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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乐声中,一身华服的高宠出现了,已经没有了我在军监厅见过,潜藏在自信和从容之下,的那种困顿和焦虑,脸上洋溢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和热情。
他接着某种感言,发表当场宣布了一些消息。
包括朝廷已经判定他在港城的处置得当,不但遏制了事态恶化还挽救了不少军民百姓,堪称无过有功。
举告他的相应人等,也收到各种实质或是变相的惩罚,临阵换将,贻误军机之类的责任,也要有人担负起来。
但就算是朝廷的错失,也不可能再让他回安远州去,所以我一时半会,也不用担心重新回到那个炎热湿润的战地泥潭中去。
他的下一个去处,将是东单路总协当地的平叛,这可是一个美缺啊,特别是像他这样经验和功绩丰富的的宿将,也可以说是国朝对于他和他背后的人物,某种变相补偿的妥协把。
因此,到场的宾客,都是经过特别挑选的,除了少数平素交好的通家之好,或是同袍友僚,亲信部曲外,剩下来的宾客多数就是曾经出力或是有所帮助,因此获得某种酬谢,或是希望能够成他随行幕下的帮衬。
不过在一群道贺的宾客中,我也就排在了第十几位,蒙他拉着手说了几句感谢和交好的话语,就足以聚焦了不少艳慕和惊叹的眼光,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羡慕妒忌恨的无聊情绪。
至于他要请我带着部下同去赴任,至少荐给一路兵马使或是防御副使的承诺,还是当作某种客套和试探好了。
恰逢其会,能够义助结好是一回事,下定决心改投门第又是一回事。
不过倒是宴会上偶遇的杜次座,给我隐约透露了一个消息,因为牵连进港城变乱的是非,而被拖延的新任命,也会有所结果的。
“说不定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啊。。”
他最后留下这个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迎着招呼走了开去。
这时候,乐声突然一变,丝帘子被缠头牡丹的银杈挑起,然后款款进来的一行女子,让人眼前一亮。先看到是随风拱荡而起绣满花鸟纹的宽大裙摆,和掩隐在其中的雪白粉腻地小腿儿。
穿戴配饰都都是真正名贵地货色,不是什么廉价的绢货或是包金帖银地饰物,而是从头花到香油,每个打扮的细节都经过刻意的琢磨和讲究,仔细看起来相同的款样,放到每个人身上,又有不同的感觉,丝毫不会审美疲劳。按照牌号分座到各席之后,每人都有随叫随到的侍女在门外听候。
这些女子娇俏动人而训练有素,每一步每个动作,都那么赏心悦目,而且谈吐得当,见多识广,总能左右逢源的制造话题和热情,保持着不冷场,轻吟浅笑终,顺着客人们的性子和心情,恰如其分的润滑和调节气氛,撒娇嗔喜,哪怕你再生分的,也很快熟络的打成一片,就好像多年的老友一般。就算你颓丧低落,也会如母如姐的温言安慰你,颇有谢心灵鸡汤的意味。
无论是比较香艳旖旎的口杯胸盏,还是比较清淡的诗词弹唱,和声应歌,或纯粹好玩耍的萼埔叶戏棋牌,都有人可以奉陪,就算兴尽醉倒了,也有人送回家,或安排静室歇下。
靠着软绵绵的身体,陪说这一晚话,大概就要预付上中等人家一个月的衣食,还不算那些给的饰之类的小费,虽然不管给多少。她们都会笑吟吟的谢受下来,就算不给也不会给客人脸色,不过多数情况下,出于男人在雌性生物面前攀比的天性,只怕会给的更多。
然后如果过夜更要另外掏更多的钱,大多数情况下。新面孔会给引荐给驻楼或是外院地姐妹,一亲芳泽还要先费足够的功夫,培养起心情和气氛成为熟客才行。这种情况下年青貌美变成很大众的次要因素,只有气质好,技艺多的,身价才更值钱。
虽然知道着是逢场作戏的手段,确也生不出恶感来,直觉得乖巧贴心,所费当值。
“其实大部分人都不会留宿的……”
作为我今天的专属陪同,尚衡轻轻推开几乎到贴到他身上地女子,交代了几声,对方也不显的怎么生气。就笑吟吟的走到一边酒炉边,却是刚好听不到说话的距离,显然他是这里的熟客。
“为什么……”
我虚心求教到。
“因为他们主要来这里应酬交际的勾当,的目的很多和复杂……年轻的一些主要来见识世面地世家子,这里往来出入的人行色各等,上至朱紫公卿、文人骚客,名士大家、下至江湖豪客、隐名异士……混的久了,很能长阅历地……”
“这也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平日一些上官的喜好。一些大人的私密逸闻,官场的动向,朝中的议事,在这里都可以听到……”
他喝了一口淡酒继续道
“当然想获得比较确切的东西,需要看各自的手段和资本了……没钱你只要长的俊也行,某些姑娘就喜欢这个调调,而有些相好多地男子,也靠这个吃饭的……”
恩,我轻轻点了点头。醇酒美人,温乡软语,很容易让人迷失其中不可自拔,在轻松而酣畅的欢娱中,人的警惕和心防,也会被降到最低,这时候泄露出一些东西,也只有天知道,而且不怕人追查来源,也有极大需求的市场。
当然,因为某种社会的进化和繁荣昌盛,据说在稍微高档一些的行院已经绝少出现那种逼良为娼的事情。
不为什么,不论什么时代是绝对不会缺少卖儿卖女的穷人,也不乏希望籍以改变资深环境的女性,
新中国用了几十年时间消灭了妓女,然后改革开放后马上随着饱暖思**的惯性,死灰复燃,更有一群被西方流毒的女权主义者,又打着身心解放的创造了更多新品种的奇葩,这不过是所谓社会螺旋性曲折发展中的一点人性使然。
更别说南朝那些兴盛的藩奴生意,因此只要很少的代价就可以获得足够的来源,犯不着为了一点小利而冒被人举,吃上官司,造成更大钱财和名声上的损失。
而且那些女子都属于可以升值的财产,打死打残造成价值的损失,这种傻事是绝对不会做。而且那些长年调教女子的家伙都有自己地手段,绝对不会留下长久隐患和明显的伤害的,以损害商品的潜在价值。
但另一方面,这些从业者自有用各种锦衣玉食的待遇和精神物资的现实反差的威逼利诱,来进行温水煮青蛙式渐进式改造,让这些入行的女性,逐渐深陷短暂的青春美貌所营造出来的,各种虚荣繁华氛围之中而不可自拔。
当她们醒悟的时候,已经是人老珠黄为人所嫌弃,而不得不黯然消失的时候,贫寒困苦和宿疾缠身是她们最多见的命运。所在这种地方,你很难分辨她们的真心假意的情绪
不过,话说回来,我多少有些惊讶,他为什么要和我说上这么多,却忽然想起尚氏遍布城中的公馆和保养的私寓,或者说他在暗示着什么,却忽然有所明了,看来这个海藩中暴发户尚氏,也不是那么简单啊。
尚氏在广府城中,一贯扮演着某种社会上层的掮客和,私密场所的提供者,或许还有类似场合中,操纵消息交换和买卖的中介人角色把。
难不成我现如今,也有资格进入他们兜揽的潜力客户范畴之中?
“不知道有没有卖武职的。”
我多喝了几口,且做半醉的试探道
“有啊,不过也多是将军以下的勋职散授,那些郎将、别将、校尉的告身倒是有的,”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问题是,卖的最好的还是云骑尉这些,虽然品级低一些,名头好听,又可以呆在京里。”
突然对身边的女子说了些什么,招过来一个阿母耳语了两声。
“这些人说,最近有人在放风说,可以替人谋到参事府的差事。”
“参事府。”
我嘿然无语,又想到另一样,难道之前街头遭遇的那个身份,就是这么来的吗。
“是他么。。”
“还不能确定啊。。”
“难道你真相信气运这东西么。。”
“不过是流传下来的祖训,”
“让我们世世代代,都为这个可能性,所准备着。。”
“有运气和机缘,又从小表现异类的人物,比比皆是。。”
“但只有他从北边回来了不是。。”
楼阁之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窗,暂时扮演了某种观测平台,一只精工打造的千里镜,跟随着某个身影的一举一动,然后用唇语描述还原成某种同步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