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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顾西琛把事件原原本本地讲完,慕南宸的胸口没来由地钝痛,他甚至悔恨地捶了几下床面。
他以为一切都控制得很好,薄昕岸因为财务问题分身不暇,其他人也都近不了苏晚夏的身,所以他放心地回了京都,甚至还开始着手利用乔舒嫣来回击慕朝阳。
可是他忘了,苏晚夏的身边还有跳梁小丑,这些小丑他从前并未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却对苏晚夏造成了莫大的伤害。
外婆是苏晚夏的命,而薄老爷子是外婆的命,如果老爷子不能抢救回来,外婆大病初愈,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就难说了,外婆若是不在了,苏晚夏一定痛不欲生。
想到这里,慕南宸悔恨地捏着眉心,“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顾西琛也婉惜万分,“三哥,现在怎么办?”
慕南宸沉默着拿出手机,迅速拨打苏晚夏的号码,但是久久未有人接听,再打过去,还是无人接听。
最终,他毅然放下手机,掀被下床,“我回芙城,京都这边的事你来处理。”
“这……”顾西很为难,“三哥,慕朝阳频频有动作,你才稳定局面,又突然离开,这恐怕不妥,而且,你今天才造成撞断了腿的假象,也不宜离开医院啊。”
慕南宸扯过挂在衣架上的毛呢大衣穿好,一颗一颗地扣着扣子,“管不了那么多了,去备直升机,我要连夜赶回去。”
顾西琛也知道,苏晚夏出了这么大的事,慕南宸是不可能不回去的,于是他点点头,“好,我来安排,你秘密起飞吧。”
慕南宸走到顾西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你的情三哥一直记着,等彻底解决了慕朝阳,三哥送你份大礼。”
顾西琛嘿嘿笑了一下,“三哥若想送我大礼,就给我也找个像晚夏一样干净剔透的媳妇吧,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女朋友死了,哭得死去活来的,哭着哭着我就醒了,可是醒后我发现我根本就没有女朋友,于是我就哭得更加绝望了。”
本来忧心如焚,可慕南宸还是被顾西琛逗笑了,“你呀。”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当你认真对待感情的时候,自然就能吸引到好女孩,别再流连花丛了。”
“哪有流连花丛,自从知道你有了晚夏这样好的女人,我就彻底做了和尚了。”
……
苏晚夏站在医院抢救室外,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暖白色的灯光自头顶打下来,流过黑玉一般顺滑的长发,剪出了美妙的侧影。
她双目炯炯的,一瞬不瞬地盯着抢救室的门,眼眸漆亮深暗,敛着锐利的光芒,一双玉手垂在身躯两侧,指尖微微地蜷着。
孤独而又倔强。
莫晓晓走过来,“晚夏,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苏晚夏轻轻转头,“我外婆怎么样?”
“苏奶奶由晚冬陪着呢,很伤心,也很担忧薄爷爷,吃不下睡不着。”
苏晚夏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抬眸望一眼手术室上方的红灯,默默地在心里说,“薄爷爷,您听到了吗,外婆不能没有您,你们才刚刚结成夫妻,您不能扔下她一个人。”
突然,红灯熄灭,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晚夏立刻上前,“医生,怎么样?”
医生一脸的疲惫,摘下口罩,遗憾地摇了摇头,“苏小姐,我们尽力了。”
“轰”的一声,苏晚夏的脑海里有一座山崩塌了,“医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要的不是您尽力,我要薄爷爷一定活着。”
莹润饱满的泪滴噙在眼眶里,苏晚夏欲哭却不愿哭,她紧紧拉着医生的手,“医生,请您告诉我,你只是与我开了个玩笑。”
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家属,医生表情很木然,“苏小姐,准备后事吧,病人一会可能会醒来,正所谓回光反照,组织家属见他最后一面吧。”
一字一字都听得很清晰,可是苏晚夏就是不愿意相信,她紧紧地拉着医生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医生为难地看了看莫晓晓,“生死无奈,劝您朋友节哀顺便吧。”
莫晓晓上前拉开苏晚夏,向医生歉意地点了点头,医生摇摇头便走开了。
手里突然空了,就像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苏晚夏双腿绵软无力,轻飘飘地倒了下去,最终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她眼神空洞地盯着手术室的门,眼泪终于一颗一颗地掉下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每一滴泪都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悲伤,砸在了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外婆已经苦了一辈子,我只想她晚年过得幸福一点,她已年近古稀,还有多少光阴,为什么老天连最后这一点幸福都不肯给?”
莫晓晓也跟着哭了,“晚夏,事已至此,我们要接受现实,不要哭坏了身体,苏奶奶还需要你照顾呢。”
苏晚夏反而哭得更厉害了,“没有了薄爷爷,外婆大病初愈,只怕她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大病初愈,最忌情绪巨大的波动,薄爷爷走了,对于苏奶奶来说,那是灭顶之灾。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苏晚夏难过地趴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纤瘦的身体瑟瑟地颤栗着,“我一定是天煞孤星,我在意的人注定要受我连累,是我害了薄爷爷,是我克死了外婆的幸福。”
“苏晚夏!”慕晓晓本来也哭得泪眼婆娑,但听苏晚夏如此自责自艾,她忍不住怒拍她的肩膀,“分明是薄家人害了薄爷爷,你怎么可以这样自责,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
薄家人?
想到婚宴上的一幕幕,苏晚夏突然停止了哭泣,饱含着泪水的大眼睛瞬间定格,她望着虚空的某一点,渐渐地迸射出狠厉的光芒,像是天鹰锁定了猎物。
正巧,薄昕岸带着李兰和薄昕彤来了,而此时,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护士推着依然昏迷不醒的薄老爷子也出来了。
李兰和薄昕彤对视一眼,戏足得有些过、火,她们呼天抢地地扑到移动病床边,大哭:
“爸,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我还要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呢!”
“爷爷,您怎么能走呢,我是最爱您的孙女啊,我还要您看着我在您膝下承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