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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祁出马并不能阻挡西南的起义之火以燎原之势熊熊燃起,一时间叛军以西南为根据地,又有西北叛军遥相呼应,两相夹击之下彭祁□乏术,堪堪遭遇了人生以来最惨烈的一次大败。
饥民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势若疯虎,又有罗津暗中提供兵械粮草,不跟着起义全家老小都得活活饿死,跟着造反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撞个大运甚至还能封侯拜相!
罗津请罪的折子一封一封八百里加急往上递,但却半点也不作为,甚至还密令各地官府禁止赈灾,这样一来,真正的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西南全面沦陷!
大夏幅域辽阔,天家又多耗于内斗,自然疏于对边境的管制,偏偏罗津和马钧又都是悍将,把西南西北镇守得铁桶一般,党争此起彼伏,文臣们忙于争权夺势,哪还分得出心思去管它割据不割据。
在文官们看来,武将们一介武夫,天生就该是在那些苦寒偏远之地拼命,难不成要他们这些读书人带兵上阵?
天大的笑话!
重文轻武在大夏并不是什么罕见之事,更应当说是多年的传统,这样一来,多年的沉疴堆积下来,夏泽连自己的位置都还坐得如履薄冰,哪还能分出心思去对付武将?
虽然天家一直在削减军费,马钧不止一次抱怨连军饷都发不出来,但他们岂在乎这个?西北西南的税赋从来都是十交一二,这多出来的钱都去了哪里?
他和罗津从来都是哭穷哭得比谁都理直气壮,但看西南西北哪处不是兵强马壮?这两地原本都是硬骨头,但若是遇上比他们更硬的,那就反倒成了如虎添翼。
这样一来,西南王罗津的暗中支持以及西北马大将军的默许之下,彭祁被打得不得不退守扬州,西南全面沦陷,西北蠢蠢欲动。
各地战火接二连三地燃起,眼下夏涛什么的已经不重要,妖道多年祸国终于展现出了恶果。
在这种接二连三的不利战报下,朝上的局势紧绷得一触即发,偏偏在这种几乎天天都是八百里加急军情的时候,夏泽开始接二连三的不上朝了。
如果说以前至少能看见人,只是一言不发的话,那么现在夏泽在如此紧急的军情面前天天不露面,那就说不过去了。
这可是诸皇子血腥夺嫡的胜利者,又不是温水煮出来的青蛙,如何会连这种胆量都没有!
这会就连幽微都不再进宫,有人请托上门都是一问三不知,偏偏柳宁还在西北没有回来,朝上的气氛愈发的激荡起来。
不少人猜测,这皇上,究竟还在不在宫内?
“今日皇上身体不适,又不能上朝。”
“这都是连着第七天了,皇上之前从来没这样过啊……”
“嘘,先前先皇不也是这样?”
……
华庭默不作声地跟在人后,脸上的表情阴沉得能拧出水来,落在他人眼里,更是坐实了他失宠了的传闻。
从来官场如欢场,□无情戏子无意,官员们虽然表面上依然是客客气气,但那轻慢可都是摆在内里,一丝不少。
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同僚们,所谓小鬼难缠,这些人还不值得他上如此大的心,但现在夏泽身上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幽微自从那日来和他一叙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但过了几天却把方黎给他送来了,虽然人已经是气息奄奄,但好歹还有一口气。
华庭原本想把他放在华府养着,但齐优却坚决不同意,他只用了一句话就说服了华庭。
“若是幽微打算以此借题发挥,公子岂不是上赶着往刀口上送?”
幽微的两面三刀不止一次,华庭思来想去还是找了最好的大夫,秘密将方黎送去了一处民居将养。
他原本是安排了王大夫去,怕外面人的口风不紧,但华庭所不知道的是,齐优已经悄无声息地把大夫调了包。
对于齐优来说,没有什么比华庭的安全更令人挂心,至于方黎是死是活,那与他何干?
华妩处并没有新消息递来,只是告诉他安心等待,她和柳宁不日即会回京,这应当算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头一个好消息。
西北虽然在马钧治下,但看着眼下战火四起的时局,华庭自然还是觉得自己身边更安全一些,事实上,如果华妩没露出打算回来的意思,华庭就算是和薛逸撕破脸也要把她带回来。
天下这么乱,他的小阿妩一个人流落在外让他如何放心得下?
……薛大督主默默出来刷了一遍存在感。
“大人,咱们去哪?”华庭坐在轿子里半天没吭声,小厮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眼巴巴等主子开口。
这段时间华庭心情都不好,他可不想撞上去送死。
“东安街。”过了一会,华庭缓缓开口。
那是京城内最有名的花街,小厮顿时如蒙大赦,挥手令轿夫起轿。
他就说嘛,大人年轻气盛的,找几个漂亮花娘唱唱曲,喝喝酒,这天大的事,不也就没了么。
到了东安街口华庭就下了轿,让小厮在原地等候。他身上虽然换下了便服,但年少风流华公子谁不认识?
花街的老鸨个顶个的眼毒,虽说官员不可*,但华庭熟门熟路就从小道摸进了一家院子,夜色昏暗,压根就没人察觉。
“人怎么样了?”华庭停下脚步。
老鸨已经得了消息迎过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大人尽管放心,我们这后院又清净又安全,里面那位的伤恢复得也不错。”
没人想到,方黎竟然是被安放在一家青楼的后院调养。而这家青楼还是华妩临走前交到华庭手上,没想到竟然还真派上了用场。
也亏得青楼里什么没见过,老鸨见到方黎时也不过纳罕了片刻,随即就麻利地让人清出了后院,给他安心养伤。
华庭点了点头,三绕两绕进了处僻静的小院,这里的确安静,外边的丝竹管弦之声压根传不到这里来。
推开门,方黎依旧在床上昏睡,桌上摆着的药碗已经空了,照顾的侍女正在廊下煎药,见到华庭来顿时唬了一跳,“公、公子!”
“他怎么样了?”华庭微微皱了皱眉,走到床边。
方黎额上还搭着一块湿毛巾,华庭伸手触了触,毛巾已经温热了,侍女见到他的动作顿时大惊失色,忙不迭跪下,“公子饶命!”
华庭环视四周,见还算窗明几净,想发怒却又想到这里不过是青楼,有些东西的确强求不来,压下心头的怒气,“出去!”
他向来罕少对女人动怒,这侍女如此惫懒……偏偏还薄待了阿妩的人,让他如何不窝火?
侍女磕了几个头,慌慌张张跑了出去,连廊下的药也顾不上了。
正当此时,方黎的眼皮微微一动,竟然睁开了眼睛,目光茫然,缓缓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定在华庭身上好半天才对准了焦。
“华……庭?”
“你怎么样?”药罐子里的药被煎得咕咚咕咚响,华庭在他身边坐下,眼见方黎的脸还是烧得滚烫,连嘴皮都有些干裂,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还能怎么样?”方黎费力地咳嗽了几声,“你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这样活不活死不死的……你还想如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华庭沉了脸色。
其实从一进门时那侍女表现出的轻慢他就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齐优竟然胆大到了如此地步!
方黎冷笑一声,“那女人每天给我喂安神药,你若是今天来得晚了些,恐怕我就又睡过去了。”
华庭并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去拉方黎身上盖着的薄被,被子刚一拉开,腐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方黎的伤口根本就没有得到好好的料理,归根到底只是简单的上了药罢了,伤口周围的皮肉都已经腐烂发黑,发出难闻的恶臭。
也难怪都已经过了这么几天,方黎非但半点转好的迹象都没有,反而越发虚弱了起来。
简直是狗胆包天!
“你调教出的好下属,”方黎只不过说了这么几句话,眼皮又开始耷拉下来昏昏欲睡,“……有什么话快点问,我快撑不住了……”
华庭冷着脸大步出门,让那侍女赶紧去华府请人来救急,等他再回到房间时,方黎已经昏昏沉沉地连眼睛都几乎睁不开。
“你再忍忍,我马上找大夫来。”
华庭亲自动手给方黎换了块额上的冷毛巾,好歹让他在凉意的刺激下清醒了些许。
“……你还是快点逃吧。”
方黎被剧痛折磨得有些神智模糊,喃喃开口。
“你说什么?”华庭把耳朵靠近方黎的嘴边,只听得方黎的声音低如蚊鸣。
“快点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方黎没有给华庭再问一次的机会,他头一偏,就再次昏迷了过去。
一股浓重的不安忽然浮上了心头,华庭没有再等王大夫过来,只是迅速交代了几句让老鸨一定要盯着王大夫给方黎换好药。
“如果回来我看见他死了,你们所有人就跟着陪葬。”华庭最后抛下一句话,急匆匆地出了门。
他没有看见老鸨求助般看向某个角落的眼神。
华庭出来的时候,华府一顶不常用的轿子已经在外等着了。齐优平日里向来不见天日惯了,此时竟然出现在了轿子旁边,华庭心中的疑问越发升腾起来。
能让齐优出现在天光下,这是出了什么事?
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齐优朝华庭行了一礼,待华庭坐稳后才吩咐起轿。
“这是要去哪?”华庭眼见轿子一路朝着城外快速行去,轿夫们脚下生风,半点停的意思都没有,
齐优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现出了几分怒色,“幽微已经派人包围了华府,再不走就晚了!”
当他们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处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所有的车轿都被勒令停下来严查。
齐优顿时变色,此时,只听得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给我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唔……估摸着是真快完结了……少女们不要急啊啊啊啊啊!
话说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考虑番外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