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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以聿原本满腔的怒火，看着那个女人不咸不淡与己无关的样子，渐渐地冷了下来。
沈绮罗心里膈应，不想再跟他说话了，重新穿好衣服，就从床上爬了下来，要往外走。
刚刚抬脚走了一步，厉以聿就拉住了她，语气不善的问：“你又要去哪儿？”
沈绮罗：“给王爷腾空，以免坏了王爷为心上人守住的清白名声。”
厉以聿拦腰把她放回床上，蹙眉道：“你又闹什么？”
沈绮罗不做声，爬下来又要走，厉以聿这次没动手，却突然开口道：“我没有要娶柳如姬。”
沈绮罗顿了顿，冷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跟我无关，不必跟我说。”
厉以聿道：“如果我说，她也没有怀孕呢？”
沈绮罗冷冷的笑，想怼上一句“所以王爷没有顺利添丁，才来耍弄我撒气吗”，话到了嘴边，却一顿。
因为她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沈绮罗拳头都攥紧了，盯着厉以聿的眼睛，慢慢道：“你说，柳如姬没有怀孕？你是一直都知道，还是我离开了才知道的？”
厉以聿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却直视着她的目光，坦然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
啪。
狠狠地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沈绮罗扇这个耳光用尽了全力，扇完后还在喘息，声音怒的颤抖：“厉以聿，你有没有心？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当时逼她跳井的，就是厉以聿的那句要用她肚子里孩子的血，给柳如姬肚子里的孩子安胎用，那成了彻底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厉以聿告诉她，那都是假的，骗她的？
沈绮罗狠狠又扇了一个巴掌到他脸上。
谁要是胆敢动南宁王爷一个手指头，下场都会很惨，可是厉以聿站在原地，任由她打，动都没动。
他垂眸看着痛苦的沈绮罗，眼睛里也是晦涩一片。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柳如姬没有怀孕，她只是想要入府而已。
厉以聿本来就是懒得参与女人后宫各种小心思的人，她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也就没有揭穿她。甚至在她这样告诉他的时候，他心里升起了一个念头，于是特意去绮罗汀告诉了沈绮罗。
他……他想看看沈绮罗是什么反应。
那个时候，他恨着沈绮罗，想刺伤她，想让她痛苦，也莫名的想看她因为他而痛苦的样子。
他做到了，可是最后，最痛苦的那个人却成了他，自食苦果的那个人也还是他。
沈绮罗骂累了，也打累了，无力的滑落在地上，终于捂着脸，哭出了声音。
天气尚寒，地上冰凉，她怀着身孕，就这样坐在地上，厉以聿蹲下身，想要把她抱起来，却听见她沙哑着嗓音，低低的问道：“所以，那时你说要抽我腹中孩儿的血，用来给柳如姬安胎是假，你真实的目的，其实就是想把我的孩子打掉而已吧？或者最好一尸两命，连我一起消失掉？”
厉以聿遽然看向她，语调震惊：“你怎么会这么想？”
沈绮罗惨惨的笑了笑：“不是么？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隐瞒和做戏的必要吗？”
厉以聿抿紧了唇，道：“我没有做戏。”
当时，他之所以那样说，一方面，是因为柳如姬告诉他各种关于沈绮罗跟徐清之间的桃色谣言，他一时妒火攻心，而另一方面，是他不想看到她对他那副已经毫不在意了的样子，那样会让他心里空落落的，让他心慌。他想逼出她的反应，想让她在他面前重新鲜活起来，哪怕是愤怒也好。
所以他口不择言，甚至故意说出那样恶毒的话。
那是他此生说过的最后悔的一句话。
眼下看沈绮罗一副恹恹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解释了，她也不会信的，而且他素来强硬傲慢，眼下就算想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抿紧了嘴唇，他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把她从地上抱起来，重新放到床上，给她盖了一层被子。
沈绮罗扭头看着窗外，一眼都没看他。
室内陷入一片难言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