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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薇越听脸色越沉,翠玉早在一边瞪了翠英好几眼,翠英恍然未觉,她自认说的都是为李明薇好的话,便是李明薇不乐意听,她也不能不说。
李明薇进宫前,身边的大丫鬟只有两个,分别是翠玉和忍冬,不过忍冬年纪大了,她家里已经给她订了亲,李明薇就没带她,反而另选了一个,就是这个翠英,而翠英本身算不得李明薇的人,她忠心的对象是李家,进宫前也是得了吩咐的,除了服侍李明薇之外,还要督促她辅佐李明雅,两个人最好能同进退共命运,因此她见李明薇总不给李明雅好脸色,心里着实着急,忍不住就想劝两句,一方面是为了完成老爷的吩咐,另一方面,也是真心觉得跟着李明雅是对李明薇好,可惜李明薇在这一点上,从来不肯听人劝,她说的越多,李明薇对李明雅芥蒂越大,可以说,翠英的心是好的,她的所作所为却只起了反作用。
李明薇现在对李明雅没什么反面情绪,听到自己身边的人总说她的好话,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她冷冷看了翠英一眼,说:“你既然觉得我不如她,干脆别在我这儿待着了,不如我送你去她那儿,也省的你整天对着我心里不舒坦。”
翠英大惊,虽然每次她劝李明薇跟李明雅交好时,李明薇都挺不高兴,却从来没说过如此重话,她虽然心向着李家,个人感情上来说,更看重李明雅些,但她如今已经是李明薇的人了,若是李明薇不要她,李明雅为了姐妹情谊也不会收她的,那时候她能有什么好下场?想到这儿,她急忙跪下请罪,连声说绝无此意,求李明薇别送她走,以后不敢了云云,翠玉也在一旁求情,李明薇这才冷笑一声,不再说要送她走的话。
三人回了房,李明薇犹自带着气,坐下后也不说话,翠英刚受了惊吓,也不敢随意开口,只在一边小意服侍,倒是翠玉,给李明薇上了茶后,待她情绪平静些,小心的劝说道:“小主,虽然翠英的话造次了些,但她刚才所说却也是实情,不管怎么说,昭仪娘娘位高又受宠,咱们是犯不着奉承讨好,也总要客客气气的,把礼数做足,也省的落下话柄才是。”
李明薇有心借着翠英把话传出去,于是幽幽一叹,说:“连你们都知道的道理,难道我会不晓得?只是我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我还记得小时候,她的衣裳首饰样样都比我精致华美,这就算了,她是嫡出,有夫人补贴,我也不抱怨,姨娘也教导我要知足,要懂得惜福,不该是我的东西我不去想,可是七岁那年,她出天花,传给府里好几个人,姨娘也被传染了,她那边好医好药伺候着,姨娘这边却要什么没什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全靠自己扛,最后她好了,姨娘却一病去了……”
李明薇说着就掉下泪来,翠玉也跟着红了眼圈,翠英没忍住说了句:“这也怪不得大小姐呀,她又不是故意生病的。”
“我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她是大小姐,是主子,姨娘只是下人,她自然是比姨娘重要,只是看到她,我就忍不住想到姨娘,所以在家时我就不喜欢见她,”李明薇说:“原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她做她的大小姐,我做我的小透明,到了年纪各自嫁人,以后少些来往,眼不见心静,若不是夫人太过分,我怎么会想要进宫与她争宠!”
这话莫说是翠英,就是翠玉也没听李明薇说过,两人都大为惊讶,追问她进宫跟夫人有什么关系,李明薇恨恨道:“年初时,夫人不是说要给我相看人家嘛,她想把我定给威远伯的三儿子,那人出了名的荤素不忌,最爱跟那些相公兔儿爷们鬼混,我在闺阁之中都听过他的大名,这种人如何会是良配!我求她换一个人选,她说婚姻大事,没有姑娘家自己插手的道理,还让我不要胡乱听信谣言,三公子不是那样的人,是别人嫉妒他才抹黑他的名声,让我只管安心备嫁;我去求父亲,父亲骂我没有规矩,这种事就该是当家主母操持,找他做什么,又骂我妇人之见,说大丈夫立世,只要大义不失,小节上有些瑕疵有什么妨碍,我拿这些内宅小事去衡量一个人,是愚不可及,狠狠的把我骂了一顿,就把我赶走了。”
“如果那人真的好,夫人为什么不把姐姐定给他?他虽然不是长子,却也是嫡出,威远伯跟将军府也算门当户对,姐姐嫁给他也说不上是辱没,夫人为什么不愿意?他要真如夫人所说的那么好,为什么会愿意娶我一个庶女?凭什么我就该嫁这样一个男人?”李明薇说着冷冷一笑:“幸好两家还没定亲,选秀的旨意就下来了,我的名字也在册,议亲之事就暂时搁置,只等着我落选了再继续,可是谁说我就一定入不了选?他们以为我会一直由着他们摆布?呵,我如今也是皇上的女人,那个什么三公子连给皇上提鞋都不配!皇上圣烛明照,皇后娘娘公正慈和,只要我安分守己不犯错,在这宫里谁又能拿我怎么样?别想我对李明雅卑躬屈膝!不过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以后只要她不主动找我,我就不跟她呛声了,这样总行了吧?”
翠玉和翠英连连点头,翠玉犹自替李明薇难受,翠英心里各种思绪翻腾不已,她没想到李明薇不止跟李明雅不对付,她对整个李家都有怨怼,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翠英觉得,这事她还是该给老爷递个消息,总要想办法让小主对李家消了芥蒂才是,不然迟早会出事。
李明薇说了一堆话,有些疲累,换了家常衣裳,翠玉给她捏肩,翠英捶腿,她闭着眼睛养神,心里却在想,刚才的话小林子都听到了,他应该会跟皇帝汇报吧?要是他什么都不说,那她今天这番表演可就算是浪费了,希望他能尽忠职守,将听到的消息都毫无保留的汇报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