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崇吾山旧事 第二章 君面胭脂色

安之无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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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次三经山系的首峰就是崇吾山。

    崇吾山在离河的南岸,倘若站在峰顶的冲天涯,便是北望冢遂山,南望泽SX望帝之捕兽之丘,东望焉渊。这样一个灵气逼人的地方,自然是有许多奇珍异宝,这四海八荒都知道,这崇吾山里长着一种树,圆圆的叶儿,月白色花萼,胭脂色的花瓣,黑亮油滑的树干,每到夏夜月色正好的时候,便会结出一种果子。对于住在这里里的比翼鸟族来说,这种树的果子是给新娘子最好的补品,吃了这种果子的新娘,将来便可子孙满堂。

    我有些烦躁,恨自己偏偏忘记了这事儿,好巧不巧被趁夜给姐姐采果子的侍女堵到半路,还不得不去听这样的墙角。

    “吖,听说了么,青丘帝君的酒终于醒了,这次长帝姬的婚礼,他老人家也收到了请帖,兴许也能来观礼呢。”

    “是呢是呢,据说青丘帝君这次醉了三千年了,偏偏这么赶巧,这个时候醒,若是真的能来,我们也是有福气的,能远远地瞧上一眼,也够出去吹嘘了呢。”

    “不过,这位帝君……“

    我拉着少卿,猫着腰蹲在了暗处,看样子只能等这两个碎嘴的姑娘忙活完了才好上涯去打架,总不能给她们瞧到了。不管是等下的场面过于血腥把她们给吓晕了,还是落下让她们去父君那里告状的口实,总归今晚的事儿只能天知地知我知少卿知,呃,好吧还有那条灵蛇。

    “苏苏,她们说的青丘帝君是你送的请柬么?”

    “没有,我去章莪山送帖子不过是为了瞧一眼眉开姐姐,你当我那么闲,大老远的跑过去装模作样,同眉开姐姐的娘亲闲话那么一会子都已经够我受的,只叫人拿腔捏调坐的腰酸屁股生疼,青丘那边的帖子应该是你戚彦哥哥那边差人送去的吧。不过,我说,你管那么多干嘛?

    “哎呦,没什么,我就好奇一下,我也听族人说过,这位帝君故事讲起来,真是手指加脚趾也数不过来的。“

    “呸,手指脚趾,说的好像你有很多似的。“

    嗯,忘了说,毕方鸟生来只有一只脚,这是我常常嘲笑少卿的地方。少卿听了我的话,脸白了白,禁了声,再不言语。

    终于,那两个话口袋采好果子走了,我站起身,抖了抖有点发麻的腿,向着冲天涯的方向行去。

    那一日是六月初六,我姐姐阿桑大婚的前一夜。

    那条灵蛇并没有休息,而是对着月光吞吐着命丹,用月华来滋养自己灵力,她修炼的时日并不长,身形也只有一丈来长,浑身油亮,大约是墨绿的颜色,这样的修为还浅,既不能化形也不能言语,真不明白,就这样的货色,少卿还能挨那么一个耳光,我有点泄气,感觉本以为的一场恶战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灵蛇发现我的到来,一下子慌起来,匆匆收了命丹,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嗯不,灵蛇是没有爪子的,也就是瞪圆了眼睛朝我嘶嘶吐着信子。

    我从怀里掏出软绫,抬手便甩了出去,直直的抽到了那灵蛇蓝幽幽的眼睛上,她本以为我要说些什么才动手,然而我这风驰电掣的架势让她全没防备下便吃了亏,她向后缩了缩身子,一个绕弯张嘴就向我旁边的少卿咬去。从小就爱打架的我自然不会给她机会,一个回身便把软绫缠上了她的七寸,然后大喊,“快,少卿。“

    少卿的功夫不好,但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力气比我大,他毫没犹豫,从我手中抓过软绫和我一起一提又一甩,那条灵蛇便被软绫缚住缠在了一棵枳实树上。我得意的拍了拍手,笑道:“活该,少卿,你去揍她!“

    少卿瞧瞧我,又瞧瞧那条灵蛇,磨蹭了一下,回到:“苏苏,要么,就这么算了,你刚也给她眼睛打了一下,咱就这么扯平了吧。“

    我不由得恼怒,斥道:“你怎么这样没出息,真是丢人现眼!”

    冲天涯上,荡起了一阵凉风,吹散了夏日里的暑气,我转过身,瞪着少卿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撕拉”一声,我觉得脑后有阵寒意。

    “苏苏,小心!”

    眼看着对面的少卿向我伸出手,却没能抓到我的衣角,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已被那条灵蛇紧紧的缠住,胸口气闷起来。

    真是见了鬼,父君不是说我这条软绫是水火不侵的宝物,怎会突然这样不结实了,竟让这灵蛇走脱了呢?

    “少卿,放火烧它,快!“我冲少卿喊道

    “啊?可是。“少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冲自己呲牙咧嘴的灵蛇,伸着手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快啊!”我急道。

    “可这样会烧到你的啊。”

    少卿一边叽歪一边现了原身,在我看来毫无气势的吐了那么几个小火球,灵蛇倒是没伤到,偏把我的头发燎着了几根。我心下暗道晦气,正寻思着要如何才能逃脱的时候,却发现局面有点不对。

    那灵蛇躲过了少卿的火球,朝他吐了口黑烟,便转头向我咬来。

    我被紧紧缚住,躲也没处躲,生平第一次觉得有点怕起来,这么一口咬下来,且不说有没有毒,如果咬掉了我的鼻子可怎么是好,明天姐姐的婚礼上,我一个没鼻子的帝姬要怎么见人呢?

    欲哭无泪,又无计可施,我只好把头一扭,闭上了眼。

    然而想像中的痛感并没有到来,我听到有人说话。

    “够了,青青。”

    我睁开眼,转头循声望去,清浅明丽的月华下,来了个人。

    他持一把银壶缓缓而行,穿一件天青色的袍子,披一头海藻绿的长发,踩一双淡金描边的靴子。

    “你是谁家的姑娘。”他看着我,微微一笑,问道。

    我有点晃神,只觉得眼前的人面含酒色。

    嗯,胭脂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