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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笑地话在我心中,像一棒子击来,我不经心的问道:“王上受伤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因何事受伤?”
艳笑见我的发丝有些凌乱,替我整着发髻,道:“大约八天前,北齐骚扰南疆边关,王上亲自坐镇,被乱箭射伤!”
八天前左右,我的胸口绞痛,似也从那天开始的,我又道:“这消息传来多久了?是谁传过来的?”
艳笑手脚灵活的把我的发髻,整理得清清爽爽,恭敬的站在一旁,道:“冷文颢冷大人传过来的,传给浅公公,奴婢恰好听见,浅公公说自然会禀报给娘娘,奴婢就没有太过问!”
“刚刚见娘娘神色忧虑,奴婢就大胆的揣测,娘娘是担忧王上,奴婢现在转念一想,都过去了八日了,前方还没有传来消息,说明王上,应该无大碍了!”
最近都是艳笑跟着我,浅夏在京城之中行走,查着各方人马的信息,我告诉自己,许是他忙的忘记了。
“下回南疆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哀家!”我叮嘱道:“浅公公知道的事情不知道的事情,你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诉哀家!”
艳笑一怔,“是娘娘,奴婢明白了!”
“得空写封信给王上,问问他的近况!”我望着外面,凡是下过雨的天,都是晴空万里,几朵白云飘散,给天空平添妖娆。
“是!奴婢就去办!”
姜翊生说的没错,皇子府十个人无声无息的死掉,新的人员现在已经到了,管家半公公,身材瘦小,却有一双精明的眼睛,对我行礼道:“奴才见过殿下,李大人已告诉奴才,定要以殿下为马首是瞻!”
我看着齐刷刷站着的九个人,视线停留在半公公身上:“这些人都是从京畿所调过来的?”
半公公低头哈腰:“奴才们都是经过李大人精心挑选的,殿下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奴才们,奴才们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昨日皇子府里的那些人,除了墨姑姑都是京畿所送过来的吗?”姜翊生说他不需要我把行宫的人调过来,他自己有人员配置,如果这些人员配置都是从京畿所调过来的,李瑾铺暗地里是太后的人,若是想反叛于他,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半公公越发恭敬道:“前一批的人,奴才不知,奴才只知道,现在的这些人都是京畿所调过来的!”
我颔首,“好生伺候大皇子,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禀报本宫!”
“是!殿下慢走!”半公公腰都快弯在地上恭送我。
我带着艳笑出了门,因为递了帖子去临家,临家早早的派人候在门口,艳笑道:“到底是去了行宫,没有看见娘娘,他们才转弯来到皇子府的!”
我冷眼的扫过,接我的临家人,“从南疆来,我们带了多少人?”
艳笑神色一紧:“除了贴身伺候娘娘的几个人之外,还有娘娘的仪仗队外,其他的人懂得拳脚有四百五十余人,这四百五十余人都是王上亲自挑选的近侍,以一挡百的勇士。”
“这些人都养着行宫里吗?”我不喜欢临家来接我的人中,有一个穿着光鲜二十左右男子,肆无忌惮的打量我,模样长得一般,一双眸子,到生的好看,一点都不搭他那平凡的脸。
艳笑大抵没想到我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些人来,如斯道:“行宫外是姜国派来的人,大概有五十人一组每日徘徊在宫外,我们的人在行宫只有两百余人,其他的两百余人,分散在京城各地,王上交代了,让他们查清楚姜国的京城,若是娘娘有一个不测,也能方便安全回到南疆!”
我看着南疆地方向点了点头,“王上倒是有心了!”
艳笑含笑道:“王上对娘娘很是尊重,生怕娘娘在姜国受委屈!”
“是吗?”我淡淡的说道:“那哀家的事情,若是他来信问到,捡好的说,一些不如意的,就不要说了。”
“是,娘娘!”艳笑屈膝应道。
因为我是正式递了帖子给临家,所以仪仗队还是有必要的,艳笑来到皇子府,没有把仪仗队所有的人带来,倒是一国太后该有的行头,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临家来接我的人,那个眼眸生的很好看,长相不算十分俊逸男人,嘴角带着令人讨厌的笑意,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是临家的长孙,临苍术,他不像他的名字一样,精通于心术,心计,他大概像他名字里的苍,苍茫的苍,灰白色,又解释为没有。
看我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这种人,留着干嘛?
身为皇亲国戚,对我这一国太后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临家拿他过来给我磨刀吗?
“临家沧术给南疆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临沧术腰都没弯一下,只是略略低了头。
谁给他的本事这么傲然?
“艳笑!”我侧目叫道:“派人通知临家,哀家身体不适,把礼物送给临夫人,并告知于她,想让哀家去她府上喝茶,那就得她亲自来请!”
“是,娘娘!”艳笑扶着我便走。
“哎,南疆太后,你别走啊!”临沧术直接在我身后嚷嚷的说道:“相逢既是缘,既然帖子都已经递到了,又何必再推脱呢?”
我慢慢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吐气,然后转过身:“艳笑,把临公子给哀家绑了,送回临府,再告诉临夫人,哀家是一国太后,他们临家的家风,着实令人耳目一新。”
艳笑闻言,手一挥,迅速出现两个近侍把临沧术给绑了,临沧术带的家奴还没反应过来,两个近侍就把临沧术压着离开。
临沧术哇哇大叫道:“南疆太后,你可知道我临府在姜国是什么身份,你的身份还是姜国公主,如此待我,就不怕活不出姜国吗?”
我理都没理他,直接对艳笑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去吧!”
艳笑躬身离开,我转身上了马车……
街道上人声沸腾,我靠在车壁上,思绪万千,浅夏为什么要向我隐瞒南行之受伤之事……三言两语的事情,按浅夏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个性来看,他不会忘记的,他只会选择性的不说。
回到行宫,恰逢浅夏,他见到我倒一个愕然,恭敬道:“殿下,今日不是去了临府了吗?”
我望了望天,临家人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哀家在等临家人,近日京城官员查的怎么样了?”
浅夏过了扶我,“我们所查到的是别人有意给我们看的,仿佛有另一股势力在和我们暗中较劲似的!”
我微微颦眉:“另一股势力?可有查清楚是谁?”
浅夏垂眸道:“现在还不敢确定,但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京畿所李大人,他似对殿下也不是忠心耿耿,奴才斗胆想着李大人对殿下是不是存在的阳奉阴违!”
李瑾铺……
这些日子,李瑾铺本身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忠于姜翊生,现在浅夏又查出这么个事儿来,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又或者有其他的因素在。
我的手搭在他的手上,行走缓慢,语气缓慢:“近些日子,我心如刀绞,我就在想到底是王上吃了虫引,还是翊生吃了虫引?或者他们俩都吃了,所以才会引起我身体里的情蛊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浅夏睫毛一动,仍然垂着眼眸:“对于此事,奴才倒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奴才觉得大皇子如此在乎殿下,应该不会假于他人之手,让他人跟殿下有什么契约之类的约定!”
我点了点,慢慢的舒了一口长气,“也不知道王上在南疆如何了?我隐约有些担心,齐惊慕骚扰南疆的边关,不会轻易罢手的!”
浅夏的眼帘终于动了,慢慢的抬起头,缓缓的跪在地上,“殿下,奴才该死,前些日子,冷大人传来消息,说王上受了伤,奴才一时忙碌,便把此事忘记禀告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王上受伤了?”我吃惊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现在才禀报?”
浅夏神色依然,低声道:“殿下如此关心王上,王上知晓定然高兴,王上受伤大约八天前,冷大人传过来的消息,奴才遥想,那一日殿下似胸口绞痛,一时关心殿下,忘记了禀告,谁知往后的日子,更加忙碌,就把此事忘记了!”
我眸光闪了一下,“起来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王上没事就好!”
浅夏这才慢慢的站起来,立在我身旁,安抚道:“王上是真龙天子,自然有天在庇护,殿下不必过于忧虑,王上吉人天相,必然会没事的!”
“待翊生这边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了,我想我会回到南疆去!”
“殿下!”浅夏几乎脱口道,“大皇子登基为皇,殿下还是要回到南疆去的吗?”
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点了点头:“南霁云睡在那里,我自然要回去的!”
浅夏怔住了,愣愣地望着我……
我慢慢的叹了一口气,径自往前面走,浅夏……你我相识多年,你又吃了那么多苦…背叛,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浅夏似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我走在行宫的院子里,望着天色,掐着时辰……
约摸着两个时辰过去,我抿着茶的时候,艳笑回来了,临夫人亲自来请我,临沧术被五花大绑压来。
效仿起古人,负荆请罪来了。
身上还背着两个柳枝,样子是做足了,临沧术那双眼睛,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卖了他,跪在我面前一双眼睛还不安分。
临夫人这么个聪明人,是故意让这双眼睛来迎我,还是别人让这双眼睛来迎我……
看着跟自己眼睛长得相似的,分分钟钟想给他挖了,让自己独一无二。
临夫人对我恭敬中似夹杂着那么一丝高傲,似在我对我说,他从骨子里瞧不上我。
不过她隐藏的很好,不去细致的辨听,倒真的一点也发现不了。
“老身这个孙子,从小就被惯坏了!”临夫人抽出临沧术背上的柳枝条,双手奉在我面前:“公主殿下,莫要怪啊!”
我慢慢地接过柳枝条,围绕着临沧术走了一圈:“临夫人,哀家用的是南疆太后的帖子,您这样称呼哀家怕是不妥吧?”
临夫人连忙拍着自己的唇角:“瞧老身这个记性,总觉得太后是我姜国公主,喊一声公主殿下,亲切感油然而生。”
“是吗?”我走到临夫人面前,把柳枝条望她面前一递:“哀家最不喜欢像临公子这样目中无人的人,既然目中无人了,一双眼睛还留着干什么?一张脸还留着做什么,临夫人劳烦您,替哀家下手,哀家靠自己没个轻重,真的把这双眼,给打烂了。”
临沧术顿时慌了,脸毁了没关系,这眼睛要是没了,可就在也看不见别人的嘴脸了。
“祖母,孙儿都说不要来取请她……您非让……”
“啪!”临夫人为人干脆,直接抽到临沧术裸露的后背上,一条血印子,立马显现。
临沧术痛得龇牙咧嘴,一双眸子瞪着我,那叫一个愤恨。
我眉眼弯弯的望着他,“临夫人,古语有云,负荆请罪,人家拿的可不是柳条子,人家拿的是铁尺,哀家也不是小肚量的人,也不是容不得别人的人!您随便抽个三五十下,哀家心头的无名火,也差不多能下去了!”
临夫人眼中凌光闪烁,“太后客气,本身就是我这个不孝的孙子冲撞了太后,莫说三五十下,就是一百下,也是他咎由自取。”
临沧术定然不是临夫人的亲孙子,这下手毫不留情,眼中也毫无心疼之色。
这个临沧术是因为长了一双和我相似的眼睛被当成炮灰送过来试探我,所以临夫人甚至有些恼怒,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如此一来,那就更有趣了,临家隐藏着什么?
我母妃在冷宫那么多年,临家从来没有过问一声,其中是什么原因?
浅夏听到临夫人的话,被人给我搬了个椅子,放在树荫下,我走过去坐下:“既然临夫人盛情难却,哀家就在这里等着一百下结束,再和临夫人拜访临家!”
临夫人一顿,没想到我,如此顺杆子上爬吧…
她都不心疼,我心疼个什么劲呀,反正我着实不喜欢临沧术这一双眼睛,
临沧术被打得惨叫,临夫人为了请我去他们家,倒也一点也不含糊,还故意一声两声念得大声,生怕我不知道她打了多少下似的。
她打的,我便能听得这声音,只可惜,她避重就轻,我喜欢临沧术的眼睛,她倒没有打!
“一百!”临夫人打得汗都下来了,也真是难为她了,身为一个当家主母,亲自动手打人,估计她这也是头一遭。
艳笑递了帕子过去,临夫人接过帕子道了谢……
临夫人对我略行礼:“娘娘,这人也打了,不知娘娘可否移凤驾,去我临府喝杯热茶!”
这临家…到底有什么等着我,让她这么迫不及待,费尽心思……
我慢条斯理的起身,冷冷的瞥了一眼临沧术:“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哀家这晌午饭,还没用呢!”
“太后请!”临夫人侧身让道,十分恭敬。
我径自而过,出了行宫,碰巧的在外面关桑白,这姑娘骑着高头大马而来,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英姿飒爽,令人艳羡。
人还没到我跟前,笑声就过来了,眼睛弯弯跟月牙似的,露出八颗牙齿,一点也没觉得不妥。
每次看到她这个笑容,我都要半眯起双眼,太刺眼睛了,我还是喜欢她默不作声,观察别人的样子,那眼中的味道,可比现在好看多了。
关桑白见到我,一点也没觉得今天才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唤我道:“小姐姐,您是要出门吗?”
好在有艳笑挡在我的面前,如若未挡,我觉得她能直接唐突的过来拉住我的手臂摇晃着,佯装一副天真无邪,笑若朝阳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啊?”临夫人还没有出来,我就不相信关桑白会无缘无故的来寻我,这个丫头…对姜翊生有了好感,又加上谢轻吟前些日子,在宫里阴了她一把。
关桑白脸上立马浮现一丝粉红色,“是这样的,小姐姐,今日祖父带我去京畿所,偶遇大皇子,大皇子说,小姐姐要去临家,桑白听说临家满院子里的海棠,就想沾小姐姐的光,去看看京城之中,最美的海棠花。”
海棠花……海棠花是有毒,可以引起肌肤瘙痒,呕吐,腹泻,尤其是秋海棠类,在屋里摆久,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嘴角浮现微笑:“原来是关家小姐碰见了翊生,这个本宫也做不了主,你去问问临夫人,看看她有没有多准备一双碗筷!”
关桑白笑着重重地点头,临夫人出来她忙的迎上去:“临夫人……”
我站在一旁,艳笑低声道:“这个关家小姐,满面笑容到引不起人的反感!”
我点了点头:“笑得太过张扬,让人看了,就有些假了!”
艳笑回道:“也不知她故意和娘娘去临府,真正的用意何在?”
临夫人自然会答应她这个小小的要求,因为关桑白提起了我,佯装跟我很熟唸的样子,唤着我小姐姐。
我抬脚望往凤辇上上去,“她借故去赏海棠花,就是在告诉哀家,她现在在苦苦恋着翊生!”
艳笑一愣,掀着珠帘:“娘娘这样一说,奴婢倒想起了,曾经偷偷看过娘娘的一本花书,花书上写着,秋海棠象征苦恋,爱情遇到波折,常以秋海棠自喻,现在正值入秋,能看的大抵只有秋海棠!”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海棠花又称断肠花,她如此点名道姓的跟我去欣赏海棠花,其中的意思不喻而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