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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得了续命之法?
羌青拿了白纱把我的眼覆盖上,“天狗食日,古籍记载,能让一个人眼睛灼伤,然后瞎掉,你还是小心为上,毕竟有可能你的眼睛不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如果不是你的眼睛,就更容易瞎了!”
“羌兄倒是想得周到!”我只能让他牵着走,天渐渐的黑了。
“自然,你是我的责任!”
走了一截,忽然之间我的手被人夺了去,姜翊生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羌兄查到了什么,不如一起去看看?”
“就是呀!”楚珑果的声音随着姜翊生的话落,响起:“反正要去看一看,不如一起,我也好奇,好奇地羌青哥哥到底查到了什么,又是什么人,可以这样杀人不留痕迹!”
听他们的言语,只有我一个人眼睛被盖住,他们三个人,就像没事人似的闲庭信步,闲话家常。
姜翊生与我十指相扣,我抗拒根本挣脱不开他,我把头看向羌青的方向:“羌兄,会是谁?”
羌青轻轻呵笑一声:“其实也不是谁,只不过是皇上的爱慕者,希望自己能长生不死,继而得到皇上的宠爱罢了!”
关桑白?
姜翊生的爱慕者是关桑白,她果然从依姑姑身上拿走了什么,不然她怎么会知道续命之法,以及所谓的长生……
楚珑果开始数落起,“这年头要说爱慕姜国皇上的人,关贵妃?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又幽禁在中幽宫,肯定不是她,不是她那肯定是别人,这个别人又会轻微的武功,肯定是关贵妃了!”
我沉默不语,总觉得事态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关桑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我未看到她身边的那个宫女的时候,别人说是她做的,她从依姑姑身上得了续命之法,我还会相信。
可是自从看到她身边的那个眼熟的宫女,我就觉得此事不应该是她做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她做的,姜翊生至少是知情……因为她身边的那个宫女,我已经查了,她已经是关桑白身边举足轻重的宫女……
天狗食日,天完全已经大黑,我慢慢的扯掉脸上的白纱,楚珑果手中拿着夜明珠,用于照明………
羌青失笑的说道:“殿下可真不乖,都说这天狗食日伤眼,你还把白纱扯掉,万一眼睛瞎了,这一辈子……可就看不到好的光景了!”
我还未说话,姜翊生淡然的说道:“她这辈子有朕就够了,旁的风景不看也罢!”
“姜国皇上可真绝情啊!”羌青折扇摇得哗啦作响,“自己一双眼明亮,看透世间美景,却让别人的眼睛只触及到黑暗,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心?羌某好奇的很!”
姜翊生四两拨千斤的把话又拨了回去:“不用好奇!羌兄八九年前不是已经说过,朕心智近妖了吗?早知道朕是什么样的人,羌兄还好奇什么呢?若实在不知道,羌兄掐指一算,这天下里,还有什么事情是羌兄这个公子长洵后人不知道的事儿呢?”
羌青故意的凑近我,折扇扇出来的风,故意向我袭来:“羌某不才,皇上的命格,羌某还真的没有参透!”
“因为没有参透,羌兄便对姜了说,朕非良人了吗?”姜翊生冷淡的诉说着,“羌兄这到底是哪来的结论,朕真的好奇的很!”
姜翊生怎么可能知道,羌青说他非良人?
透着黑,我看向楚珑果,不知道是夜明珠的光亮,让楚珑果看起来有些诡异,还是夜明珠的光亮让楚珑果看起来扭曲了不少。
羌青丝毫没有尴尬之色,陈述道:“你若是良人,又岂会让姜了不愿意回到你身边?”
姜翊生脸色阴沉,似被人戳到痛脚一样:“朕和她的事情不劳你会心,倒是羌兄抽空赶紧回西凉去,别回去晚了,祖宗的基业没有了!”
姜翊生是在提醒羌青太后会在他西凉楚家掀起大浪来,若是回去晚了,这大浪,所到之处,就会变成一片荒芜……
千年大族,不可能让自己辛苦维持了这么久的家族就此破败荒芜下去……
不过……羌青知道太后去了西凉楚家,姜翊生应该不知道他知道啊,那他这样的提醒是何意?
羌青他们两个仿佛打着哑谜,谁也不愿意捅破这层纸,羌青笑道:“这世界上的因果关系,该来的跑不了,该跑的来不了,这一切都是命,天意,该如何就如何,无论你怎么去阻止……都阻止不了她该要发生的事情……所以只有一个方法,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好啊!”楚珑果笑呵呵的接话,道:“这天下的事情,谋而定,剩下的就顺其自然了,不过,羌青,带我们来冷宫里做什么?”
羌青现在来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冷宫,曾经我住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冷宫,破败荒芜……杂草丛生,乱石横堆……人命如草芥,死了一个破席子一卷,从此以后魂归皇宫,尸体……曝尸荒野。
现在这个地方是中幽宫,一个比冷宫好上千倍的地方,一个比真正的皇后宫又差万倍的地方………
中幽宫灯光通红,不知何时,在门口悬挂的灯笼,都变成了红纸糊的……
楚珑果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是我猜错了,不是关贵妃?是皇后谢轻吟?”
羌青手指划过唇瓣,温润如玉:“我什么也没说,我只不过带殿下出来散个步,享受一下天降异象。倒是你,楚珑果……掐指会算的你,应该知道,天降异象所为何事?”
楚珑神情一紧,手中的夜明珠光亮一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楚羌青,我看你真的跟我过不去,我说过了,我现在不给人演算命运,我就像你一样,一切顺其自然,他楚家如何,关我什么事情?”
羌青突然伸手,直勾勾的把我的手和姜翊生的手掰开,“你的顺其自然就是就是惦记姜国皇上八九年,然后不敢告诉他,你可以为他修命改运,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你的顺其自然可真是伟大的,伟大的让我不得不佩服你!”
我的心中有一根弦吧嗒一下断了,羌青怎么会突然之间说出这样的话?楚珑果是什么方面得罪了他?让他不惜如此撕破脸皮?
羌青把我的手握住,举在姜翊生面前,“姜国皇上,羌某好像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姜了,她是羌某的未过门的妻子,这门亲事,是姜致臻定下的!”
楚珑果还没有从震惊里缓过神来,又羌青突如其来的宣告弄得目瞪口呆,我也是……比楚珑果好不到哪里去……纵使我心思飞快的转动,想了千万种可能,也想不到羌青向姜翊生如此挑衅是为了什么?
姜翊生脸色极其难看,阴沉的仿佛能滴下墨来,“姜致臻死了二十多年了,你是西凉的大司徒如何?你是公子长洵后人又如何?你要夺走朕的妻子,要看朕答不答应?”
羌青把手慢慢的放下,把我拉向他错开一步挡在我的前面:“她不是你的妻子,她已经不要你了,我想这一点不用我去提醒你,你应该最清楚不过,现在……姜国后宫人心惶惶,你自己不解决,我替你解决,解决之后,大路两边各走一边。做不到的话,只有战场上见!”
羌青潺潺流水般的声音,温润地就如绵里藏针,一针一针扎的人血流不止………
“那就战场见好了!正好朕也要领教领教西凉到底是何等的漠北霸主!”姜翊生说着举手就来,欲把我从羌青手中夺走……
“啊!”中幽宫传来一声尖叫,一声女子的尖叫……
羌青身体一挡,挡住了姜翊生的手,唇角勾勒:“已经开始了,作为姜国的皇上,你再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我现在完全是一个被动的人,我完全想不明白羌青他要做什么?楚珑果对羌青可以说上怒目相对……
羌青就像看不见她一样,直接选择了无视……
楚珑果小心翼翼的偷望着姜翊生,姜翊生好看的眉峰拧了起来,中幽宫地处偏幽……刚刚的一声尖叫,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红色的灯笼飘摇起来……红色的烛光越发诡异起来。
天狗食日,这个时间有些长……
楚珑果把手中的夜明珠砸向羌青,声音略带警告道:“楚羌青,咱们俩这个梁子可算结下了,我告诉你,在楚家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羌青完全不在乎楚珑果威胁语气,双手一摊:“轮到你表演了,楚珑果……长生…续命之法,这是楚家的东西,该物归原主,拿回楚家,你在楚家的地位会更加巩固……”
楚珑果气呼呼地竭力压制自己的怒气,温和的对姜翊生提议道:“先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毕竟挖眼拔舌,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要看看到底是谁,做这样残忍的事情!”
中幽宫大门紧闭,姜翊生用脚嘭嗵一声把它踹开……
所谓的仪式,正在中幽宫破败的院子里举行,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浓重的安神香回望的味道……
院子里躺着二十具尸体……还有一具尸体……一具女子的尸体,正在仰面朝上,胸脯半露……心脏的地方白花花的裸露在外……
裸露的地方,鲜血横流,仔细看去似还能看见女子的尸体在抽搐,似乎还没有完全死透……
一个女子一身红衣,拿着尖锐的刀,刀尖往下滴血……血液正好滴在女子胸口……
因为姜翊生刚刚的一声破门而入,声音太过响亮,让红衣女子缓缓的抬着头,望向门口,她的脸上溅了血迹,跟她血红的双眼,非常诡异的美丽………
“是皇后谢轻吟!”楚珑果吞了一下口水,被眼前的景象仿佛震了一下:“死的是关贵妃……”
这样的剧情倒是让我始料未及,甚至想过关桑白会和谢轻吟两个人一起合作,才会选择这僻静的中幽宫……没想到,谢轻吟这样柔弱的女子,既然能杀了那么多人……
不对……绝对不会是她动的手,杀这么多人,又能抛尸的那么完美,还不让人发现谢轻吟完全没有这个本事,她完全做不到…
如果不是她……最值得人怀疑的关桑白已经死了……那她的帮手会是谁?
杀了这几十号人,单凭一个安神香,神不知鬼不觉这样的一个柔弱女子说出去没人会相信……
难道她是替人受过?
如果替人受过又是替谁在受过?
姜翊生慢慢的走向前,谢轻吟疯了似的拿着刀,对着姜翊生:“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慢慢的挣脱了羌青的手,还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羌青却对我莞尔一笑,似再告诉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有意而为之……
他有意而为之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现在要做什么?为什么把所有的事情抖开……我猜不透他的心思……我揣摩不出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姜翊生并没有被她吓着,依然直直的向前走,楚珑果倒是担忧的很,伸手拦住了姜翊生:“她已经疯了,你应该找人把她给抓起来,而不是以身犯险!”
姜翊生看都没有看楚珑果一眼,只是冷冷的说道:“有人告诉朕你是无量阁的阁主,朕很想知道……你怎么就变成了无量阁阁主?珑果姑娘,朕希望此事过后,你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前几日朕当着你的面让人去通知无量阁阁主,说朕傍晚时分会去找她,然后朕去的时候,残垣断壁,朕希望你能想一个合理的解释给朕。”
楚珑果一下眼神闪烁黯然,手也慢慢垂了下,姜翊生径过她对上谢轻吟,“是谁让你这样做的,告诉朕!”
天慢慢的亮了起来,日头慢慢的重见天日,院子里的血液粘稠,躺在院子里的尸体,他们的心全部被挖走………
胸口的血窟窿,还在往外冒着血……跳动的心成行排列……谢轻吟突地伸手抓向关桑白胸口之内……在她的胸口里,手在用力的往外扯……
一下子,她把关桑白的心扯得出来,鲜血跟着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身……红色的血,红色的脸,赤红的双眼……
谢轻吟把匕首的刀尖,慢慢的插在那跳动的心上,“皇上,臣妾只是爱你,爱你放弃了一切,可是臣妾斗不过她……臣妾被贬,臣妾知道一切都是她在捣鬼,所以臣妾岂能容得了她?”
“你容不了她?”羌青围绕着尸体走了一圈,幽静的声音,变得跟刀子锋利:“一个弱女子,杀了四十八个人,你拿了什么来做祭奠?你为什么会懂的这种祭祀?”
光亮越来越足,谢轻吟整个人暴露在日光之下,天狗食日最佳时期已过……本以为院子里就是祭祀场……其实不是所谓的符,是在内殿之中……
挖眼拔舌……所有的眼睛,所有的舌头……正在有序的排列在内殿之内,怪异诡异的幅度……眼睛和舌头摆的位置……做出来的样子,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似一堆眼睛瞪着人……似一堆口舌要把人卷进去……
谢轻吟用刀把心举了起来,鲜血顺着她的手流到袖笼里去:“我怎么会懂?我怎么不会懂?这个人本来要杀我……说什么跟我合作,只要我跟她合作了就能重新拉回皇上的心。皇上就可以爱上我,就会多十年的寿命,我的容颜就会像现在一样,十年之内不会有丝毫改变。其实呢?”
谢轻吟一声暴吼:“其实她就把我当成最后一条命,她是关将军的女儿,我的母家已经败落,她的母家正在蒸蒸日上,有的人为她卖命……她无声无息的杀了人……你们不知道吧,安神香只不过是一种手段,她给每个人灌了毒药……致人昏睡的毒药,让人被挖眼拔舌,一点点感觉都没有!”
“就连钦天监既然都为她所用,告诉她今天是天狗食日,千载难逢的天降异象……凭什么我出身比她好,做了皇后之位,还要看她的脸色,皇上是爱我,我才不要做她的踏脚石……让她白白得了二十年的不老容颜!”
“所以你就杀了她?”姜翊生声如沉水。
谢轻吟望着刀上的心,有些痴颠,咯咯的笑了起来:“皇上,你有没有感觉臣妾更年轻了一些?你说过臣妾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谢轻吟说是别人帮助关桑白杀了这么多的人,就连今天天狗食日都是钦天监透露给她的,天狗食日……钦天监不去告诉姜翊生,去告诉一个贵妃……怎么也说不过去……
“谢轻吟,可还记得我?”我上前一步,与姜翊生并列而站,对她伸手:“所谓续命之说都是无稽之谈,把刀给我……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有人帮助关桑白她就能这样无声无息的杀了这么多人!”
谢轻吟眯起双眼审视我,眼中带着迷茫:“殿下,为何你脸上的舍子花没有了,你反而比曾经更年轻更倾国倾城了呢?”
谢轻吟的话让羌青视线移向锋利的落在我的脸上………神情晦暗不明,似在思量着谢轻吟口中话的意思……
姜翊生嘴角勾起薄凉的笑意:“皇后,你的祭祀完成了吗?杀了这么多人,朕岂能容得下你?”
谢轻吟研究一下惊惧:“皇上……为什么?为什么容不下臣妾?这个贱人说了,只要我们容颜不变,皇上就会爱我们如初………现在为什么容不下?”
谢轻吟完全一副疯癫之态……
见姜翊生要开口说话,我抢在他的话头,问着谢轻吟:“这一场祭祀,是什么记载的,你从哪里得到的?”
“臣妾不知道!”谢轻吟目光落在关桑白的尸体上:“是她说的,臣妾不过是照做,这一切的事情都做完了,她想我死,我就先下手为强把她给杀了,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只是照她……所以所谓的续命之法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只不过因为关桑白要杀她……她反手杀了……把这里布置好的人是关桑白……
现在关桑白死了,续命之法……到底记载在什么地方,也就不得而知了。
我又上前一步……姜翊生跟着上前……我声音温和带着诱导:“你好好想一想,她有没有拿什么东西给你看,你就确定你所做的仪式祭祀没有错吗?”
“不可能有错的!”谢轻吟一个激昂,一把抓过刀尖上的心,把刀子向我的手划来……
我躲闪不及,刀子划过我的手掌,我光洁无掌纹的手掌,瞬间划出一个印子来,血流如注,这个印子就像断掌印一般。
姜翊生抽出我腰间的帕子,迅速的把我的手掌裹了起来,眼底盛满戾气,反手间,夺过谢轻吟手中的刀,手一甩把刀甩得远远的………
我侧目望着姜翊生……他刚刚明明可以阻止,却没有阻止……以往别人伤害我……他要加倍奉还回去……可是他只夺走刀扔了出去……很明显不想让这个刀再碰到其他的鲜血……
谢轻吟在拉扯之中,不慎跌倒在地,红色的衣裳,满身的血,变成了艳丽苍白绝美……
姜翊生单手揽在我的肩上,轻轻的拍过:“没事了……不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谢轻吟在地上爬了过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皇上,臣妾是爱你的………你看看臣妾……是不是像从前一样一如从前……”还有沾满鲜血的手,抚过自己散落的发丝……挤出笑容……似想回到曾经那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可是这些都是徒劳的……满脸是血的她根本就回不去了。
姜翊生脸色如冰,低沉声音绝情狠戾:“杀了这么多人,皇后……别怪朕容不得你,朕不杀你,你就在中幽宫过一辈子吧!”
“殿下受伤了!”羌青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边,把我受伤的手,捧在手中,欲要揭开我手上的帕子……
姜翊生眼明手快的夺过我的手,“不劳羌兄费心……”
谢轻吟不敢相信姜翊生如此对她,哭泣质道:“皇上,臣妾一如从前为什么还得不到你的爱?为什么?”
姜翊生拉着我后退,似在担心谢轻吟再一次伤害我……
羌青却幽幽的说道:“手上,连接着心脉之血……姜国皇上,你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