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沉默的秋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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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休假的补偿,回医院上班的第一天就值班,科室忙的鸡飞狗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早嘴瓢,接了交班医生的一句:祝我好运。所谓的“招财猫”,也不过如此了。

    奥,对了,我是一名消化内科的住院医师,研究生毕业三年。

    “莫医生,急诊电话,一会儿上来一个消化道大出血的病人。”

    “一般情况怎么样?”

    “目前生命体征平稳,急诊科医生在送过来的路上。”

    “行,我知道了,你们先准备。”

    这是今天晚上的第六个了,值班的护士小姐姐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九点半,夜……还长着呢。

    “阿离,辛苦啦!给你带了点水果。”

    “谢谢!你忙到现在才下班吗?”

    看着桌上新鲜的车厘子,还有规培妹妹一脸的我懂,我的心有些颤抖。

    从仁城回来的那天,是苏然来机场接的我。当时没吃早饭,下车路过一个水果店的时候买了一点车厘子,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感觉不太新鲜。

    “对啊,刚下手术台。下午做了一台胰腺癌,粘连很重,时间拖得久了一些。”

    “那……你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啊,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他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脑,无奈的摊开了双手。

    “行,那我继续忙了啊。”

    我看着他,轻轻的笑了笑。

    他的心思,连才来科室轮转一周的实习妹妹都知道,我又怎么会不明白。

    这个傻瓜明明知道,他所作的一切我只是感动。

    其实我一开始私下跟他谈过,我说我的心里有别人,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可能是我的态度太过冰冷、伤人,他红着眼眶对我说:阿离,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这么残忍的不让我爱你。

    然后看着他一米八几的高个,可怜兮兮的耷拉着脑袋,我突然说不出其他什么拒绝的话来。可是感动终究不是爱啊。

    直到凌晨三点四十,一共收了8个急诊入院,其中一个是消化道出血,既往胃癌切除术后,不排除残胃癌出血的可能。处理完最后一个病人,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值班室。可躺在床上,听着规培妹妹轻轻的鼾声,突然睡意全无。

    2014年的秋天,我和路杰相恋的第二个月,从小疼爱我的外公确诊了,是肺癌晚期,锁骨淋巴结转移,食管受压,手术已经没有机会了,家里商议后也不同意放化疗,觉得外公身体承受不住。尽管当时说咯血、呼吸困难,我的心里有所准备,但当结果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我的情绪却几乎崩溃。

    我回去看外公的时候,他突然就变得好瘦,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精气神,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半靠在病床上吸着氧气,走100米的平路就喘的不行;也吃不下去东西,喝水稍微急一点都会呕吐,全靠着肠外营养支持治疗,也就是所说的输液。

    回仁城后,我的心情特别的糟糕,路杰给我发了好多消息,打了很多电话,我没有接,也没有回。就一个人待在出租屋里,窝在被子里哭。恨自己懂得太少,恨自己没用。

    后来,他来找我的时候,我抱着他哭的撕心裂肺。他两眼通红,捧着我的脸一遍一遍帮我擦眼泪,一遍一遍的告诉我:乖,别哭了,我心疼,很疼很疼,你还有我呢,还有我啊,我在的,一直都在。

    那一瞬间,突然就觉得没有那么无助了。

    可后来,那个说他一直都在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