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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实话一出口,他身边的小厮条顺就乖觉的站了出来,扯起亚兰就是一个大耳巴子过去。这巴掌来得突然,周围的丫鬟奴婢们不由深吸一口气。亚兰被打得懵懵的,求饶似的看向汤母。汤实见她样子,连忙开口:“继续打,我不喊停就别停。”条顺儿自然是继续轮着巴掌,将亚兰一张脸打得青紫一片。
亚芝、亚明之前与亚兰虽有交情,这个时候却也不敢出头,只是默默站在汤母身后。因为之前亚叶的事情,汤实对梁翎儿身边这些大丫头是厌恶至极,如今正好抓住机会便一并数落了:“我说大奶奶以前怎么为些芝麻绿豆的事就能生气,感情有你们这样的好丫鬟,一个二个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整日的挑拨主人的事非,还将手插进了主人的房中,到底是我汤府没有一个好的管事人,让你们这样张狂!”
按说这内院的事情汤实是不用插手的,他整日为朝廷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回到家还要为这些事来费神,只觉得心口一股气没处发。他的冷言冷语虽然是骂的丫鬟,多多少少也顺带着打了刘娘子的脸。
汤母见汤实发这样大的脾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好收场,刘娘子今日挨了说,此刻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不再出头。局面正僵持着,外面跑来一个丫鬟,正是陈红霞身边的画情,她气喘吁吁的跑来,大声的说着:“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将军大人,二奶奶她动了胎气!”
虽然陈红霞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妾室,但是在没有女主人的汤府,怀有子嗣的她就显得弥足珍贵,特别是这个子嗣还是汤实现在仅有的。此话一出,也没人追究画情的不合礼仪,汤母率先带着丫鬟跟着画情去了,汤实等了一会儿也站起来离开了,只是经过刘娘子面前时冷哼了一声。
缤纷院的人三天两头出毛病,虽然这两个都是梁翎儿的陪嫁,但刘娘子难免落了个管家不力。刘娘子自己也理亏,只能待汤实走了再将亚兰带走了。梁翎儿看了一场大戏,心中早已翻腾个不停。汤实这样维护自己,是她没有想到的,要说她和汤实的夫妻情分,实际上寥寥,比她更高贵的世家女不是没有,汤实又何必呢?又或者说他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吓死我了。”主子人走了个干净,秋菊这才回过神,推了一把梁翎儿:“太吓人了,你看到没有,亚兰被打成什么样子了。”梁翎儿脸色平静的点点头,秋菊的意见没有得到共鸣,转身和环儿嘀嘀咕咕,说着将军大人发脾气有多可怕的小话来。
梁翎儿此刻的心思早已不在原地,今日张氏来缤纷院,陈红霞就巴巴的来请,现在亚兰差点被打死,陈红霞又来给她解围,看来这陈红霞同亚兰等人的交情不太一般嘛。她才不相信陈红霞这个胎气动得这样的巧合。倒要看看,她是在耍什么花招。
梁翎儿记得以前,每回自己心烦意乱的时候陈红霞都能赶上,所以自己当着汤实和汤母的面前给了她好几次难堪,也就是那个时候,自己在府中的名声越来越差。到后来自己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脾气。现在看来,那也不是单单的巧合,难道那个时候陈红霞的种种作为是受人指派?真相越来越近,其中有些关键又弄不明白。
因为汤实的大发脾气,那些别有用心的丫鬟奴婢也不敢再在汤母耳旁吹风,而且朝中局势的不稳也让一些名门贵女观望着,汤府得以暂时平静下来。倒是陈红霞那里,虽然那天画情急匆匆的来告知动了胎气,不过经大夫诊治后并无大碍。而且耐人寻味的是,陈红霞以亚兰略懂医术、需要保胎为由将她要了过去。刘娘子做不了主,请示了汤母。汤母倒是应允了。
“哎,还是亚兰命好,看着要送去庄子了,倒让二奶奶要去了。”环儿和秋菊坐在院子里说闲话:“倒是比待在这里更好。”秋菊傻傻的问:“为什么呀?大奶奶可是正室,我听说二奶奶以前出身不好呀。”“你懂什么?大奶奶出身再好,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二奶奶虽然出身不好,可是她怀着汤家的骨肉呢。要是生个儿子,以后就是汤家名符其实的女主人。”
梁翎儿之前也不太肯定陈红霞与梁家有关系,如今出了亚兰这事,她就肯定了。想一想也可笑,自己的娘家人竟然和自己夫婿的妾侍有来往。梁翎儿已经从最初的愤恨不已变得冷静,梁家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依靠,自己不是一直知道吗?
捏了捏荷包中奇怪的草药,梁翎儿觉得疑惑,那日听汤实的话,那个蒋大夫是他找来给自己看病的,如果自己的是反常和昏迷跟草药有关系,那他不可能没发现啊?难道他也被人收买了,可他如果被收买了,她完全可以告诉汤实自己无药可救,不可能再醒来,而张氏也不用去外面请一个“神医”来演戏了。
“难道是他没有发现自己昏迷的原因?”现在梁翎儿已经可以肯定,自己来到汤府的各种不堪,绝对是被人算计毒害了。想起自己在梁府的日子,张氏之所以没有把她怎么样,还是梁家老太太将她护得周全。
想起梁家老太太那个严厉面相,梁翎儿也是百感交集,自己出嫁那日以为走出了梁家老太太给自己设置的冰冷牢笼,甚至都没去给她行跪拜之礼,感谢她养育之恩,只是一心怨毒她没有阻止自己嫁给汤家。谁知道如今才明白,汤实本是良配,梁老太太一直护得自己周全。而自己自作聪明挑选的丫鬟们,个个狼子野心,将自己啃噬了个干净。
“红灵,快出来。”洋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梁翎儿伸头一看,蒋大夫还是老样子,自己背着个硕大的药箱,气喘吁吁的跟在洋儿后面。梁翎儿忙迎了出来,帮蒋大夫把药箱子拧了过来。蒋大夫这才如释重负的歇了口气。洋儿自然是飞快的跑了。
此刻已是炎热夏天,蒋大夫额头全是汗,梁翎儿给他倒了杯茶,又递了条巾子擦脸。蒋大夫慢慢用了,笑着说:“你这哑巴姑娘倒是好心,老夫虽没什么好打赏的,倒是可以给把个脉,看看能不能治治你的哑病。”梁翎儿虽不报什么希望,但是会说话总归要方便些,便坐下来将手伸给他。蒋大夫细细给她看了,又看了舌苔,思索一会儿便开了一张药单。“你这属于陈疾,本来只是简单的血塞不通,但是时间过了太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梁翎儿本来就没报太大希望,所以也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是荷包中那两种莫名的草药,梁翎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赌一把。
梁翎儿当初收拣草药的时候,草药还是比较新鲜的,如今过了段日子,而且小厨房也没再见过这种草药,所以现在从荷包里拿出来时,那两种草药已经干透了。梁翎儿冷不丁的将它们放在蒋大夫面前,蒋大夫也是莫名其妙。
“这是?”蒋大夫将其拿起来仔细辨认。梁翎儿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就呆呆站着。蒋大夫也不管她,只是将面前的草药拿到窗口亮光处细看。“咦?”他表情颇疑惑,好似并不认识。梁翎儿是有些失望,只觉得这个蒋大夫有些不学无术,她敢肯定,自己的身体之所以昏迷不醒,和这个草药脱不了关系,可是蒋大夫完全不认识的样子让她泄了气。现在的她,就是贸贸然的告诉汤实,自己被人毒害了,也没有证据,至少这个“证据”从蒋大夫这里是得不到证明的。
蒋大夫没把眼前的奇怪“枯草”辨认出来,颇有些不好意思,便将碎掉的一些装进了自己的药箱准备带回去研究。而梁翎儿此刻沉浸在是如何将事情的真相告知汤实的问题上,自然没有注意。现在就是自己能回到身体中,告诉汤实真相,他恐怕也只会觉得自己是疯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