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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三话声落下的时候,一直陷入昏迷中的冷萍一下子清醒,她猛然坐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木三问道:“你说什么?”
木三眼睛有些红润了,“墨将军得到消息,说是老爷被刺受了重伤,这会儿怕是……”
“老夫人,老夫人!”郝氏一下子晕倒了,桃子惊慌的声音也传过来。
冷萍的脸色惨白。
两个月之后,里城下了第一场雪,沸沸扬扬的,很是美丽。
郝府的房间里,冷萍给郝仁擦拭着身子,望着他沉睡的模样,缓缓的说着话,“今天下雪了,天气真正的冷起来了,算一算,这已经是我与你在一起的十五个年头了,明明只有二十五岁,为什么我觉着我的心很老了呢?是不是因为这两个月,你总在睡觉,我觉着日子格外的漫长?”
房门外传出紫宸与紫霄笑闹的声音。郝仁刚刚回来的时候,紫宸也会经常问冷萍,“爹爹怎么一直在睡觉?”
冷萍笑着说,“爹爹打仗打累了,要休息!”
从那之后,紫宸真的以为郝仁累了,在休息,也不吵闹郝仁,带着弟弟妹妹玩耍,有时候紫霄跑过去,爹爹爹爹的叫,紫宸还会让紫霄小点声音。
冷萍听着孩子们的笑声,慢慢的直起腰身,只要郝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有希望,她一定会将郝仁治好!
“夫人,墨将军送回来消息,八王与司徒展宸又重新联合在一起,准备反扑了!”许劭急急的进来禀报。
这两个月,冷萍派墨五去了边境,防止司徒展宸再反扑,可是墨五根本不是司徒展宸的对手,两个月的时间,已经退回到了浮花城。
冷萍心急如焚,她写了封信给墨五,让他一定相法子顶住,让许劭赶紧送去。
许劭刚走,郝氏就走了进来。
这两个月,变化最大的是郝氏,仿佛**之间就白了头发,鬓角也有了皱纹,苍老了十岁。
“娘!”冷萍上前接着郝氏。
“仁儿今天的情形如何?还没有醒过来吗?”郝氏上前,握着郝仁的手问冷萍。
这两个月,郝氏每天都会来问这么一句,虽然已经眼见为实,可是不听见冷萍确认,她还是抱着希望。
冷萍摇摇头。
郝氏叹了口气,说道:“你去歇着吧,我来瞧着仁儿!”
冷萍的确需要去办一些事情!
梨树村,梨老太得意的望着冷萍,“如何,现在知道来求我了?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
冷萍沉声问道:“我问你,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冷萍一直不相信梨老太说的话,她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存在对郝仁有着影响,可是当她知道那个刺杀郝仁的人就是华硕之时,她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华硕是华英的儿子,当年华硕与华夫人拿华家一半的财产去了天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化名施斌留在了郝仁的身边,一次次的立功,一次次的接近郝仁,直到寻找到机会,刺杀郝仁。
若不是当年她一念之仁,将华硕放走,或许今日郝仁也不会有这样的祸事!
梨老太冷笑,“这是你应得的报应,我早就说过,你会害了你身边所有的人,现在已经开始了,先是郝仁,然后是你的孩子,你所有的亲人!”
“闭嘴,你起码让郝仁醒过来,我才会相信你!”冷萍沉声喝道。
“你上次昏迷的时候不是已经看到过你之前的生活吗?若是那时候你离开这个身体,回到你的世界,或许郝仁会安然无恙,可是你一次次的不愿意离开,才会导致现在的结果!如今想要挽回,就只有一个法子,你回去,让我的好外孙女回来,一切都回到原先的位置,你不要再留恋这里的生活,因为这身体本来就是她的!”
回去的马车上,冷萍一直沉默不语,梨老太的那些话不断的萦绕在她的耳旁,她垂眸,望着梨老太给她的药丸。
只要她离开,郝仁就真的能醒吗?
冷萍心事重重的到了房门外,正要进门,就听见里面传出郝氏与郝仁说话的声音,“仁儿,娘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话,你放心,就算是娘相信这一切有因果,也有萍儿的关系,可是娘不会怪萍儿,没有萍儿,或许咱们全家也死在那一场瘟疫之中了,哪里会有现在?况且娘也知道,娘若是怪她,让她走,你会比死了更痛苦……”
冷萍站在门外,有些惨白干瘦的小手紧紧的握住门框,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
这一天的傍晚,冷萍亲自下厨做了四个菜,干锅外婆菜、红烧排骨、九转大肠还有黄瓜炒鸡蛋,邀请了郝氏、郝蛋、怡情还有石头,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吃顿饭。
“大嫂,是不是大哥的病有什么进展了?”郝蛋刚从外地回来,这两个月,他一直在寻找冷萍要的药草。
冷萍笑道:“是有些好转了,说不定过几日就能醒来了!”
郝氏一怔,问道:“萍儿,这是啥时候的事情,早上我问你,你还说……”
“娘,下午相公的手指动过了,这就说明相公快要醒了!”冷萍笑道。
郝氏惊喜的瞪大眼睛,“真的?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只要仁儿能醒,咱们这家才叫做完整的家!”
冷萍点点头,“所以今晚咱们就庆祝一下!”
郝氏这才有了心情,点点头,“好好的吃,我也下厨,我也下厨炒两个菜去,石头蛋哥儿,你们兄弟两个喝点酒!”
郝氏欢快的说道,赶紧离座去炒菜。
她对冷萍的话深信不疑。
慕容怡情要去帮忙。
“怡情,你坐下,我跟你说几句话!”冷萍唤住怡情。
一清赶紧坐下,望着冷萍。
“怡情,还是那句话,怀孕的事情不要急,相信我,你一定能有自己的孩子!”冷萍笑着说道。
慕容怡情还是没有动静,不过这几个月,冷萍要照顾昏迷不醒的郝仁,慕容怡情担负起整个郝家的事务,她想得少了,心情倒是开朗了不少。
“大嫂,我知道!”慕容怡情笑道。
“以后帮我照顾三个孩子,尤其是紫霆,如今都一岁多了,不肯说话也不肯走路,我担心他……”冷萍一想到整日里发呆的紫霆,就有些难受,原以为丢了的孩子又回来了,可是紫霆却像是少了什么似得,整日里发呆,与他同岁的紫霄都已经会走路说话,跟个小鸟似得,每日里叽叽喳喳的不停,可是紫霆却无声无息。
慕容怡情一愣,问道:“大嫂,你要出远门吗?是不是边境出了什么问题?”
冷萍摇摇头,“不是,我只是随便说说,尤其是紫霆,你一向对他不错……”
一说到紫霆,慕容怡情的脸上就有了笑容,“大嫂放心吧,紫霆就是不愿意说话走路而已,他绝对不会是傻子的,等再大些就会好的!”
冷萍点点头,幽幽的叹口气。
她若是回去了,不知道原先的冷萍会如何对待她的三个儿子,之前的冷萍喜欢的是她的表哥冷邺,她会对郝仁如何?她会不会做出伤害郝仁与孩子的事情?冷萍一想到这里,就觉着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真的放不下郝仁与孩子们。
晚上,冷萍带着三个孩子与郝仁睡在一个房间里。
香叶劝道:“夫人,三个孩子在一起,实在是太吵闹了,不如还是让他们各自睡各自的房间吧!”
香叶怕冷萍照顾不过来。
冷萍摇摇头,“有时候吵闹一些也是幸福,你就不用管了,去休息就行了,有两个奶娘照看着呢!”
香叶只得点头。
三个孩子果真是吵闹,尤其是紫霄人小声音大,跟紫宸一直的闹腾。紫霆今日精神还不错,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冷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紫霆,你这个闷葫芦,能不能叫声娘?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听到你叫娘了!”冷萍伸出手来,摸着紫霆的小脑袋,低声说道。
紫霆任凭冷萍摸着,突然一把伸出小手来,紧紧的握住冷萍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冷萍眼睛一下子潮湿,谁说紫霆傻,或许紫霆才是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他是不是感觉到了她要离开的意图?
冷萍一下子将紫霆抱在怀里。
“娘,要抱抱,要抱抱!”紫霄见冷萍抱着紫霆,迅速的涌上来抱住冷萍的大腿。
紫宸也不示弱,冲上来抱着冷萍的腰,三个孩子就跟拔萝卜似得,将冷萍团团围住。
冷萍抱着三个宝贝,心如刀割。
“你只有离开,郝仁才会清醒,你若是一直都在,郝家将会万劫不复,吃下我给你的药,你的魂魄就会离开这具身体,至于能回去哪里,我也不能确定!当年是蕊儿自私,为了那个男人泄露了天机,所以报应在了冷萍的身上,如今司徒展宸这颗凤凰星已经陨落,冷萍受的劫数也应该够了,一切也应该回到原位了!”
冷萍回想着梨老太的话,凄凉的一笑。回到原位,难道她要回到现代那个冷萍的身上?那个没有人爱,被全世界都抛弃的冷萍?如果是那样,她宁可自己的魂魄游荡在这个世界,陪着她的女儿与儿子一起变老。
※
慕容怡情坐在梳妆镜前,卸下头上的珠钗,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郝蛋说道:“相公,你有没有觉着今天的大嫂有些奇怪?”
郝蛋正在看账本,一愣,问道:“怎么奇怪?”
“方才娘去厨房了,大嫂跟我说了一些话,让我帮着照顾她的三个孩儿,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要出远门,她说不是!我总觉着今晚上,大嫂好像在跟我们告别似得!”慕容怡情低下头,想了想,说道。
“别胡说,大嫂好好的,如今大哥又昏迷不醒,大嫂怎么会丢下大哥出门呢?一定是你太过敏感了!”郝蛋说道。
慕容怡情皱眉,咬咬唇,“可是我真的觉着很奇怪,方才我从前院过来,见两个奶娘将紫霆与紫霄都抱去大嫂房里了,紫宸也在,之前大嫂夜里要照顾大哥,三个孩子都是在各自的房里跟着奶娘睡觉的,今晚上怎么……”
郝蛋一怔,这次他没有像刚才那么肯定了,从**上下来穿上鞋子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着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大嫂一晚上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说大哥要醒了,可是我瞧着却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慕容怡情点点头,“要不我去看看吧!”
郝蛋点头,“我陪你!”
此刻房间里,三个孩子玩闹的累了,也睡觉了,冷萍一个人坐在**边,握着郝仁的手,低声说道:“郝仁,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问你,如果我再不是我,你怎么办?我现在能祈求的就是那个冷萍能像我现在这么爱你,爱三个孩子……”
突然,郝仁的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可是冷萍只顾伤心,却没有发觉。
“墨五怕是支撑不住了,眼看着你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要毁于一旦,甚至会危急家人,我纵然是多么舍不得你,怕是也要离开了!”冷萍哽咽着,几度说不出话来。
前世的时候她跟李勒勤离婚,离开她全心付出的那个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苦,她对郝仁的爱,对这个家的爱,是她到了这里之后一直生活下来的动力,在这个落后的朝代,她才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幸福,可惜,这一切,都要离她而去了!
冷萍俯身到郝仁的面前,将吻印在他的唇上,眼泪哗啦掉了下来。
那晶莹的眼泪落在郝仁的脸上,郝仁的眼睫轻轻的颤动了。
冷萍又上前,挨个的亲吻孩子,将每一个孩子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冷萍是那么的不舍得,恨不得嵌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当她抱到紫霆的时候,紫霆突然张开眼睛,小手紧紧的握住她的。
冷萍吓了一跳。
“娘亲……”紫霆低低的喊道。
冷萍再次喜极而泣,“霆儿,你真的肯开口说话了?再叫一声好不好?”
紫霆紧紧的闭着自己的小嘴,只是牢牢的抓住冷萍的手臂。
“乖孩子,娘也不舍得走,可是娘若是不走,你们跟你爹都会没命的!”冷萍抱着紫霆低低的说着。
她真的舍不得,舍不得。
“爹!”紫霆突然叫道。
冷萍更是泪如雨下,“你也会叫爹了,等你爹醒来,他一定很高兴的……”
“你要去哪?”突地,冷萍的身后响起郝仁的声音。
冷萍一下子呆住,她迅速的回身,瞪大眼睛望着坐在**上的郝仁,“你……你……”
“你不会是想趁着我昏迷就要改嫁吧?”郝仁沙哑着声音,脸色有些苍白,虽然在开玩笑,话语却冷飕飕的。
“你真的醒了?”冷萍不敢置信,将紫霆放在一边,上前抱住郝仁。
“我若是再不醒,你是不是就要抛下我们爷几个?”郝仁紧紧的让她抱着,低声说道,十分的不悦。
他昏迷之后似乎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很茫然,不知道要去哪里,想要走出去,可是似乎怎么都走不到边。就在他迷茫的时候,他听到了冷萍的声音,她说她要走,她走了,他就会醒过来,还说如果冷萍不再是她的那些话……
其实对于冷萍,郝仁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秘密,之前的冷萍,自私胆小,而且还喜欢冷邺,可是自从嫁给他之后,冷萍会医术,会养蝎子,会种药材,性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有些时候莽撞一些,可是却很真实。
在没有与冷萍成亲之前,这亲事是双方父母定下来的,郝仁其实想要退亲,可是自从他发现冷萍改变之后,却深深的被她吸引。
冷萍有一身绝顶的医术,还会制药,甚至懂得火药之术,郝仁有时候常常想,或许冷萍真的如百姓所说,是仙人下凡,也或许,她不是之前的那个冷萍,可是不管是谁,只要她是他的妻子就足够!
可是方才,冷萍竟然说要走,说要离开,在那茫茫白雾中,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他一下子挣脱了那白雾离开那个世界,他绝对不能让冷萍离开他,他只要他的冷萍!
冷萍低声的哭出声音来,她可以不用离开了吗?
一旁,被冷萍抛在一旁的紫霆咕噜一声躺下,闭上眼睛,这次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此刻郝蛋与慕容怡情悄悄的到了冷萍与郝仁的门外,想不到竟然听到了郝仁的声音,郝蛋面上立刻有了惊喜,回身说道:“大嫂说的没错,大哥真的醒了,我这就告诉娘去!”
慕容怡情赶紧拦住他,“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反正大哥都醒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还是明天再说吧!”
郝蛋想想也是,又低声道:“都是你,说什么大嫂很奇怪,哪里奇怪?”
慕容怡情也有些不好意思,觉着自己大惊小怪了,也就低声说道:“那相公,今晚上让我来服侍你好不好?”
郝蛋一听,立刻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服侍的大爷不满意,大爷不让你睡觉!”
慕容怡情羞红脸,两人又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自然是一番**。
此刻冷萍依偎在郝仁的怀中,一遍遍的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是不是相信了那个老巫婆的话?”郝仁还是很生气,他沉声问道,“那个老巫婆,就不应该留着!”
冷萍低声道:“可是真的是我害了你,当年若不是我放走了华硕,你也不会……”
“关你什么事情,是我认人不明,没有早点发现华硕的真面目,还那么的信任他……不过他这次动手急切了一些,幸亏被我识破,那一刀刺得歪了一些,不然的话……你也是,你还说自己是名医,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偏偏的去相信一个乡下老巫婆的话?”郝仁一想到冷萍差点要被那老巫婆诓骗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之前你是怎么训斥撒那铭的?到了你这儿,你怎么就这么糊涂?”郝仁一想到差点失去冷萍就觉着十分的害怕,虽然他不确定那老太婆给的药是不是真的管用。
“只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你,牵扯到孩子们,所以我才会乱了阵脚,更何况……”更何况她是穿越到这里来的,当她觉着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去相信梨老太的话,因为那或许是一条生路!
“何况什么?”郝仁紧紧的盯着她。
“没什么,现在你醒了,一切都过去了!”冷萍赶紧说道。
“现在我醒了,可是我这一生,包括咱们的孩子这一生,娘、郝蛋还有石头、花儿,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以后还会遇到什么事情,难道每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要埋怨自己,怀疑是你给我们带来灾祸吗?”郝仁紧紧的盯着她。
冷萍沉默不语。
“冷萍,你听着,明天,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要管,明白吗?”郝仁突然下定了决心。
冷萍一怔,急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郝仁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什么都不要管,记住,不要管!”
第二日,醒来的郝仁没有跟家人好好的叙旧,而是带着人直接去了梨树村,就在梨老太屋前挖了一个大坑,将梨老太丢了进去。
梨九与陈氏都吓坏了,赶紧扯住郝仁问道:“郝仁,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啊?”
郝仁眸色一暗,冷冷的望向梨九,“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我现在是玦王!”
梨九一愣,赶紧扯了陈氏跪下,“玦王殿下,请问我娘到底犯了什么罪,你要这么对她?”
“什么罪?蛊惑人心,妖言惑众,罪名够大吧?你可知道,萍儿差点就被她害了!”郝仁沉声道。
一开始梨老太见郝仁极其败坏的前来,还以为自己计谋得逞了,就算是被郝仁推进土坑,也闭口不言,如今一听这话,她立刻抬头问道:“你说什么?冷萍她没有……”
“没有死,没有上你的当对不对?”郝仁一想到差点失去冷萍,就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老太婆生吞活剥,只有这个老太婆死了,冷萍就再也不会胡思乱想,将来有什么,两人一起面对!
“娘,你又去招惹萍儿?你还要害她?”梨九急的不行,这次他娘又做了什么好事?惹得郝仁动如此大的肝火?
“那不是萍儿,那根本不是我梨家的外甥女,那是一个异世的灵魂,是那个灵魂占了萍儿的身体,我只是赶她离开而已,我要回我的外孙女,我有什么错?”梨老太不甘心的大声叫道。
郝仁沉声道:“你还在妖言惑众,来人,将这个老巫婆活埋了!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算到吗?那你有没有算到不能善终,会是这个下场?”
当第一铲子土落在梨老太的头上,灰头土脸的时候,梨老太才意识到了恐惧,她赶紧的咬着唇,死死的盯着郝仁。
“娘,娘!”梨九大声叫着,想要上前,却被郝仁的人拦住。
“不想跟她一个下场,就离得远远的,不然的话,我斩草除根!”郝仁冷冷的盯着梨九冷声说道。
陈氏一只手拉着孩子,一只手赶紧扯着梨九进屋。
“你干什么?那是我娘啊,难道我就这样看着不管吗?”梨九恼怒极了。
“你管你管,你前脚去管我后脚就抱着仙儿跳河,如今那郝仁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那是玦王,是皇族,你娘放着好好的福不享,偏偏的去害冷萍,那冷萍说是你家的亲戚,可是如今也是珏王妃,弄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蚱还简单呢,这珏王妃也是看在你往日对她不错的份上,若是换了别人,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
陈氏一边撕扯这梨九一边骂道。
陈氏是受够了,别人要是有冷萍这样的亲戚,那就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偏偏的这梨老太跟魔怔了似得,说些不着调的话,之前毁了人家小姑子的亲事,连累一家人被囚在这里还不算,如今又说这些混话,不死也没用了!
梨九回头去看,眼看着梨老太被麦半截了,可是还在谩骂。
“你瞧见了吧?如果你是玦王,会留下你娘这种女人?”陈氏恨得直跺脚,这死老太婆,不把一家人搭进去是不甘心啊!
陈氏回身,看见一个笸箩,拿起那个笸箩就出了门,一下子抛出去砸在梨老太的脑袋上,梨老太就晕了过去,一下子消停了。
“殿下,我婆婆疯魔了,与咱们可没有一点关系,您若是杀她就杀她,千万不要牵连我们!”陈氏说着,赶紧又退回来。
梨九望着梨老太昏迷的样子就要冲上去,却被侍卫打个半死。
梨九虽然是无辜的,但是在梨老太的事情,他要做个孝顺儿子,既然如此,郝仁也就成全他!
郝仁将梨老太处理完之后,加派了人手,将梨九一家人继续禁锢在梨树村,永世不能让他出村子!
此刻郝家,郝氏听闻郝仁醒了,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去瞧,谁想到却扑了一个空。
“人哪去了?”郝氏着急的问道,“这刚好就向外跑,万一又昏迷了,这可怎么办?”
想着这昏天黑地的两个月,郝氏真怕又噩梦重演。
“他说出去处理一点事情,也没有告诉我什么事情……娘,你放心吧,相公醒了就是醒了,不会再昏睡过去的,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冷萍赶紧劝慰郝氏。
郝氏还是忧心忡忡,她没有看到清醒的郝仁,总是不放心。
“老夫人,爷回来了!”木三欢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一会儿,郝仁大步进来,一见郝氏,也就给郝氏行礼,“娘,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我的儿!”郝氏一见郝仁就热泪盈眶,上前抱着郝仁说不出话来。
郝仁任凭郝氏抱着,一双眼睛却望着冷萍。
梨老太死了,这次再也没有人兴风作浪了!
郝仁劝慰了郝氏一阵,也就将郝氏送走。
“一大早的干什么去了?”冷萍忍不住问道。
“我活埋了梨老太,梨老太死了,以后你别想再离开我们!”郝氏沉声道,眉角还带着一些煞气。
冷萍一怔,心里一暖,握住郝仁的手,“我不会再离开你,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这儿与你,与孩子们一起面对!”
郝仁点点头。
后来郝氏知道郝仁将梨老太活埋了,她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能让郝仁如此暴怒,怕是那梨老太真的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情,这件事情也就过去,梨氏一家一直被禁锢在梨树村,直到梨九与陈氏辞世。而被梨老太称作天女的梨仙儿,却终生未嫁,最后梨氏这一枝就永远的消亡,自然这是后话。
郝仁醒了之后不久就再次启程去了边境,不过五日就传回了好消息,郝仁大败司徒展宸与八王,八王与世子被困福城,最后自杀,而司徒展宸却被逼进了神秘林。
郝仁让人在神秘林的四周包围起来,准备困死司徒展宸,就在郝仁胜利在望的时候,九亲王天昊却带着援军赶到,将郝仁的包围圈冲出一个口子来,将司徒展宸救走。
老皇帝一直不敢动兵,天昊的私自调兵却让朝廷陷入了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最后老皇帝在刘焕等人的怂恿之下,竟然真的出兵,如此一来,也就惹来了幽国的进犯,那一年的冬天,天朝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郝仁在外打仗,郝家的人一直是低气压,郝氏整日的吃斋念佛,为的就是保佑郝仁的平安无事。到了这一年年底的时候,慕容怡情终于怀孕,郝家总算是有了喜事。
那一日清晨起来,慕容怡情就觉着恶心,总觉着要吐,之前她怀过孕,知道那种滋味,她激动的浑身颤抖,可是却不敢声张,怕自己是因为急切想要怀孕而误会了,按捺住心情,终于等着用完早膳,这才去了冷萍的房间。
冬日里冷,冷萍不愿意起**,可是每日却是天不亮就醒的,揽着两个孩子在被窝里,看着两个孩子玩闹,冷萍的心情也就没有那么压抑。
“夫人,二夫人来了!”香叶进来说道。
冷萍也就起身,让两个奶娘帮两个小家伙穿脱,她赶紧去了外间。
外间的暖炉烧的暖暖的,慕容怡情穿着藕色的中袄,底下系着玄色直筒棉裙,套在外面的栗色貂皮大袄已经脱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小脸红红的,一双眼睛带着兴奋。
“打扰大嫂了是不是?”慕容怡情说道,话语间透出压抑不住的急切。
“早就醒了,就是不愿意起,起来也没事!”冷萍说道,看着她,“可是有好事儿?”
慕容怡情点点头,悄声道:“大嫂,今早上我起来觉着有些难受,我怀疑可能是有了,想要麻烦大嫂把把脉!”
冷萍一听,赶紧给她切脉,脸上也是一喜,“确实是喜脉,我就说么,你身子没什么大问题,是心情太过压抑,放松开,自然容易受孕,这次你可放心了!”
慕容怡情一听确实有了身孕,一下子就喜极而泣。
“大嫂,是真的吗?我……我真的有了?”慕容怡情简直不敢相信,她轻轻的抚着小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是真的,不过这一胎你要注意,从今天起,我再多派两个细心的婆子照顾你,这一胎你盼来不易,一切当心!”冷萍握着她的手说道。
慕容怡情赶紧点头,眼泪止不住的流。
慕容怡情怀孕的消息让一阵消沉的郝氏也是精神一振,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让人杀鸡熬鸡汤,这一次,郝氏派了桃子亲自去伺候慕容怡情,什么都要桃子监督着,可不能再大意!
前三个月,郝氏怕孩子小气,没敢声张,等到过了年三月,才派人去通知了慕容家。
慕容夫人一听慕容怡情又有了身孕,立刻带着人拿了补品前来。
自从慕容家送来的朱氏做出那种事情来,慕容夫人就觉着没有颜面进郝府的门,后来又知道那朱氏是因为郝蛋的原因,慕容夫人则是生气,更是不肯来了,这些年,也幸亏郝蛋待慕容怡情很好,就算是没有孩子,也一直没有纳小,慢慢的,慕容夫人的气也消了,可是这么久不上门,也不好意思贸然前来,直到接到慕容怡情再次怀孕的消息,慕容夫人再也按耐不住。
“亲家母可是许久没来了!”慕容夫人一进门,郝氏就上前握住慕容夫人的手热情的说道。
郝氏如此热情,也多少消了慕容夫人的一些尴尬,她让人放下补品,说道:“一言难尽,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论是我家的错还是你家的错,咱们都失去了那个孩子,咱们见了面也难受尴尬,不如不见。如今怡情重新怀上,这过去的事情也就让它过去吧,咱们都打起精神来,好好的照料这个孩子!”
慕容夫人这些话,正中郝氏的下怀,她立刻说道:“我也是这话,只要蛋哥儿跟怡情好,哪就比什么都强!”
慕容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也真正的介怀了,跟郝氏说了一会儿话,也就去瞧慕容怡情。
慕容怡情自从知道怀孕之后就一直卧**休养,这会儿过了三个月,再加上如今春暖花开的,天气也好,这才下**走一走,可是也不敢走远,就坐在房前廊下,看看花弹弹琴。
慕容夫人过来的时候,慕容怡情正在弹琴,那琴声悠扬,听得出心情不错。
慕容夫人上前,眼睛一下子湿润。
“娘,您来了?”慕容怡情上前握着慕容夫人的手。
“情儿,娘终于盼到这一天了!”慕容夫人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娘就知道,情儿你不会那么命苦……”
慕容怡情赶紧说道:“娘,你快别哭了,你若是难受,我也跟着难受,大嫂说了,怀孩子要保持心情愉悦,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爱笑呢,就像萧儿一样!”
慕容夫人一听,赶紧擦了眼泪道:“你说的对,我不招你了,不难受了,你快坐下,别总站着!”
慕容怡情笑道:“没事儿,大嫂说了,过了三个月就可以稍微的运动一下,免得总不动,孩子长太大,不好生!”
如今慕容怡情十分的信任冷萍,将她的每一句话都当做圣旨。
这会儿在一旁伺候的桃子说道:“亲家夫人与二夫人先说着话,我去给亲家夫人与二夫人准备点心茶点!”
慕容怡情赶紧点点头。
慕容夫人望着桃子说道:“这不是一直在你婆婆身边的大丫鬟?如今怎么来伺候你了?”
“婆婆怕坠儿年纪太小,如今扇儿又不在身边了,人手不够,婆婆就选了两个得力的婆子前来,又派了桃子过来,桃子在婆婆身边这么多年,很得力,所以娘你放心,我这边很好!”慕容怡情说道。
“看来这郝家待你还不错,这样娘也放心了,这一次,娘也吸取教训了,这次不向你这边塞人,拿来的补品也先给你大嫂瞧瞧,娘不怕郝家信不过咱们家,那也是为你好,你想想,你的奶娘伺候你十几年,都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这世间,还有谁是能完全信任的?”
慕容怡情握紧了慕容夫人的手,“娘,过去的就过去了,总要向前看!”
慕容夫人点点头。
※
浮花城,郝仁正在研究战略,罗玘神秘兮兮的进来禀报道,“爷,有位故人要见您!”
一听是故人,又看罗玘如此神秘,郝仁心中就已经有数,赶紧随着罗玘前去。
营帐中,惠皇后披着黑色的斗篷,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静静的等待着。
这一天,她等了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了,也应该有个了断!
郝仁打开营帐进来,惠皇后也赶紧起身,解下脸上的蒙巾,脸上也有了激动之色。
“孩儿拜见母亲!”郝仁上前跪地行礼。
“好孩子,快起来!”惠皇后上前拉起郝仁,“身子可好利落了?你受伤那段日子,母妃若不是要牵制住那个人,母妃真的……”
郝仁说道:“母亲大人放心,孩儿已经全好了!”
“有冷萍这个神医在,母妃就知道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惠皇后点点头,“如今你的三个孩子都很大了吧?”
郝仁笑道:“紫宸快四岁了,两个小的也一岁半了,紫霄最是聪明,人小鬼大,整天叽叽喳喳的,紫霆有些沉默,不过应该会很稳当!”
惠皇后听着,想象着两个孩子的模样,忍不住叹口气,“他们或许还不知道本宫的存在吧?”
郝仁说道:“他们还小,现在不懂事,以后长大了……”
“不妨事,本宫就随便问问!其实这次来,母妃是想问你,你真的想做皇帝?”惠皇后转移了话题。
郝仁犹豫了一下,“母妃,如今我已经没有选择,我与老皇帝的这笔帐,迟早要算!”
惠皇后幽幽的叹口气,“当初母妃让燕儿带着你走,以为这辈子或许再没有机会见面了,母妃嘱咐她,让你像个普通人一样长大,却没有想到冥冥之中有定数,如今的形势,怕是也不允许你后退了!”
“母亲,孩儿的确没有后退之路!”郝仁沉声道。
“罢了,既然如此,母妃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惠皇后似乎下定了决心。
郝仁赶紧说道:“母亲什么都不要做,那个皇宫也不要回去了,孩儿将母亲送去里城,母亲不是想念孩儿的三个孩子吗?母亲到时候就可以看到他们了,母后就住在里城,与孩儿的三个孩子永享天伦之乐!”
惠皇后摇摇头,“母妃与那个人的恩怨要亲手解决,母妃要那个人知道,当初他的贪婪,到底换来的是什么!”
惠皇后说着这话,眸色阴暗。
郝仁还想再劝,惠皇后却径直起身道:“母妃还要赶回去,你不必顾忌母妃,你父王离去的时候,母妃就应该追随去的,如今苟活了二十年,也够了!”
郝仁想拦住惠皇后,惠皇后却蒙上面巾,急匆匆的出了营帐。
郝仁要追上去,却被罗玘拦住,“爷,主人自有她的主意,请爷还是按照主人的意思办吧!”
郝仁皱眉。
皇宫中,一连几日都发生闹鬼的事件,老皇帝的病情本来已经大好,可是经过这几次惊吓,旧病再次发作,已经卧**不起,而这一次,惠皇后却一反常态,尽力的看护皇帝,皇帝对她越发的信任起来,有的时候,甚至圣旨也通过她下达,不出一个月的事件,所有的朝政都把持在了惠皇后的手中。
惠皇后入宫二十年,从来不过问政事,甚至连慧娴宫的宫门都甚少出来,可是却没有想到,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把控了朝政,就连太后娘娘与庞贵妃也全都在她掌控之中。
这会儿,惠皇后一身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一头青丝盘成了百合鬓,赤金镶了圣尊青玉夜明珠的半月冠在那发间闪着幽光,耳上是紫水晶雕琢而成的飞凤,胸前挂着长长的翡翠珍珠项链,精心打扮的坐在皇上的榻前。
墙角立着半人高的青铜仙鹤引颈香炉,一缕缕幽香从那仙鹤嘴里散了出来,那香质冰凉,沁人心脾。
老皇帝闻着那香味,缓缓的张开眼睛,望见面前盛装打扮的惠皇后,忍不住一愣,他幽幽的笑道:“若儿,好久没有见过你如此打扮了,朕记得,你这身衣服,只有在二十年前刚入宫的时候穿过,今日怎么……”
惠皇后看了身上的衣裳一眼,缓缓笑道:“皇上倒是记得清楚!”
老皇帝笑笑,“你的事情,朕怎么会记不清楚,朕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刚好十四岁,梳着双髻,穿着一身白色衣裙,那衣裙上绣满了红色的梅花。朕还记得,那天刚好下了雨,你很调皮,踩着泥水玩,裙子都打湿了,可是脸上的笑容却那样的可爱,天真!”
“是吗?”惠皇后淡淡的说道,她根本不记得第一次见天邶的情形,当时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大皇子天幻,直到她得到大皇子遇难的消息,她才知道那个一直跟在天幻身边,闷不吭声的五皇子竟然对她有那样的心思,也因为那不该有的心思,害了天幻!
老皇帝慢慢的坐起身来,望着惠皇后的脸,低声说道:“或许你根本就忘记了那一天,可是那一天,永久在朕的脑海里!朕知道这些年,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朕,甚至与朕生的皇子,你也忍心……朕知道你恨透了朕,可是朕不能放手,朕听说蒙国有一种药,叫做罂粟膏,用了就会上瘾,朕常常想,朕对你,就像是用了罂粟膏上瘾的感觉,明明知道那是毒,沾染了就万劫不复,可是还是**下去!若儿,你可知道,朕有多爱你,朕对你的爱,没有人可以比得过!”
“我知道!”惠皇后的表情照旧淡然,“可是我不爱你,甚至恨你!”
皇帝轻轻的笑起来,“爱也好,恨也好,这一生,注定我们两人纠缠在一起!”
惠皇后眸色一暗。
惠皇后出了门,柳迎风站在门外。
“动手吧!”惠皇后沉声道。
柳迎风点点头。
惠皇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走向慧娴宫,鸾鸟朝凤绣纹朝服,随着春风化开在空气中。
皇上的身子一日差过一日,就连柳迎风的药方都无济于事,柳清源几次要见皇上,都被惠皇后的人挡在宫外。
这一日,柳清源在宫外等了许久才等到柳迎风,他上前一下子拦住柳迎风的马车。
“国公大人,您这样真的让咱们为难!”柳迎风的侍卫拦住柳清源说道。
柳清源望向柳迎风的马车,“柳迎风,你出来!”
柳迎风缓缓的打开车帘,面无表情的望着柳清源。
“皇上的身子到底如何了?皇上为何连我也不肯见?柳迎风,你给我说个明白!”柳清源大声质问柳迎风。
柳迎风勾唇冷笑:“国公大人,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皇上的病情可是机密,你觉着我会将这么大的机密告诉你?”
柳清源低声喊道:“柳迎风,咱们名医世家能有今天是皇上一手提拔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名医世家?那是你们名医世家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当娘惨死在你那所谓的国公夫人的手里,而你当做什么都没有瞧见的时候;当我被四处追杀,流离失所的时候,你何曾承认我是名医世家的人?到了现在,你跟我谈恩情,谈仁义?你若是说恩情,说仁义,我做的事情恰恰是在还恩情,还仁义!”柳迎风冷声说道,拉下车帘,冷声吩咐道,“走吧!”
随行的侍卫强行将柳清源请到一旁,马车继续缓缓的驶动。
车帘轻动,柳迎风透过缝隙望着站在路边的柳清源,眸色幽暗。这是名医世家与柳清源欠他的,也是他是时候讨回了!
柳清源望着那马车绝尘而去,满脸的痛苦。如果知道他当年的一念之差会酿成今日的大错,那么他……
阮府之中,阮籍枯坐在书房中,他的面前摆着一封信。
“相公!”阮夫人进来,有些担心的望着阮籍。
“夫人,如今那个人要我们报恩……”阮籍低声道。
阮夫人一怔,“相公,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
阮夫人知道阮籍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如今那人明确的指出要阮籍报恩,阮籍不得不报,可是皇上,也对阮籍有恩!
阮籍叹了口气,一个是三十几年的主仆之情,一个是救了他的夫人还有儿子的恩情,他要如何抉择?
“老爷,太子派人来请老爷进宫!”周管家在外低声禀报道。
郁梅看了阮籍一眼。
阮籍将手按在那封信,低声回道:“回宫里来人,就说我身体抱恙,不能进宫!”
周管家赶紧应着。
郁梅低声道:“相公……”
郁梅知道阮籍已经做出了选择。
“夫人,你与翔儿是为夫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没有皇后与冷萍,就没有你与翔儿,那为夫的这一生,又有什么意义?况且你不是很早之前就想与为夫的归隐山林?如今或许是个机会!其实这天下,谁做皇帝,也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到底谁是皇室正宗,还是由皇室自己来解决吧!”阮籍低声道。
郁梅上前,紧紧的偎依在阮籍的怀中,点点头。
皇宫中,天冲听闻阮籍称病不肯进宫,便知道阮籍怕是不能再来帮他!
“太子,微臣早就说过,阮籍那个人靠不住!”刘焕趁机进谗言,“如今大敌当前,阮籍竟然称病不肯进宫,明摆着是想要造反!”
天冲望向李言贞,李言贞却低头不语。
这两年来,李言贞虽然还在礼部,可是早已经不管闲事,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直言敢谏的李言贞了!
“如今朝中可还有人可以出征?”天冲问道。
刘焕立刻不语。他是文官,出征打仗是武官的事情……
天冲幽幽的叹口气。
皇帝寝宫里,入夜,沉睡了一天的皇帝才幽幽的醒转。
“父皇!”天冲赶紧上前低低的唤了一声。
皇帝转眸,望着天冲憔悴的模样,低声问道:“可是战事有异?”
天冲低声道:“父皇,难道真的不能……”
“不能!”皇帝的面目狰狞起来,“冲儿,父皇这一生虽然做错了那件事情,可是父皇不后悔,若是回到当年,父皇还是会这么做,父皇没有你的胸怀,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站在别的男人的身旁!父皇知道这是为难你,父皇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要你来承担,可是这是父皇唯一的希望!”
天冲点点头,“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完成父皇的心愿!”
皇帝点点头,眼前又一阵模糊,慢慢的说起胡话来。
天冲赶紧唤了柳迎风进来诊治。
站在寝宫外,望着出出进进的内侍与宫女,天冲顿了顿,走向慧娴宫。
慧娴宫中,夜凉如水,惠皇后也没有安眠,确切的说,自进宫这二十五年来,她哪有一日是安眠的!?
“皇后娘娘,太子求见!”侍女进来禀报。
惠皇后点点头。
天冲进了寝宫,这一次他没有行礼,而是直接说道:“儿臣知道父皇欠了皇后娘娘,可是父皇爱了皇后娘娘一辈子,就算是皇后娘娘不动手,父皇也没有几日可活了,难道皇后娘娘就不肯放过父皇吗?”
惠皇后没有回头,“天冲,你可怨恨过你父皇?”
天冲一愣,低头不语。
“你母妃最后都没能进宫,她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最后都不配进入这皇宫,难道你对皇上没有怨恨?”惠皇后回眸望向天冲。
天冲低声道:“我是怨恨,可是这是我娘选择的一生,我娘死的时候说她并不后悔!”
惠皇后缓缓一笑:“你娘是因为爱皇上,所以她不后悔,可是那个人心里什么时候有过你娘?若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为了龙子……”
天冲面色痛苦起来,“你别说了,你……”
“你娘,我,皇上,这一辈子都毁在‘爱’这个字上,所以做任何事情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惠皇后低声道。
天冲面色痛苦起来。
五月的时候,朝廷有了九王爷与司徒展宸的消息,原来两人躲去了一个十分遥远的海岛国家——鸢国。
进了六月,郝仁主动向附城发动了进宫,攻势势如破竹,不过三日,就攻陷了附城,直逼天城。
为了保护城内的百姓,也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七月,郝仁开始围城,围城一个月之后,天城富商纷纷出走,让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天城再次遭受第二波的打击。
同年十月,皇帝天邶再次昏迷不醒,柳清源带着御医跪在宫门外,请求给皇上医治。
惠皇后站在皇上寝宫外,望着柳清源,沉声问道:“柳国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宫请的大夫柳国公不能信任?他可也是你们名医世家的人!”
柳清源沉声道:“老臣知道老臣的医术不精,可是老臣服侍皇上三十年,如今皇上昏迷不醒,老臣想要为皇上诊治,也请皇后娘娘成全老臣的一番忠心!”
惠皇后冷声道;“既然如此,柳国公就请进吧!不过皇上需要清修,闲杂人等就不要进来了!”
柳清源赶紧应着,背着药箱进了寝宫。
寝宫中,皇上已经面黄肌瘦,神志不清。
柳清源前去给皇上把脉,这一把之下,也是脸色铁青。
皇上没有中毒的症状,是久病不治。
柳清源抓不到惠皇后的任何把柄。
柳清源给皇上扎针,可是皇帝还是没有清醒,柳清源这才知道这些年他的医术已经大大退步。
“柳国公如今可放心了?”惠皇后沉声问道。
柳清源久久没有说话,可是他拿皇后无可奈何,最后只得恋恋不舍的退下。
惠皇后坐在塌边望着皇帝,缓缓的说道:“我恨你,可是更恨我自己,若不是因为我,你们兄弟也不会相残,百姓也不会受苦,如今,是时候结束一切了,天邶,若是有来生,希望我们不要再相遇!”
病榻上的皇帝仿佛听到了惠皇后的话,他的眉头皱了一下,放在身上的手垂了下来。
惠皇后坐在那里,轻轻的疏了一口气。
皇上驾崩之后,天冲在内外交困之下,毅然选择登基为帝,年号为冲,希望冲掉霉运,从新开始。
一年之后。
自从郝仁走后接近两年的时间,在这两年年中,郝仁一次家都没有回过。
郝家院子的葡萄树下,冷萍给紫霄讲着牛郎织女的故事,紫霆在跟着紫宸练剑。
自从紫霆开口说话之后,冷萍这才知道,原来紫霆不傻,他甚至比普通的孩子更聪明,更懂事。
紫霆两岁半才会走路,那时候紫霄已经开始上了学堂开始启蒙。
紫霆学会走路之后,就一直跟着紫宸学剑,照旧还是沉默寡言,不过冷萍已经慢慢的习惯了紫霆的沉默寡言。
紫霄的机灵劲儿里城闻名,两岁就会作诗,三岁会背《大学》,《中庸》,前不久更是女扮男装考进了严崇的文翰书院,差一点成为文翰书院历史上年纪最小的学子,后来严崇知道紫霄是女子,甚至要为她破格入学。
紫霆练着练着,突然停下。
“怎么了?”紫宸一怔,问道,“你累了?”
紫霆回眸望着冷萍,“娘,爹要回来了,爹要胜利了!”
冷萍一怔,问道:“你说什么?”
紫霆却再也不肯开口。
其实真正遗传到黎家女巫天分的是紫霆,而不是紫霄,上次紫霄在郝仁出事消息回来的时候大哭,也是紫霆拧了紫霄一把的原因。梨家的巫术向来是传女不传男,到了紫霆这一代,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全部遗传在紫霆的身上,这点令冷萍也十分的费解。
因为紫霆这句话,冷萍盼了一日,到了傍晚的时候,墨五真的来送信,天城的百姓大开城门迎郝仁入城,皇宫中的侍卫也造反开了宫门,迎接郝仁入宫,郝仁赢了!
“紫霆,你爹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冷萍上前抱起紫霆就狠狠的亲了一口。
紫霆十分淡定的抹抹小脸。
五月,郝仁派墨五送来消息,说是等天城的事情安顿好之后,就会亲自前来迎接郝氏与冷萍等人入宫。
郝氏正在给怡情的孩子喂蛋黄,听说郝仁已经攻下天城,进了宫,忍不住念了声阿弥陀佛,就去给郝年上香。
“他爹,殿下终于为大皇子殿下报了仇,咱们的任务也完成了,若是你还活着,能看到这一日,该有多好!”郝氏望着郝年的牌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郝氏的话刚说完,就见木三吓得脸色惨白的跑了进来。
“干什么,见鬼了?”郝氏不悦道,“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
木三喘了口气,慌声道:“老夫人,门外来了一队人,为首的那人说是咱们郝府已经故去的老老爷……”
郝氏一怔,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大厅中,冷萍打量了面前的中年男人,就见他眸光迥然,身材挺拔,五官端正,倒真的与郝蛋、石头有几分相像之处!
中年男人则打量了郝蛋与石头,问道:“你是郝蛋,你是石头?怎么,你们认不出爹来了?”
当年郝年在山里失踪的时候,郝蛋不过五六岁,石头与花儿更是一两岁,如今都过去了十几年,两人哪里还记得?
郝氏让丫鬟搀扶着进来,一眼看到中年男人,脸色便一变,她上前,紧紧的盯着男人,低声喊了,“石头爹,真的是你?”
郝年站起身来,望着面前已经徐娘半老的郝氏,点点头,“燕儿,是我,我回来了!”
冷萍瞪大眼睛,低声对郝蛋与石头说道:“真的是你们爹!”
郝蛋与石头也是满脸的不敢相信。
郝年说了进山之后的遭遇。
“当时看到了一只狐狸,本想着抓住狐狸剥了皮卖些钱给蛋哥儿交学费,谁知道一脚踏空从山上滚了下去就失去了直觉,当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一艘货船上,是鸢国前来天朝经商的一对夫妇救了我,当时他们着急回国,我又昏迷不醒,只得将我带到了船上,就这样,我跟着漂洋过海去了鸢国。因为当时受伤,有些事情记不起来,我就换了一个名字,跟着那对夫妇走南闯北,最后在鸢国安顿了下来,没有想到这一待就是十几年,想不到就连当年的小石头也长大成人了!对了,怎么不见花儿?可是出嫁了?”郝年四处看了一眼问道。
郝氏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低声说道:“已经出嫁了,嫁去了蒙国!”
“蒙国?怎么嫁的那么远?”郝年满眼不解。
如今久别重逢,郝氏心中十分的激动,正待要回答郝年的问题,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跑了进来,抱着郝年的腿唤道:“爹爹,爹爹,这里不好玩,我们走吧!”
那孩子穿着一身宝蓝衣衫,脖子上带着项圈,眼睛明亮,乍一看,竟然有与石头有些相像。
那孩子的出现瞬间让大厅中刚刚热络起来的气氛瞬间冷凝。
“风儿,你要乖一点,去找你娘!”郝年的微微的有些尴尬,他抬眸,望向面部表情明显僵硬的郝家人,脸色逐渐的变得有些不自然,他低声道:“当初我记不起你们,后来那对商人夫妇见我老实可靠,就将他们的女儿嫁给了我……这是我的儿子,他他叫做叶风……”
郝年让叶风将等在门外的女子唤进门来。
那女子身段窈窕,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的年纪,肤色白皙,五官秀气,十分乖巧的站在郝年的身旁,拉着叶风给大家见礼。
郝氏看着郝年与那个女人孩子站在一起,俨然一副幸福的模样,她的心里一紧,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当初郝年在山里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拖着四个孩子求人在山里找了三天三夜,实在是找不到才死心,却想不到郝年并没有死,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国家,娶亲生子!
郝氏与郝年,当年并不是爱的多么轰烈,只是因为要抚养玦王殿下,两人才一起过活,相反,郝氏后来遇到梨九,那感情却是真的,只是可惜,恨不相逢未嫁时。如今时过境迁,郝氏看到郝年拖家带口的回来,心里说不是难受,可是也说不上好受!
郝蛋是个直性子,他一下子站了起来,面露不悦,“爹,你怎么对得起娘,娘一个人将我们拉扯这么大,你竟然……”
石头也似乎有些抵触,一直沉默。
那女子的脸上立刻露出惶然来,她握紧了郝年的手臂。
郝年回身拍了拍那女子的手,望向郝蛋与石头,满脸的愧疚,“真的因为伤得太重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若不是前年再次受伤,我记起在天朝还有一个家,还有没有完成的任务,我……只是想不到,如今仁儿已经恢复了他的身份,而且就要登基做皇帝,而你们也长大成人了!”
郝氏淡淡的出声道:“好了,都别说了,石头爹,你们赶路也累了,还是先住下来吧,只是这衙门里小,就委屈你们住在后院了!”
郝年点头。
郝氏让木三进来带人前去安置。
郝年带着女人孩子离开。
郝氏望着郝年那挺拔的背影,就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等梦醒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模样。
“娘……”冷萍上前握住郝氏的手。
冷萍也觉着气闷,想不到郝年竟然会拖家带口的回来,这让一个人拉扯大四个孩子的郝氏情何以堪?
郝氏挤出一点笑容,“我没事!”
房间里,郝氏坐在窗前,望着窗上的窗花,想起了与郝年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两人虽然算不上恩爱,可是毕竟也生育了三个孩子,尤其是石头与花儿出生之后,郝年许诺她要好好的过活,一起将四个孩子抚养长大,那时候两个人相互扶持,在一起的感情胜过任何的爱情,是亲情。可是如今,郝年又有了另外一个家!
“娘!”冷萍进屋,望着发呆的郝氏沉声道,“娘,你既然心里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将他们硬留在家里?看着不是更闹心吗?”
若是郝仁失踪几年然后拖家带口的回来,那她宁可郝仁不要回来!呸呸,她想到哪里去了!
“他也不容易,都快二十年了,他一个人在外面,有个女人照顾也好!”郝氏低声说道,“不管如何,他是郝蛋与石头的爹,这个家也是他的家!”
冷萍顿了顿,皱眉问道:“那娘的意思是,要一起接受那个女人与孩子?”
郝氏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不接受又能如何?他爱那个女人,他看那个女人的目光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娘……”冷萍不知道如何安慰郝氏。
“仁儿进了宫,过几日就会接你跟孩子去天城的,如今石头爹也回来了,我们一家人留在这边你们也不用操心!”郝氏说道。
冷萍一听,原来郝氏已经有了不跟随她跟孩子去天城打算,那一家人岂不是要分开?
“如今郝蛋已经成家立业,最让我操心的是石头,都快二十的人了,偏偏不肯娶亲,若是石头也娶了亲,我就没有什么心事了!”郝氏又说到石头的亲事上来。
“娘,我看石头是有喜欢的人,只是他不愿意告诉咱们就是!”年前的时候,冷萍见石头总往乡下走,一打听才知道,石头是去瞧刘迎的小女儿刘书柔。那刘书柔今年刚满十四岁,已经到了定亲的年纪,只是因为刘韩氏还记挂着回天城,所以一直没有给刘书柔找人家,如今郝仁赢了,刘家也应该很快回天城,如今倒是一个机会。
郝氏一听石头这个老大难终于有了喜欢的人,一下子就打起精神来问道,“你说啥?石头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冷萍点点头,“总之石头的亲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郝氏点点头。
第二天早晨,郝年带着女人孩子前去拜见郝氏。
“妾身拜见姐姐!”叶碧云恭敬的给郝氏行礼。
“叶风给大娘见礼!”那孩子也给郝氏磕头。
郝氏一怔,望向郝年。
“石头娘,我知道如今是我对不起你,可是碧云跟风儿是无辜的,你若是肯接受她们,她们以后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若是不肯接受……”郝年说不下去了。
郝蛋与石头对望一眼,望向郝氏。
郝氏顿了顿,上前扶起叶碧云来,“你快起来吧,多谢你照顾石头爹这么多年,以后你们就住在这个家中!”
叶氏的脸上全是欢喜,赶紧拉着叶风一起起来。
郝年十分的高兴,对郝蛋与石头说道:“你们两兄弟来拜见姨娘,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郝蛋脸色一沉,径直对郝氏说道,“娘,药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