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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姓男子道:“宋兄此话何意?难道说,湖北路那边也...”
“正是如此。”接话的是“荆湖三剑客”中年纪最轻的那个,他的声线较宋恩细,语气也更柔和。根据古人称呼人惯从长至幼,宁心姑且猜测这位最小的少年便是聂斐。
紧接着,被她以排除法猜测为江深的男子也接了一句:“我们此去少竞会,正是为的此事。”
这边洛浔阳也接道:“看来二师兄所料不错,湖南路和湖北路左近,也有类似事件发生。”
邱桓宇不答,眼神游离,不知何思。
那侧庾姓男子道:“三位莫非也觉得,此事和当年的苍酆阁有关?”
江深道:“我们正有此猜测。庾兄也是如此认为?”
庾姓男子颔首,回话中却带三分不尽然,“这些侠士的死法死状确与苍酆‘十刑’极似,只不过...”
他说话吞吐,不知有所顾忌还是吊人胃口。“三剑客”中年轻二位皆能耐心等待,独年长的宋恩略显焦躁,催促道:“不过什么?”
庾姓男子神色慎重,微微探头,音量却不减小,“三位应该知道,苍酆阁一向是行买凶杀人的,酬金又甚高,一般人的小恩小怨轻易不会找上他们。当初由他们做下的几起案子,受害者皆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不是武功高强,就是势力庞大,仇人欲除而有心无力的,才会重金请苍酆阁出手。而近段时间...别处我不知,潭州一带被害的几位,皆是刚成立不久的门派庄堡的掌门家主,还来不及有所作为,按理说应当结不下什么仇怨。即便是有,也万不到重酬请苍酆阁来解决的份儿?所以,虽手法相似,我等也不敢大意确定。”
“庾兄所言甚是。”江深接话道,“我等也尚在猜测中。要说苍酆阁消失至今已是五年有余,倘真再度现世,总不该毫无风声,是以我们也不敢确认。照庾兄方才的分析,或许是另有一些包藏祸心之人效仿其犯案,意图在江湖中兴起轩然大波,好另有所谋,也未可知...”
宋恩一拍饭桌怒接道:“若当真如此,我宋恩第一个饶不过这等兴风作浪之辈。”
江深被义兄打断,也不嗔恼,待他发泄毕,慢条斯理接着道:“不过,虽说仿效的几率有之,却也不能完全否定苍酆阁再度现世的可能。”
“江兄所言有理,”庾姓男子认同道,“兹事体大,我等便同上青云派,与轩辕、青云几位掌门从长计议。”
那位少年聂斐除一句“正是如此”外,再没说别的,一直乖巧耐心地听他两位义兄同那庾姓男子你来我往放言高论,这会儿才适时插话道:“可我们此来路上听闻,轩辕派几位前辈近日闭关,今次并未前来,看来是见不到了。”
庾姓男子道:“无妨,轩辕掌门虽未至,但听说他那位大弟子项风会代表前来。据说那位轩辕派的大弟子,为人耿介正直、严谨自律、侠肝义胆,有他师父七八分风骨,江湖上都说他是轩辕派下一代掌门的不二人选,同他讨论也是一样。”
他此番言论说得理所当然,诚不似听说、据说之词,更似与当事人十分熟识了解之表述。
闻得赞赏轩辕子弟言辞,宁心不由去瞟身周三人神色,一观之下却无所获,唯见夹菜咀嚼之举,恐臧否之人乃无关路人尔。倒不知是同门清浅义薄,亦或三少侠心性冲淡。
沉默片刻,庾姓男子犹自感叹道:“要说这苍酆阁,当年可真是鼎盛一时,它在武林活跃的那几年里,风头可谓日趋上升,拥趸无数,最后却毫无征兆、莫名其妙地说消失便消失了,当真奇也怪哉。”
宋恩再次拍桌吼道:“哼!不过一群武林败类罢了,这种黑暗组织,就该诛灭殆尽。可惜宋某当年尚在师门学艺,没机会与他们正面交锋。若他们当真重返江湖,欲兴风作浪,可千万别叫宋某碰上,否则,这种伤天害理之辈,我见一个杀一个!”
宁心虽数度被他拍桌行为险惊出魂,却难否其勇气可嘉,一番话正义感十足,倒不怕隔桌有耳引火上身。
一个江湖客铁铮铮的形象稳稳立住:杀伐果决、直来直去。
至于他们口中的“苍酆阁”,大致也猜出些名头,不是血刀门、星宿派一类邪魔歪教,便是日月神教、明教一般为正道不齿的存在。
或轻世傲物,或违规逾矩,或离经叛道,或伤天害理,小至狂悖,大到犯歹,兹要与众不合,便免不得讨伐诛灭。
自古正邪之分,便是世间万种矛盾冲突的症结所在。有所谓正派之士,自有与之对立的外教邪魔,此乃亘古不变之局面。
那一桌高谈阔论也近尾声,庾姓男子道了从长计议几句,与三人交杯寒暄几番,最后问道:“三位可是要在此间落脚?”
江深回道:“正是。”
庾姓男子道:“三位既到了在下地界,岂有让你们屈住客栈之理。若不嫌舍下简陋,便随庾某一道回去,再行畅饮欢谈一番如何?”
江深回道:“那自是再好不过。可庾兄方才不是说...”他话未完,“不是说”显指窃窃私语内容,难为外人道,不便重复。
庾姓男子为这断句反应了一阵,随后哈哈一笑道:“无妨!既然‘荆湖三剑客’在此为庾某护持,还怕那些宵小之徒做甚,若他们当真敢来,也铁定是有来无回。”
话中明显的吹捧之意令获赞三位受用非凡。虽言辞谦逊退让,却难掩面上神色。
听到此处,洛浔阳又猜道:“莫非这位姓庾的男子是庾家庄的人?”
邱桓宇道:“多半便是家主庾人杰。”
噗,宁心险为这人名失笑。“愚人节”?这人当真会起名。虽姓乃三声调,也足取笑一生,幸而生在古代。
洛浔阳也颇持疑,“可庾人杰不是个刚及弱冠的年轻人,这位看上去至少也已不惑,怎会是...”
“乔装。”邱桓宇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