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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正猜测着马车里来的是谁。
“站住,好大的胆子,敢冲撞我家小姐。”
吴和邦和东子在如花前头,两人抬着一百多斤的两样猎物,已累的恨不能直接扔在院子里,可还没等他们从肩头把东西放下来。
一声娇喝就直冲他们二人而来,吴和邦和东子愣愣地看向一手叉腰一手用手指头指着他们两人的女子。
如花快走两步,看到一个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丫环,正趾高气扬地指着爷爷和表哥,她所站着的位置,正是马车车厢边上,马车里似乎还坐着什么人。
“爷爷、表哥,卸到那边先放着。”
如花说着,背着背篓也到了一边去,把手里提的三只山鸡递给了从厨屋里出来的赵婶。
吴和邦和东子听如花说了,就连忙把獐子和狍子都放在如花的背篓边上。
“哎,没听见我和你们说话呢,这血呼呼的东西,冲撞了我家小姐,还不过来给我家小姐磕头赔礼道歉。”
吴和邦皱了下眉,擦了擦满头的汗,这对那个丫环抱了下拳,说道:“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到这里是为何事?是否是要找这里的主人?”
如花也悄悄问了赵婶,这来的是哪家的,怎么不进屋,在这院里驾着辆马车,也不怕把她家房子给撞了。
“嘿,你这老汉,你瞎问啥呢?叫你和那小子过来给我家小姐磕头,你在那儿打听我们是哪家的干啥?咋的了,想要……”。
伍立文拄着个拐从院子外走了进来,李良在一旁跟着。
李良向伍立文指着马车,对伍立文说道:“老爷,就是她们找你。”
说完,李良对那个丫环说:“我家老爷来了。”
那绿衣的丫环话没说完就被进来的伍立文和李良打断了,于是,看着伍立文不客气地就说:“你,是这家的?”
赵婶在一边已悄悄跟如花说了,这些人一来就找这家当家作主的,也不报自家身份,偏巧伍立文和吴立武都去村口瞧崔氏的摊子的生意如何,家里就她和李良,看着丫环都这么大口气,所以她就叫儿子去找伍立文回来。
如花打量了下马车,应该不是官宦人家的。
伍立文对这绿衣丫环不客气的语气有些微恼,于是,抱了下拳,淡淡地说:“不才,在下正是这家的主人,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吴和邦拉了东子,给如花递了个眼色,准备先回家去,他还是有些担心今天开张的摊子的生意情况。
“站住,说你们两个乡巴佬呢,不给我们小姐磕头赔罪,就不许走。”
这绿衣丫环尖声的喝斥着,吴和邦和东子错愕地站住,回头看向她。
伍立文不知是怎么回事,看这丫环直指着自己的老爹和外甥,于是,就问:“这位姑娘,我家人何事冲撞了你们,你要拦着不让走?”
“他们……”。
如花上前,伸手一指,说道:“大胆,哪家的丫环,没个规矩,不知道尊卑有别,我们一家全是良民,你一个奴婢敢在我们的地盘上这般放肆,你主子没教你规矩吗?”
“我……你……”。
“放肆,你家主子不在,你也不能我啊我的自称,做奴婢的要怎样说话你不会吗?常听说有些大户人家里的奴才奴婢,狗仗人势,在乡里作威作福,给主家惹祸上身。你,快快招来,是不是对你家主子有仇,特地跑来这里惹事的,想着我家既有县令大人的照拂,又有知府大人的赞许,你这小丫环便要祸水东引,叫我们报给县令和知府大人,治你家主子一个纵奴行凶横行乡里之罪。”
院门口的柳氏、如梅,还有一同过来的杏儿、吴立武和沈翔,听了如花的话,一时都愣在了院门口。
沈翔挑了挑眉,双手环在胸前,他只能看到如花这小丫头的背影,看她掷地有声地把那个丫环给震住了,还胡说八道一番,给人家扣上了个横行乡里的罪名,沈翔觉得很是有趣,就站在那儿看戏。
柳氏和如梅真是吓到了,那个丫环叫嚷着要吴和邦和东子磕头拦着不让他们走时她们就过来了,还没跨进院子,就听如花指着那个丫环就是一顿责问。
“小姑娘真是好口才,这还没怎么着呢,就给我家扣上纵奴行凶横行乡里的罪名了。”
娇滴滴的女声伴着车帘掀起,一张花容月貌的面容就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小姐,她冤枉我。”绿衣丫环一看到小姐出了面,伸手扶了她家小姐从马车上下来。
踩着小凳下到马车下站好,对如花、伍立文等人微微一笑,转过头对一旁丫环冷下脸来,喝斥道:“不懂规矩的奴婢,没听到这位小姑娘方才的话吗?人有尊卑之别,高下之分。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在我的面前还我呀我的自称。”
如花挑了挑眉,这是在说自己不如她尊贵呢吗?
“春桃知错,奴婢错了,求小姐恕罪。”
春桃“咚”地跪在地上,对着她家小姐就开始磕头认错。
“这位小姑娘,你可满意?”美貌的女子却一脸笑容地问如花,那眼里却一丝笑意都无。
如花也笑着,对那位小姐没有回话,却扭头对爷爷吴和邦和东子说,“爷爷、表哥,看到了吗?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规矩,错了就得磕头认错。这奴婢承认刚才冲撞了你们,在向你们磕头认错呢。咱就大人大量原谅了她,好歹‘士农工商’里,咱家暂居次位,咱家这耕读之家的人,岂能和商户家的一个小丫环认真,平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吴和邦和东子都被如花说的晕头晕脑了,吴和邦到底上了岁数,经的事多,一瞧这样子,稍愣了一下,就沉声应了个“好。”字。
“你……你这小姑娘真是聪慧,不知从何而知我家是从商的,你既猜出我家从商,不知能猜出我是何身份,又来你家所为何事?”
如花瞥了一眼这位还在故作神秘的女子,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说道:“赵婶,招呼客人进屋坐着,来者都是客,先上一杯茶,问问客人是哪家的,所来何事?问完了,给老爷、太太回禀一下,因是女客,就请太太看看,是否有时间有必要见一见。”
说完,如花转身,对吴和邦和东子说:“爷爷、表哥,这獐子和狍子咱开膛破肚收拾一下,割点肉,我要送人。”
吴和邦“嗯”了一声,直接到放着獐子和狍子的廊檐下,提了狍子到厨屋里,东子忙跟上,把獐子扯了起来,如花帮着一起往厨屋里抬。
赵婶这边对着那位小姐福了一礼,伸手向前,“这位小姐,这边屋里请,奴婢给您上了茶后,就去回禀我家老爷和太太。”
“不必了,你家老爷不是在这儿呢吗?伍老爷,你家尊贵,这茶本小姐就不喝了,今儿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本小姐看上你家丽人坊和粉条的生意了,伍老爷出个价,本小姐要买了你家的作坊和铺子。”
“啥?”
“啊?”
不只是伍立文,院子里的赵婶和院门口的柳氏、如梅、杏儿、吴立武也是吃惊的叫出了声。沈翔玩味地笑了笑,倚在一侧院门上,一双眼睛注视着厨屋那个方向。
伍立文一抖拄着的拐,提高了声音说道:“抱歉了,这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小姐,我家的作坊和铺子我家要经营,不卖。”
李良忙扶了伍立文一把,伍立文稳了稳身子,努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惊怒。
“呵呵,伍老爷,不要把话说的这么死嘛,在商言商,本小姐出得起价,给你个满意的价钱,你满意我顺心,否则……”。
柳氏跨过门槛,快步走了过来,对着那位小姐就说:“否则怎样?你还要明抢不成?你还讲不讲王法?作坊和铺子是我家的,是姓伍的。我家夫君都说了,不卖,你拿金山银山来,我们都不卖。”
吴和邦和东子被如花拉着,不让他们出厨屋的门,吴和邦说:“我们去帮帮你爹娘。”
如花说:“这是他们的家,这作坊、铺子也是他们的,他们出面是最好的。”
“两位莫要气恼,本小姐今天来并没有就要在今天听到答复,五天,两位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五天后本小姐再来。”
说着,转身上了马车,那绿衣的丫环春桃马上从地上起来,也跟着上了马车。
车夫一直不言不语地坐在车座上,见小姐已上了马车,便指着李良,“把院门打开,我把车赶出去。”
李良没有动,抬头望向伍立文。
伍立文嘴角挂着一抹讥笑,说道:“报上名来,来我伍家岂非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本小姐的闺名你想知道?哼,还说什么耕读之家,如此没有规矩。走。”
车夫见李良不动弹,只得自己到院子门口,打开了门,卸了门槛,再坐回到车子上,这才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杏儿和如梅扶着吴立武进了院子,沈翔从一边的院子后绕了过来。
吴和邦和东子从厨屋里出来了,看伍立文夫妻脸色都不好,吴和邦担忧地说:“不知她家的势力如何?要是强权要谋了你们的作坊和铺子,这可如何是好?”
“如花,怎么办?”柳氏看如花站在厨屋门口,手里提着把菜刀,柳氏一直觉得如花能干成任何事,所以,她就是想问问如花,要一个让她安心的答案。
如花手里的菜刀一指,说:“问他。”
伍立文和柳氏看过去,吴和邦和东子也看向那边,杏儿和如梅扭头一瞧。
赵婶和李良同声叫到:“沈公子。”
只有吴立武什么也看不到,听到赵婶和李良的叫声,便说:“三哥,沈公子回来了。”
可这不是现在的重点,伍立文和柳氏分明知道如花指着的就是沈翔,于是,伍立文就问:“沈公子,我们要怎么办?”
沈翔向左向右瞧了瞧,又扭头看了下身后,确定只有自己是在如花指着的范围,沈翔“咳”了一下,冲伍立文说:“你确定问本公子,本公子就有答案。”
伍立文和柳氏都点头,柳氏更是红着眼睛,说道:“如花说问沈公子,那就是要问沈公子的,沈公子,请你告诉我们,要怎么办?”
沈翔不禁抚额,这柳氏还真听自家女儿的话呀,不过,他疑惑地看向如花,心想:难不成这小女孩知道些什么?
“沈公子,我听沈大夫说,你是跟在睿郡王身边的大红人,你见多识广,一定知道遇到这种事,要怎么办,是不?”
吴和邦惊呼一声:“睿郡王?”大名鼎鼎的睿郡王呀,这沈公子居然是这种来头不小的人物,那他会给自己小儿子把眼睛看好吗?
一听如花提到自己的三叔,沈翔一恼,心想:这三叔怎么啥都跟这小丫头说,这下好了,自己顶着个睿郡王身边红人的名头,不给个妥妥的说法都不行了。
打消了对如花的怀疑,沈翔虽是气恼自家三叔的话多,可看这一家子人此刻都盯着他,于是,只得干咳了一声,说道:“就一个字‘拖’。”
“拖?”
众人疑惑,伍立文想了想,就问:“沈公子的意思是五天后等她来了再说?”
沈翔不置可否。
柳氏急道:“拖得了五天,能拖了十天半月的吗?她既放了话,以我妇人之见,怕是她有权有势,非要得到我家的作坊和铺子,她才会甘心,否则,她岂会自动放手?”
如花挥了下右手里的菜刀,说:“娘,沈公子说拖,咱就拖。要不,你们谁想个办法出来。大姐,你有办法吗?”
如梅马上摇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如花的眼神看向……杏儿还没等如花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就忙说着:“我也没办法啊。”
如花笑了,就说:“是啊,我们都没有办法,只有沈公子出了个主意,所以,咱们就照沈公子的办法做,‘拖’,拖到她死心为止。”哼,拖到她找死的那一日。
“沈公子,你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今儿个有獐子肉和狍子肉吃,你先进屋,赵婶去准备热水,请沈公子更衣梳洗。”
说完,如花复又转回到厨屋里,喊:“表哥,爷爷,你们帮着来剁了这獐子啊。”
等收拾好獐子和狍子后,如花叫上李良,篮子里提了些獐子肉和狍子肉,又提了两只山鸡、两只野兔,就出了门。
先去了族长家,如花提着篮子进去了,叫李良在外面等。
见是如花来了,族长的老婆白氏和大儿媳妇苏氏都招呼着如花进屋,如花问了好,问起族长爷爷和村长伯伯,两人说族长和村长都在。
苏氏到屋里和丈夫说了,吴立山立即出了屋,到了正屋去,见他爹已和如花在说话,吴立山也就先坐在一边了。
如花说:“运气好,在山里挖了个陷井,这獐子和狍子自己就跳了进去,这不,这是我爷爷、我爹娘叫我拿来给族长和村长伯伯你们一家尝尝的。”
说着,如花把篮子递给了白氏,白氏看了,就说:“哎呀,这两个可不是个好猎的东西呢,我们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东西,都不知道是啥味道。”
族长说:“你们也是一大家子人呢,这好不容易得的猎物,去卖了也好啊。”
白氏就说:“是啊,是啊,这东西我们可不能吃,虽知道一定是好的,可你们卖几个钱也能花一段时间,孩子,别给我们了,快拿回去叫你爹卖了去。”
村长吴立山也说:“卖到酒楼去,那儿有吃野味的客人,能卖个好价。”
如花笑着,把篮子塞到白氏手里,说:“这是专门拿来送给族长爷爷和村长伯伯你们的,卖的也有,还多呢。白奶奶快腾了篮子,我还要回家去,我家今晚也做这两样肉尝尝。嘿嘿,我和白奶奶一样,也没吃过这两样肉呢,还真不知道是个啥味道。”
如花笑嘻嘻地说着,白氏看了自家老头一眼,族长点了下头,白氏就把篮子给了苏氏,苏氏到厨屋里取了肉出来,把篮子给如花拿了回来。
如花提了篮子就告辞走了,村长还想问问招工的事,一想,如花说的是明天下午相看应招的人,于是,就忍着再没有问。
苏氏对公婆说:“给的不老少呢,给二弟、三弟、大妹他们三家也分些去吧,叫他们也尝尝鲜。”
族长有三儿两女,小女儿嫁的远些,一年就过节什么的回来几天,大女儿嫁在邻村李家村,大女婿是李家村的村长,虽是一村之长,可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
听大儿媳妇如此说,白氏也是高兴的,于是,两人就到厨屋里把两样肉都分成了四份,他们留了一份,剩下的就叫了苏氏的老大、老二来,给县上的老三儿子吴立河和邻村的大姑娘吴珍送了去,二儿子吴立川的老大儿子吴志西在呢,就叫了他来,把他家的那份拿了去,让他爹娘从镇上杂货铺回来后去做了吃。
如花出来,和李良又到了吴六叔的豆腐铺,如花提了一只山鸡送了进去。
“六叔、六婶,这是从山里猎的,给你们拿来尝尝,这山鸡汤喝了最是补身子,听说五婶病着,你们拿去炖汤喝吧。”
吴六叔和吴六婶看着足有五、六斤的山鸡,心想:这可比母鸡还贵呢。
“你爹腿伤了,你娘身子也不好,你们自家吃吧。”
“我家还有呢,你们就收下吧。这些日子给我家供应豆腐,你们也辛苦,这就当是我家感谢你们为我们磨制豆腐的。”
吴六婶不好意思地接过山鸡,说道:“那六婶就厚脸皮地收下了,实在是你五婶这身子真的要补补,那日给大相寺的师父瞧了,说是再不好好补养着,这人啊就……唉……”。
如花劝慰着两人,说:“只要医僧说补能补的好,那就想办法补养,都说女人缺不得气血,这黄芪和红枣,一是补气一是补血最好的,每天泡黄芪当茶喝,吃几颗红枣,都能补了气血的。六叔,你可以叫五叔去药铺里买些黄芪,不用多,只几两就行,切了片泡水。红枣配红糖煮了喝也行,或是单吃也可以。”
吴六叔就说:“嗯,大师给送的药里就说加了黄芪的,我一会儿就把这山鸡给我哥送去,再跟他说说黄芪和红枣的事。”
如花笑笑,说:“嗯,我这就走了,有空再来和六叔、六婶说话。”
“嗳,常来呀,真是谢谢你了如花,回家去给你爹娘也道声谢啊,我们也谢谢他们。”
从豆腐铺出来,如花又和李良去了吴立桥的家,就是吴蓝的娘家,那两兄弟吴立白和吴立青家。
“吴大伯在家吗?”
如花在院子门口喊,屋里就出来了个人,如花一瞧,是吴立青,脸色青白,站在那儿颤颤危危的,像是一动就需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青弟,是谁啊?”
吴志白从屋里出来,光着上身,手里还提着一坛子酒。见是如花,吴志白“啊”地一声,忙转身跑进了屋子,没一会儿,穿了件单衣又出来了。
扶住站在门边上只看着如花却不招呼人家进来的弟弟,吴志白不好意思地对如花说:“是如花啊,刚才正叫我二弟替我抹药酒呢,对不住,不知道是你。”
如花摇摇头,觉得她一个小女孩,看见一个光着上身的小青年,应该不用负什么责的吧。
“志白哥、志青哥,我是来替我东子哥送这个给你们来的。”
说着,如花举起了手里的山鸡,还摇了摇。
吴志白和吴志青又惊又喜地看着,吴志白说:“东子叫你来的,送给我们?”
如花就说:“是啊,东子哥和他姥爷上了山,运气好猎了这个,说志青哥你这身子弱,喝鸡汤补一下,就叫我送来给你们。”
对外,伍家和吴和邦家的关系都没人知道,所以,如花也就没说吴和邦是她爷爷的话。村子里除了族长家和二婶婆及极个别的人家外,其他人都以为伍家和吴和邦家是远亲,按辈分,如花他们要叫吴立贤、吴立德他们大伯、二伯的。
“哦,那我回头去谢谢东子去,嘿,这东子还真能干,改天我也跟他去山里转转,青弟,到时候大哥给你多捉几只山鸡回来,你就能一直喝汤补补身子了。”
吴志青微微一笑,对如花行了个书生礼,说:“有事就来我家说一声,我们一家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如花的眼神闪了闪,对吴志青点了下头。
接下来,如花又去了杨树林家,送了他们家一只野兔,杨大山还问如花,明年春种庄稼的时候,要不要再雇人帮工。
“应该是雇的。”
“嗯,那好,到时候算我一个。”
如花说:“行。”
最后,如花去了吴四家里,这些日子以来,吴四再没有出村去干活,他接了如花的好多活计,一天也是从早忙到晚的,如花对他的木工手艺还是颇为满意的,所以,明年作坊里需要的好多东西,如花想着都交给吴四做。
吴四正在院子里挑木头,瞧见了如花,就说:“哟,如花来了,是又要做啥吗?”
如花把手里的兔子递给吴四,吴四接了在手里,不解地看着如花,说:“这是?要我照这个兔子雕东西?我雕工不行啊,你家里的那两个师傅雕工手艺不错的呀。”
如花笑了,说:“哎呀,雕什么兔子嘛,这是送给你吃的。”
“啊?给我吃的,哦,哈哈哈,我这些日子一见你,就是你要我给你做这个,做那个的,我都疯魔了。以为,以为你又要我做这个呢。”
吴四笑着,掂了下野兔,又说:“早就听说你刚来的那几天,天天领着杏儿他们在堵兔子窝呢,看来你这本事不小,这兔子可跑的快了,那兔窝也不好找,咱村有一年闹饥荒的时候,那兔子比人吃的肥,村里好几个后生就想着去抓兔子,可白白忙活了几日,连根兔子毛都没抓到。”
如花问:“那怎么不进山去打猎呢?”
吴四说:“这干什么都有窍门,就像是家传的手艺一样,打猎也是如此。咱村原来就一个猎户,可他也只打些小东西。后来他出了事,再没从山里出来。这村里自然就没人想着进山去打猎了,毕竟咱不会武不会使刀射箭的,碰上了大家伙,那只有给它们当口粮的命,太危险了。还不如去镇子上做活或是给人家里当长工什么的安全些。”
“哦,你方才说对了,我还有一大堆活计要找你做呢,你这最近是不是闲些了,要不,就开始准备着先干吧,要不到年后开春,你再做的话,我怕来不及。”
吴四笑了,说:“就知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说吧,要做什么,我这一冬都给你做。”
如花笑着,从怀里拿出来几张纸,难懂难解的,就给吴四讲了讲,还有一些桌椅板凳的,就只是说了个样子,吴四也给丽人坊做过,都知道。
来吴四家时,如花就叫李良先回去了,她从吴四家里出来,就转到了村口,去瞧奶奶摆的小吃摊子。
过去的时候,正好有骑马的两个人路过,看到棚子里卖着吃的,就下了马来问。
崔氏就招呼着坐下,给说了三样吃食的口味,那两人就每一样要了一份。
吴和邦和东子则马上给他们盛了,端了过去。
如花见两人背着包袱,身上的衣服上还绣着标志,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等两人都吃完了,如花就上前问:“两位客官,不知二位是不是负责送信的信差呀?”
那两人就说:“是啊,我们是驿站的信差。”
如花忙说:“哦,不知是否往高台县也送信呢?”
“有啊。”
如花喜道:“我这里有封信要往高台县寄送,不知需要多少钱?我直接给你们就可以了吗?”
其中一人说道:“可以,我们路过各村时,有寄信的都交给我们,你往高台县送信的话,付三十五文。”
如花就说:“哦,多谢,那请两位稍等片刻,我去家里把信取来。”
如花一路小跑着到了家,直冲进她的屋子,先写了封信,又从一个盒子里把写好的一信取出来,拿了几十文钱,一溜烟地又跑了出去。
“一封是送颖州府的,一封是送高台县的,要多少钱?”
“五十文。”
把信和钱交给了信差,那两人又跟崔氏买了六个肉夹馍,就又骑着马一路疾驰而去。
如花这才有功夫问崔氏,“奶奶,生意如何?”
崔氏笑着说:“从午时前不到半个时辰摆的摊子,到现在还剩下大概十来份的样子,就能全卖完了。”
“哦,那什么卖的好?什么卖的不好呢?”
崔氏说:“都卖的好,有的爱吃灰豆子,说没吃过豆子能做成这么好吃的饭食的。有的爱吃多加辣椒的油炒粉,说有股肉香,还有芝麻的香味,就说没见放芝麻的,怎么就能做出芝麻的香味来呢。那肉夹馍是只要来一个人,都会买了尝尝的,没有一个人说不好吃的,都说好吃。”
如花听了,也替崔氏高兴,看爷爷吴和邦在一旁默默地洗着碗,知道爷爷他还是在替她家担心作坊和铺子的事。
担心着那个要占他们家作坊和铺子的事,伍立文和柳氏都忘了昨晚上商量着说要跟如花谈谈,悄悄地替如花化解戾气的事。两夫妻在书屋里坐着,伍立文看柳氏在垂泪,伸手揽住柳氏的腰,默默无语。
柳氏没有心情回作坊去,可如梅还得回去,下午有一批货也赶出来,她还得去检查检查,所以,带着一肚子的担忧,如梅回了作坊,临走前还叮嘱赵婶,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就连杏儿,如梅也叮嘱了一番,怕作坊里的工人听说了,会恍恍不安的。
赵婶伺候着沈翔梳洗了,沈翔说了他晚上要吃的菜色,便说要休息,关了屋门就再没出来。
吴立武只好先回了屋,替三哥家担心,没有办法,想不出来还在那儿胡思乱想的,最后,只得又拿起了竹条开始编竹垫。
如花回家时,在路上碰到了杏儿,杏儿拉着如花,小声地说着自己的担心。
“杏儿姐,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是我家的东西,谁也不能抢了去,否则,我不惜亲手毁了它。”
杏儿张着嘴看着如花,半晌喃喃地说:“如花,方才你说那话时的眼神好可怕,凶死了,恶狠狠的,像要吃人。”
“啊?有那么可怕吗?”如花奇道,自己说那话时是很平和的呀,怎么杏儿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摇摇头,不去想它,如花说:“我前天在山包上又见到兔子了,现在没事,要不咱们叫上李良,去堵兔子窝去。”
杏儿已经参与着打过一次猎了,所以对堵兔子窝已没了最初的兴奋,可想着如花也许是心里不好受,想要发泄着找找事做。
所以,杏儿就说:“好啊,咱们去,把它们都逮了来,省得它们祸害那山包,弄的到处都是洞。”
两人回了家,如花叫上李良,跟赵婶说了一声,拿了布袋子和火石,就往外走。
遇到隔壁院子的项东和项方父子,本来他们来了做了几个木制人后,就准备回家的,可如花挽留了他们,说有许多东西需要他们雕制,于是,两父子就留下了,伍家给的工钱高,还很和气,他们父子二人本就居无定所的,现在有地方安顿下来,也是极为高兴的。
“项叔,项方,你们要出去啊?”如花问。
项东就说:“想出去走走,做了一早上活了,要活动下腿脚。”
如花就说:“我们要去山上堵兔子窝,你们有没有兴趣跟着一起去?”
项方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如花和他说话时,觉得极是投缘,就像是朋友一样,所以,也不用大哥、公子、小姐、妹妹的称呼,如花叫他项方,项方叫她如花。
“好啊,如花,你得好好教教我,我要亲手给我爹抓只兔子。”
项方高兴地说着,看向自己的父亲。
项东也笑着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对如花说:“嗯,我也跟去瞧瞧,你们几个动手抓,我等我儿子抓了送给我。”
于是,五个人一起到了如花家的那边荒地,绕过种好的冬小麦的那边田埂,到了那两座小山包,用了不到两刻钟的光景就爬了上去。
如花在路上就给李良和项东父子说着如何堵兔子洞的窍门,三人都是第一次,听的也都很认真。
如花就叫杏儿和李良、项方三个实际操作,去堵兔子洞逮兔子,她负责找兔子洞给他们,项东在一边帮着三人点着枯草熏兔子洞。
起初因为项方和李良的不熟练,跑掉了三只兔子,如花在一旁笑着,看着杏儿在那儿狠狠地教训着两个像是做错了事的男孩子。
被杏儿教训过的两个人,则都发誓一定不再让一只兔子逃出生天,接下来,堵兔子洞的工作就进行的很是顺利。
项东起初在一边看着,最后,忍不住地叫了如花,两个人找了兔子洞后,用石头堵,用烟再熏,留一个出口,罩上布袋子等着,项东也逮了五只兔子,高兴地叫着“儿子,来,爹也逮到了,五只呢,全是活的。”
傍晚前回了家,志勤三个也从学堂回来了,想必是听伍立文和柳氏说了今天的事,整个饭桌上,气氛很是沉重。
如花吃饭时,才想起来,今天的中午饭她都忘了吃,从山上和爷爷、表哥收了猎物回来后,就遇上那个小姐和丫环的挑衅,再后来就去各家送了猎物,下午又去堵了兔子窝逮兔子,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中午饭没吃。
所以,整个饭桌上,就数如花吃的最认真最痛快,獐子肉和狍子肉都是她教了赵婶做的,赵婶的厨艺还是不错的,比起她的两个闺女那是好太多了。
“如花,你说沈公子的办法真的可行吗?”
忍着一顿饭结束后,志勤还是问出了大家共同的心声。
如花觉得自己让一家人依赖的似乎有些多了,什么事好像都要她说了,才能去做,才能成。
于是,如花还是坚持着中午的那套说词,又对志勤、志学和志曦说了一遍,就是说沈翔见多识广,又是位高权重的睿郡王的好友,自然他说‘拖’,那他们就照做,一个字‘拖’。
志勤听了,点点头,说道:“沈公子的话我们先照做,不过,咱们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干,总得做些准备才是。”
如花微微一笑,心道:这家还是有心里有数的人的。
伍立文点头,说:“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觉得首先是要打听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如花点头,心想: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家的人了,这不是都商量出办法来了呢吗。
志学也插嘴说:“咱提前写份状子,只要她敢来明抢,咱就跟县令告她一状,看她大,还是王法大。”
如花挑眉,嘿,这小子也有点子。
不由地,如花把目光看向志曦和如梅,这两人还没说啥呢。
如梅也想了一下午了,所以,她也有话说,“我想呢,她既然说给咱们五天的考虑时间,其实是在掂量咱家的轻重,要是咱家态度坚决,五天后她会再说出什么条件来。毕竟她想要作坊和铺子,这手艺和方子最重要,咱手里捏着这两样,她就是强夺也得先过咱们这一关才行。”
志曦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大哥方才也和我们说了,手艺和方子咱都抓的牢牢的,她抢了作坊和铺子也没有办法做下去。”
志勤说:“就是,村里的人咱要笼络好,他们要是违背雇工合同,咱们就告到官府去,咱除了找县令告外,咱还写份状纸请沈公子交给睿郡王,我相信睿郡王是个顶天立地公正无私之人,断不会任由这样的人在他母亲的封地欺压良民的。”
伍立文欣慰地看着一众儿女,说:“咱家团结在一起,不管是谁,要抢要夺属于咱家自己的东西,咱都得站出来抵抗,否则,这个家也就只有挨欺负的份了。”
如花彻底的要拜服了,这半年来,这一家子人的变化还真大呀,以前那个把所有钱都交了给伍和贵和邹氏的人是伍立文吗?跪在邹氏面前哭着不起来,只求不要休了她的是柳氏吗?
“咳咳”,想的太投入,如花喝了两口水居然被呛到了。
“如花,你也说说你的想法,我们都觉得你是咱家最有远见的人。”
“哦!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只想告诉你们一句话,你们变了,你们变强了,我很高兴。”
“啊?这是啥意思?”
“姐,我们变强了?”
“如花,爹以前太软弱了?”
如花抚额长叹,好吧,再说一句吧:“今天来的那位小姐,她的势力不足为惧,用不了多久,她会失去一切。”
“如花,你知道她是谁?”
“二妹,你快说说。”
如花摊开手,摆出个不知道的架式,说:“我猜的呀,你们这一个个的都准备把她送去牢里去,又有沈公子说的不必理她拖着她的话,那肯定她就不足为惧,是个软角色的嘛,进了牢房那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怎么?我猜的不对?”
“哎,这孩子,让娘空欢喜一场,还以为你知道些什么呢。”
“姐说的对,我们就看着她失去一切的下场。”
“好啦,洗洗睡吧,明天我还有许多事要忙呢,李强、二河去了快十天了,怎么还不回来?我的鸭子、鸭蛋、羊毛这些的,也不知道给我找到多少。”如花嘟囔着。
出了正屋,往西厢自己的屋子走时,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房门的沈翔的屋子。
翌日。
如花早上坐着吴立德赶着的牛车去了县上,去丽人坊和伍家铺子看了看,也看过了吴立德的糖炒粟子的生意不错。正好,碰上福惠居酒楼的白老板要去镇子上视察镇子上的福惠居酒楼,于是,如花就坐了白老板的马车,又跑了一趟镇子上,和张掌柜聊了一阵丽人坊的生意。
看到了吴志森卖糖炒粟子的情况,如花这才明白志森那两个字“熟客”的回答的含义。原来,镇上福惠居酒楼的许掌柜,每天几乎包揽了志森这儿的糖炒粟子。
酒楼开门有客到后,许掌柜每隔一个时辰,会派一个伙计到志森这儿,跟志森买一些糖炒粟子回去,做为一道甜点再卖给来吃饭的客人。
如花抬头望着天,已经无语到想要仰天大哭的地步了,志森这孩子啊,该说你投机取巧呢,还是说你傻人有傻福,许掌柜都看不过去你卖糖炒粟子惜字如金的样子,帮你也是帮他招揽生意就买去你的粟子呢。
这人啊,还是不经念叨的,如花跟许屠夫订了一头猪,叫他明天送到她家去。刚回到家,就见到了李强和二河在院子里卸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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