须,在看到那辆马车窗幔微动时,一闪身躲进了窗户旁边的墙壁旁。
马车里的顾清临察觉不到那道似有若无的视线后,才放下拉动窗幔的手臂,他放松的靠在引枕上,勾着嘴角无声的笑了一下。
他现在已经引起了初掌柜的注意,大约距离撬开初成的嘴也不会太久了。
他心情甚好的吹起了口哨,手中摆弄着那张小兔皮,洁白柔软的皮毛擦过手背时带起温暖柔和的触感,想象着婉儿戴着他亲手缝制的护手练习骑射的场景,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回到皇宫后得知大王子殿下仍旧在处理政务,顾清临便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偏殿里。
正呆在院子里看着宫人们洒扫的小厮二狗难得地头一回体验了一把少爷的感觉,正有些坐立不安的时候,恰好看到殿门里出现的人影。
“二少爷!”小厮二狗从石凳上跳了起来,嘴里忙不迭的喊了一嗓子。
顾清临正是心情正好的时候,看见二狗要哭出来的表情咧嘴一笑:“一边呆着去。”
满腔的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二狗有些讪讪的退后几步,给顾清临让开了路。
“去给我找些针线来。”顾清临便向屋里走便吩咐了一声候在门口的宫婢。
宫婢听后很是诧异的睁大了眼睛,随后有些怔楞的低低应了一声,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院子。
院子里一应干活的宫婢和小厮二狗都怔楞的看着顾清临,二狗实在不知道二少爷大清早的出宫一趟碰见什么事了,这怎么回来就要上针线了呢!
顾清临不理会身后众人惊讶、诧异、探究的目光,脸上带着笑意,背着双手踱步进了屋里,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不多时宫婢拿着一个针线笸箩回来了,里面有各色的线团,甚至还细心的准备了不少绣制荷包用的布料。
顾清临接过针线笸箩把眼带好奇的婢女赶了出去,他拿起一块藕荷色的布料抖了几下,嘴角抽了抽,真以为他会女红吗?
常年在军营之中,能穿针引线缝几针粗糙的针线已经算是不错了,那么精细的活计他可做不来。
他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发,缝制护手可不能线脚太过粗糙,要是那样也太拿不出手了。
没办法,只能先做几个练练手了,他又拿起了那鲜嫩的藕荷色布料,看了半天才拿起剪刀按照叶婉茹手掌大小来剪裁。
骨节分明的大手拈起细小的针,双眼聚精会神的盯着手里的布片,脸上是有些过分的认真。
他忽略了屋外二狗和宫婢们好奇的嘀咕声,全身心的投入到给婉儿缝制护手当中。
而此时被他惦记的叶婉茹正在西城外不知疲倦的练习骑射。
叶婉茹端坐在马背上瞄准了不远处一簇灌木丛下的一只野鸡,这只五彩尾羽的野鸡肥大,已经被飞儿点名要拿来当野味的。
她伸手利落的将羽箭搭在弦上,调整方向后,拉满弓,羽箭带着破空声攸的飞出。
噗的一声羽箭扎在野鸡翅膀上,受伤的野鸡扑棱着翅膀一瘸一拐歪歪扭扭的挣扎了几下,口中不时发出一声悲鸣。
出手干净利落,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可见两个多时辰的练习已经颇见成效。
“姐姐真厉害!”飞儿兴高采烈的大呼一声,打马上前将那只野鸡拎了起来。
耶律昱辰声音高扬的赞了一声:“不错!练习骑射的要领义妹已经基本掌握,今天就到这里吧,明日无事咱们再来。”
“好,听二王兄的。”叶婉茹浅笑着应了一声,努力的忽略掉有些酸痛的手臂和那只瘸了腿的野鸡。
刚才就在她手中的箭射出去的同时,在她身旁一道小小的破空声同时响起,若是她没看错,是耶律昱辰用小石子打在了野鸡腿上。
她猜想是二王兄不想打击她的信心又担心她初练骑射掌握不好时间和力度的话,容易伤了手臂,这种暗暗的关心,她当做不知道就好了,但这份关心的温情她会记在心里。
从正午的艳阳高照一直到日头偏西,已经快要到日暮西沉时,整个时间里顾清临没有出房间一步,始终紧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捏着针线在被裁好的小兔皮上穿针引线。
打了一个小结收针后,又剪掉线头,皱紧的眉头才舒展开来,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额头上已经布下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针线活真难做,堪比在军中训练时的劳累了!他轻叹一声,看着两只做好的护手,又看一眼已经要坠入西山的太阳。
揣在怀里后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