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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洛城漆黑的议政大殿中,秦观独自一人端坐,死一般的寂静滑过他的心间,空洞回荡的声音在殿中四处流转。≥
“坐拥河洛城又如何?即便赢得了天下,不过是可怜的一个人……从此,我便没了父亲,没了兄长……多么讽刺……”
“此言差矣!”
秦观闻言,抬眼向议政大殿门口望去,见沈云背负着双手,慢慢走了进来,说道:“当秦家两位兄长暗害之心已起时,你便已经没了兄弟,更没了父亲,不是么?”
秦观虽然不愿面对,但事实的确如此,冰冷的心,在这一刻,终究难以释怀,他兀自狂笑起来,大喊道:“贼老天!我秦观一生还不够可怜吗?你非要将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夺了命去!”
“秦大哥,你我二人这一生,有着说不尽的相似之处,很多事,只能不得已而为之,秦勇、秦罗阴沉歹毒,就算杀了也无所谓,但你那老义父,又何尝不是牺牲品,你死或你的两位兄长死,他此生,注定要在悲悯中度过一生……所以就不要再拿别人的过错来折磨自己,路,还很长,你该明确下一步怎么做了!”沈云淡然说道。
皎月的光芒透过窗檩的网格,斑斑驳驳地将清辉撒在大殿之上,沈云的话,似乎再次将他唤醒,秦观正了正身子,朗声道:“来人!给我把阎家老大、老二的尸割下来,给阎森那老鬼丢到门口去!”
大殿之外,两声应和之声骤然响起,便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沈云抬眼见到秦观慢步走了下来,到他身旁时,嘴角微微一弯,笑道:“兄弟,你说得对,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你、瑾丫头、光儿现在就是我秦观的至亲,有我在,绝不容许那些人再伤害你们!”
翌日,日上三竿之时,沈云与秦观一同步入龙阳宗,身后跟着数千随驾侍从,声势浩大!得到秦观消息的蔡一骁与蔡瑾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恰好在龙阳宗正门处相会!
蔡瑾见秦观白衣华服,极是气派,再配上那一头银白丝,更显神秘,便不解地问道:“这么大阵仗?急匆匆叫我和爹爹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秦观向蔡一骁拱手作揖,以示敬意,继而淡然笑道:“自然是为了雷华城之事,估计阎森那老东西应该在宗门之内的,咱们一同去!”
蔡一骁与蔡瑾父女二人不明所以,又见秦观故意卖了个关子,便并立在侧,一同向龙阳宗深远的建筑群内走去,刚行走不久,便见有一卫兵来报:“启禀城主大人,您所料不错,雷华城主阎森已经带着两子头颅到了尚刑殿,正独自哭诉着沈公子与蔡姑娘的‘罪行’!”
“城主?秦观你竟做了河洛城城主?阎家那两兄弟又怎么了?昨晚匆匆一别,你与沈云做了什么?”蔡瑾听得迷迷糊糊,太多疑问纷纷抛了出来。
秦观眼中满是温柔地看着她片刻,正色道:“昨晚的事,一言难尽,待到今日之事解决,我再细细与你说来,走吧!那老鬼估计早就等急了!”
……
龙阳宗,尚刑殿中。
阎森急的来回踱步,见到裘连升只身一人走了进来,便厉声高喊道:“裘长老,你一定要替我家三位孩儿做主啊!”
裘连升冷不丁地被他这样一哭闹,倒是颇感意外,沉沉说道:“阎城主先请坐,沈云与蔡瑾不是已经被罚进入熔岩牢狱之中了?还不满意?”
阎森一双老眼泛着乌青,显然一夜未睡,此刻泪花涌动,哀桑喊道:“裘长老你还不知,沈云那小子,连同蔡家丫头与河洛城秦家老三,把我木儿、杉儿全害死了!你看……”
说罢,便招呼人将阎木与阎杉的头颅端了上来。裘连升瞥眼看去,见那两颗头颅已经冰冷乌青,立时摆手将那小厮屏退出去,沉声道:“秦家老三?你是说……秦观?他应该早就死在熔岩牢狱才对,怎么会……”
“哈哈哈哈……裘长老,十多年不见,您是愈加精干了,我秦观命大,碰上了沈云与蔡瑾,苟且逃了出来……”秦观带着河洛城一众文臣武将,与沈云等人一道,缓步走进殿中。
裘连升见他阵仗十足,眼中流过一丝惊讶,道:“不知三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阎森未等他开口,立时叫嚣道:“裘长老,他一个罪人,竟然从熔岩牢狱中逃离出来,依老夫看,应该先将其关押,再做定夺!至于其他,我会亲自去河洛城主府,与秦老城主禀明一切!”
此时,从秦观身后走出一位花甲老者,裘连升与阎森对他也极为熟悉,正是河洛城多年的老相爷,此刻他恭恭敬敬地在秦观面前作揖,沉声说道:“两位,现在我河洛城的新城主,正是三少爷,秦观!老城主年迈,已经无心打理城中事务,颐养天年了……”
秦观见阎森身形一震,淡然笑道:“阎城主,你一口一个罪人,我想问,当年我秦观只被流放四年,却不曾想在熔岩牢狱一住十二年,龙阳宗难道秉公办事了吗?”
说罢,他的目光骤然移到裘连升身上,一丝愤恨悄然滑落两人对视的双眼。
裘连升深深吸了两口气,恢复了以往的神色,说道:“秦观城主,今时不同往日,你身份特殊,所受刑罚也早已期满,我龙阳宗上下自当自当礼遇,请坐!”
阎森见奈何不得秦观,裘连升反倒是对他礼遇有加,不免心中一冷,进而将矛头指向了沈云与蔡瑾,高声喊道:“这两人之间,不清不楚,奸夫**,谋害我家老三不说,此番擅自逃出熔岩牢狱,竟然连我两个儿子也杀了,裘长老,请定夺!”
蔡一骁见阎森苦苦相逼,颇为恼火,刚想替蔡瑾开脱,便闻一声闷哼骤然响彻在众人心间,却是秦观再次站了起来,脸上阴冷之色更盛,怒斥道:“阎老鬼,我已经对你极是客气,若是再出口胡言,休怪我秦观心狠手辣!”
阎森见秦观处处与他作对,此时三子均死,心中一冷,便想破釜沉舟,拼个你死我活,便猖獗叫嚣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昨日白天,我两子就曾说起过沈云与蔡瑾逃出了熔岩牢狱,老夫本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未在追究,没想到,到了后半夜,竟现两儿已是被人砍了级……”
说到此处,他竟是呜呜咽咽,倚老卖老的哭起来。
秦观冷冷笑道:“阎老鬼,你大错特错,而且一连三条!”
裘连升好奇问道:“哪三条?”
“其一,杀你儿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秦观!所以与沈云和蔡瑾毫无干系;其二,你三儿子身死,在龙阳宗尚刑殿大闹还则罢了,另外两子,龙阳宗管不着……”
“此话在理,那第三条呢?”裘连升颇为赏识地看向了秦观。
秦观双目一冷,厉声高喊道:“第三条,最不可原谅!阎老鬼,你听好了,沈云与蔡瑾清清白白,早在阎彬死去时,你们就百般污蔑,现在我明明白白告诉你,瑾丫头生是我秦观的人,死是我秦观的鬼,熔岩牢狱中,我们便已经私定终身,从此之后,谁再敢背后乱嚼舌根,便是与我河洛城为敌!”
恰在此时,得到通传邀请的其余几大宗门宗主前后走进殿中,秦观所言,也尽皆被他们听在耳中。
蔡一骁先是一愣,继而难掩心头笑意,轻声问道:“闺女,贤侄所言,可是真的?”
蔡瑾见殿中所有人都向自己看过来,先是“阴狠”地瞪了秦观一眼,但此时此刻,她若是不肯承认,那所有的事情,便立时乱了头绪,当下俏脸涨得通红,淡淡点了点头。
蔡一骁见女儿小女人姿态,立时大笑起来,厉声叫道:“阎森,你现在还有何话说!当初你拿此事污蔑我女儿与沈云,害他们进了熔岩牢狱,现在老天有眼,让他们逃了出来,你还不悔过吗?”
阎森闻言,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转而希冀地望向武修宗主刀无锋与刺客宗主孤心子,那二人见局势早已明朗,更怕引火烧身,得罪了河洛城,便立时将视线撇到一旁,悄悄尾随在众人身后,不再出头。
此时阎森再没了倚仗,坐在原地,时而嚎啕大哭,时而开怀大笑,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秦观冷声说道:“堂堂一城之主,如此还成何体统,来呀!给我拖下去!”
只听殿外两声应和,便进来两位兵士,将阎森拉了出去。
裘连升见事已至此,只能叹息道:“秦城主,你与阎城主之间的事情,我龙阳宗不便插手,今日两不相帮,由你们自行解决吧!至于沈云与蔡家那丫头,今天也沉冤得雪,我尚刑殿有错必认,给两位小辈赔个不是!”
此时,听闻河洛城主都被惊动,前来看热闹的弟子越聚越多,许多人都听到了裘连升亲自为沈云与蔡瑾致歉,瞬间,整个龙阳宗弟子一片哗然,所有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见到裘连升如此,秦观也不便说些什么,蔡一骁见场中气氛颇为尴尬,倒是当先站了出来,走到裘连升身旁,拉住他的手,笑呵呵说道:“老友,今日委屈你了,还给两个小辈致歉,改日,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啊!”
“哈哈哈……丫头的喜酒,怎能少了他裘叔叔,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