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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铁到达斯坦福市时,已经傍晚了,走出高铁站,外面晚霞漫天,一层金光笼罩在斯坦福市上空,美得如痴如醉。
宋依诺第一次走出国门,第一次来到沈存希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心情很激动,对什么都很好奇。沈存希牵着她的手,坐上去往斯坦福大学的公交车。
车上很多来自各个国家的大学生,肤色不同,大家都用英文交流,宋依诺和沈存希坐在最后一排,终点站是斯坦福大学,坐在最后面,就没必要跟人挤来挤去。
“沈存希,你除了英文,还会什么语言?”宋依诺艳羡地看着那些用流畅的英文交流的大学生们,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灿烂无忧的笑容,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因为她在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已经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已经在为自己的未来打拼。
她的大学,没能在学校里完整的度过,这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沈存希看着她落寞的神情,不用想已经猜到她的心情,他说:“我会的语言,英语,法语,德语,俄语,还有意大利语,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中文,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值得学习的地方很多很多。”
宋依诺莞尔,崇拜地看着他,“你会六国语言啊,好厉害哦,可惜我连英语都说得不流畅。”
“说得不流畅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沈存希握着她的手,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一颗心宁静而温暖。
宋依诺瘪了瘪嘴,“你那么优秀,会六国语言,在你面前,我会自惭形秽,感觉配不上你。”
“又胡说八道,一个人配不配得上另一个人,不是看这些外在条件。依诺,我会这些语言,都是逼出来的。我在高铁上不是和你说过,我当年身上只有一百美元,在华尔街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一百美元吃几个汉堡就没了。逼不得已,我找了很多工作,其中就有一个工作是在酒吧当酒保。”沈存希慢慢陷入回忆。
宋依诺看着他眉宇间的沉郁,她悄然握紧他的手,每个人都不是随随便便成功,在成功的道路上,他们一定经历了很多非人的折磨,才会站到今天这个高度。
“酒吧是个很复杂的地方,龙蛇混杂,遇到难缠的客人,就会欺负东方人。他们说的语言你听不懂,只知道他在嘲笑你,你又无力反击,那个时候心里就特别难受,中国人为什么要被外国人欺负呢,我们除了个子小一点,并不比他们缺少智慧。于是我发誓,要知道他们骂了我什么,我要把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骂回去,还要用字正腔圆的中文骂回去。”
沈存希想起自己年少的冲动,忍不住摇头失笑。
“你骂回去了吗?”宋依诺很心疼他,他明明含着金汤匙出生,却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侮辱与嘲笑,当时在美国孤苦无依的他,该有多难过?
可他是坚韧的,即便生活举步维艰,仍是一个让国人感到骄傲的男人!
“嗯,骂回去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外国佬的表情。依诺,人的潜力是被逼出来的。有时候我反而羡慕你的简单与执着,那证明你至少比我幸福。”沈存希垂眸看着她,这趟美国之行,他们之间亲近了不少,这也是他带她来美国,来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的用意,他要她更了解他,走进他的生活,走进他的过去,让她再也割舍不下他!
宋依诺看着沈存希说这话的神情,心口一疼,她忽然很想抱抱他,这么想着的同时,她已经这样做了,她抱住他的腰,柔声道:“沈存希,以后我在你身边,你会幸福的。”
沈存希笑着将她拥紧,凤眸里掠过狡猾的笑意,他道:“依诺,我讲这些就是让你心疼的。”
“我知道,所以我更心疼你了。”
沈存希刮了刮她的鼻子,轻笑道:“真傻!”
说话间,公交车已经到了终点站,学子们陆陆续续的下车,很有秩序,不争不抢的。沈存希搂着宋依诺走在最后,他们下了车,走了一段路才到斯坦福大学。
有着百年历史的斯坦福大学文化渊源流长,巍峨的建筑,文化底蕴深厚,这里的每一处都充满文化气息,宋依诺站在斯坦福大学的校门前,才发现自己如此渺小。
沈存希牵着她的手往校门里走去,宋依诺有些胆怯,她说:“沈存希,他们会不会把我轰出来?”
沈存希摇头失笑,“你是我的夫人,他们怎么会把你轰出来?国外的名校还是允许参观的。”
宋依诺这才放下心来,跟在沈存希身后进了斯坦福大学。一路走来,他们遇到不少学生还有教授,也有沈存希认识的人。
沈存希远远看见一位五十上下的男人走过来,他揽着宋依诺上前,教授对他的印象深刻,立即认出了他,两人热情的握了握手,随即聊了起来。
宋依诺站在旁边,她听不太懂,却听到了最关键的单词,沈存希在介绍她时用了“My/wife”,老教授向她点了点头,又与沈存希聊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宋依诺看着老教授远去的背影,她问沈存希,“你和你的老师说了什么?”
“我说我带我妻子过来看看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说我变了。”沈存希握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天已经黑了,路灯亮了起来,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然后融和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为什么说你变了?”
“大概曾经我是一个无心的人,现在有心了。”沈存希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明明淡若清风,却让宋依诺铭记了很多年,偶尔想起来时,仍旧觉得心疼得无以复加。
斯坦福大学很大,他们并没有走完,离开斯坦福大学时,宋依诺还恋恋不舍,她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有点不舍。”
沈存希眉宇间染着一抹柔情,他伸手揽着她的肩,说:“等以后你生了孩子,我们再带孩子来。”
“想得美。”宋依诺瞪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走出校门。沈存希站在原地,他看着夜色下格外庄严的校园,心里那些不忿终究远去,他想他会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转身,快走几步追上宋依诺,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缓缓走离斯坦福大学。
他们在斯坦福市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坐高铁回了纽约,分公司出了紧急状况,沈存希带着宋依诺去了分公司,临进会议室前,沈存希揽着宋依诺的腰,歉疚道:“不好意思,说好带你来玩。”
“没关系,你先去处理正事要紧,我在办公室等你。”宋依诺完全理解他,他是公司的主心骨,公司不可以少了他。
沈存希皱眉,他吻了吻她的眉心,说:“你也是我的正事,等我回来。”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她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纽约繁华的街景,这里是沈存希的王国,是他白手起家的地方,站在这里,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这两天和她讲述的回忆。
一个男人从一无所有,到把世界都踩在脚下,她钦佩之余,更多的却是心疼。那个时候的他,该有多寂寞?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当沈存希从会议室出来时,已经下午一点半了,他抬腕看表,早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他匆匆回到办公室,却不见宋依诺的身影,他的心猛地一跳,刚要给她打电话,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宋依诺端着两碗热乎乎的面条出现在门口,看到他拿着手机,她说:“我去楼下餐厅借用了下厨房,刚出锅的面条,热气腾腾的,快过来吃。”
说话间,她已经将托盘放在茶几上,然后揭开了上面用来挡灰尘的保鲜膜,一股面条的香味扑鼻而来,沈存希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他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一碗油泼面上搭着几根青菜,他端起来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
哪怕吃相如此不斯文,还是透着优雅。
他边吃边道:“怎么想到要亲手给我做碗面条?”
宋依诺端起剩下的那碗面,一边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一边道:“来了美国,一直是你照顾我,我想要照顾你一次,面条好吃吗?”
“嗯,老婆做的就是好吃。”沈存希打趣道。
宋依诺耳根子一烫,“就知道说甜言蜜月哄我,吃吧。”
沈存希看着她喜滋滋的模样,就知道这声老婆很受用,他趁热打铁,一边吃面一边不经意的道:“依诺,等鉴定结果出来,我们去趟美国大使馆,把结婚证领了。”
宋依诺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他说得随意,就好像是告知她一声。结婚这么大的事,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更没有求婚,只有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怎么看都觉得不够浪漫。
但是她却感觉到心脏热热的,自从DNA鉴定结果出来,证实了他们不是亲兄妹后,虽然她没有提,但是不代表她心里没有想,她一直在问自己,她不是沈家小六,那她是谁?
沈存希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她回答,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滚落下来。他心里一慌,连忙放下碗,起身坐到她身边,将她手中的碗筷放回茶几上,他伸手轻轻揩拭她脸上晶莹的泪珠,无奈轻叹:“嫁给我就这么委屈吗?”
“我哪有?”宋依诺觉得自己糗大了,这辈子也不是没有被人求婚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就他的求婚那么简朴,她却感动得哭了。
“那是为什么哭?”沈存希捧着她的脸,柔声问道。
宋依诺控诉,“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更没有浪漫的烛光晚餐,你的求婚一点诚意都没有,我不要嫁。”
沈存希失笑,“就因为这个哭?”
宋依诺点头。
沈存希将她搂进怀里,“是我考虑不周,别哭,好不好?”
宋依诺靠在他怀里,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她说:“沈存希,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二婚头,你这么优秀,又坐拥亿万资产,你可以找年轻漂亮性感的小姑娘,你娶我会很吃亏。”
“所以你这是在拒绝我?”沈存希蹙眉,不喜欢她自贬。
“不是,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成为一个能与你并肩而站的人,所以你不可以辜负我,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失去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宋依诺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他。
沈存希心里一阵激荡,他垂眸,拉起她的手,将五指插进她的指缝间,缓缓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他说:“依诺,你不需要再努力,你好得足以与我并肩而站。你说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以后我和孩子就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们会比爱自己更爱你,所以你无须自卑,无须不安,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宋依诺的眼泪扑簌簌直落,她双手捧着他的脸,红唇微嘟,虔诚的吻上他的薄唇,她用力点了点头,重复道:“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一时间,沈存希心口徘徊着一股暖流,他捏着她的下巴,逐渐加深这个吻。她是他这辈子唯一认定的女人,至死不渝。
等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面条已经糊了,沈存希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一点也不嫌弃面糊了。宋依诺看着他坚毅的俊脸,她端起面碗,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面条,宋依诺洗了碗,到楼下还碗。沈存希原本打算陪她一起去,他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示意让宋依诺自己去。
他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接通电话,那端是警局打来的,通知他前晚袭击他的混混,今早上有一个打伤了看守他的警察逃了,现在正在追捕,告诉他,让他小心。
沈存希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他挂了电话,才想起宋依诺独自下楼了,他攥着手机,拨腿就往电梯间冲去。
宋依诺将碗筷还给老板娘,老板娘是留美华人,很热情,还告诉她,说以后要用厨房,直接过来用就是,她笑着道谢,转身离开餐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沈存希匆匆推门进来,大概是跑得太快,他的发型有些凌乱,看到她那一瞬间,他顿时松了口气,她走过去,问他,“你怎么了?”
沈存希看到她平安无恙,他的心缓缓落回了胸腔,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一秒钟没有看见你,就想你了,我们回去吧。”
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不是没听他说过情话,只是一秒钟没看见她就追下来,未免有点太粘人了,不过她很喜欢。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餐馆,宋依诺心里甜蜜蜜的,根本没有注意到沈存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转身离去。
两人刚走,餐馆里一个手拿杂志的男人放下杂志,神色阴狠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拿起鸭舌帽,站起来跟出去。
沈存希没有再回分公司,他带着宋依诺回了酒店,杰森的弟弟从警局里跑了,他一定会来寻仇。宋依诺跟在他身边,肯定已经被杰森的弟弟看见,他从他身上下不了手,就会转移目标到依诺身上,他们留在纽约很不安全。
明天早上就能拿到DNA鉴定结果,他拿座机订了明天下午飞回桐城的机票,他不能把依诺置身在危险里。
宋依诺总觉得他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了,她感觉到那种紧绷的气氛,问他:“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依诺,明天下午我们回国。”沈存希将她搂在怀里,他一个人无所谓,但是承受不起半点失去她的风险。
“好。”宋依诺点了点头,在美国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太通,她其实很想家了。
外面危机四伏,沈存希没有再带宋依诺出去,两人窝在酒店里无所事事。宋依诺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找电视看。
可是电视里全是讲英文,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她刚要丢了遥控板,就看到电视里出现一男一女,两人在一个满是刑具的卧室里,她看着电视上的影片名,虽然是英文,她还是认出来了,那是著名的电影五十度灰。
她听韩美昕说过,却一直没有时间去看,这会儿误打误撞,竟在美国的酒店里看到这部片子。
她双腿盘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电影的女主角长相甜美,男主帅得人神共愤,和所有灰姑娘的境遇一样,去采访男主,而认识了男主。
身旁的沙发忽然一沉,宋依诺转头望去,沈存希递了杯橙汁给她,问她:“什么电影看得这么有劲?”
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去看,然后看到了男女主在电梯里热情接吻,他的喉结不自觉的耸动了一下,凤眸逐渐变得幽深。
宋依诺喉咙口像是烧了一团火,沈存希一坐在这里,什么感觉都变了,她喝了口橙汁,清了清嗓子,道:“五十度灰。”
纵使沈存希博览群书,也没有机会看二人动作片,更何况是这种带有艺术的动作片,他更没有时间看了。听到这个名字,他没有什么反应,“哦,我陪你看。”
套房里的音响设施不错,就是房间里太亮,不适合看电影,沈存希拿起遥控板,将窗帘关上,屋里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只有电影的光线交错在他们四周。
四周很暗,所有的感官都敏锐起来,宋依诺捧着橙汁,像是捧着烫手山芋,随着剧情的进展,她终于发现这部片子,实在不适合和沈存希一起看。尤其是当男女主要签订协议时,说的那些名词,她甚至感觉到沈存希看她的目光,炙热得仿佛要将她融化。
沈存希换了一个姿势,偏头看着她,“我没想到你会喜欢看这种片子。”
宋依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她分明是无聊,不小心换到这种片子的。在美国,这种片子实在算不上大尺度,然而在国内,却是十八禁的。
但是越是到影片的高潮,宋依诺越是后悔,谁说这片子算不上大尺度,尼玛尺度大到已经逆天了,更何况这还是美国未删减版的。
“那个……纯手误。”宋依诺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存希给了她一个你不用解释我懂的眼神,她嘴里的橙汁差点呛进喉管里,哎哟,她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沈存希坐的地方,本来与她还有点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靠近,他身上滚烫的气息,似乎要把空气点燃,他不经意的将手搭在她肩上,宋依诺心跳加速。
电影情节的尺度越来越大,宋依诺感觉到搭在她肩上的大手像是弹钢琴一样,在她身上轻点着,她的神经随着那一下一下的轻点而紧绷起来。
这种气氛,比他直接将她扑倒还要撩人,她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沈存希忽然起身,拿起遥控板将音量调大。本来就是环绕声的房间里,那暧昧得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丝丝入扣,在耳边徘徊不散。
宋依诺起身,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她不自在道:“我、我不想看了。”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臂,笑眯眯地看着她,“影片一半都没有到,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宋依诺气苦,瞪着他的俊脸,瞧他眼中掠过一抹狡猾的笑意,她恍然明白,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往下跳,她的一世英名,都毁在这五十度灰上了。
当年韩美昕和她说的,明明是悬疑恐怖片,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存希手一拉,她重新跌坐在他怀里,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体的紧绷。空气里飘荡着男女急促的喘息声,她整个人都快自燃了,“沈存希,这部电影不好看,我们不看了。”
说着,她就要去拿遥控板关电视,偏偏腰间的大掌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她够不到遥控板,就被男人拉了回去,她撞进他怀里,男人的薄唇印了上来。
“宝贝,想要就告诉我,我满足你,不用费这么大的功夫暗示我。”
宋依诺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欲哭无泪,她什么时候想过要了,她只是想找部影片打发时间,没想到作茧自缚。当他们的喘息声与电影里的混成同一个频率时,她已经没有力气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只记得一件事,下次看电影时,千万不要和沈存希一起看。
……
宋依诺再度醒来时,屋里暗得一点光线都没有,她浑身酸痛,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许久,她才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她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她完全不记得了,只知道沈存希今天格外热情。
空气里飘荡着暧昧的气息,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侧,床铺温热,说明沈存希刚起床不久。她坐起来,伸手按开了床头灯,温暖的橘黄色光线里,她低头看着身上斑驳的吻痕,有前两天的,也有今天他刚吻上去的。她拿起搁在枕边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睡衣穿上,起身走出去。
拉开卧室门,她走出去,客厅里静悄悄的,她试探着喊了两声,“沈存希,沈存希……”
没有人回应她,她皱了皱眉头,他会去哪里?她站在客厅中央,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人,她猛地转过身去,一个黑影扑了上来,眨眼功夫,那人已经将她抱住,伸手捂住她的嘴,以免她大叫,惊动别人。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满面狰狞的外国人。
她心跳都停止了,这人是谁,怎么进到房间里来的?
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眼中尽是浓稠的恨意,他躲过层层摄像头,从天台下来,爬进这间房里,好不容易等到沈存希离开潜了进来,没想到屋里还有个女人。
他认得她,她是沈存希很紧张的那个女人,只要抓了她,不怕沈存希不束手就擒。
宋依诺用力挣扎起来,外国男人又高又壮,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急中生智,张嘴咬捂住自己嘴的大手,男人吃疼,一耳光甩过来,她被打得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
她嘴里腥甜,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她张嘴大叫,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刚张嘴,就被男人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进嘴里。
宋依诺不知道沈存希去了哪里,客厅里黑洞洞的,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从哪里来,绑架她要做什么。男人将她塞进一个行李箱里,她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恐惧占据了她的每个细胞,她吓得直流泪,在心里呼唤,沈存希,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我!
突如其来的颠簸,宋依诺的脑袋撞到行李箱尖锐的物品上,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沈存希从珠宝店回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红色丝绒盒子,里面装着他跑了三个珠宝店才找到的求婚戒指,他拿门卡刷开门,敏锐的闻到一股不属于屋子里该有的气味。
他推开门,按开灯掣匆匆步了进去,客厅的地毯上有男人的脚印,有一只女式拖鞋乱七八糟的躺在地毯上,他的心顿时跌入谷底,他手里的红色丝绒盒子滚落在地,他拨腿奔进卧室,里面床铺凌乱,宋依诺不见了。
“依诺!”他痛苦的大叫,心疼几欲成疯,双手捧着头,神色又痛又恨,他一边冲出卧室,一边拿电话报警。七星级酒店在保全方面做得万无一失,他信赖酒店的保全,才走开了一会儿,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把依诺从层层监控下带走的?
沈存希报了警,他拼命克制自己满腔的怒火,哪怕心里焦急万分,他也不能破坏现场,必须尽快找到依诺的下落。
警察很快赶过来,勘察了现实,其中一名警察走过来,对沈存希道:“沈先生,通过鞋印的对比,初步怀疑绑架宋小姐的嫌疑犯就是刚越狱逃跑的汤姆,我们会全城通揖他。”
沈存希揪着头发,汤姆会把依诺带去哪里?他不能重复八年前的悲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会把依诺带去哪里?”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其中的领队霍夫曼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大卫,你先去查监控录相,找到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其他人去汤姆经常出现的地方找,他手里有人质,行动要快,越快找到他,人质就少一分危险。”
众人领命而去,沈存希快步往房间外走去,要去监控室看录相。他走出房间,才发现深红色的地毯上有褐色的血迹,刚才回来的路上,他没有注意到,他立即道:“警官,这里有血迹。”
霍夫曼连忙走过来,他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血迹,他说:“血迹还是温热的,人没有走远,赶紧追。”
沈存希拨腿就追了过去,他冲进电梯,拼命按电梯键,电梯往下行,汤姆带着依诺,一定不可能走大厅惹人耳目,他肯定是去地下停车场,他按了负一楼,一颗心砰砰直跳。
是他的疏忽,才让给了汤姆可趁之机,从不相信神明的沈存希,此刻却在心里哀求:老天,求你保佑依诺千万不能有事。
电梯停在负一楼,沈存希冲出电梯,停车场里静悄悄的,远处传来轮子滚动地面的声音,他快步跑过去,身后电梯门打开,霍夫曼与手下冲了出来。
沈存希刚跑了一段路,迎面一辆老旧的福特车驶了进来,速度非常的快,似乎要当场撞死他。透过刺目的车灯光,他看到了驾驶室里坐着的外国男人正是那晚和他打架的汤姆。
身后霍夫曼大叫:“让开,他会撞死你!”
沈存希直挺挺站着,他以身挡车,他要带走宋依诺,就从他身上碾过去。
车灯越来越近,老旧的福特发出轰轰响声,像被困的野兽在咆哮。驾驶室里的男人比了个枪的动作,对着沈存希扬了一下。车速越来越快,就在车身快要撞上他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将他撞开,随即几声枪响。
沈存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听到枪响,他腾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大叫道:“不许开枪,车里有人质!”
福特车从前面的出口急驶而去,众人追出地下停车场,早已不见福特车的去向。霍曼夫连忙向总部打电话,汇报福特车的车牌以及驾驶员的特征,请求支援。
沈存希站在夜色里,眼睁睁看着汤姆带走依诺,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气得一脚踢了出去,手撑着额头,依诺,等我,我会来救你,一定要等我。
霍曼夫的手机响了,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挂了电话,走到沈存希面前,道:“发现汤姆的踪影,他驾着车向西郊驶去。”
警车呼啸着驶地来,霍曼夫叫队员上车,沈存希欲跟着上车,被其中一名警察拦住,“沈先生,麻烦你在酒店里等,我们会安全的将人质带回。”
“被绑架的是我老婆,你让我安心等?”沈存希勃然大怒,要不是他们无能,连个犯人都看守不住,依诺怎么会遭这个罪?
霍曼夫看了沈存希一眼,拉开那名警察的手,让沈存希上车,警车再度呼啸而去。
……
一路上,汤姆的车都遭到了围追堵截,电子眼紧紧锁住他的动向,他根本无从逃脱,十分钟后,老福特车就被堵在了路中央动弹不得。
警察拿枪对准福特车,向犯罪嫌疑人喊话,“你已经被包围了,举起手来下车。”
车里的男人一动不动,直到沈存希所乘坐的警车到了,那人才慢吞吞从车里下来,作举手投降状。警察迅速包围过去,拿手铐铐住男人,另外的人拉开福特车,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人质。
“长官,车里没有人质。”
沈存希凤眸倏地睁大,他推开警察,来到犯罪嫌疑人面前,握紧拳头挥了过去,男人被他打偏了头,头上戴着的鸭舌帽掉落在地上,他吐了口血,转过头来看着他,冷笑道:“沈存希,找你老婆么?她现在正把我们汤姆哥侍候得舒舒服服的,哈哈哈。”
沈存希目眦欲裂,神色冷厉暴戾,他一拳又砸了过去,盛怒道:“去死吧!”
沈存希很快被警察架开,他伸脚去踢他,已经完全失了理智,一双凤眼似染了血般凶残狠戾,让人心惊肉跳。
霍曼夫也发现他们被人调虎离山了,只怕现在宋依诺已经被汤姆带离了。他看着沈存希,充满歉意道:“沈先生,我们会严刑逼供,让他尽快招出沈夫人的下落。”
沈存希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他要马上找到依诺,否则她会害怕,他绝不能让八年前的悲剧再度发生在依诺身上,绝不能!
他全身都在发抖,他很害怕,却硬逼自己冷静下来,汤姆抓了依诺,他会去哪里?如果是他,他抓了仇人的老婆,杀兄之仇马上就能得报,他会把人质带去哪里?
他看见嫌疑犯投来轻蔑的目光,他忽然道:“霍曼夫警官,杰森葬在哪里?”
他刚问完,嫌疑犯的神情忽然激动起来,他挣扎得非常厉害,“沈存希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不准你去打扰大哥。”
沈存希缓缓走过去,蔑冷地盯着他,眼中暴戾噬血,他说:“你最好祈祷我的女人没事,否则我让杰森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说完,他一拳揍在男人的小腹上,看他痛得弯下腰,他转身朝霍曼夫走去,“去杰森所在的墓园,快!”
众人都看向霍曼夫,霍曼夫点了点头,警员们迅速上车。警车忽啸而去,那个男人神色狰狞地瞪着远去的警车,大喊道:“沈存希,你要是敢惊扰大哥,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警车开出城区,天边很黑,似乎下一秒就会拧出墨滴来。
沈存希坐在警车上,双手搁在鞋盖上,他紧握成拳,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他的神色森然可怖,拳头上青筋直冒,他闭上眼睛,心里一再重复,依诺,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宋依诺幽幽转醒,她感觉自己好像躺在硬梆梆的地上,呼吸里有泥土的味道,她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眼她差点没吓死,满目白森森的墓碑,四周一片阴森恐怖。无边的风吹过来,她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好恐怖,这里好像是墓地,那个疯子把她抓到墓地来做什么?
她动了动,手脚都被绑住,她动弹不得,嘴里的东西已经拿掉。她感觉到后脑勺钝钝的痛,应该是先前撞在行李箱上受了伤。她打量着四周,四周很黑,右前方坐着一个背影粗犷的男人,他指尖夹着一根烟,火光时隐时现,有点像鬼片里的鬼眼。
她无端的打了个激灵,不敢惊动那人,她一点一点的往旁边蹭去,打算趁男人不注意蹭远一点。
她刚蹭出一段距离,男人就转过头来盯着她,凶残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他讽刺道:“你跑不掉,有这个力气挣扎,就省点力气乖乖待着,惹恼了我,我可不会对女人手下留情。”
“你会中文?”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完全忘记了此刻的处境对她相当不利。男人的中文水平不错,字正腔圆,吐字清楚,一点也不亚于一个纯正的中国人。
男人抖了抖烟灰,“我会中文有什么好奇怪?不要和我套近乎,我不会放过你。”
不知道为什么,宋依诺此刻竟不再那么害怕了,比起一个人在这阴森恐怖的鬼地方,即使这个男人是绑架她的人,也让她稍稍放了心,她说:“你想多了吧,我才没想要你放过我。”
“那就不要说话,吵死了。”男人不耐烦的吼道。
宋依诺缩了缩脖子,却不怕死的道:“既然你会中文,你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冤冤相报何时了吗?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
“闭嘴!”男人瞪着她,凶残道:“你再说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给我哥下酒。”
宋依诺转头看去,暗淡的光线里,她看到墓碑上年轻男子的照片,与面前这个男人有几分相似,墓碑上刻了名字,她听沈存希提起过他,她转头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她说:“你会中文,说明你很喜欢学习,看你的穿着,你应该也是社会精英,如果你哥知道你为了他,毁了自己的前途,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我叫你闭嘴!”男人扬起拳头,警告地瞪着她。
宋依诺轻轻一叹,她不认为自己能说服这个男人,但是不试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一线生机呢?坐以待毙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反正我都要死了,死之前能和你聊得愉快,黄泉路上我也不寂寞。其实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我得了癌症,已经晚期了,我老公带我来美国,是为了让我走得没有遗憾。我反正都是要死的,你又何苦造杀孽,让你哥哥在九泉之下自责不安?”
“你得了癌症?”男人似乎不相信她的话。
“对啊,你看我头上,有一边头发被剃了,那是做手术时留下的,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不久的将来,我就会死,所以你不用多此一举。”宋依诺劝道,“你还这么年轻,前途无可限量,毁在我一个将死的人手里,我都替你感到可惜。”
男人看着她的脑袋,果然看见那里短短的头发,他心里隐隐在动摇,他回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似乎在迟疑,可就在这时,墓园下面传来红绿相间的光芒。男人神色立即变得狠戾,他冷笑道:“警察倒是来得挺快的。”
他拉开背包,迅速从背包里拿出定时炸药绑在宋依诺身后,宋依诺看着那只在电视里见过的玩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她抖着唇道:“你干什么?”
“让你老公去黄泉下陪你!”男人说完,拿胶布封住她的嘴,然后在定时上面设了十分钟时间,他背起背包迅速朝后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