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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苏时方口中所说,皇上布下的局,帘幔后面的我,看见姜翊生目光向我射来,痛苦夹杂着悲伤还带着一抹绝望……
我的心咯噔一下,忍不住心里发笑起来,皇上的心思深如海。
我告诉了姜翊生这道圣旨是我写的,我写好让人拿给谢文靖来宣读的………无巧不成书,千算万算没算到皇上早做准备,准备的是这一出,真没有算到谢文靖接下我的圣旨,在朝堂之上宣读皇上是先给他的圣旨……
我伸手抓了一把帘幔,狠狠的把帘幔在手掌中圈握,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反正不选择爱他,这样也好,就让他误会这圣旨是我写的。
继承皇位和封后大典一起,这样很好,就算谢轻吟心机不够深,可是她爱姜翊生,她身后的家族,也能帮助姜翊生坐稳江山……
礼部大臣上前道:“谢太傅有所不知,皇上在围场之时,说关家小姐品行德行出众,亦在冬月时一同嫁于太子殿下,现在谢太傅拿出圣旨,册封你谢家轻吟为皇后,怕难以服众吧!”
谢太傅悠然的把圣旨拿在手上,目光扫过四周,没有理会礼部大臣的言语,走到姜翊生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太子殿下,接旨吧!”
姜翊生跪在地上慢慢的起身,周身覆盖着一层浓重的悲怆,似被全世界抛弃一样的孤独……缓缓地伸手拿过圣旨,嘴角一勾,带着若即若无的嘲弄……
谢文靖身体一转,撩袍跪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文靖这样往地上一跪,其他的文武百官,纷纷的跪地,此起彼伏的高声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整个朝堂大殿上久久不散,荡气回肠着,他终于当上了帝王,他终于坐上了皇位,他终于接受了娶别人为后……
姜翊生目光斜视,落在我的眼中,一步一步的踏上了高位,缓缓的落在高位之上,眼中的受伤,眼中的痛心,眼中的悲怆在凤目之中泛滥着。
我狠狠的眨了两下眼睛,这是我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他接下圣旨,就是答应娶别人为妻,我已时日不多……这是最好的结果……这绝对是最好的结果……
他的手微抬……
我侧目转身……
他对着文武百官说道:“众爱卿平身!”
我抬脚离去。
浅夏和艳笑翘首以盼,我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太子殿下已登基为皇,一切正在照我们的计划进行!”
浅夏欣喜若狂,眼眶都红了,对这朝廷之上的方向跪着重重地磕了一头,也对着我重重地磕了一头:“奴才恭喜殿下苦尽甘来,奴才恭喜殿下可以肆无忌惮的活着了!”
我弯腰把浅夏扶了起来,替他整了整衣襟,含笑道:“翊生身边现在没个可信的人,你跟在他身边贴身伺候,宫中需要大换血,我把喜乐提上来做大内总管,你好好的贴身伺候着翊生好不好?”
可以肆无忌惮的活着了……
到今天我发现,在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肆无忌惮的活着,不忘初心,已最肆无忌惮……
无论走到哪一步,无论做到哪一步,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随心所欲肆无忌惮,这是人生……
肆无忌惮是做不到的事,肆无忌惮的活着变成了笑话一场……谁都不会肆无忌惮的活着,谁都不会………
浅夏红红的眼眶点着头:“只要能和殿下在一起,只要能和太子殿下……不对……”浅夏伸手打着自己的嘴巴,笑道:“殿下你瞧奴才一高兴就忘记了,太子殿下现在是皇上了,是姜国的皇了!”
“你说,我在听!”我努力压住心中泛着酸,姜翊生有多少人对他寄予厚望,有多少人希望他当上姜国的皇?
这么多年了,只希望他当上了皇上,在他的庇佑之下,便能抬头挺胸的活着,便能不会被人随便要了性命去。
浅夏继续说道:“只要能和殿下和皇上在一起,奴才做什么都可以,奴才谢谢殿下和皇上给了奴才一个家,让奴才看到了希望,然后奴才知道了,活着,一直走,不要回头,总是可以有希望的!”
“嗯!”我的手慢慢的收了回来,声音有些哽咽,浅夏以为我是高兴的,安慰我道:“殿下,莫哭,这是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
“嗯!好好伺候皇上,现在你就跟着他,贴身伺候知道吗?今日就去内司厅,让内司厅把龙袍尽快的赶制出来,皇上的一切细无巨细都要好好的把关着。”
“嗯!”浅夏对着我重重地点头,掷地有声向我保证道:“奴才一定不负殿下所望,好好的伺候着皇上!”
“好!”我凝噎转身就走,艳笑察觉到我的不适,紧紧的跟着我身后,走了好大一截才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大皇子登上皇位,您应该感到高兴才行,为何……”
我伸手抓住艳笑的手臂,眼泪从眼角滑落,“哀家这是喜泣而立,翊生坐上皇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对哀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忽然这件事情达成的,哀家是真的高兴,高兴的可不知怎么来表达了!”
艳笑欣慰的笑了笑,伸手理了理我的后背,“娘娘对大皇子真的像话本上所说,长姐如母,娘娘把大皇子宠到了极致,这是好事情,娘娘应该高兴,高兴就应该笑才是!”
我忙不迭地点头:“哀家高兴,哀家是真的高兴!”我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急忙去找风陵渡,姜翊生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同一天举行!
风陵渡是军人,懂得各种要塞,安插各方人马,我找到他的时候,皇宫各地他的人还有禁卫军,交叉把持着。
我可以看出来他是何种用意,害怕禁卫军出现反叛之军,他的人和禁卫军交叉,这样可以有力的制衡禁卫军…
风陵渡见我打量着禁卫军,又打量着他的人,拱手对我解释道:“殿下,不是臣不愿意相信禁卫军统领,不是不愿意相信领侍卫内统领大臣,大皇子今日好不容易坐上皇位,臣不希望有任何变数!”
我颔首,“陵渡哥哥防患于未然是对的,时局未稳定,大皇子现在是暂定,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一起,在此期间,陵渡哥哥一定要小心行事!”
“封后大典?”风陵渡微微有些纳闷道:“皇上要娶后?娶的是他心爱的姑娘?”
我暗暗咬了一下嘴唇,想到我写的那封圣旨风陵渡看过,谢文靖宣读的那封圣旨他没有听过,我点了点头:“是,在百里山围场的时候,皇上已经给翊生定下了两门亲事,恰逢他现在登基,需要各方人马平衡后宫,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同时举行。”
风陵渡微微皱起了眉头:“谢家小姐是皇上心爱之人?”
我一愣一下,点头应道:“是,皇上是心甘情愿封她为后,恰好她身后的家族对皇上现在有好处,娶一个心爱的女人,又能帮到自己,陵渡哥哥这是上天的恩赐,没有几个人能这么好运,翊生恰好就这样好运了。”
风陵渡似还有一些狐疑,我连忙又道:“陵渡哥哥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风陵渡拱手道:“殿下请说,臣能做到的,定然竭尽所能为殿下办到!”
我小心的注意的言辞,小心的说道:“其实我写下圣旨,翊生是不知道,太上皇就算对翊生再不好,也是他的父亲,我就想,若是翊生问起这个圣旨来,你看过,当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若有一天他问你,你斩金截铁的告诉他这个圣旨是我写的,上面所说的内容,都是我一笔一画写的!可好?”
风陵渡双眼闪过一抹迷茫,“殿下所言何意?是让臣告诉皇上这道圣旨是太上皇所写?还是告诉皇上这道圣旨是殿下所写?”
我迅速的与他说道:“我是说如果,他不问你,这道圣旨就是皇上所写,他若问你,你就告知他这道圣旨是我写的,你没有看过圣旨里面的任何内容,你只知道我写了这道圣旨,旁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这样,万一哪一天姜翊生知道我所写的圣旨和谢文靖宣读的不一样,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人可以预料,与其等到那一天,不如把这所有的事情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就让姜翊生误以为我要亲自看他娶后,是我亲自逼他陷入两难之地,爱极了就会恨,恨极了就有活下去的动力……有一天我死了,他有这样的恨,就会好好的活着……
风陵渡神色微变,抬起眼帘望着我:“可是出现什么事情让殿下为难了?”
我摇了摇头:“陵渡哥哥多想了,翊生登基为皇,本宫这是高兴,本宫是想让他更好的当一个帝王,是想他这个帝王做的名正言顺一些!”
风陵渡恍然:“臣明白,臣一定竭尽全力辅佐皇上,请殿下放心!”
我荡起了嘴角,笑了……
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已经被我说服,他不会无缘无故去说这圣旨的事情,哪怕以后在机缘巧合下,只要他一口咬定那是我写的,便什么事情也没有……
与风陵渡说完,我在宫廷之中,在甬长的宫道,碰见了关桑白,她跟着关将军进宫,想来是姜翊生下朝宣召了他们……
关将军对我道了声喜,径自而过,关桑白看我的眼神却是怨恨无比,大抵她在怨恨我说话不算话,谢家现在其立不倒,谢轻吟又是皇上圣旨上所说被册封为皇后……
她把谢将军的兵符偷来什么都没换到,自己的父亲挂了将军之名,手中无兵可用,所以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关桑白不失礼数对我施了个礼:“殿下安康,臣女这厢有礼了!”
近看她的脸上,似乎有巴掌印子,不过巴掌印子被厚厚的水粉所掩盖,想来是关将军知道自己兵符被她拿去送人,恼急了打了她。
“免礼!”我淡淡的说道。
关桑白起身,敛去眼中所有的情绪,看似很恭顺的问道:“殿下这次要去内司厅,吩咐人做下凤袍吗?”
我轻声道:“你的位分不会太低,本宫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关于皇上突如其来的圣旨,本宫只想跟你说一声,那一切是天意!”
关桑白轻笑一声,道:“这是天意,的确,这是天意,桑白从小到大与轻吟两个人都是被人拿来做比较,她是大家闺秀,桑白是野小子一个。现在嫁了同一个人,桑白费尽心思想高他一等,不曾想到,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自以为是的想法,都算不过天,都算不过天意!”
心中闪过一抹忧思,这个爱笑的女子,现在已经不爱笑了,初见面时,扬起爽朗的笑声,比阳光还刺眼。
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毁掉她这个笑容,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现在她这个笑容没了,不是我毁掉的,而是她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佯装着笑容明媚。
“你可以不进宫!”我望着望不到头的宫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本宫给你机会可以不进宫,你可以在外面找一个稀疏平常的男人,过一些平常的日子,生儿育女不用算计!”
关桑白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每个人都要为每个人做的事情负责,桑白已经选择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必要!”
“桑白偷走兵符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回头路,就等同背叛了家,若是再回头,就真的什么也没了。所以桑白现在只能进宫,做一个嫔做一个贵人,只要进宫,才有希望赢,若不进宫,这辈子只有认输了!”
眼前这个女子从内到外的发生变化,这个变化像蜕变一样,拨开华丽的衣袍,里面是血淋淋的血肉模糊……
我静静的看了她半响,问道:“你现在是爱皇上,还是心中不甘谢轻吟?”
关桑白倒是实话实说,一双眸子异常坚定:“帝王没有爱,桑白想要成为他心中特别的,就要努力做到更多,就像话本上所说,一个真正有抱负的帝王,他不会选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子去爱,以貌取悦,焉能长久?桑白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成为皇上心中最特别的女子,让他对桑白刮目相看,哪怕到最后他爱不上桑白,也会敬重桑白!”
这个姑娘心思玲珑,对自己的认知,对事态的认知,对周遭一切的感悟,都要比一般人来得有灵性。
沉寂了半刻,我开口道:“多加保重,你的路能走多远,你能不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生存下来,得看你的本事,谢文靖不出五日,就会死,本宫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关桑白一愣,对我福身行礼:“多谢殿下,这样已足够!”
“不用客气!”我与她错身而走,谢轻吟和关桑白两个人相比,我还是比较看重心计深的关桑白,若是姜翊生会爱上她们两个其中一个,我更倾向于关桑白……
不过这只是我的揣测,这只是我的想象,爱上一个人不容易,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姜翊生,想让他爱上一个人,更加不容易……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着艳笑道:“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怎么就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恨不得一生下来就在皇宫?”
艳笑向后看了看关桑白,“对穷苦人家来说,皇宫就是锦衣玉食的地方,吃得好穿得好,有无数个人伺候着,哪怕进来做一个小小的宫女,至少每天可以吃肉!”
“对于文武百官大臣来说,皇宫就是他们的权利,巩固他们权力的地方,让他们家族世代荣耀的地方,所以他们恨不得把自己的女儿,自己的亲人,通通的塞进皇宫里来,以换取他们的荣华富贵!”
得不到的永远在惦记,得到的拼命的想往外逃………
我久久未接艳笑的话,艳笑眼中闪过一抹担忧道:“娘娘,奴婢斗胆说一句,自从大皇子坐上皇位,今天的传位诏书宣读之后,娘娘一直心不在焉,哪怕对关家小姐说的话,奴婢也听出了一抹软弱和同情,娘娘这是怎么啦?”
我欠起嘴角笑了笑,“忽然之间想通了一些事情,就像佛家感悟佛理,霎那间明白了许多,因为明白了许多,才会觉得一个人能保持初心不变,这才是最可贵的!谢文靖五天之后让他死,本宫要让他知道就算他家出皇后又怎样,大家可以照样败落!”
不知不觉,我已经转了一个弯,竟然来到大臣们下早朝必走的宫道上,看了看日头,下了早朝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吧……
艳笑应声道:“奴婢明白,奴婢会让谢家只存在谢轻吟和谢尘染,娘娘放心,奴婢绝对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我颔首,一阵秋风吹过,没来得及清扫的枯黄的枝叶,在青石砖上翻滚着……
侧目望去金銮殿,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金光,巨大的石柱鼎立着……
我站在桥墩之上,这是上金銮殿的必经之路,下面的暗河流向城外护城河,河下翻腾的金鱼,争先恐后的游着,争先恐后地想往皇宫深处游去!
玉石的雕琢的龙身栩栩如生,我手交叉在腹前,听着潺潺流水声,听着看似平静,却是波涛汹涌的潺潺流水声。
美妙的潺潺流水声,也是会被人打断的,艳笑轻轻触碰了我,低声道:“娘娘,谢文靖还没有出宫,在向这里走来!”
我眸光轻抬,哪里是他一个人未出宫,他身后跟着一群人都会出宫,相互寒暄,相互恭维……
谢文靖有些泛白的胡子乐得一颤一颤……
我站在的桥墩是他们出宫的必经之路,想要出宫,就必须从这个桥上经过,我倒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更没有想到面对别人的恭维,他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似这一切的恩宠是他应得的,皇上到底跟他做了什么交易,只是一道圣旨这么简单吗?
按皇上品性心计,绝对不可能是一道圣旨这么简单。
谢文靖脸上是波澜不惊了,可是他的眼底深处却出卖了他的波澜不惊,三朝太傅……三朝元老怎么抵得过皇亲国戚,封侯加爵来的世代荣耀!
谢文靖隔岸观火,观了这么一个令心满意足的结果,他眼底含笑,眼底志在意满像他现在所得到一切的表现……
三五成群人,踏上桥墩的时候,才看见了我这么个大活人,我带着人想来不少,就算我站在桥墩下身边只有一个艳笑,他们也应该早早的看见我,现在如此目中无人,倒是谁给了他们的胆子?谢文靖吗?
我目光淡漠扫过他们,他们才觉得惊觉有人,纷纷过来向我行礼,这都是几品官?三品四品二品一品也只有谢文靖这个老匹夫了。
参差不齐的声音,我微微勾起了嘴角,“本宫是南疆太后,你们如此看轻也就罢了,本宫现在是姜国的长公主,你们还如此看轻,怕就不妥了!”
本来只弯腰行此大礼的人,听到我的话,相互对望一眼,脸色一时难堪,慢慢的跪在地上,青石砖吸热,吸水,这个大晌午时分就算是秋日,青石砖上醒来也是热腾腾的烫着膝盖。
谢文靖立在一旁,鹤立鸡群,拱手道:“臣见过长公主,长公主安康!”
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让他起身,然而他拱手的动作一收,手背于身后,眼中带了一抹藐视,对于我的藐视!
“艳笑,去请皇上过来!”我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把目光落在谢文靖身上:“让皇上好好看看,他的大臣,是如何对待他的长姐,如何对待本宫这个南疆太后的!”
艳笑应声欲走,谢文靖含笑道:“殿下这是在做什么?新皇登基,朝事繁忙,六日之后便是登基大典以及封后大典,殿下此时还去打扰皇上,倒真的显得殿下有些无理取闹了!”
谢文靖的话,让下面跪着的人纷纷暗自打量着我的神色,甚至还有些人眼底还压着兴奋的光芒,似谢文靖与我针锋相对是他们乐意看到的场景。
是他挑衅于我在先,并不是我无理取闹在后,更何况他还在嘲笑我的无能,还在暗讽我圣旨之事……
即是如此,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底牌,皇上到底给了他多少底牌,才会让他这样理直气壮的挑衅于我,“关于圣旨问题,谢大人想来比任何人都清楚,谢家姑娘本宫倒是喜欢得很,不过皇宫深处,进来了就出不去了,这一点,谢大人比本宫更清楚吧!”
谢文靖眼中精光一闪,言语之间带了一抹愠怒,“皇上与老臣家孙女,两情相悦,太上皇下旨赐婚,甚至上黑白字写得清楚,殿下若是觉得有误,大可去翻阅圣旨,看看老臣到底有没有在圣旨上做下手脚!”
我的身体靠在桥墩上的龙身,向后倾斜就能落入水中,不过,就我今时今日的身份而言,这样以身谋局的算计我不会去做,更何况一个谢文靖他还不值得我这样做!
跪在地上的人闻言,眼底闪烁的光芒到是五颜六色,我睥睨的打量着他,“本宫想到初见谢大人的时候,谢大人周身的气势,令本宫至今难忘,那个时候本宫以为谢大人只是徒有其表的三朝元老,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年少轻狂,谢大人是有真材实料,待会文做四朝元老!”
“谢大人也不用生气,太上皇重伤昏迷,这姜氏就属大皇子最正统,就算没有所谓的圣旨,这皇位也是大皇子的。谢大人刚刚的怒气,让本宫心里一惊一下,可真的要好好检查检查所谓的圣旨,会不会被有心人加上额外的话,太上皇没有说过的话!”
大抵谢文靖这个老匹夫别人恭维他多了,他在家没有人忤逆他,又是天下士子敬仰的儒家老师代表,故而我这样毫不留情打着脸的话,让他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拱手道,“殿下如此不相信老臣,老臣会亲自去养心殿面见太上皇。”
我手一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谢大人请,父王就在养心殿养着伤呢,正好谢大人去见见父王。想来在百里山围场,父王说让宫里的姑姑教导,想来因为父王的重伤,宫中派遣没有到位,本宫左右闲来无事,今日就带几个姑姑好好教导教导谢小姐,封后大典还有六日,别到时候出现什么纰漏,丢的是姜国的脸。”
谢文靖脸色胀成猪肝色,气得胡须抖擞,也就在一瞬间面色恢复了常色,“殿下真是好气魄,老臣甘拜下风,不知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掀起眼皮,扫过一圈,落在谢文靖脸上,唇角缓缓的勾起:“都起来吧,都没有在大殿上如此跪皇上,对本宫行此大礼,本宫受宠若惊的都忘了,叫你们起身了!”
这一干人等这下倒是学乖了,中规中局对我行谢礼,各自起身慢慢的躬身后退。
看着他们远远的站着并没有离开,瞧这个架势是等着谢文靖了。
我慢条斯理的说道:“谢大人把人支开,这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本宫心里慌慌地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谢文靖略微愣了一下,正声道:“殿下不是一直希望大皇子登上大统之位,现在大皇子登上大统之位,殿下有什么不满的呢?”
我有什么不满的?我并没有什么不满,我只是想知道皇上给了他多少底牌,让他如此在朝堂之上腰板挺直……
我可没忘记他让姜翊生接圣旨的那瞬间,仿佛就像施舍一样,仿佛姜国的皇位是他施舍下来的一样……
我神色如常,漫不经心:“谢大人此话从何说起,谢府现在变成了皇亲国戚,谢小姐又是太上皇亲口赐婚,本宫怎么可能有不满?”
“要说这天下有不满的人,大抵对谢大人不满的人只有关将军了,说好的正负不分,倒是谢家一枝独大了。谢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样子呢!”
谢文靖打量着我的神色,良久才道:“殿下身为南疆太后,回姜国不过是短暂的居住,姜国的事……殿下倒是什么都想插手,不知是何意?”
我在试探他,他在试探我,我的试探带有攻击性,他的试探也不甘示弱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一朝太傅,三朝元老,现在又变成了皇亲国戚,手中又掌握着不知皇上给他的什么权利,说话都不用措辞了。
果然人只有在逆境,感觉到四周对自己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我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本宫不是跟谢大人一样,操心姜国国的大大小小事宜,谢大人是什么样的心态,本宫现在就是什么样的心态,谢大人是什么样的意思,本宫就是什么样的意思!谢大人不是要去养心殿看太上皇吗?本宫晚一些派人去教导谢小姐,谢大人请吧,本宫和你一道去养心殿看看太上皇!”
说着我看了一眼艳笑,艳笑的手缓缓的放在自己的腰封之上,一声机不可察的银铃响起,谢文靖还没有抬脚,一手捂住胸口,一个吃痛,差点摔倒在地……
艳笑忙地上前搀扶,关切地问道:“谢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谢文靖却不知好人心,一把推开艳笑,自己扶着桥墩的扶手上……
艳笑被推开摔在地上,身上的银铃连续响了几声,谢文靖揪着胸口,手不自觉的向手臂上,向身体各处抓去,仿佛有什么虱子跳蚤在他身上游走一样。
我立马不悦道:“谢大人这样,可真是让刮目相看得很,本宫的侍女好心好意的扶你,你却如此对待……可真是圆了谢大人对待天下士子观念,一视同仁呢!”
谢文靖竭力的想压住自己,不乱抓身上,可是他身上的骚痒他却控制不住……
“殿下!老臣还有其他的事情,老臣先行告辞!”谢文靖说完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艳笑,抓耳挠腮的模样,活像个猴子。
艳笑见他走了,从腰封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铃铛,小小地跟一个黄豆大小差不多,“娘娘,这是控制他体内蛊虫的金铃,只要轻轻的晃动金铃,谢文靖全身就像虱子在爬一样,无论他怎么抓怎么挠,都抓不牢,挠不过!”
我在再三去确定道:“五日之内,本宫要他死!”
“娘娘放心,绝对可日之内,他得死!”艳笑冷淡的说道。
登基大典在六日后举行,五日之内他死了,我要让他们谢家喜丧参半,看看他们到底是该喜还是该伤……
不过,皇上到底给了谢文靖什么样的底牌?
我往内宫深处走去,就算皇上被姜翊生打得犹如一滩烂泥,经过一天一夜的休养,加上刀豆医术高明,我来到的时候,刀豆正在给他施针,他眼眸紧闭,我问道:“能不能把他弄醒,我有话要给他说!”
刀豆低头,把皇上身上的针全部拔了下来,拿了一根细细比其它银针还要长的针,扎在皇上的胸前,扎在皇上的太阳穴中……
“啊!”皇上一个惊蛰,就像诈尸一样,从床上坐起,双眼有一瞬间的茫然,刀豆连续封了他几大穴位,刀豆让了位子,说道:“殿下,有什么话只管问来,奴才已经封了他的穴脉,此次问完话之后,奴才可以让他重伤昏迷不醒一辈子!”
我点了点头,艳笑站在不远处,刀豆悄然退下,皇上看到我从茫然中醒来,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嗓子沙哑,粗使:“姜了,朕送给你的礼物,你可满意,是不是很惊喜?”
心中有些匪夷所思,皇上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样问我,还是摇了摇头:“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还得多谢你把事情搞得这么圆满,让姜翊生没得选择,让谢文靖当着文武百官宣读圣旨,姜翊生想要做皇位,就不得不接下圣旨,接下圣旨,就是答应娶后!”
皇上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也跟着红肿,裂嘴笑开,却是意外的滑稽:“你没有想到吧,你不是在乎他爱他吗?你的心难道不痛吗?”
我微微向前,坐在皇上的床上,笑得妩媚压低的声音道:“姜致远,我得多谢你这样做,你知道吗?你不这样做,我还不知道怎么让他娶妻,和别人过一辈子呢。你这样做真是少了我不少事情,还成全了姜翊生听从圣旨尽孝道的好名声呢!”
皇上的笑容一滞,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姜了,你不是应该心痛吗?你不是爱他吗?他也爱你!你们两个不在一起不是应该痛苦吗?”
我甩了甩衣袖,笑着盯着皇上问道:“谁告诉你本宫爱他了?他对本宫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本宫带大的孩子,试问,谁会爱上自己带大的孩子?亲情大于情爱,关系过于亲密一些,就让你误以为我和他两情相悦,同生共死了吗?”
皇上眼神一下子变了阴郁,欲抬手对着我的脖子,可是他的手却抬不起来,他现在只能坐在床上,一张嘴能动,一个头能动,面部表情可以做,除此之外,他就是一个木头人,被人封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不爱他……”皇上一下子激动起来:“姜了,你不爱他……你跟朕说你不爱他?”
我不爱姜翊生让皇上如此激动,不应该才是……
“你为什么不爱他?”皇上扯着声音质问着我:“你说你为什么不爱他,你应该爱他,他为了你做那么多事情,他从八岁就开始算计,为了你的命,他小小的身躯,小小的心满心欢喜的都是在为你算计,你竟然告诉朕,你不爱他,那你爱的是谁?”
我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爱的是谁?我今次过来只是告诉你,你是他的父亲,他杀不得我杀的,你杀了我的亲生父亲,我的母妃也因你而死,咱们这笔账,是该了结了吗?”
“哈哈哈!”皇上哈哈大笑起来,本来不应该动的手臂,一下子动了起来……
他狠狠的捶在床上,把床捶得咯咯作响,恨得把床砸出一个窟窿来。
“原来一切都是谎言………原来一切都是谎言………”皇上捶床,愤恨地说道:“什么没有死,什么告诉我只要拆散他们两个,我就能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骗子,骗子……通通是骗子……原来这一切都算不过天,他们不相爱,何来拆散之说?”
我微蹙起眉头,面对突如其来的皇上如此,反复思量我说过的话,是哪一句话触动了他,让他如此?
我不爱姜翊生?我和他不相爱,他的圣旨中写着娶别人,就不存在拆散我和姜翊生之说。一直以来他都希望姜翊生娶别人为后,现在达成心愿,我过来笑着告诉他,我不在乎姜翊生娶任何人,他为什么要疯癫了?
“你满意了吗?”
姜翊生如寒冰的声音,随着他的人进了养心殿,来到我的面前。
凤目看也不看我一眼,目光像毒蛇一样锁住皇上,再一次问道:“你满意了吗?她不爱我,亲手写下的圣旨,让我娶别人,父王算计了这么久,就是让她不与我在一起,现在你满意了吗?”
皇上眼中浮现浓重的不甘,咬牙切齿道:“朕原来这么多年自负聪明,你以为你对她的感情,可以让她感动,却没曾想到一切,只是你一厢情愿,翊生,朕的好儿子,你和朕一样,这辈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得不到自己所爱了……”
“不会的!”姜翊生声音低沉地说道:“父王,你现在已经不是皇上了,儿臣今日坐上了皇位,姜国的江山,朕说了算,无论哪个骗子骗了你,无论哪个骗子骗你说只要拆散我和姜了,你就能得到你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你去下面,好好的等着他,找他理论吧!”
姜翊生全身散发着冷冽压迫的气势,让我偏体生寒,他言着从袖笼里掏出一根匕首,匕首似金非金,似金非金,正是太后杀肃沁王那一根匕首!
皇上紧紧的握着双手,指甲全部镶进肉里,“姜翊生你到底跟朕一样走上杀父的之路,瞧,咱们父子可真是像,对自己的父亲,对自己亲生父亲,毫不犹豫的下手,你坐上皇位又怎样,你现在得意又怎样?朕走过的路,你正在重复的走着!”
姜翊生握着匕首,抵在皇上的胸前,浓重的压抑仿佛能让人窒息而死,皇上这次真的不怕死了,还挑衅着姜翊生:“朕的好儿子,千万不要手软,找准朕的心房,用力的扎下去,狠狠的搅动着,让朕再一次享受一颗心支离破碎的感觉!”
姜翊生嘴角一勾,举起手就要扎去,我连忙伸手一挡,姜翊生眼皮微颤,还是没有给我一个眼尾,低沉的声音压抑着隐忍:“不爱我,就离我远远的!”
甚至逼他陷入两难之地,他又来到这里,我和皇上的对话,想来他已经听到大半,这是最洋洋得意的告诉皇上,我不爱姜翊生……
“不爱你,时间一到我自然会离你远远的!”我伸手从姜翊生手中夺过匕首,也不去看他受伤的神色,对着皇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欠我的,我自己来取,不需要别人代劳!”说完对着皇上的心房狠狠的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