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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马在官道上卖力跑着,许是在猪圈中呆了一夜,吃了苦头,开始听话了。李山水觉得有些好笑,只不过马身上的猪粪味的确不好闻。
他在赵三家留了十两银子,这点钱够他们母子用活很久。他身上有些银子,虽不似书上所谓豪侠,金叶子满身,但够用,至少去青州城是行的,这是他爹留给他的。他还帮赵三削了把木剑,手艺生疏,只不过徒有剑的模样,希望他能好好练剑,按说他不能教赵三剑术,但教的都是些入门的,应无大碍。
至于教赵三,没有原困,心血来潮罢了。李山水从小没娘,他一直孤零零地长大,除了练剑就是上私塾,镇上一样大的孩子,偷偷叫他‘没娘的孩子’,爹不管这些,后来学剑后,他狠狠教训了他们。他希望赵三也这样。对那些村妇出剑,因为父亲说“出剑也须有理由,分对错,如若随意出剑,那便是魔,不是所谓剑仙大潇洒”。李山水觉得那一剑是对的。那道沟壑便是他李山水的道理。剑先护己再杀人。
官道两旁是农田,郁郁青青,大肃以武开国,首重兵事,官路修得十分平稳,利于行兵。
农人们忙活,李山水骑着小黑,朝源县而去。春日天气好,李山水想多赶些路。一路驰骋,已近傍晚。
李山水在一条小河旁歇息,奔波了几个时辰,也不过是行了几十里,这还得益于走的是官路,不然更难了,明日如果马不停蹄,应该能赶到源县,不过人要休息,更何况马。小黑,李山水为马取的名字,颇为没品,如果被文人墨客听见,定要讥笑一声。青州人善养马,驭马有方,名誉大肃。青州马形态修长,善于长途奔行,青州城马场所养马乃京城上贡之物,小黑虽生于青州,但却不是纯种青州马,奔行几十里,已是极限,再跑只有累死。小黑在河旁呼哧呼哧大声喘着,喝着河水,李山水洗马,把小黑全身尘土洗净,掏耳,捊马鬃,轻柔抚着:“小黑,今天辛苦你了,我帮你洗澡,猪粪味就没了,等下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到了源县,我俩就好好休养,以后听话,我俩可是第一次走江湖,要配合好”小黑嘶叫一声,甩了李山水一身水,李山水哈哈大笑,把头靠向马头,小黑也朝他拱了拱头。
李山水坐在冓火旁,烤着王婶买的干粮,不过是干饼,易存好携罢了,走江湖哪多有喝好酒,吃肉的时候,有瓦遮头,能吃口热的,已经谢天谢地。李山水走江湖不过十几日,如果不要脸一点算以前做的江湖梦,十年而已,不过梦中的江湖到底和真正的江湖南辕北辙。不过在小村中到底算是行侠仗义一次,李山水想到此,不免有些得意,去河旁照了照,他看着水中倒影自言自语:“不愧是英俊少年郎,一脸大侠范,”想到离村之时说的那问话,又有点惆怅,他摸着下巴:“当时喊得应该再霸气些,唉,最后大笑又不是十分豪气,愁啦”少年人摇着头,吸取教训,下次准行。
月亮悠悠而出,小黑趴着睡了。干粮也烤软了,李山水翻开王婶准备的包裹,除了干粮外,还有一个小布包。他翻开,满满的咸菜,色泽黑亮。早饭喝粥时,李山水喝得欢畅,他喜欢那咸菜,口感极佳。李山水看着咸菜,默默无言,他拿了几点,放在干饼上,小口小口的吃着,芙蓉酿还有半壶,他喝了一口。
咸菜就酒,江湖快哉。
李山水吃饱后,静静打坐,感受气机运转。
丹田气出,缓缓运转,李山水山顶惊云一剑,气机冲撞下,入了第四层楼,九层之中又分下三层,中三层,上三层。李山水破三而入四,开中丹田。九层九境,不过是开窍而已。
气机过关元,入气海,出神阙,最后停止中阙,李山水运气冲上,却死死破不了中阙,一鼓作气。李山水浑身汗水,紧紧皱着眉,胸口阵阵作痛。呼,他吐出口浊气,中阙破不开,只好到这了。气机回到下丹田,慢慢运转,开了中丹田,虽不圆满,但也算小高手了。
下三层养精,求的是个强身健体,保持元阳之身,在下三层中更能如鱼得水,下三境不过是比常人为气大些,身体矫健,更长寿。
中三层练气,开中丹田,武夫气机可出,见天地,李山水刚入此境,气停中阙,下面的修行必须破开此关。如果李山水知道他的一剑破开赵三家黄土墙,这便是入中三层之威力,中三层练气,方能称为武夫。江湖上的传闻,一剑开山,便是气机游走天地的结果。但气机随功法而变,境高开窍多,气机千里转。
李山水正式步入武夫之路。
小山村,赵三家。赵三在看见墙倒之后兴一金地对他娘说:“娘,你看,你看,墙倒了,墙倒了”
王婶嗔怪:“傻孩子,墙倒了有啥可高兴的,明天叫你王叔过来修修,又是一笔费用”妇人叹了口气。
赵三敛了敛兴奋表情:“娘,早上你去干活的时候,李哥哥就在这出了一剑,他走后,这墙就倒了。他绝对是绝世高手”赵三插着腰,神气道“可惜了。早知道就拜李哥哥为师。他还说我是练武奇才,肯定动了收徒的心思。唉,瞧我这悟性。李哥哥这么年轻的大高手,错失良机”赵三说完就拿那柄‘木剑’,开始练剑,疯疯颠颠。
妇人半信半疑地走进屋子,饭桌放了几粒碎银子,她揉了揉眼睛,又用牙咬了咬银子,才知道不是做梦。
“三儿,三儿,快进来”妇人声中有泪音。
“娘,怎么了?”赵三拿着木剑跑进来。
“三儿,你李哥哥给我们留了十两银子,真是个好人,真是个好人”妇人哭着说,又笑了笑。
“那是,不光是好人还是个大高手,他可是我师父”赵三抬头骄傲的说着。
妇人点着头,紧紧攥着银子:“肯定是个绝世高手,肯定是”
如果李山水听见定是春风满面,假谦虚道:“哪里,哪里,小本事罢了,小本事罢了”脸皮之厚,堪称一绝。
李山水坐在河边,洗把脸,后背已被汗水浸透,呼的一声吐出一口浊气:“看来我是太心急了,中阙这关,还要许许图之,过了中阙便是膻中,膻中成则中丹田圆满。”李山水揉着胸口,隐隐作痛,小心走火入魔呦。还是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慢慢来。
李山水喝口芙蓉酿,然后躺在地上看星星。
自童年起,我便开始练剑。
李山水胸口慢慢恢复,拔出剑,随便的舞着,无招无式,随意一刺,或手腕一转剑朝后去,向地横斩,朝天作砍状,拿起酒壶,作饮状,壶口未开,学着书上所写的酒剑仙,饮一口酒,舞一式剑,摇晃不定,脚步轻浮,口中大喊:“好酒,好酒。”李山水似倒未倒,临掉入河中仅一步之遥。李山水定住脚步,河中有圆月。他想起赵三的刺月一剑,运气而起,在半空中转身,剑刺入河水,正中圆月,水月四散,化作涟漪又复聚来,并无变化,他剑走龙蛇,以剑作笔,河面为纸,飘逸的写了几个字,即写即散,鱼龙潜跃水成文。李山水剑在下,身在上,剑刺圆月,看着霸气无比。“娘咧”李山水惊呼,扑通一声落入水中,砸碎了那轮明月,月光照在他身上,他恍若落水狗。夜里河水冷冽,李山水快速游上岸,深得狗刨精髓。他换了身衣衫,在冓火旁烤着湿衣服,喝了口酒,啧啧道:“省着点,省着点,再喝就没了。奶奶的,入了四境就开始翘尾巴了,刚刚会气机外放,就变成落水狗。幸好没人,不然本大侠一世英名就毁了”李山水说完心虚的朝四周看了看,嗯,没人。
猴子水中捞月,我李山水更厉害,嘻嘻,剑刺河中月,书水文。奶奶的,以后退隐江湖,一定要写本《平生江湖事》,让那说书人四处说去,李山水在心中画着锦绣蓝图,神思渺渺。镇定,镇定,大侠风范,大侠风范。让人看见,还如何行走江湖。李山水正襟危坐,过了会又躺下数星星。
赵三一家应该会好好过日子吧。星星一颗一颗闪着,什么夜观星象,有血光之灾,他一个都看不出。在他看来星星就是星星,书上说过人死之后会变成天上繁星,看着地上的亲人,爹娘会一直看着他吗?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李山水不是草,可他连娘的面容都已记不清,只记得娘用轻柔的嗓音说“”着:“山水乖,娘在这呢,不哭,不哭”。少年有些忧愁。李山水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边:“做根草又有什么不好?”细细咀嚼着,有着丝丝的苦味,闭眼感受气机流转,仍在慢慢冲击中阙穴。唉,水磨功夫。气机如溪水般大小,慢慢拓展经脉,要成绝世高手,难,难,难。爹说那江湖绝世高手,气机奔腾如大江东去,身似金刚,力可开山。我没个几百年苦修,看来是不成的。
李山水摇摇头,散去不切实际的念头。起身打坐,意随气机而动。
星光如水,河水流转而月影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