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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将事实的真相说出来,仿佛压在心头许久的重物落下,似解脱似疲惫的阖上眼睛。
苏小懵没想到事情里面还有一茬,当即冷下了脸,没理会李大荣连连说并没有这回事儿,她眼里染上了一抹痛色:“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管不了,可不赡养老人,这是社会人人都应该管的。”
坐在地上的陈百花忽然站起来,狠狠瞪着老奶奶骂了一句老不死的,又扬脸看向苏小懵,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说小姑娘,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了?还能怎么给我?知道点眼色就赶紧走吧你就。”
苏小懵气得胸口上下颠伏,似乎闷了一口气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着实苦恼。萧烨则一把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他的力气很大,苏小懵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来到医院大门口,萧烨才放开她的手,她十分不解:“萧烨,你干嘛要拉我出来?”
老人家在里面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萧烨轻轻一笑,抬脚往前走,苏小懵也跟了上去,他才缓缓说:“那你想怎么样,把她带回家里养着?就算你想,她会愿意?”
萧烨的话如同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将那一层虚伪的外膜剔去,余下满目疮痍的血淋淋的现实。而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老奶奶如果真的愿意,就不会帮着他们去讹钱,毕竟那是她的家,尽管后来她说出了真相。
苏小懵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扎了一下,她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时萧烨已经走远了,她连忙追上去。她喘着粗气,一把拉住萧烨的手:“我说萧烨,你走那么快干嘛?”萧烨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走快点你这傻丫头还知道走路?”
他掰过苏小懵的身子,让她的眼睛对着自己,一字一句的说:“你放心,医药费我已经替他们付了,至于赡养这个问题,他们没有心,你就算告上法院也不会有一点用处,而将来,只会让老人家的处境更加困难而已。”
苏小懵听得耳朵嗡嗡作响,半晌才消化他的意思,尽管心中苦闷可听萧烨已经付了医药费,仁至义尽了,就没再说话。
萧烨牵着苏小懵的手,步伐缓缓的走着。此时是下午两点多,是一个城市最繁忙的时候,路边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的奔驰,刺耳喧嚣的声音抨击着人烦躁不安的内心。
回到家中后,萧烨接了个电话,而苏小懵也出去领快递。萧烨正给自己倒水时,苏小懵抱着一个大纸箱走了进来,他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水,才问:“苏小懵,这个是什么?”
苏小懵将大纸箱放在了空地上,抹了一把汗,靠在纸上上,“这个是学长的书啊,上一次他的销售会我没有去,他就给了我那么多。”脸上渐渐浮现出喜悦:“看吧,学长真是个大好人。”
萧烨的脸色微霁,眯起眼睛打量着她:“苏小懵,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说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苏小懵晃头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情,便点了点头。
萧烨笑着对她说:“我妈妈的朋友要过生日,你要陪我去一趟。”苏小懵听得云里雾里,一直没搞清楚逻辑,良久,她才问:“你妈妈的朋友过生日,跟我陪你去有很大的关系吗?”
萧烨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在苏小懵的再三追问下,他才说出实情:“因为我没有女朋友啊,免得去那里又给我相亲,你说是吧。”
苏小懵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当天晚上,萧烨开着一辆黑色的宾利接苏小懵,上车后,苏小懵四处张望着,戳了戳一旁正在驾驶的萧烨,“萧烨,你哪来的车?”话说出口,苏小懵又意识到不对,他这么有钱,开一辆车也无可厚非,于是改口:“能不能把窗户摇下来点?”
萧烨当即将窗户摇了下来,天已经暗得看不到边际,今晚上没有星子和月亮,天上只有微弱的光晕,风有些凉,卷着外头纷扰的哗闹。一排一排的霓虹灯往后飞去,苏小懵看得眼睛有些晕,便不再看了。
不知开了多久,萧烨在一栋别墅门口停了下来,他打了个喇叭,就有人出来开门了,萧烨踩着油门继续往里开。他驾轻就熟的绕过别墅里的花园,来到了停车场。苏小懵下车后,就知道今天会有很多人来,而且都是上流社会级别的人,因为这里停的每一辆车都价格不菲。
萧烨带着苏小懵来到了前厅,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两个围着餐桌在交流着,他们两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当来到了中间那一张餐桌时,一个穿着高贵的妇人朝萧烨招了招手,萧烨来到她身前,不咸不淡说了句:“妈。”
苏小懵偷偷看了一眼林艺,她只是十年前见过一次而已,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了,见她和从前并没有多少变化,心里有些感叹:谁说岁月不饶人的,谁说岁月是把杀猪刀的。林艺见萧烨与自己疏离,并没有在意,只是招呼他们坐下。
坐在首座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燕尾西服的老人,满头白发,可眼睛却依旧清明锐利,尽管他在笑着,可有的只是严肃凌厉并没有半分和蔼。这时,苏小懵注意到,文曼玉端坐在老人的下首,而自己看她的同时她也在看着自己,苏小懵心虚的撇过头,可一直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老人举起酒杯,朝萧烨晃了晃,声音如同洪钟:“萧烨啊,今天回来,老头子我是有事情要跟你商量的。”
萧烨则同样举起了酒杯,做干杯的姿态,笑道:“您说。”老人微微抿了一口红酒,眼神似无意的落在苏小懵身上,却让她忍不住一凛,他清了清嗓子:“你和曼玉也老大不小了,今个儿是爷爷我生日,你给我一个答复,什么时候才娶我们家曼玉?”
文爷爷的目光很锐利,像是封藏了许久的利刃忽然出鞘,那寒芒仿佛能够削铁如泥。萧烨却丝毫不畏,反倒是苏小懵心底漏了一拍,她在萧烨耳边问道:“萧烨,他为什么要你娶曼玉呢?”
苏小懵的声音很低,可文爷爷早年曾放过特种兵,而天生听力很好,到了晚年依旧是耳聪目明,她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哼了一口气:“小姑娘,难道你不知道我家曼玉是萧烨的未婚妻吗?”
“什么?”
文爷爷的话如同时一道跃起如同巨蟒的惊雷,将苏小懵劈得外焦里嫩,她心口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她咬了咬下唇,勉强的微笑着:“萧烨,是这样的吗?”
萧烨点了点头,刚想着要解释,苏小懵便站了起来,眸光里是他害怕而又陌生的神色,她嘴边溢出嘲讽:“萧烨,是我看错你了,你个骗子。”说完,苏小懵便冲了出去。
夜晚的风有些凉,可再凉也比不上心底的那一份寒,那是一种将信任交付出去之后,被人狠狠践踏于脚底的痛与不甘。苏小懵不想哭,可眼里的泪水却一直不停的往下掉,不过她怎么抹也没有用。
你难道不知道曼玉是萧烨的未婚妻吗?
这一句话如同扭了发条一样,一直在她的脑海里重复,抨击着她内心最深处的脆弱,这一个月来的一幕幕一直在脑海里如同放电影般映过,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像是谁给她编织的一个梦,玄幻又美丽,可如今梦醒了,有的只是暗夜里的冰凉。
苏小懵一直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脑子里就像是炸开了锅,没有一点余隙给她思考,泪水眯住了她的眼睛,眼前一片迷糊。走了很久,她才停了下来,眼前的霓虹灯闪烁耀眼,就像是璀璨的宝盏,可那明亮的光芒,却照不进她心中的那一处黑暗。
她拿出了手机,发现最频繁的联系人就是那一个别人的未婚夫,她颤抖着手将那一个电话号码拉近了黑名单,心口刺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给一个号码的主人发了一条短信,便在一旁供路人休息的长椅上坐下。
她开了音乐,将音量打开至最大,她不敢给自己一点放松的时间,她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就是刚刚的那一幕。苏小懵呆呆楞楞的坐着,歌声充斥着她的耳朵,就连身后站了一个人,她也不知道。
江程从没有见过苏小懵这样的狼狈,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很心疼,上去抱住了她。苏小懵下意识的叫出了一个名字,当发现不是时,她推开了江程,抹了一把眼泪,强颜欢笑:“学长,你来了啊。”
江程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心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他半晌才凝重的看着苏小懵,直到苏小懵问他怎么了,他才犹豫又坚决的说着:“小懵,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苏小懵的身子一僵,而他们身后的人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