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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负心男人
我本已想到了最坏也最残酷的那种结果,也已作好了最坏也最无奈的打算,那就是等下去,等他十年八载出来,甚至是十多二十年我都会毫无怨言等下去的,因为他为了我才这样的,这是我欠他的,更因为我爱着他,我没办法接受别的男人。
那个姓邰的男孩依然时常借着来接他外甥女的机会来找我,还时常送些小礼物。
但我一律不接受,并认真而严肃的告诉他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会爱上他的,我有男朋友了,我很爱他等等。
但那位阔少好像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似的,总来找我。还说他要跟我男朋友公平竞争,真不知道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有时我真是挺不胜其烦的,可我似乎又不敢也不想太得罪他,毕竟美美在我的班上,担心他们给我差评,还有就是他的长相,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他跟我有点什么关联。但他明显不是哥哥的,那为什么他的笑有时总让我感到有那么一丝亲切和温暖呢?如同至亲一般。
大概一个月多后的某个傍晚,天都漆黑了。
我吃过晚饭,正准备冲凉时,却接到了大诚的电话,说让我出去一趟。我问他什么事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有什么事不会进来找我啊?还让我出去。
他犹豫着,口气还挺为难,又挺来气似的:“也不是我要找你,我要找你有什么事当然会进来的。是有个傻……,人找你出来说几句话,快点啊,都等着哪!”说完没等我再说话,他就挂断了。
我纳闷着很快便来到大门口,左右望了望就看见在一竿路灯下的阴暗处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蹲着的还闪着点点火光,像是那人在抽着闷烟。旁边停放着一辆摩托车。
见我出来了,站着的便犹豫的走出来,还招呼着蹲着的人:“去啊,人我给你叫出来了。”大诚语气里透着对他的埋怨和恨铁不成钢,但也有替他委屈和不公平等情绪。说完就跨上摩托车走了,还说在前面等他。
那人没有答他,而是把烟捏熄,犹犹豫豫的站起来。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不由得惊呆了。虽然那一张脸胡子拉碴的,显得颓废不堪,也疲惫不堪。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要不是脸的轮廓没变,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他并非是别的什么人,而是我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我惊喜,瞬间又喜极而泣的跑过来,不顾一切的扑进他怀里,直到这一刻我仍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但我仍旧紧紧的抱着他,我想即使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梦我也要抓住不放的。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很疲惫,甚至可以闻到他嘴里发出的浓浓香烟味:“玫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我终于放声大哭,并埋怨而愤怒的对他喊:“你这阵子干什么去了?!不给我任何消息,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我还以为你,以为……。呜呜……!”我在他怀里哭泣,手还使劲的捶打他。
而他就这么由我抱着、打着,感觉很冷漠,竟没有一句安慰我的话。
我奇怪的起来看他,他果然出奇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像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停顿片刻,他才犹豫而躲闪着说:“我,我知道,都是我的错……错,我不……不跟你说过嘛,那地方太……太落后,也太……偏僻,什么信号都……都没有,所以才……。”说着他还推开我,“玫梅,我们分手吧,我们真的不适合,你忘了我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怔怔的望着他。他的眼睛深陷着,显得特别的瘦弱,眼神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凄凉和无助,甚至有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无可奈何。
我不敢相信的望着他:“你……说什么呀?林业哥,你在开玩笑的吧,你怎么一回来就跟我开这种玩……?”我一边说,一边又要扑进他怀里。
然而我还是听到他极其冷漠的回应:“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们真的不合适,玫梅,你明白吗?你清醒点好不好?!我们两个真的不合适。”这话他说得很激动,说完就决绝而无情的推开我逃走了,随即上了等在那里的摩托车,大诚好像还回头跟他说了点什么才发动车。
我愣愣的站在那里,久久的没反应过来似的。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等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不敢相信,我麻木了。此刻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是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那个方向,只是耳朵里一遍遍回响起刚才那些冷漠的话语,脑海里也全是他决绝的样子。
我想过他十年八载出来的样子,但就是没想过他会一回来就这样毅然决然地要跟我分手,而且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甚至没有给我一个能站得住脚的理由。在望着那辆摩托车消失在夜色中,我才终于清醒了,崩溃的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连重新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搀住了我的胳膊,扶起了我。
当感觉胳膊被人扶住时,我第一反应便是抬头看,心里还近乎幻想的以为是林业哥呢,然而欣喜注定瞬间僵持了,转为惊疑:“怎么是……是你……你?你,你怎么在……在这?”我虚弱无力的说着,并企图挣开他的手自己起来,但显然我是做不到的,最后仍旧是他把绝望无助的我扶起来的,还告诉我想哭就哭吧,别憋着。
这句话终于让我清醒过来,想起这近三个月自己的为他担心、难过、着急,以及之前相恋的种种幸福、快乐。我真的想不出他为什么一回来就这样对我,给我这样的打击。想到这些,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失声痛哭,几乎痛不欲生,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绝望过,即便是以为,以为他那样十年八载回不来,好像都没有现在这样绝望过,因为那时有信念支撑着,精神支柱比什么都重要,可现在我的精神支柱却被他无情的压倒了,信念也就不付存在。
就在我哭得天昏地暗之时,突然一股暖流袭遍我全身,温暖着我冰冷的心和僵硬的身体,紧紧的缠绕着我。我佛仿找到依靠似的躲进里面,以至于他的呼吸声越来越近,直至他湿润而温热的嘴唇在我嘴唇轻轻而温柔蠕动着。我竟又以为是林业哥,像以往那样慢慢的松懈下来,闭上眼睛去回应他。我甚至觉得刚才那一幕一定是噩梦,自己又做噩梦了。而此刻这样才是最真实的。
可瞬间我又睁开眼睛,想看看那张熟悉却有些难看的脸,以往我就喜欢这样,只要是那张脸,自己会觉得特别安心,特别幸福。
然而现在却猛然发现是张陌生而英俊帅气的脸,我忙惊慌失措、惊恐万分的推开他逃进了大铁门里。
我这才知道自己居然把他当成了林业哥,我还忽然觉得对不起林业哥,我的心竟然瞬间就出轨了。不,其实不光我的心,我的身体早就对不起林业哥了。
他肯定是很在意那色狼对我所做的那些,嫌我脏了才不要我了,男人最在乎这些的,何况他之前就想在一起,我没有同意,结果却几乎便宜了别人,他觉得自己受辱了吧?那天晚上他就说了些奇怪的话,后来我还以为他为了我而身陷囹圄。
看来我把他高估了,也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子高估了,什么小女神,什么等我长大等了十年,不过是想要你得到时的花言巧语、甜言蜜语罢了。现在觉得你脏了,也就不再在乎和稀罕你了吧?他这两个多月来也只不过是躲在什么地方思索着自己到底能不能再接受我吗?可他的整个人为什么看起来又那么的颓废和瘦弱呢?甚至从不抽烟的他,这段时间竟然还学会了抽烟,刚刚居然满口烟味。这件事有那么难以决择吗?何况是如今这个极其开放的年代,难道他在这方面有什么极端苛刻的洁癖不成?
我的脑子真的是天昏地暗、天旋地转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幼儿园自己的房间里,也不知道那晚自己冲没冲凉。
只记得那晚自己又做恶梦了,只不过梦见的不再是那色狼狰狞的色相,而是林业哥绝情冷漠的脸和话语。同样把我惊醒了,同样是大汗淋漓,同样也惊醒了人家小华。我甚至觉得那晚的一切都是梦,林业哥的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毫无征兆,来无踪去无影,而那个人也是忽然的来,又忽然的去了,凭空消失,仿佛梦境一般。
小华见我又被惊醒连忙起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又做恶梦了?并下床来到我边上,坐在床边手擦拭着我额头的汗珠,说:“你昨晚又怎么了?好像连澡都没洗就躺下了,你看你这身臭汗的。现在又做恶梦。你到底怎么了嘛?昨晚去见了谁,怎么一回来就失魂落魄的,这就又做恶梦。我怎么感觉你一来我们东华就心情重重,闷闷不乐的。”
对面小华的追问,我无言以对,只像是自语自言:“也许我真的就不应该来这南方吧?是该回去了吧?对!回去,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去!”我忽然机警的说,似乎看到了希望般的惊喜。对,回家。可能我注定要留在父母身边,注定只有在父母身边才能平安平静吧?我也注定不属于这繁华的南方吧?我心里这样想着,忽然非常想爸爸妈妈,非常想家,但现在也不能给他们打电话的,现在可能是半夜三更,即打扰他们睡觉,更让他们担心以为我出什么大事,这个时候打电话回来?非把他们急死和吓死的
“什么,你要回去?回哪里去?不会是想回你们湖南吧?为什么呀?你在这里干得好好的,还进了贵族班,五六千块钱一个月,而且你在这里上边还有小娟,看样子你们俩的关系肯定不像你们所说的只是什么老乡,朋友的朋友,不然她怎么可能当妹妹似的照顾着你,所以你在这里简直是如鱼得水!天时地利人合啊!干嘛要回去呢?况且你不是说你……?”
“好了,你还有完没完?这半夜三更的。”我很不耐烦的冲啰啰嗦嗦一大堆的小华抱怨道,并躺下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气得她直想重重给我一拳,但还是没忍心,只是边回到自己床上,边气气的回敬我:“看你做恶梦被吓醒的份上就先饶了你,再不改邪归正,小心等会儿还做恶梦。是,现在是三更半夜,可刚刚有个女鬼不是把我给吵醒了吗,我这不是起来安慰人家吗?没想到好心没报,反遭埋怨。”小华挺生气似的。
我也只能装睡,不理她。可我那一夜就再没睡着过。起来时发现枕头上湿了一大片,我都不知道这是被自己的汗水浸湿的,还是眼泪。不过很快就揭晓了,因为小华惊诧的眼神和自己洗漱时镜子里那双红肿得像水蜜桃似的眼睛。
在食堂吃早餐时,看见了小娟。她见我这样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走过来安慰的捧捧我的脸,说什么让我放下吧,强扭的瓜不甜。
我惊讶于她怎么知道的。她说:“我哥昨晚都告诉我了,他还让我多陪陪你,安慰安慰你。其实,其实为这种人不……不值得的。”她几乎有点难以言说似的。
我忙望着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什么什么?”她又急忙否认。
我却仍不相信盯着她,而且我坚信她一定知道这一切的原因,昨晚就是她哥陪他来的,也是他约我出去说的。今早她就知道了,还让她来安慰我,她哥跟她说的时候,她不可能不追问原因,而大诚也不可能不知道原因。
小娟看我十分置疑的眼光,又有点难以起齿似的:“其实,其实是他自己不……好。唉,我就干脆告诉你吧,让你彻底死心。其实他自己没脸亲口告诉你。他说他在内蒙因为那件事,觉得没保护好你,总心情不好就跑去喝酒。有一次有个女的过来搭讪,不知怎么的就,就,就那样了。”小娟很是难为情。
我却急躁的问:“哪样啦?你倒是说清楚点呢。”小娟气得瞪了我一下,只望望周围凑近我悄声说:“就是床上那事嘛,还说后来那女的来找他,说她怀孕了。”
“啊!!!”我听着最后这句,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但立即又不相信:“不可能!他竟然可以编出这么荒唐的理由来跟我分手,真是可笑。”我简直有点冷笑,但瞬间眼泪又下来了。
小娟忙搂搂我,又揉揉我脸上的眼泪,说:“其实我们也不相信,但一个男人要想不要你了,总可以编出各种奇怪的理由来的,你又何必管他是什么理由,理由荒不荒唐充不充分呢?只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他心里已经没有你了,他是铁了心要跟你分手的。何况咱们玫梅这么漂亮,又这么出色,还怕找不到男朋友,嫁不出去?现成不就有一个高富帅在那儿候着,那他这样做到底是便宜了谁,又是谁的重大损失呢,是不是啊?”
我知道她说的是邰逊哲,忙反驳说:“你别瞎说,人家是学生的家长。我也是看他跟我长得相像才跟他多接触一些的,看看是不是……。”
“啊!?什么看看?看看什么?”小娟却一头雾水的望着我。
我也只能草草的对她说:“也没什么,只是自己猜的。”我真的只能这样草草回应她的疑问,因为你除了觉得面目有点像外,你再无任何根据,而且人家是那种极富的富家子弟。你说你怀疑他是你失散的哥哥,这不是让人笑话吗?笑话可能还好点,更可能说你想攀上豪门想疯了,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招数。若邰逊哲来自普通人家,我倒还好把自己的这种怀疑说出来,让别人帮忙分析分析,可他却是来自那样的家庭。
如果自己和林业哥真的是没有自己想要的那种缘份的话,而跟他却真的有某种不解之缘,我想我会慢慢心动和接受的,毕竟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说嘛,我的心也不是铁做的,但他却是自来于那种我在实现生活中根本想象不到的,更触及不到的家庭。我无法想象自己进入他们家那种的家庭会是什么样,也无法想象他们那样的家庭是什么样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接受他,无论他有多大诚意、诚心,又使出怎样的手段,对我又如何的钟情与好,自身又如何的优秀多才,我都不可能对他动心。
如果动了心就意味着痛苦,意味着失去和得不到。我这人想得很现实,既然注定痛苦和得不到,注定要失去和没有结果,那又何必动心和开始呢?所以对那位阔少我必须更铁石心肠,让他彻底死了心,断了念想。我原以为像林业哥这样的男人不会让我伤心,不可能负我,会用一辈子呵护我,会把我捧在手心里的。然而我做梦都想不到他竟也会这样。看来韩冰说得对越是看起来老实可靠的人,就越是不堪,越是人渣。可像林业哥这样老实巴交、其貌不扬的人都不可靠,难道说像邰逊哲那样的富家大帅哥更可靠吗?这可能吗?现实生活并非言情剧或偶像剧。
“喂!没事吧?”只听小娟大喊一声。简直把正发呆的我惊得魂飞魄散,待惊魂稍稍定了点,就拿眼狠狠的凶她一阵。
小娟忙陪笑道:“我叫你半天都没反应,所以声音提高点,没想到就吓着你了。好了,我也什么都不问了,先吃早餐吧,吃了饭,看能不能上班,要是没心情上就请假休息啊,要是觉得上班还省得胡思乱想,那就上吧,反正只要你心情能好点怎样都行。我也知道失恋的痛苦,尤其像你这种,原以为那个人永远不会离开你,可现在……。唉,想开点啊,不是没那个男人就活不了,是吧?”小娟说罢拉着我早已打来了早餐,并在就近的位子坐下来,带头吃起来,还故意瞪大眼睛显得很惊喜的样子,叫我也吃吃看,尤其这瘦肉粥,简直称得上是美味佳肴啊!
看她这故作滑稽的说着,我也只得苦笑一下,并勉强的喝了一口,然而仍旧是觉得索然无味的,于是又放下碗筷,淡淡的,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跟她商量,听听她的意见似的:“其实我想回去,也许我不属于这里吧?我爸爸妈妈本来就不让我来的,也许他们有先见之明吧?”
小娟听我这么说并没有像小华那样惊讶,而是慢慢放下手中的碗筷,慢慢看着我说:“你想清楚没有?如果真的想清楚了,决定了,也行啊,但你是个90后的女孩子,别迷信什么地方不属于自己,什么地方克自己之类的话来说,不然让别人听见了会笑话你的。”说这话时她还凑近点。
我本能的抬头张望了一下。她却笑了。
我才知道被耍了,忙气恼的打她一下,说:“人家跟你说真的,你却在拿我开玩笑,你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啊?”我也知道小娟是故意逗我开心的,但我还是忍不住要生气。她忙又讨好的道歉:“对不起了,我不会说话行了吧?别生气啊!你说你要回去,如果你真的想好了,我们也不好留你,毕竟你的爸爸妈妈都在那边,我们也终究不是你的亲人,照顾你也可能不够周到,但人难免有些个挫折,如果一遇到挫折就选择逃避,好像也不是什么积极的做法,而且你回去就没有挫折了吗?何况你本来就是为了工作而来的,现在什么都适应了,稳定了,你却要回去。回去以后,你该怎么跟父母说呢?”
听着小娟的话,我渐渐陷入了沉思:“是啊!我该怎么说呢?好不容易找到工作,难道又要回去拖累父母吗?而且我并不是为这个男人而来的,现在却要为这个男人而走,而离开吗?那也太没出息了吧?我不甘心,所以不能回去,绝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