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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的气氛陡然下降至谷底,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随即望向龙椅上的国君,皆噤若寒蝉——这是陛下的人,谁敢说什么。
“朕明白荀卿指的是慕容晖将军,”苻缄以余光瞄了慕容晖一眼,又回头看向荀策,不紧不慢道,“但你明知其中缘由,慕容卿是被逼上梁山,他才真正配得上“弃暗投明”四字,而李帛虎呢,食君俸禄,不思尽忠,却恩将仇报,再则,”苻缄走下台阶,行至荀策跟前,脸上毫不加掩饰的鄙弃,“慕容卿一身是胆,骁勇善战,文能安邦,武能兴国,朕请问李帛虎会干什么?留着专门给你荀卿通风报信,行这等鸡鸣狗盗之事么?”
这话说的不留情面,荀策脸色大变,尴尬,屈辱,恼怒汇集了他一脸。
“臣失察,还请陛下降罪。”
“降罪就不必了,此番荀卿与晋军血战襄阳,终得凯旋,功不可没,”苻缄口气不那么严厉,安抚道,“回府好生休整,不要胡思乱想。”
荀策谢过以后便退守一旁,同时不忘下令将李帛虎推出宫门斩首。
解决了李帛虎,苻缄才好似突然想起了靳羲,转头望了他一会儿,轻描淡写道:
“传令下去,将邀月宫不远的荷塘阁腾给靳将军居住。”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陛下,荷塘阁是您平素休憩之地,尤其是夏日——”
“时下已是秋日,朕甚少过去了,”不等一个大臣说完,苻缄慢悠悠的打断道,“再一个,那里最是清净,朕若是去寻靳将军说话,也有个好去处。”
文武百官这才没了声音。
“靳将军可还有别的什么要求,”苻缄最后问道,“只要能办到,朕即刻下旨。”
靳羲想了想,抬眸不冷不热道:
“俘虏里两个分别叫黎雪和季玄的,一直是我的贴身侍从和好友,我习惯事事找他们,不知可否——”
“无妨,”靳羲没说完就得到苻缄的应允,“朕即刻命大理寺放了这二人,只是你们三个同住一处,会不会多有不便?”
苻缄言外之意是,后面还有美女“相赠”,身边留两个大男人岂不大煞风景。
靳羲面无表情道:“黎雪没事,只是季玄生性散漫不羁,唯恐不适宫中礼数规矩,反倒给国君增添麻烦,我被俘前他就不与人同住,不过,一切还由国君定夺。”
黎雪是靳羲的副将,出生入死多年,二人私交甚深,可以说黎雪是靳羲的心腹,而季玄是靳羲在镇守襄阳时认识的一个“怪才”,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因靳羲为人耿直,忠孝节义,二人很快变成了莫逆之交,只是这季玄秉承“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则,并不与任何人来往过密,保持着若即若离,闲云野鹤的姿态。
靳羲知道他性情如此,并不责怪,由他去,黎雪虽有怨念,却也把他怎样,许是这份难能可贵的自由,反而把季玄牢牢“栓”在了靳羲身边。
“也好,这两人先与你同住荷塘阁一阵子,其余之事日后商议。”苻缄点头道。
靳羲就这样住进了荷塘阁。
荷塘阁前方一片水塘是皇宫中种植荷花最大的场所,因杞国君喜欢荷花,称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每年夏季酷暑都会在荷塘阁休憩或是处理政务,若是得闲,还会与太子皇后由太监们陪着下荷塘荡舟游玩,采莲掰藕,甚是愉悦,一直到入秋才渐渐少来。
荷塘阁分两层,下层为亭子,供人驻足小坐,赏花聊天,上层才是主人休息的地方,所有家居用品,一应俱全,当然,这里的主人历来都是杞国君,连太子苻弘也只是在这赏玩,天黑前必须回东宫,从未在荷塘阁留宿过。
然而现如今,国君竟会让一个被俘的异国皇子住进这里,可见他的优待和恩宠,怎么不令人眼红非议?但靳羲已顾不得这些,既然苻缄无意杀他,那么且看日后这位杞国君能玩出什么花样。
苻缄果然说到做到,傍晚,季玄和黎雪就被几个禁卫军带到荷塘阁楼里,与靳羲打了个照面。
“见过殿下!”黎雪说着就要下跪,只有季玄无所谓的站着。
“我现在已是异国俘虏,你不必拘于大晋的礼数。”靳羲扶住黎雪。
黎雪本想说:不论到什么情况,你都是我的主子,但看到身边的禁卫军围了一圈,于是转而改口道:“是,将军。”
“靳将军,陛下所命之事我们已办妥,现下得复命去了,”一个禁卫军道,“另外,陛下还为将军送来太监若干以供差遣,晚间便到,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去办就是了。”
“知道了。”靳羲冷淡的应声。
禁卫军告辞而去,靳羲带着季玄和黎雪进了厢房里,三人席地而坐。
“啊,总算能喝口热茶了。”才刚坐下,季玄随手抓起杯子就往嘴边送,咕咚咕咚喝个杯底空,方才抬袖一抹唇,感慨道,“昨天在大理寺差点没把我渴死。”
黎雪轻咳几声,不住的朝季玄挤眼睛,让他收敛一点,毕竟现在身在杞国当俘虏,不是在晋国可以随意四处充爷们。
“哎,你老盯着我看干嘛,我又不是女子,”季玄被黎雪这么直视有点不爽的道。
其实他也明白黎雪的意思,可他受不了的也是黎雪的刻板,连笑都像是挤出来得,“还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动不动就咳嗽,要不要给你请个郎中,不,御医来……”
黎雪被死得七窍生烟,倒是靳羲云淡风轻道:
“算了,黎雪,季兄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是在大晋国,我行我素也就罢了,”黎雪不依不饶的数落道,“可现在在敌……”话到此猝然一顿,改口,“杞国当俘虏,殿下处境艰险,他竟然还这么不着调。”
说完,不忘瞪季玄一眼,只可惜季玄不吃这一套,哼哈一笑道:
“黎副将,我怎么你了?不就是一口茶嘛,犯不着较真到这地步吧,说,这茶多少钱一两,我没钱可以赊账。”
黎雪气的牙疼,季玄就这样,你越跟他严肃认真他越随意,越是爱装糊涂,于是干脆坐在那里闷不做声。
靳羲安抚道:
“行了,身在异国他乡,又是俘虏,的确需要谨慎行事,但也不必每日战战兢兢,自己吓自己,”瞥见黎雪又要开口,靳羲决意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话锋一转道,“我们目前首要的是弄清楚苻缄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有没有脱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