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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琉璃此刻的心情与这不合时宜的雨天相差不了多少,因为百里云鹫入狱一事竟完全不在她的意料范围之内,两世为人,她还从未如此失算过。
百里云鹫那个冷面男,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刑部设左大堂与右大堂,相应的便设有左大狱与右大狱,左大堂专为查办皇室夏侯一族及皇亲国戚等人上人的案子,右大堂则专为查办高官贵族的案子,相应的,右大狱关押获罪的高官贵族,左大狱则关押身份更高的皇族,说得再好听一点,左大狱等同于天牢。
一直以来,左大堂极少动用,左大狱便更少动用,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真当天子犯法时,又有多少个人敢问天子的罪,对于皇族皇亲也是同样的道理,是以左大狱的牢门真正地打开过多少次,可想而知。
而如今,百里云鹫居然真真正正地蹲了进去!震惊了整个刑部。
在刑部所有人心底对此事的想法及看法都是一致的,云王爷如今是个一无是处的闲散王爷,还是个异姓王爷,再加上此案是尚书大人亲自审,太子殿下监审,他除了入左大狱这一条路便再无其他路可走,接下来大概就是要等圣上回帝都后亲自给他定罪,毕竟要给一个王爷定罪,李大人不能擅作主张,太子殿下亦不能。
白琉璃算是好不容易才让尚书大人李在东同意她到左大狱里见百里云鹫一面,却在大狱门外遇到了总是笑里藏刀的夏侯琛。
夏侯琛见到白琉璃时,狭长的凤眼里闪出深深的震惊,刹那后又恢复了寻常神色。
禹世然与敏贵妃一起对付一个白琉璃,居然失败了?如今白琉璃出现在这儿,那便证明禹世然入了狱?禹世然自认聪明,居然连一个蠢货都对付不了?
白琉璃在见到夏侯琛时也是略显惊讶,毕竟之前在刑部门外她没有看到夏侯琛的身影,这么说来的话,百里云鹫入狱一事是夏侯琛所致,那么夏侯琛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眼里为何容不得百里云鹫非要将他送入牢狱不可?抑或说,非要将他置于死地不可?
毕竟,一个看似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异姓闲散王爷入了左大狱,能再活着走出刑部大门的可能性会很小很小。
百里云鹫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后果,却偏偏要入这牢狱,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琉璃见过太子殿下。”白琉璃心里一面算思,一面向夏侯琛行礼。
“白家主这是要来探望你犯了死罪的未婚相公?”夏侯琛开口便是一句笑意浓浓的玩笑话,盯着白琉璃的眼神带着惊艳与愤怒。
惊艳是因为白琉璃光滑如丝的双颊以及国色天香的容貌,虽是一身窄袖黑衣,却仍给人一种亭亭玉立如新荷初绽时的吸人眼球,美而芬芳,令人想要将其采撷,拥在怀里一吻芳泽,他之前竟从未发现白琉璃也可以如此美,明明她的容貌与从前没有任何差别,而且她还没有女子当有的秀泽长发,为何会给他这样惊艳的感觉?
夏侯琛愤怒的则是,正是眼前这个女人算计了他,算计了让他不得不要娶白珍珠,若非她坏了他的计划的话,他将要搂在怀里的就是她了!
夏侯琛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会对白琉璃有这样异样的情感,异样到竟令他莫名地对百里云鹫生出一股嫉妒,他想他是疯了,不过一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蠢货而已,根本就不配站在他的身边,他之所以想要得到她,只不过是为了得到那一样东西而已,他这个异样的感觉,定是因为前些日子她一直蒙着脸的关系。
只不过,她竟能将一张残破的脸恢复得完好如初,的确令他震惊,以她自己应该没有这个本事,定是有人帮她,而这个人,除了百里云鹫,他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是啊,琉璃还不知王爷犯了何罪,必是要见一见王爷才安心。”白琉璃没有将夏侯琛的嘲讽放在心上,只是礼貌笑道,“太子殿下的未婚二妻也入了狱,太子殿下这也是准备要去探望她么?”
白琉璃笑得眼角弯弯,完全看不出她有任何敌意,然她偏是笑着将夏侯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给定了,还故意将“二妻”二字说得极为缓慢,生怕旁人听不到一般。
果然,夏侯琛眼底闪过一抹阴桀,正欲开口,白琉璃却已又向他躬了躬身道:“家姐一个人呆在牢里必然害怕,此刻定然在等着太子殿下温暖关怀的到来,琉璃便不耽搁太子殿下的时辰了,殿下,您慢走。”
白琉璃说完,仍旧不待夏侯琛说话,便与他擦身而过走进了黑漆漆的左大狱。
夏侯琛背对着白琉璃,眼底怒意乱窜,好个白琉璃,竟然还敢算计他,不仅将禹世然弄进了大牢里,竟还将白珍珠也弄了进去!
众人皆知,他不日就要迎娶白珍珠,白琉璃这么做,无疑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脸面,若不是为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她,何必当初哄夏侯珞说不能毁她的尸,否则依夏侯珞狠毒的性子,她岂还有全尸留着诈尸,却是浪费了当初在她前去詹云寺前让她服下的药,如今竟给自己招了个麻烦!
既然娶白家的哪个女儿都一样,都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白琉璃的命,就可以——
如此他得到的不仅是他想要的东西,还有整个白家。
夏侯琛阴桀地笑了笑,往右大狱的方向去了。
左大狱里,白琉璃才跨进狱门往里走了几步,在她身后的厚重狱门即刻轰然阖上,震带起一片灰尘,霉烂的气味随即从四面扑来。
白琉璃借着走在她之前的狱卒举在手中的火把散发出的光亮勉强看清了这个黑沉沉的大牢,在她左右两侧,是三壁为厚石板砌成,门为大腿粗的铁木排成的一间间牢阁,每间牢阁长宽一丈多些高约两丈,高高的石壁上有一个长宽约一尺多点的小窗,小窗上钉着木头,此刻正有光亮从小窗漏进黑暗的牢狱中,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方块大的光亮。
狭小的牢阁中,还有一张石床,石床上散落着早已腐朽的稻草,石床旁是一只腐朽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木桶,想来是用作解手之用,除此之外,每间牢阁就只有霉味与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