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自作孽

萨琳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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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主意,王鼐开始忙碌起来。

    短短几天内,他轮番召见了好几拨心腹,弄得书房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书房里,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厮,一边端茶送水,一边不着痕迹的竖着耳朵探听。

    几日过后的一个傍晚,小厮躲过所有人的视线,悄悄的摸进了二门,与一个相貌普通的婆子耳语几句后,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夜里,阿云服侍赵氏梳头,烛光下,两人的身影重叠。

    “知道了,让他继续盯着。”赵氏看着铜镜里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容,轻声说道。

    “是,”阿云跪坐在她身侧,有些担心的说:“夫人,将军这般,似是有什么‘大计划’啊。您说,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连累府里?”

    王鼐的表现太不正常了,尤其是他召见的都是随扈围猎的中低级武将,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啊。

    “没什么,有的人想作死,尽管去好了。”

    赵氏淡淡的说着,她虽然不知道王鼐在计划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必然跟远在高昌的王怀恩有关。

    现在王怀恩犯了大错,朝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弹劾。

    王鼐代他上了请罪折子,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王鼐目前最想做的,约莫就是想帮王怀恩脱罪。

    可是王怀恩的罪过是明摆着的,那些死伤纨绔的家人绝不会放过他。

    唯一的办法,就是王鼐立个什么大功,然后用功劳去换王怀恩。

    立大功?

    赵氏的眼睛眯了眯,如果是正常人,决计不会这么“天真”。

    可王鼐,平常看着很正常,一旦涉及他老娘、涉及王怀恩、涉及他的爵位,他的脑洞就非常奇特。

    回王家的这两三年里,赵氏一直在观察、研究王鼐,最近刚刚有了结论。

    而按照她对王鼐的了解,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极有可能做出旁人想象不到的事情来。

    赵氏大脑飞快的运转,好半晌,才对阿云道:“吩咐下去,密切关乎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去了西山,更不要放松对他的监视。”

    阿云郑重的点头,“奴婢明白。”

    阿云退了出去,赵氏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低低的说道:“王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哟。”

    话说她一直在找出手的机会,却不想王鼐自己送了上来。

    既是这样,那她就不客气了。

    不管王鼐是不是如她猜测的那般行事,她都要让结果变成她想要的结果!

    ……

    十月初八,宜出行。

    圣驾离开京城,赶往西山猎场。大梁一年一度的秋猎拉开了帷幕。

    难得的,圣人这次没有让王鼐留驻京城,让接到旨意的王鼐欣喜若狂: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啊,他还想着自己若是不随扈,他的计划就不能顺利施展。

    这下好了,圣人钦点他去西山,还让他负责围场的防卫,更加有利于他的计划。

    真真是祖宗保佑啊,看来他这次的计划一定能成功,老天都这么帮忙了,他没道理失败!

    王鼐兴奋不已,与他同行的霍顺都有些不解:老王,你家王怀恩都要被弹劾的奏章给埋了,眼瞅着前途无望,甚至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你这个亲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虽然王怀恩记在了王鼎的名下,可相熟的人家都知道,这小子是王鼐的种儿。

    当初王怀瑾把西征名额让给王怀恩,落在几个清楚底细的人家眼中,便是王鼐虽过继了王怀瑾,可仍偏心王怀恩,明明有绝好的立功机会,硬是逼着王怀瑾把机会让了出来。

    没办法,谁让王怀瑾表现得一直都太好,而王鼐就是个暴烈脾气、混蛋品性呢。

    哪怕大家伙没亲眼看到王鼐逼迫王怀瑾,但只看结果,也能猜出过程。

    王鼐……好冤!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霍顺还是婉转的提醒:“阿兄,这次怀恩的事,咱们再想想办法。圣人不是个刻薄寡情的,应该会给咱们几个老臣一个面子。”

    毕竟王怀恩的过错可大可小,说他贪功冒进可以,但也可以说他一心为国,年轻人热血鲁莽这才犯下大错啊。

    再说了,犯错的不止他一个,只是他“幸运”的没受伤罢了。

    实在不行,就跟蒋忠通个信儿,名义上让王怀恩戴罪立功,实则找个机会给他制造点儿重伤也就是了。

    大家同为军中袍泽,这点子小忙,老蒋还是肯帮的。

    王鼐却挥挥手,“无妨,我已经有了主意。”

    他可舍不得让儿子受重伤。

    另一个,战场上的事不好说,一个弄不好,王怀恩再死在西北可怎么办?

    霍顺皱了皱眉,还想再劝两句,但见王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

    因为得了个乡君的诰封,唐宓也有幸跟随大部队一起去西山打猎。

    坐在马车里,唐宓趴在车窗上,好奇的看着外面的景致。

    此时已进深秋,路边的枫叶全都红了,而其它的叶子则变成了黄色,有的已经飘然落下。

    草丛里没了虫鸣,林间却还时不时的听到鸟叫。

    唐宓整天待在内院之中,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乡野,看到什么都稀罕不已。

    唐元贞含笑看着,时不时的回答女儿的问题。

    这是什么树?哦,枫树啊,原来是这个样子。

    这是什么动物?松鼠?好胖哟。

    这又是什么?

    唐宓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叽叽喳喳的比小翠那只鹦鹉还聒噪。

    唐元贞却听得开心,她最想看到的,就是女儿活泼可爱的模样,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啊。

    可不能像她家大儿子,出来打猎还带着一箱子书。

    若不是唐元贞硬拦着,这会儿王令仪还要在摇晃的马车里读书哩——这孩子,眼睛不要啦!老娘还没“发明”出玻璃咧,到哪儿给你弄近视眼镜去?

    王令齐活泼些,和唐宓一起趴在窗边,兄妹两个指着外面叽叽咕咕的说个没完。

    唯有王令仪,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弟妹,唯恐两个小淘气有个什么意外,妥妥贴心好兄长一枚。

    望着或动、或静的两儿一女,唐元贞只觉得圆满。

    唐元贞的马车里热闹中不乏温馨,赵氏的马车里气氛却有些凝固。

    “你说什么?他、他竟命人暗中、暗中——”赵氏抚着胸口,不敢置信的盯着阿袁。

    阿袁艰难的点头,“将军悄悄的命人寻了那物,听说毛色极为罕见。”

    赵氏用力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睁开眼时,眼底一片寒冷:“天作孽犹可违,他王鼐非要自作孽,谁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