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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实际上是，他把自己早已看做一个死人。诸葛琳琅认为他冷心冷情至极，便是这个缘故，只有死人，才能冷心冷情至极。”
“可，李昱不是死人。”
青璃这回没有夹杂多少私人情感，只是温声阐述一桩事实。
“你错了，他是，在五岁那年的水井里，李昱就已经死了；活着的，是为那些被鲜于穆屠戮的楚皇室，那些为救他而故去的江湖侠者而服丧的林胥永。身着斩衰，是在以一个守灵人的身份告诉自己，他们死得有价值，林胥永还活着，楚脉尚存。”
说完，薄锦辰又重新端起了咖啡，慢慢饮着。
青璃伸手把之前滤杯里的咖啡粉取出，缓缓倾倒在桌上一方早已备好的圆形烟灰缸里，再用小勺摊开，将这些废去的咖啡粉末铺匀，道：
“那句「二十年前，我没有选择，所以，他们都死了。二十年后，我有选择。」说的便是这点？”
“没错，在那一刻，李昱终于摆脱了林胥永，而做回了李昱。林胥永活在越国，而李昱活在楚国；林胥永活着的是一副皮囊，是一个身份，是一些人的信仰、希望……”
“但不是人，是吗？”
顺着薄锦辰的话接下来，青璃侧头笑道，本就是张干净清秀不见妩媚的脸，这时，雌雄不分的迷人魅力更是显露无疑。
“对，他不是，所以，他没有爱的能力。”
为青璃的气质感染，薄锦辰也开始真的将这次访谈当做一场朋友聊天，不自觉放下了所谓的谈话技巧，耸了耸肩，答道。
“李昱是人，所以李昱有爱人的能力，可按你的概念来说，他五岁那年就已经是个死人。”
“对，是这样。”
“那，最后唱着越人歌的是林胥永还是李昱？”
木质小勺又重新将烟灰缸里已经铺匀的咖啡粉，一勺一勺地翻开。
“……”
薄锦辰沉默了，一口将杯子里的咖啡饮尽，才不由苦笑道：
“青璃，你的逻辑感真强，找到了我的漏洞。”
温和地笑笑，青璃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却是略微玩味地瞧着薄锦辰，等着他的答案。
“好吧，李昱没有死，唱越人歌的是李昱，不是林胥永。”
含着无奈的笑意，薄锦辰将桌边按他习惯准备好的香烟拆开，取出一支点燃。
《离·归访谈》并非电视台的节目，各方面的限制都比较少，像抽烟在节目中更是司空见惯。而薄锦辰也没打算避讳自己这个坏习惯，连儿子都有了，他还会怕别的黑点？
至于此刻台下的观众，薄锦辰自然还记得他们存在，但的确，光影将他们隐藏得太好，令他如今是真的放松下来。
那，作为人的李昱，拥有爱的能力的李昱，究竟爱不爱诸葛琳琅呢？
这个问题，青璃没有再往下问。
薄锦辰已经将一个更真实地感受分享给了大家，让大家作为参考依据，实在没必要刨根问底。
将烟灰缸内的咖啡粉重新铺匀，推到自己和薄锦辰身前的中间地带，青璃也给自己取出一支烟，道：
“聊点别的？”
“好。”
轻弹也烟灰，薄锦辰点头。
这是针对于他薄锦辰而并非《大江湖》的访谈，青璃自然也不会围绕《大江湖》一直聊下去。
“你做演员八个多月，感觉自己有哪些变化？”
替自己也点了支烟，青璃扶了扶镜框，问道。
和一般女性抽烟不同，青璃抽烟并不是用嘴凑烟，而是像多数男士一般烟凑嘴，加上她自身艺术家的气息，更显得别样潇洒。
“变化有很多啊，职业、住所、人际圈……但最大的，应该是从一个三百来斤的大胖子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
在这样轻松的氛围里，节目录制也过去了大半，中途聊得兴起，薄锦辰甚至问及壁炉是否可以拿来烧烤。而青璃的回答也很直接“来点什么？披萨、牛排、鸡翅？”
于是，在录制大半的现在，两人身前已经放了一盘大披萨，完全是自娱自乐，一派闲适。
“安安的事情被爆出来后，你和安安一起参加了《Daddy！Baby！Go！》，大家对你的态度有改变吗？”
“呃……事实上是没有，在《大江湖》上映前，我的经纪人替我跑了很多剧组，导演、制片人家里，不图角色，就想拿到一份试镜。结果，所有人的答案都是……”
“拒绝的？”
青璃脸上有点吃惊。虽然安安的新闻爆出来时，对薄锦辰的各项工作都极为不利，但事情过去了有一阵子，《Daddy！Baby！Go！》又在江南台热播，按她想来，完全接不到活，的确是件让人吃惊的事。
“对，全部都拒绝了我，并且，他们当中不少人还让我的经纪人转告我，如果是安安的话，他们可以特意安排出一个角色，待遇按五星级演员算，让我好好考虑。”
“那你也拒绝了？”
“嗯，赚钱养家，这事还是我来吧。”
“你现在还是三星级演员吗？”
去年，薄锦辰拿下金镜奖的最佳新人，完全意味着他能在演艺工会得到五星级及以上的肯定，但紧接着就爆出来安安的事，所以，薄锦辰究竟有没有再去演艺工会申请晋升，对于大多数人，还真是个迷。
“对。”
“所以安安的待遇比你这个当爸爸的还高？”
“对啊。”
摸了摸鼻子，薄锦辰也笑，说不清是得意还是尴尬，但脸上提到安安的那份开心，却是显而易见的。
“节目中，我看到安安和小不点关系很好？”
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拭完嘴边油渍，青璃抬眉问道。
“唔，事实上，他和另外两个孩子，大齐、小轩哥哥，也都很好，只是认识小不点的时间更长些，所以……”
薄锦辰没有说完，似乎即便抛开谈话技巧，他也有话只说一半的语言习惯。不过，这里断开的意思倒是很明显的。青璃闻言，笑道：
“噢，安安是位很长情的小朋友呢！那锦辰也是很长情的人吗？时间长短，会不会成为你交友的一项重要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