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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天。
黑云波谲,盘踞在庄园上空。仿佛一张巨大的人脸,自上而下看向地面,虎视眈眈。
鲶鱼精一下车就打了个哆嗦,抱着自己的胳膊说了声:“咦,好凉。”
是的,明明是酷暑时节,在公车上还是夏日炎炎,进了庄园只觉寒风凛冽,凉意刺骨。若是没遇到白泽,我大概会觉得这就是正常的气象变化。可是听他说的那声“它出来了”后,我总忍不住想,它是谁,又是从什么地方出来。
迎头顶着风,前行都有些艰难。我正想问白泽这是怎么回事,白泽却突然开口说:“云筝,接住我。”
我大脑还没来的及反应,手已经伸了出去,接住了重新变回幼兽的白泽。他的衣服蜕了下来,散落一地。鲶鱼精在一边看的起了呆意,指指白泽哆嗦着嘴唇问道:“白先生......为什么会成这个奇怪的样子?”
奇怪的样子?
我敏锐捕捉到了一点信息——原来白泽在妖界,并不是这种兽型,那么原本的它,该是什么样子呢?
留给我的思考时间并不多,眼见天空气压越来越低,我招呼鲶鱼精赶紧走。鲶鱼精不敢耽搁,粗乱把白泽的衣服聚到了一起抱了起来,迈着小碎步走的比我还快。
离家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安全,反而隐约察觉到一种潜伏的危险。妖怪的第六感让鲶鱼精停住了脚步,他抱紧了衣服紧盯着前面空空的院落,警惕挡在我的身前。
白泽在我怀里一动不动,腿上的伤口渗出了血。我没办法,只得从衣服上撕了一道布带,用加垫止血法替它暂时止了血。我抱着白泽,跟鲶鱼精站在家门前,就那么同不知名的东西僵持着。
是的,虽然看不见它,但是我能感觉到,它就蛰伏在附近,阴鹜的眼睛紧盯着我们。在没有打照面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到七点,庄园里的灯准时亮了起来。只是电流不知受到什么影响,灯光闪烁,忽明忽暗,那些光影下的斑驳,像是随时会破土而出的怪物。
白泽流血越来越多,呼吸孱弱,我不敢再耽搁,抬脚就要往房间里冲。就在此时,天空盘旋下一个怪物,动作快如风,还不等我看清他的模样,就已经朝着我的脸面直奔而来。
“云筝小心!”说时迟那时快,鲶鱼精一跃撑伞挡在我身前,那飞行的怪物撞击到了伞上,将鲶鱼精撞出了好远,到底是没有伤到我。
“鲶鱼精先生......”
鲶鱼精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手里破破烂烂的伞有些痛心疾首,对我喊道:“云筝我没事,就是可怜我的伞哦!”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惦记把破伞。我抱着白泽,视线转向那只怪物。我本以为这么邪恶的东西该是面目可憎的魍魉,可是看到它的样子时。我却不由愣了下,这只怪物......是狗吗?
它的身型不算很大,黑色的皮毛在夜色下油光铮亮。它的长相像狗,但是脸部又比一般的狗还要尖细。我并不认识这只黑狗是什么妖怪,身后的鲶鱼精却是惊呼道:“天呢,居然是黑眚?”
“黑眚?那是什么东西?”
鲶鱼精从地上收集起衣服抱在怀里,光速冲到我身边,紧盯着那只黑狗同我解释道:“黑眚同我一样,也是妖怪。但我是善良的好妖怪,它是象征灾祸的坏东西,会伤人。”
那头叫做黑眚的狗样妖怪压低了身子,做出一副攻击姿态。鲶鱼精颤巍巍抖开那把只剩骨架的破伞,压低声音嘱咐我道:“云筝,一会儿我拖住它,你找准时机带着白先生回房。它好像怕石灰,你关好房门,它就进不去了......”
我沉默,从腿部抖动如筛的鲶鱼精先生手里接过那把破伞架,将白泽塞到了他怀里。鲶鱼精整个脊背都发了直,如视珍宝一样抱紧了白泽,抖抖胡子问道我:“云筝,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肌肉,紧紧盯着面前的黑眚,顺手掏了钥匙给鲶鱼精:“我来防它,保护白泽跟开门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能完成任务吗?”
“我......”鲶鱼精抱着白泽拔腿就跑,那声“能”飘荡在风中,竟让人有种想笑的感觉。
可是现在我却笑不出来,因为那只黑眚已然有了动作。它掉头扑向鲶鱼精,目光锁定的显然是白泽。我一个箭步向前,挥伞打在了它的身上。黑眚吃痛,发出一声哀鸣,它的声音尖锐,像是有形的钢针直直刺入耳内,头被吵得生疼。这只黑眚被我打到便记恨上了我,它没有再追白泽,反而呲牙攻向了我。
“哎呦喂,哎呦喂......”鲶鱼精抱着白泽,既想回房子,又想来帮我,停在中间止步不前。
“快走!”我大吼一声,挥伞甩向黑眚,那只黑眚避开伞架就要来咬我胳膊。我抬腿重重踢在它的脑袋上,跟着把伞竖着撑在它的口腔里。那只黑眚看着不大,可是它的嘴张开以后,竟然比着身子还要大。它嘴里的粘液滴答在地上,啐着幽光的两排尖牙咬得伞架咔咔作响。
我哪还敢耽搁,拖着还在发愣的鲶鱼精往家里狂奔。眼看要近家门,鲶鱼精把白泽和那堆衣服往我手里一送人就往外冲。
“鲶鱼你干嘛!快回来!”
“我的新鞋子哟......”刚才跑的太急,鲶鱼精的老北京布鞋不小心落在了外面。鲶鱼精扭着身子冲上前,弯腰捡起那只布鞋,回头举着鞋子对我咧嘴就笑。
“小心!”我眼睁睁看着那只黑眚吐出了伞架,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鲶鱼精。鲶鱼精似有察觉,急忙往回跑,可还是慢了一步,被黑眚咬住了右脚,摔倒在地,现了原形。
那条大鲶鱼被黑眚咬着不放,疼的满地打滚。我把白泽放在地板上,抄起门旁的棒球棒挥在了黑眚的眼睛上。黑眚痛的狂叫,我忍着头痛拽着鲶鱼精的腮部就往回拉。
鲶鱼精被我拖着,嘴里还不住地含糊不清道:“我的新鞋子......我的新鞋子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