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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十号人围在熊守山的马车边上瞧那只白猞,多数人不明就里,以为这不过是一只外型稀有的野兽,这些人不以为然,只是看个热闹罢了。
自然也有明白的,知道这白猞是一只异兽,而且是品质不凡的类型,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就丰富了,惊诧,热切,羡慕,贪婪,各自精彩,各有心思......
当然,表情最丰富,最是心事重重的还得属熊守山,他真恨不能把这些围观者的眼睛全都抠出来,或者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彻底消失也行。
“这东西也是你们熊家进贡给晏侯的礼物?”连孔烜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怪异。
熊守山眼珠乱转,脑袋甩了甩,也看不出是点头还是摇头,支支吾吾不置可否。
“难得,难得,需要我派人护送你么?”孔烜问道。
“晚辈有几个朋友同行,一路还算太平,此地离晏都不过两天路程,想来不会有什么意外,多谢世叔美意了。”熊守山连忙推辞。
“呵呵,开开眼界就行了,明天还要早起,休息吧。”钟镇打了个哈欠,招呼着自己的人散了。
其余的人也跟着散去了多半。
傅勒一直留心观察,他分明看到这些散去的人中有一些相互交换着眼神,只怕是居心叵测。
孔烜又随意和熊守山寒暄了几句,说了家常话,眼睛却时不时瞟着那只白猞,磨蹭了一会才带人回屋休息。
且不说熊守山紧张兮兮与傅勒和高家兄弟商议处置对策。
这厢钟镇也在屋里召集了家臣。
“公子,那东西......”
钟镇把眼一瞪:“小心隔墙有耳,你们俩,守在门口,你,出去给我盯着熊家那小子。”
那厢孔烜的屋里也没得清闲。
“二叔,那可是一只五品以上的异兽!”
“是啊,这东西整个晏国恐怕也没有第二只了,不可错过!”
”你们打算怎么做,难道叫我这巡城都尉去敲诈勒索,还是拦路抢劫?”孔烜正襟危坐闭目养神,那只恐怖的怪兽头骨依旧悬停在他身后。
其实要说对异兽的了解,这家驿站中恐怕没有人比孔烜更清楚,他身后那只怪兽头骨就是以一只活生生的异兽炼化而来;孔烜年纪不到四十,已然是孔家玄功修为最高的人,一生无妻无子以童男之身苦修《灵犀功法》,加上炼化了那只异兽与自己合二为一,其实力在整个晏国也可以排进前十,他炼化的那只异兽也只是一只三品异兽而已,如果当初炼化的异兽品级更高一些,那此时他的实力恐怕能挤进晏国前五了。
熊家那狗崽子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能得到一只五品甚至接近六品的异兽,当年如果我有这样一只异兽,那今时今日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孔家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我孔烜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孔烜看似平静,实则五内如焚。
真要说起来,异兽虽然稀罕,按说也不至于到举国难求的程度,只不过识货的人没有机缘碰见,不识货的碰见了却不认识,这也算是造化弄人吧......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还没亮,傅勒和高家兄弟就去找熊守山,按他们昨晚的计划,今天要尽早动身,直奔晏都,免得夜长梦多。
熊守山守一夜守着马车没合眼,两个眼圈都是黑的,这一晚上他已经改变了主意,不走了,就留在驿站里。
高家兄弟面面相觑,高进道:“只是武烈学宫选拔的事情......”
“放心,不会耽误了你们的正事;”熊守山肯定道:“等这些人都走了,我有事情请三位帮忙。”
傅勒和高家兄弟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陪熊守山在驿站中守着。
直到中午驿站内的住客才大多离开,熊守山找驿长要了间空出来的房间,看看天色不早,这才把傅勒和高家兄弟叫到一起,他先让高家兄弟帮忙把装白猞的笼子抬进房间,而后对这两兄弟恳求道:“我有事情需要处置,这事情对我很重要,不得已只能求两位在门口帮我看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直到我出来为止,不知两位肯不肯帮这个忙?”
高家兄弟受了熊守山不少恩惠,自然满口答应,这两兄弟带着兵器,门神一般守在门口。
熊守山这才将傅勒拉进屋里,恳切道:“傅兄,你我结交时间不算长,但我也不拿你当外人,此时我真正能仰仗的也只有你了,当初你说愿意帮我驯服这只白猞,现在还算数么?”
傅勒点头道:“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傅某自当尽力。”
熊守山迟疑了片刻,拿出两卷图册对傅勒道:“我知道你对《驭兽术》颇有兴趣,只是我家传秘术实在不可以传授外人......这一卷是我从小到大学习《驭兽术》的心得和笔记,也足以助你粗通此道了。”
不等傅勒开口,熊守山又拿起另一卷图册道:“我家先辈曾经驯养过一只白猿,也是一只难得的异兽,不比白猞差的,那只白猿活了两百多岁,已然通灵会说人语,这卷《白猿戏》就是通过那只白猿与强敌搏斗的招式汇总而来,除了《驭兽术》之外,这个也算是我家最重要的绝学了。”
“你要把这两卷东西都给我么?”傅勒讶异道。
熊守山点头道:“不错,只是千万不可以再给第三个人看了,你学会之后就把这两卷东西烧了最好!”
“熊兄到底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力所及......”傅勒还真不敢从熊守山手里接过那两卷图册,熊守山连家传绝学都拱手送人,不知要自己帮的是什么忙......
熊守山苦笑道:“等会要做的事情对我来说比这两卷东西更要紧,于你倒是多半花不了什么气力的,只是这件事情开始后绝不能受到打扰,所以请傅兄无论如何为我护卫左右,而且不管你看到什么,将来也不可对他人说起。”
傅勒想了想,从熊守山手里接过两卷图册,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一定尽力便是。”
熊守山也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闭上眼睛静坐了片刻,开始准备他这一生中最大胆的尝试......
傅勒看着熊守山睁开眼睛,从怀里摸出一块拇指大小微微散发着青色光芒的东西,这东西傅勒自然是不认识;此物名叫“血魂子”,是一种奇特植物的种子,稀罕程度绝不亚于那只白猞,原本是这次熊家进贡给晏侯最重要的礼物,全家都指望此物能博得晏侯欢心。
此时熊守山已经决然将“血魂子”据为己用了,给晏侯的贡礼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熊守山取出一些药丸药材大口吞服,然后休息片刻,从腰间拔出匕首,竟在自己胸口上挖出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傅勒默默看着,不敢打扰。
又见熊守山将散发青色微光的东西塞进自己胸口挖出的伤口里,那东西散发的青色光芒顿时炙烈起来。
熊守山非常痛苦,他能感受到“血魂子”在自己体内生根,根须不仅扎进自己的血肉里,甚至还侵入自己的魂魄中,这种感觉到了一个极致后,不能再继续了,否则“血魂子”的魔性将会把自己全部吞噬。熊守山尽力忍住不让自己嘶声惨叫,他奋力将“血魂子”又从自己胸口抠了出来,扯断的根须在伤口中如蛇一般扭动。
傅勒看着熊守山挣扎着走向那只白猞,手里紧握着匕首,而白猞早在大量药物作用下沉睡不醒。
熊守山奋力将匕首朝白猞刺去,刀刃完全没入异兽的身体,白猞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沉睡。
傅勒站起来,往前几步,努力忍住让自己不去干涉眼前的事情。
熊守山拔出匕首,将“血魂子”深深植入白猞的伤口中,不一会,白猞的身体扭曲起来,伤口中很快长出了一根丑陋的血藤;随着血藤的疯长,异兽的身体迅速干瘪了下去。
傅勒看着血色怪藤将白猞吞噬,一炷香的时间后,异兽只剩下一堆枯黄的毛发,血藤竟然连它的皮肤和骨骼都一并吸收了,至始至终,白猞没有睁开过眼睛。
接下来的时间傅勒和熊守山安静的看着血藤开出了一朵血红色的花,这花又很快凋谢,到第二天早上,血藤枯萎了,一颗散发着血色光芒的种子滚落在地,从一颗青色种子到血色种子的轮回,消耗了一只异兽的全部生命。
熊守山狂熱的扑上去,将成熟的“血魂子”捧在手里,脸色狰狞;随后他小心的将这颗血红色的种子重新塞回自己胸前的伤口,他能感觉到体内残存的根须又迅速与“血魂子”相连,胸前的伤口一开一合,如同一只血红的眼睛。
房间里充斥着血腥味道,傅勒轻声叹了口气,将手里两卷图册揣进怀里。
熊守山看起来很虚弱,语气却还淡然:“好了,没事了,我很累,想休息一会,你先出去吧,两天后我们再去晏都。”
“嗯。”傅勒答应着打开房门。
高家兄弟见傅勒出来,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完事了?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傅勒反手将门关上,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那一起去吃点东西吧,我们哥俩早就饿得顶不住了!”高家兄弟在门外守了整整一天。
说起吃,傅勒只觉得胃里翻腾,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勉强笑道:“你们去吧,我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