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珊

佰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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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日未见阳光,今日总算是守得云开见太阳。泛舟后,李沉珊没有回宫,落榻我府中,过了很久我才知道那日是她生辰,也是她母亲的忌日。一面向着将来生长,一面无法避开停止。在过去里停止不前的人是李沉珊,在将来生长的人是大齐五帝姬。帝姬担负起的是整个齐国,李沉珊只需在意自己开心与欢乐,我的李沉珊只是李沉珊。我的阿珊欢乐与悲痛不必在他人面前掩藏,不必像个提线木偶,装扮成他人喜爱模样;我的阿珊会翻墙爬树,会惜财如命,没有三步六礼,不用端庄大方,会贪吃贪睡。

    可我的阿珊在她及笄后便远嫁塞外,从盛京到塞外两个月行程,马匹跑死了三匹,一望无际的茫茫大岳也困住了她,我们相识于十二分离于十五,相识相知不过三载,却似仓促走过了一生,大岳用退出边境和上百匹大岳马换了阿珊的一辈子,每年大岳上奉贡品时,阿珊都会书信一封给我,只给我,是啊,盛京能让她牵肠挂肚的只有我了,可不是这样的,阿珊骗得了旁人,骗得了自己,可她骗不过我,就如同她出嫁和亲时对我讲的也只有:“他们终于记得大齐有位五公主了。”阿珊没有哭,她笑着,她越是笑,我越是难受,在我面前哭的才是李沉珊啊!现在笑的是五公主,是被世人遗忘,被父皇遗忘的五公主。

    从春暖花开的盛京到白雪皑皑的大岳,没人知晓旅途百般聊奈、举足无亲,一望无垠不再只是阿珊心里的空旷。

    好在阿珊嫁到塞外的后一年有了肉乎乎的小团子,聪慧机敏。有夫君的宠爱,有孩子的敬重。

    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识文断字,阿珊无限的温柔给了她的孩子和我。阿珊说她的孩子学会了骑马,在皑皑白雪踏马而行稳得如履平地,大岳怕是少有孩子能比得上他,大汉最是疼爱这个孩子,每次出门打猎阿珊的孩子打的猎物是最多的,用皮毛做貂缝制的织娘都赶不上他打猎的速度,会观星辨别方向,迁徙他是走得最前的,大汉对她讲他们的孩子会是大岳最好的仁君,像大齐的天盛帝一般,阿珊笑了笑,只说像我就好。

    那个孩子温暖了她对我的想念,她也不再怕过生辰,生辰有孩子有丈夫,看着她过得这般好我真的高兴。丈夫会因她喜爱杨柳,为她在塞外种下万亩胡杨,会因她简单的一句烟花在塞外绽放不知有多美,而耗费万金买来烟花,为她绽放盛开。

    福薄命浅是阿珊的宿命,乌孙派兵攻打大岳,小小乌孙勾结大岳贼臣,里应外合,大汉带兵出战,敌暗我明,如卵击石。阿珊带着孩子奔波逃亡,阿珊第一次以大齐五公主的身份给明德帝书信,明德帝收到这份信时已过半月。朝堂上无人愿意为她出兵,明德帝更不会为一个从未得宠的帝姬出兵。

    我又能求谁帮阿珊,我被人护着长大,只懂被护住的一方天地,不知没被护住的外界天地,当护我的人一个个离开,手无缚鸡之力才是有心无力,渺小可恨又无计可施,我真的一无用处。我恨自我的渺小,我恨我谁也保护不了,我恨拖累别人的总是我,我真够无用的。

    我在宫门外跪了三日,求觐见明德帝,无人来见我,我冲进宫门,拦住我的是肃清,我痛哭着对他讲救救阿珊,那是我第一次求他,他沉默不语,任由我哭闹。

    你们都不要阿珊了,从她走出大齐那一刻,你们就把她丢弃了。我哭到昏厥,肃清把我抱回我府上,给我喝了安神药,正因那碗药我睡了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