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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此刻空荡的房间就只剩下庄子凡自己，虽然它足够宽敞，倒悬的水晶灯足够明亮，可在无形之中，陌生的压迫感从四周的墙壁向他挤来。他只好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他在一面墙上也终于看见印象中这个叫方菲的女人现在的模样。
它像一根细线，拉拽着记忆里的点点滴滴，那些年少无知的趣事也同时被想起，这时他才觉得这个当年与她擦肩而过的女子现在也依然很熟悉。
他看见茶几上放着烟，“已经整整一天了”，他这样的感叹，然后拿着烟来到了阳台。这里的视野很广阔，但看不到城市的边缘。这里是平原，而且这时节还到处能见喜人的绿色，这里独有的冬夜的凉风还在耳畔呼啸，卷走他吐出的烟雾。
他给吴少远打了电话，上次只匆匆的说了几句，现在他还云里雾里一般。
“最近真难过呀？”
“怎么，上次你也没能说清楚？”
“艾琳达，你认识艾琳达的？你直到我一直在追求她？”
“是的，你曾为此苦恼。你有没有向她表明你的心意？”
“哎——，总之——，在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时候，尽量不要去表白。你知道，哎——，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们的默不作声，不答应不拒绝，最后受伤的总是一厢情愿的人。”
“怎么他拒绝了你？”
“是的，她甚至没告诉我什么原因。最开始我向她表露我的心意，你知道那时候我们在文化宫。她没做什么回应，每天还是那样的有说有笑，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我以为她只是在观察我的决心，所以我曾一度的欣喜若狂。我有没有和你说过那个陈前，就是经常去找她的那个人。”
“我记得，当时你说你很讨厌他，艾琳达也讨厌他。”
“的确是这样，他总是顾及着我的感受，即使不再那里工作也还是回去帮忙，当时我认为她是为了看我。你瞧，我有多天真。”他的话语很急促，似乎他的情感即将决堤，而他还没找到发泄的渠道，他继续说：“那公司是她哥哥的，怪不得当初我就感觉她们的关系很不一般，当时我甚至认为她们是不正当的关系。只是痴迷的心总是会被蒙蔽，所以我宁愿她是纯洁的神圣的。甚至连我的那些想法都让我觉得自己有多邪恶，不该玷污她。我几乎到了快要神经的状态，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句话语，我都认为那是对我的肯定，是给我的鼓励。难道女人都喜欢用这样的把戏来吸引喜欢她们的男人，而在他们痛不欲生的时候找到自己的自信？”
庄子凡没有回答，他该怎样说呢？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样的考量。
“我就这样的患得患失，而她却无动于衷。我没有祈求她的怜悯，但至少在这件事上要给我一个痛快吧。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像我的这些真情淡的如凉水，洒在地上一会儿就会消失。她告诉我她们订婚了，家长的肯定，门当户对，以后无忧的生活。难道我的付出就一文不值么？”
“有时候是这样的，至少她没给你什么承诺。不然你就更加无法自拔了。”
庄子凡安慰他，不过他深知这件事只有自己能够开解自己，所以他转移了话题：
“你的工作不要了？你的梦想刚刚才有了头绪。”
“还怎么工作？哎——，只要她一出现，我就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可怜，如果我还能面对她，那么此刻我就不必这么难过了。”
从电话里都能感受他的痛苦和无助，就像他那边传来的冷风的声音。
“你在外面？”庄子凡问。
“哎，真冷啊，不说了。”
庄子凡挂了电话，他坐在沙发上，想着吴少远在冬夜站在外面的心情，感到一阵寒冷。
远处的高楼的霓虹灯闪着七色的光，这个房间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什么也没有了，他还是第一次住在一个女人的家中，并且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到主人。他开始重温过去，并不断的让它与现在相联系，也许这样就能使自己放松，想到她不知什么回来他就在心里后悔。如果不是证件也丢了，他应该先找到一间旅馆住下，明天再来看她。至少这样彼此都有个准备。他太鲁莽了，没有考虑周全，也许她就是因为这个而故意避着不回来。不过这样也好吧，一个人虽然紧张倒不至于尴尬。
他一遍遍的找一种放松的理由，最后因为迷乱而睡着了。
不知是几点，大概凌晨，他脆弱的神经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然后转动，再之后‘咔’的声音而紧绷起来。他又听见开门声，然后是皮鞋在地板上‘嗒嗒’两声，皮包挂在衣架上的响声，再然后一个身影走向自己。
“你怎么睡这？不是给你准备好了房间。”
庄子凡睁开朦胧的眼睛，照片上人和记忆里的合体真正就在眼前了，虽然不一样，但他还能从其中找到以前的影子。他慌张的坐起来，看见她的脸色还露着潮红，眼神很慵懒的正看着自己，
“躺着就睡着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嗔怪地说：
“你怎么也没变样啊，就是头发少了点。”
她拉着他的手臂坐在一边，十多年的时间对于庄子凡而言很漫长遥远，而在她这里似乎就在昨天。
她将脚从鞋子里拿出来，蜷缩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支着倾斜的脑袋，眼神因为喝酒而顾盼生情，令人心动。
“你怎么想到来找我？是顺便还是特意？”
“当然是特意了，这些年，我一直想再见你。”
她笑的很开心，眼睛就那么不闪躲的看着他，
“你是这么想的？难得！”
“那时候你怎么忽然就消失了，我后来打听很多人，都不见你的消息。”
她没有回答，将脑袋伏在沙发靠背上，头发有一半散落在肩膀，有一半被压在手臂上。她闭着眼睛，好像沉浸在某种舒适的遐想里，面容是那么平静，迷人。
庄子凡也静静的看着她，见她慢慢的睁开眼睛，伸了伸身体。
“天还早，到客房去睡吧。我有些累了，明天我们再说怎么样？”
她站起身，眼神迷离的看着庄子凡，之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