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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茶馆里的伙计打听了后才知道,就在码头的东边,有一个集市专门是卖牲畜的,有些还是用船运过来的不常见的一些牲畜。
如花听了来了兴趣,伍立文也就谁都不带,只带了如花一个,两个人就往东面的集市去。
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这个卖牲畜的集市,老远就能闻到各种粪便的臭味。
伍立文让如花用帕子包了口鼻,带着她进到集市里,一路上还得小心着些走路,要不然很容易就踩到牛粪、马粪之类的。
路上两父女就商量好了,买一头驴子拉车,再买一头牛耕地,于是,两人只往卖驴和卖牛的地儿去瞧。
不一会儿,伍立文就挑了一头牛,问了价钱,也不算贵,又讲了讲价,十二两买下了。
拉着牛,父女俩又四处相看驴子,还没看中驴子的时候,如花惊叫一声“呀,爹,你瞧,是奶牛,是奶牛啊。”
“啥?你说的是那个身上又黑又白的?你想要啊,那咱买。”
如花一个劲地猛点头,奶牛啊,挤了牛奶来喝,好想念牛奶的味道呀。
“走,我们去问问。”
如花对伍立文一说完,就先一步跑了过去,兴奋的她,这个时候只想到牛奶的香味,忘了此刻虽掩了口鼻却还是有臭味冲进鼻腔的味道了。
如花一过去就问卖奶牛的人,“这奶牛是公的还是母的?”
见是个小姑娘问,卖奶牛的人就说:“你要公的有公的,要母的有母的。”
如花又说:“当然要母的啦,一头多少银子?”
“母的一头一百五十两,公的一头八十两,这里母的有五头,公的有两头,你要能全买了,我再给你便宜些,每头少个五两银子。”
赶过来的伍立文一听这价钱,真是咋舌,“咋这么贵哩?我这牛买的一头才十二两,你这价钱我都能买十几头牛了。”
如花也觉得价钱是太贵了些,手里的钱看着是多,可要是买铺子买地建房的,那也没多少,可想到白白的牛奶,如花忍不住地咽了下口水。
“老板,你再便宜些,只要两头母奶牛,你看你最低能多少银子卖?”
“小姑娘,我大老远的把这精贵的奶牛运到这里,实在是不容易,况且你看看,这牛吃的,和你们那牛吃的可不一样,这饲料也要银子呢。这样吧,看你诚心想买,我就便宜些,两头二百八十两。”
如花算了算钱,觉得买是能买,但,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老板,你就带了这几头来这里卖吗?”因为这里除了这几头奶牛外,如花还看到了一些肉牛、水牛和山羊、绵羊,都比奶牛的数量要多。
“没有,带了十多头呢,可……”,一路上死了几头,真是心疼死他了,所以这价钱,他怎么都得抬的高高的,把那些死了的牛的钱也得赚回来。“现在就剩这几头了,你不买别人可就买了去了。”
“哦,是这样啊。”如花那眼神看的卖牛的人躲闪着转了转身子,心想这女娃怎么像是不相信他似的。
“那你就卖给别人吧,我只出得起两头母牛一百五十两银子,算啦,爹,咱走吧,不买了,太贵了。”
卖牛的人见如花说不买就不买了,转身就要走,就冲伍立文说道:“这位兄弟,你们真不买了,这里可就只有我这一处卖这奶牛的,每年我也就来一趟这里,今年不买,明年这价可就又上去了。”
伍立文摇摇头,说道:“我闺女说了,太贵了,不买了。一百五十两两头母牛,我们才买。”
“那,那行吧,不买就不买,别人买了你们就后悔吧。”
如花转过头,对那个有些生气的卖牛人说:“老板,如果你这奶牛在你回家前还没卖出去,你考虑一下我给的价钱,若是同意,我就来买两头回去。”
“呵呵,你给的价我可卖不了,你还是到别处去看吧。”卖牛人心情不好地冲如花摆摆手,就像是赶蚊子似的,气恼着这丫头可别给说准了,真没人来买他的奶牛。
走远了,伍立文又回头去看,转过头来又问如花:“如花,你要真的想买,咱要不就买上一头养着。”
“爹,还是算了,钱不够,你刚才也听茶馆的伙计说了,这里的铺子不带院子的最便宜的一间都要六百两银子,彭田县和南柳镇的,也就比这里的低不了一、二百两银子,咱的钱得买地建房建作坊,还得进材料,铺子能不能买还得看有没有合适的,要是买不到,也只能租或是等到以后再买。那奶牛也没别的大用处,我只是有些馋牛奶了,没事,咱买头奶羊,喝羊奶也一样。”
“羊奶那味道可膻了,怎么能喝,咱要不不买驴子了,一会儿你不是还要把那些绳结和手套去卖了吗,这又能进一笔钱,不差这一头奶牛的。咱的钱不多,可以少买几亩上等田,买些荒地,爹开了荒地也能种些菜、豆子啥的来吃。”
“爹,不着急,那奶牛不好卖,我们再等些日子,到时候若是我还想着买,他也正好没卖出去,就让他再减一点,我就买一头回去。驴子还是得买,给大哥他们找好读书的地方,要是离家远,有驴车接送也方便嘛。”
“嗯,那好吧。咱还是去看驴,买辆驴车。”
父女俩又转了一会,挑了一头青壮年期的毛驴,并顺便给驴和牛都配了车厢和车架,又花了三十二两银子。
此时伍立文才想起来,他们两个人,只他一个会赶车,那这驴车和牛车要怎么个赶法。
看伍立文围着两辆车子转圈,如花问他:“爹,你这转圈圈干啥呢?”
“哎呀,如花啊,牛也套上车了,那这驴车和牛车,爹就一个人,要怎么赶回去呀?”
如花听了,“扑哧”一笑,伸出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爹,我不是人吗?你赶一辆车,我赶一辆车,那不正好。”
“啊?你会赶车?你咋会的?”
“会啊,当然学会的呗,走,我赶驴车吧,爹你去赶牛车,咱们往那边再去看看,听说那边卖啥的都有。”
说完,如花跳上驴车,坐在车座上,嘴里“哟哟”的一喊,那毛驴蹄子一抬,就跑了出去。
伍立文慌忙跟着跑了几步,看如花动作娴熟,毛驴也听话地向前走着,这才放了些心,转回去赶忙上了牛车,赶着牛跟上驴车。
这回来到的是一个集贸市场,里面卖菜卖粮卖杂货的都有,如花目不转睛的每个摊子都看了一遍,想到向茶馆伙计打听来的消息,附近的这些村子只一、两个日子过的还行,其他的村子吃不饱饭的人多的是。
想到这儿,如花在一处卖粮的铺子前停了下来,这个铺子似是像现代专做批发的商铺一样,如花看到有好几辆车都成车成车的拉了粮食走了。
把驴车停好,等了一会儿伍立文,见他来了,就对他说:“爹,咱买些粮食备着吧,听说这几个村子的收成都不太好,镇里和县城里的粮食都是从这里进的,咱这一冬一春的,可是一粒粮食都没备下呢。”
“是啊,爹正要和你说这事呢,是该多卖些存着,要不这冬天又种不出粮食来。”
两个人把驴车和牛车停在一棵大树下,都拴好,这才一起进到粮铺里去看。
问了大米、糙米、陈米、小米、糯米、高粱米、玉米面、黑面、白面的价钱后,两父女一商量,就买了糙米和小米、糯米各一百斤,玉米面和白面、大米各买了三百斤,这里还卖土豆和红薯呢,就把土豆也买了三百斤的,这么多粮食,也就花了二十来两银子。
原本想着把买好的粮食和土豆都装上牛车和驴车拉走,如花多嘴问了句粮铺的老板,得知他们大后天要往南柳镇送粮,如花马上就请老板把他们买的粮食给一趟拉过去,老板爽快的答应了,问送到哪里?
“老板,南柳镇的客栈有几家,哪家住的舒服又便宜?”
粮铺老板想了想,说道:“有个三、四家吧,都打过交道,你们要住就去住南柳客栈,房子虽比不得其他家的新,但是个老字号的客栈了,客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价钱也公道。”
如花就说:“行,我们就去南柳客栈,我们姓伍,队伍的伍,您叫伙计把粮食送到那儿找我们父女就行。”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把你们的粮送到南柳客栈。”
从粮铺出来,两父女想着柳氏他们一定等急了,就加快了速度,急急地赶着车往茶馆走。
驴车自然要比牛车快的多,如花到茶馆时,志勤和志学忙迎了出来,问起伍立文,如花就说还在后面呢。
也不等伍立文回来,如花叫志勤把喝茶的钱结了,就和大家一起,把墙角堆着的东西都搬到了驴车上,叫柳氏和如梅、志学、喜娃在车里坐了,志勤则赶着车,如花在一旁陪着。
往回走了一刻多种,迎面就碰到了伍立文赶着的牛车,志勤换了伍立文去赶牛车,伍立文过来赶驴车。
找到一家大车店,把车上的东西都连背带抱的拿了下来,牛车和驴车都拉到了后院去喂食,一家人回了客房,吩咐伙计送了饭菜上来,匆匆地吃完,如花和伍立文、如梅带着所有的手套和中国结赶了驴车去找买家。
先到最繁华的两个商业街去转了转,如花和如梅看到有布店、绣品店、成衣店的,都进去逛了逛,顺带着,如花还和这几家店的老板签了协议,把他们的布头都包了。
定了每一百斤布头装一袋,一袋给付十文钱,每十天来取一次货。并且,只要是现在店铺里的布头就够数的,如花都按一百斤一袋付钱买了下来,叫伍立文放到了驴车上。
从这两个繁华的商业街出来,父女三个又去了几条有布店、绣品店、成衣店的街,这些店铺都没有繁华的那两条街上的铺子大,同样的,如花依旧和他们签了协议,把他们的布头也都包揽了。
和那些大铺子的协议一样,也是每一百斤装一袋,一袋给付十文钱,只不过不同的是,每二十天来取一次货。店里布头现在就够数量的,就都付了钱买下来,放到驴车上拉走。
其中有三家卖线绳的,如花也和对方问清了进货的出处,便寻着那个店铺找了去。就在离码头不远的一条街上,店面很大,后面还带着院子。
这家店铺既经营着批量售卖线绳和各类布匹的生意,还有成衣和绣品、络子、丝绸、棉布等售卖。
如花在外面观察了很久,店铺的生意一般,偶尔有人进店,都只是买些便宜的粗棉布什么的,那些丝绸和成衣都无人问津。
“爹,你在这儿等着,我和大姐进去看看。”
说着,如花和如梅一人背了个小包袱下了驴车,过了街,走到对面的成记布店门前,立刻就有一个小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
“两位姑娘好,里面请。”
如花点点头,如梅也不像以前总低着头了,和如花一样,向那个小伙计点了点头,跟着如花走进店里。
如花进到店铺里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儿还真是啥都有。
成衣,样式是旧的;络子,大大小小的,堆在一个架子上;布匹,以棉布和粗布为主,好的丝绸缎面的料子也有,可挤在棉布和粗布的布匹里,不仔细看根本就瞧不出来。
还有绣品、荷包这些的,绣工可说是参差不齐,有些绣的花样子,如花看着应该是刚学之人的手艺,这里居然还卖这种水品的绣品。如花皱着眉头,很是不解。
老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额头上的抬头纹很重,一双眼睛也黯淡无光,中等身材,整个人看上去不太精神。
见如花姐妹进店后细细地四下里打量,又拿了几样绣品在看,老板走了过去,和蔼地冲如花和如梅笑了笑,问道:“两位姑娘,是要挑个荷包还是选条帕子?”
如花没有抬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两条帕子,问:“老板贵姓?”
掌柜的看如花没有抬头,并无一丝不悦的回道:“免贵姓成,是这里的掌柜,姑娘有事请讲。”
如花放下手里的帕子,又拿了一件用来在炕台上摆放的小屏风的绣品,双手展开,对成掌柜说道:“成掌柜您瞧瞧,就这样的绣工,扔在地上怕是都没人捡,你这里卖这样的东西,就不怕有一天一个客人都没有,关门大吉吗?”
成掌柜老脸一红,旁边的小伙计急了,红着脸对如花说道:“姑娘,这不怪掌柜的,都是我,收了这些绣品,一直压在这里,卖也卖不出去。”
“你是不是看着人家姑娘们可怜,叫了你几声好哥哥,你就心软收了这样的绣品?你知不知道,做生意诚信为德,质量为品,价格为公。你这店里的货,没品,空有一颗高尚仁慈的心,让人喜欢的公道价格,买回去只会觉得弃之可惜用之丢脸。”
“姑娘,嘴下留情,这孩子是被骗了,就那么一次,第一次去收货,才收了这样的东西。”
如花给成掌柜一记嘲讽地笑,说道:“不是他的错,那你这个掌柜的呢?你看看你这里的货品,货品参差不齐,摆放杂乱,唯一可取的,就是铺子里打扫的倒是干净。”
成掌柜向四下里看了看,确实,正如这位姑娘说的,自己的货是摆的乱七八糟的,可他们都习惯了,也都知道什么东西摆在哪里,所以就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姑娘说的对,是我们做的不好,一会儿我们几个就把货品重新摆放一下,姑娘你再看看,我这店里还需要怎么改改。”
如花瞧着这个掌柜的还真是个好脾气的人,居然不恼不怒,还虚心地向她请教,于是,略一轻扫,指了几处地方,说道:“柜台设在那里,那边摆几把椅子,那两间房子不要用来放货,都打扫出来供贵客进去坐着挑选,还有门口的招牌,要换一下,最好再立一个竖着的牌子,上面写清楚你这店里经营着哪些货品。”
“是是是,我全记下,全记下,小双,你也记着些,一会儿咱们就照这姑娘说的去改。姑娘,来来来,里面请,请你再给我看看里面的几间房还可以用来干啥?”
“哎哟,成兄,这是你的新老板?”
如花闻言,转头看向门口,一个着绸缎衣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似和这个成掌柜的很熟。
“不,不是,是这个姑娘说了好些好点子,我听了很是受用。”
“哦,是这样啊,小姑娘年纪小小的,原来还是个生意人,成兄,你只顾着请这位小姑娘为你出谋划策,怎地没瞧见这两位小姑娘背着这么两个包袱,说不定人家是来给你生意做的,你也不好好招呼招呼。”
这位男子一说,那成掌柜的“啊”的一声,忙向如花姐妹两个告罪,“哎呀,真是对不住了,听了姑娘的话一时激动,却忘了问姑娘是否是来卖绣品的?真是抱歉,来来来,王老弟也请进来,咱们里面坐着慢慢谈。”
如花不禁有些摇头,这两个人,一个老实的过了头,而那一个,一看就是精明的过了头,要是两个中合一下,那该多好,当这店铺的掌柜的,她也就不怎么操心了。
是的,精明的如花从方才那个男子的话里听出了端倪,这个店铺需要一个老板,这正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这样的惊喜她是很乐意多一些的。
于是,如花换了张笑脸,大方地和如梅跟着成掌柜进了后面的院子,进到院子里,看到这后院正面有四间房,两侧却都搭着一个简易的棚子,棚子里空着,也不知道他们是用来干什么的。
“请请。”成掌柜的招呼着三人。
那个叫小双的小伙计给如花姐妹和那个精明的男子端了茶送来,在给如花上茶时,如花看了一眼他,那小伙计想到如花方才说有姑娘叫他“好哥哥”的话,又红了脸,放下茶后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如梅瞧见了,不由地抿着嘴偷偷地笑着。
端起茶来,如花轻轻地吹了吹,抿了两口,放下茶盅,看了一眼那个精明的男人,又看了一眼成掌柜,首先开了口:“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那人轻轻一抬手抱拳,自行介绍着:“在下不才,是隔壁街上一品酒楼的掌柜,王青峰。”
如花起身,冲对方还了一礼,这才重又坐下,说道:“成掌柜、王掌柜,我姓伍,队伍的伍,这位是我的姐姐。方才听王掌柜提及,成掌柜这店要出售?”
成掌柜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家少爷去年不幸过世,少夫人改嫁他人,此店再无人继承,故而少夫人要卖了此铺。”
“哦,那成掌柜和你家少爷是?”
“我家世代在成家为仆,五年前老爷过世前,给我一家一个恩典,除了我一家的奴籍,并把这铺子交由我来打理。如今,这铺子要易手他人,我这心里真是万分不舍,就想着把这店好好地继续经营下去,给少夫人每年多挣些盈利,也许少夫人能答应不卖了这铺子。”
如花说道:“原来如此,不过,看成掌柜这一脸愁容,恐怕你家少夫人不同意吧。”
成掌柜眼神一暗,点了点头,怅然着扯起一抹苦笑在脸上,说道:“是我太过自欺欺人了,方才听了姑娘的话,只想这店铺改头换面后能多挣些钱,少夫人就不会卖了,可是……唉,少夫人已说了一定要卖,我怎地就一直就不相信呢。”
王掌柜在一旁听着,一双眼睛却始终在如花、如梅身上打转,听到成掌柜叹气的声音,王掌柜瞥了眼如花,说道:“伍姑娘,成掌柜是个老实人,这店铺若能有伍姑娘这样的老板,也算是解了成掌柜之忧。”
如花淡淡地笑着,并未开口。
成掌柜略带吃惊地看了一下王掌柜,转向如花时又是一脸的惊喜,心想,是啊,要是这个姑娘成了老板,不愁这店铺开不下去呀。
“伍姑娘,难道你真的有意买了此店?如果是,那真的,那真的我就能放心了,我也不怕将来见了老爷,会有愧于他。”
如花还是不言语。
王掌柜就问:“伍姑娘既有意,为何不问这价钱?还是说伍姑娘需要家中大人来谈?”
成掌柜听了,也急切地看向如花。
如花这才歪着脑袋,说道:“价钱不是问题,家中之事我可以作主。问题是这店里需要一个掌柜,可惜啊,如果成掌柜和王掌柜是一个人就好了。”
这算什么个意思?成掌柜和王掌柜面面相觑,在王掌柜笑着冲如花拱拱手时,成掌柜也不是个笨人,反应过来的他老脸又是一红。
“让姑娘见笑了,我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如果姑娘买了此店并答应一定把这个店铺好好的经营下去,我是不会死赖在这里不走的。”
成掌柜这么一说,倒是叫如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她并不是看不上成掌柜一味的否定他,只是她希望有个长袖善舞又老实忠厚的掌柜的,唉,是自己的要求高了些。
“成掌柜,我的意思是你很好,只是缺了做生意人的精明,不过,当掌柜的替老板看店,忠心比精明更重要。那么,请问成掌柜,你家少夫人准备卖这店铺要多少银子?”
“哦,连店带货要一千六百两。”
如花右手的食指在桌上轻轻地弹了几下,沉思起来,一旁的如梅倒吸了口气,一千六百两,全部家当用来买这个店铺……不由地望向如花。
王掌柜的也看向如花,心道:这个小姑娘包袱里装的是什么呢?
心下几番盘算后,如花对一脸期待的成掌柜说:“一千两,不要货。”
“伍姑娘,你是没见到库房里的货,要是卖的话,也值六百两呢。”
如花笑笑,对成掌柜说:“手头的钱不够,要是成掌柜能说动你家少夫人同意,我可以再加二百两,连店带货一起买下来。”
“哦,是是是,又是我多事了,这买卖东西,自是要讨价还价的。伍姑娘、王老弟请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少夫人府上问问。”说完,成掌柜的就急匆匆地走了。
王掌柜的冲如梅和如花笑笑,说道:“伍姑娘莫介意,成兄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成家少夫人改嫁给了成家少爷的好友,成兄此去应是很快能回来的。”
“嗯,有劳王掌柜告知,王掌柜的一品酒楼的生意也不好?”
王掌柜笑着的一张脸猛地一僵,尴尬地冲如花摆摆手,叹了口气,“勉强能维持下去。”说完,不免又疑惑地看向如花,问道:“姑娘会看相?”
如花一愣,继而一笑,说道:“不会,只是知道一个常识,此时已是要准备晚膳的时候了,王掌柜一个当掌柜的,还有时间来串门,悠闲了些。”
“哦!”王掌柜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继续坐着不是,离开也不是。
如花对又进来给茶盅添水的那个叫小双的小伙计招招手,给他说了几句,小双点着头应了声“知道了,我这就去。”
如花是叫小双去外面叫她爹去了,等伍立文跟着小伙计进来,如花对小伙计说:“带我们去那几间屋子瞧瞧。”
继而转身对王掌柜说道:“王掌柜稍坐一会儿,我们四处去瞧瞧。”
伍立文在外面已等了好久,不见两个闺女出来,正要来找,正好店里的小伙计就来了,带他进来。他还没和如花说上一句话,如花就叫小伙计带着他们去看屋子,伍立文真是一头雾水。
如花边看边问小伙计店里的一些事,有几个伙计?货从哪里进的?工钱是多少?有没有欠他们工钱?等等,等等。
如梅小声地跟她爹说了这家店铺要卖的事,伍立文一听一千六百两,也是猛地吸了口气,看前面如花正让伙计打开了库房来看,伍立文拉住了如花,小声地问:“如花,绳结和手套不卖了?”
如花说:“卖呀!”
伍立文又问:“卖给哪里?”
如花这才明白伍立文的意思,说道:“咱们自己卖。”
等父女三人四处看过后,满头汗水的成掌柜也回来了,一见如花就说:“行,行,少夫人同意了,一千二百两,连店带货卖。这是房契,这是货物买卖的契约,姑娘看一下。少夫人说,明天一早,姑娘付了钱,她盖章画押,我去官府过户备案。”
如花向成掌柜介绍了她爹,说明天一早来这里。
回到大车店,看到如花他们带出去的中国结和手套原封不动的又拿了回来,柳氏和志勤他们一脸担忧,柳氏追问:“没人买?不会呀,如花做的这些这么好,咋没人买呢。”
如梅忙把如花要买一个铺子的事说了,这下子,柳氏和志勤几个都围拢着如花,要听她亲自给他们说说。
如花示意大家安静些,开口说道:“我观察过,这个店铺虽不在繁华的街道,但离码头极近,而且,我原本就想在颖州府开一个批发店,让南北来的客商都可以从我们的店里整包批发买走咱们丽人坊做出来的手工艺品、绣品、劳保用品。”
想到伍立文他们恐怕有些词听不懂,如花微一停顿,接着又说:“批发的意思就是不零卖,只对商铺大批量的购买,比如手套低于一百双不批发。劳保用品呢,就是指手套、护膝、鞋垫等这些,我把保护人身体又能取暖或有些小用途的东西就叫劳保用品,以区别于成衣、绣品这些。”
志勤问:“那咱们是要在这颖州府城里定居?”
摇摇头,如花说:“不,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站,咱们的作坊在哪儿,咱们就先定居在哪儿。我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闲时上山打打猎、下河捕捕鱼,忙时叫娘拌新鲜的荠菜、蒸红薯叶给我吃。嘻嘻……”。
前世,三年后南柳镇会修筑河堤,连通南北的河道,那一片地可是满满的商机呀。
所以,如花要乘现在没人知道,存点钱把南柳镇河边的地都买了,将来或卖或租或自己开铺,哇,可以赚好多钱呢,如花想的美滋滋的。
如梅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地问如花,“二妹,你都说咱不在这儿住了,那咱若住的离这里很远,不看着铺子行吗?何况,你不是说那个成掌柜太老实了,不适合做个生意人,咱们又没人,成掌柜不做掌柜的,你要让谁当掌柜啊?”
如花赞许地看了一眼如梅,这个大姐跟着她,还是学了不少东西的。
“成掌柜老实,当掌柜也行,咱给他找个能干的人给他当副手,我和他们签雇工协议,给他们定些规矩,若犯了规矩的,一律送官或百倍的赔银子了事,不怕咱们管不了他们。再说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用他,自是首先要信认人家。至于你很想问的,我要找谁来帮成掌柜,你猜猜。”
“这我哪里猜的着啊,你快说吧,是谁?”
如花笑了,说:“成掌柜的二儿子。”
“啊?成掌柜的二儿子。哎呀,我明白了,怪不得你和小伙计问了那么多成掌柜家里的事,刚才回来时,还叫爹带我们去成掌柜二儿子当伙计的那家店逛了一圈,一直缠着一个伙计问东问西的,难不成?那个人就是成掌柜的二儿子?”
“聪明,答对了。就是他,我方才问了他好多问题,他答的还不错,面试合格,我要聘他当南柳丽人坊经销店的二掌柜,他爹当大掌柜。娘是老板,我和大姐你是少东家,时不时的就得来这里检查检查。”
柳氏听如花提到她,猛地一愣,志学和喜娃已冲她叫了起来,“老板,老板。”
“哎,别呀,娘啥都不会,娘可当不了,让你爹当。”
如花笑着,看了一眼伍立文,伍立文看着柳氏也笑的欢喜,说道:“他娘,我当不了,我得参加科考,你忘了呀。”
大庆国有明文规定:凡有功名之人,不可‘以商为业,牟取暴利’;犯之,轻则没收家产,重则杖五十狱三年。
伍立文要参加科考,只要考个秀才回来,那就算是有功名的人了。
柳氏看看伍立文,再看向志勤和志学,最后,不得不又把目光投向如花,“如花,你来当,娘真不行。”
“娘,我可以当,可是得等到我十四岁以后啊。”
“是啊,男十二可立户购屋置业,女十四可立户购屋置业,如花还早呢,孩子他娘,你能行的,有如梅和如花帮你,你只挂个名,不必怕。”
如梅也劝柳氏,“娘,有二妹在,咱们怕啥?你放心,有事二妹会处理好的,你只管当个数钱的老板就成了。”
柳氏伸手戳了下如梅的脑袋瓜子,嗔了她一眼,说道:“你这臭丫头也来打趣你娘,娘不怕干活,就怕干不好,会怪我。”
如花抱住柳氏的胳膊,咬着牙装着一脸愤然的模样,说:“谁敢怪娘,反了天了,娘是老板,谁敢怪老板,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你呀,这丫头,也来欺负娘。”柳氏揪了揪如花的耳朵,又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脊背。一个没忍住,柳氏也“扑哧”地笑了出来。
翌日一早,伍立文驾着车,拉着一家人到了成记布店,见到了成掌柜口中的少夫人,柳氏结结巴巴地和人家说了会话,付了一千两的银票,二百两的银锭子,又和成掌柜到了衙门,办好了新的房契,并在货物买卖契约上加盖了官印。
回到成记布店时,得到吩咐的三个伙计,已把成记布店的招牌取了下来,成掌柜又和伍立文他们,一起把店里和仓库的货物全部盘点清算了一遍,在清单上成掌柜的按了手印交给了如花。
忙完了这一切后,成掌柜和三个伙计一字排开,站好等着新东家的吩咐,昨天如花就代表伍立文和柳氏说了,他们四个不辞退,工钱暂时照旧。
伍立文轻轻地咳了一声,看有个小伙计身子一抖,伍立文有些尴尬,忙说:“你们不用怕,我们都是穷苦出身,以后,只要你们好好干,我们不会辞退你们,不会让你们挣不到工钱的。”
见如花看着自己,柳氏红了脸,哆嗦了几下,才颤着声音说:“是啊,是啊,我们不会扣你们工钱的。”
噢,如花真的是……好吧,还是自己来吧。
“成掌柜、秦双、秦单、刘小四,从今日起,这里的老板就是我娘伍柳氏了,你们可以称呼她老板,也可以称呼她东家。嗯,干脆叫东家吧。”
被点名的四个人立刻一鞠躬,对着柳氏齐声叫到“东家好。”
柳氏红着一张脸,站起身来想要摆手,看如花的眼色,又慌张地坐下来,半天哼哧着说了一个字“好。”
如花轻轻地咳了一下,四人立刻恭敬地微垂着头,一副听命的样子,如花接着说道:“东家事情多,不常来店里,以后我们兄妹五个,会经常来店里巡查。”
“是,少东家们好。”
“嗯,免礼。”如花应了,见志勤还算淡定,微笑着,而志学和喜娃则一脸的与有荣焉,骄傲样,如梅嘛,看着她笑的很是开心。
瞥见已在那儿站了许久的人,如花一颔首,成季礼上前两步和成掌柜他们站到了一起,恭身垂首,对柳氏和伍立文叫了声“东家好、东家老爷好。”对如花他们则叫道:“少东家们好。”
成掌柜看到二儿子,也不吃惊,因为就是他听了如花的吩咐,把二儿子给叫来这里的。
“这位是成季礼,是我们聘来的二掌柜。你们都认识,我也就不必再多做介绍,现在我就来说说,第一,店铺的名字,南柳丽人坊经销店。第二,自今日起停业半个月,出告示店内装修,半个月后重新开业。第三,你们所有人要签雇工协议,具体规定在我们去衙门的时候,想必你们都从我大哥那里看到了,一旦签了协议,你们就得遵守协议上的规矩,否则,按规矩送官或赔银。第四,装修期间,你们的工钱照旧,每日只需来两个时辰背诵货品及价目表。”
“装修的工匠我已请好了,一会儿就过来,装修监工的事就交由二掌柜你负责。出告示、督促伙计熟悉货品及价目表的工作由大掌柜负责。大掌柜、二掌柜,你们随我来,我给你们说说具体的事务。你们三个,去把所有的货品全部收归到库房里,锁好门,钥匙一把交给大掌柜,一把交给东家。”
单独叫了成掌柜和二掌柜到屋里,如花把她昨夜忙了一晚画好的装修图给两人看,并细细地讲了一遍,又把货品单子一一与成掌柜对了一遍,边对边改,重新又写了一份货品单及价目表,上面还列了一些成掌柜没见过的货品,如花只对他说会提前让他见的。
装修的工匠是昨晚向大车店的老板打听的,今早从衙门办好房契出来,如花亲自去找并谈好了工期、材料、价钱。
工头来了直接就找了如花,如花把一套装修图给了二掌柜成季礼,一套给了工头,三个人从外向里,一间一间的屋子,一处一处的地方,仔细仔细地对着装修图讨论讲解了。
一直到午时,如花终于歇了一口气,喝了一杯喜娃端来给她喝的水。
“姐,忙完了?”
“嗯,都讲清楚,说好了,二掌柜也全都记下了,后面的事由他去盯着。爹娘他们呢?”
“叔和婶子带着志勤哥他们去库房看货去了,说是他们也要心里有数,知道咱的店里都卖些什么,哪些是锦缎,哪些是杭绸,细棉布卖多少钱,粗布有几种颜色的,荷包和帕子有多少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