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你是我爹

季孟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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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宜修赶到厨间的时候,忌空已将早饭做好了,而且他还偷偷的先喝了一碗,将将放下饭碗他就进来了,着实将忌空给吓了一跳。

    宜修探头一看大锅,一张脸哭丧起来。

    得,还是迟来一步。多了就多了吧,待会儿让忌空多吃些,再怎么着也能不便宜了那老怪物。

    此时的宜修早便将揣在袖子里的,楚吕给的银子忘了,而不知情的忌空还自告奋勇的要给楚吕他们送吃的,宜修又不能把他的事儿说出来,怕吓到忌空,便推说楚吕道还不饿,不吃早饭了。忌空哦了一声,稍稍有所失落,不过转眼又抬头同宜修道:“师傅,那我替那妹妹送点吧,她睡醒了肯定会觉得饿。”

    宜修愣了愣,心想:也是,方才楚吕只是说他不用吃饭,可没说那女娃儿也不用。他们现在都一样,对那睡着的孩子一无所知,兴许醒过来后跟平常人一样的得吃喝拉撒呢。

    “那成,你替她送一碗过去。”

    忌空嘿嘿笑了两声,盛了碗粥就急匆匆地给送了过去。

    宜修是跟在忌空身后进的屋,楚吕还望着那书本子陈旧的封面出神,两人进了屋,皆冲着床上的人先望了一眼。

    “怎么,还没醒?”宜修问楚吕,而忌空已放下了粥碗,向着床榻靠了过去。

    楚吕摇摇头,扫了眼桌上的粥碗,正要开腔,忽然听忌空叫了起来:“师傅,他醒了。”

    桌旁的两人齐齐回头,果然见床上的人已睁开了眼,楚吕看着那浓密的睫毛跟个扇子似的扑动着,便缓缓起身望去。

    女娃儿望了破旧的床幔半晌,而后转过了头来,视线不远不近的落在楚吕身上,冲着他婉尔一笑。

    宜修见她也不吭声,只会一个劲儿的傻傻笑,眸子一沉忍不住问楚吕:“你说她不会也同你那会儿一样,不会说话吧?”又看了片刻,沉吟道,“嗯,我看还是个傻子。”

    楚吕慢步到了床边坐下,看着躺在床上冲着自己笑的她,问:“不会说话?”

    女娃儿挣扎着坐了起来,摇了摇头。

    “师傅,她会说话。”见她摇头,忌空开心的说着,生怕他们不明白她的意思似的。

    实则,忌空的心思最好猜了,他不过是觉得寺里能来个与他差不多大的伴儿不容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哪儿的人啊?”宜修弯下腰身,卖力的挤出笑容,让自己看上去可亲和蔼。

    只是,她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不是,你刚才不是说会说话的嘛。”宜修见她只会摇头,觉得根本就是他们会错意了,伸手啪的一下子打在忌空的小光头上,“我看啊,她就是个傻子。”

    “我不是。”

    众人满心以为她是傻子,而忌空又是委屈又是可怜的望着她时,她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楚吕蹙眉看着她,她醒来说话便如此清晰,看来她果真与自己不同。

    “你叫什么?”

    女娃儿眼巴巴地望着他,再次摇了头。

    “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啊。”宜修看她摇头都摇烦了,叹着气退了开去。

    “你不知晓自己叫什么?”

    楚吕摸着些门路,看她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个傻子,那狡黠的眸光可不是个傻子会有的。

    这回,她果然点头了。

    “可还记得之前的事?”楚吕接着问道。

    他记着之前的事,可后来的事却一片空白,眼前的人情形与他不同,也许她会记着些什么,而他兴许还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毕竟他们都曾在那个神秘的大殿呆过。

    只可惜,她却摇了头,连带打破了楚吕唯一的一丝希望。

    宜修一看这情形又转悠了回来,兴灾乐祸地拍拍楚吕的肩:“得,你这回算是替自个儿找了个女儿。”

    “爹!”宜修的话音刚落,一道软糯糯的声音就飘了出来,随之娇小的身子便扑进了楚吕怀中。

    楚吕僵住了身子,自打他醒来之后就没同人这般亲近过,突然怀里多出个人来,竟把他吓得手足无措,愣了半响才吐出一句话:“我不是你爹。”

    女娃儿呆了呆,无辜地看了他一眼,继而抬头看向宜修,伸出一指指着他:“他说你是我爹。”

    一时间宜修也无语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依他看啊,她就是个傻娃娃,哪有人能听不明白他刚才话中的意思。

    “你好好教吧。”宜修摇了摇头,反剪着双手向门口踱去,他老了,脑袋也不灵光了,再被她搅和下去,他也要变成傻子了。

    临到门口,他又回过神来:“对了,想来你肯定不知道,女娃儿得哄着,宠着,惯着,你可记住了。”他说着,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宜修一走,忌空也不能留下,犹犹豫豫的还是走了。留下一大一小干瞪眼。

    “爹!”

    人一走,就只剩下楚吕和女童二人,她怯怯地打量着他,迟疑地叫着。

    他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我说了,我不是你爹。”

    楚吕板着一张脸,冷冷地回了他一句,但脑海里又漂过方才宜修的话。

    怎么哄,怎么宠,宜修也不说个明细,说他不知晓,难不成他一个没娶过妻,没做爹的和尚就知道了?还不是和他一样,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楚吕懊恼地皱起了眉头,寻思着自己口气是否差了地,是否会吓到她,只是也不能怪他,他不过整二十,未曾娶妻,怎么都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来,她这一声爹,也是将他吓了一跳。

    不过,人是他带出来的,也是他给弄醒的,眼下她毫无记忆,无依无靠的,他若再弃之不顾,连宜修都不会放过他,他定然不会允许潜龙寺再多出一张嘴的。

    看来,在她恢复记忆之前,自己得先带着她了。

    而她连自个儿叫什么都不知,那么当务之急,是得先给她取个名儿,虽说没当过爹,取个名字去那不在话下,反正又不是他亲生的,取糙了也不心痛。

    只是,楚吕呆呆地在床边坐了半晌,也让床上的人盯了他半天,还道是他睁着眼睡着了,可他的脑子里还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拿来当女娃儿的名字用。

    “爹?”她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到是将楚吕唤回神来。

    他也懒得再同她解释,起身离了床榻,看到桌上的粥碗说了一句:“若是饿了过来喝粥。”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而后一道身影先他一步到了桌旁,端起小碗呼噜呼噜的喝了起来。

    她到是不客气,像是饿了很久似的,看来她与寻常人并无异样。

    楚吕叹了口气,转头看到望向门外,视线扫过院中的大树,它算是彻底活过来了,连树根处也茂盛的长满了杂草。

    他脑海中突然浮出一连串儿的名儿,十分的熟悉,他之前二十三年的生活都一直围绕着它们。

    他转头看向她:“以后,你叫芫荽,记住了。”

    喝粥的人停下动作,呆呆地复述了一遍自己新得的名字,“芫荽,芫荽是什么意思啊?”

    “一种草,也可做药。”他回头,正对上芫荽笑弯得双眼。

    眉眼间的温煦柔顺,似一缕清泉缓缓流入楚吕的体内,好似有些温暖,可他已有好些日子没有感觉到了,一切都是空白的,而他给了她一个名字,她则给了他一丝悸动。

    “那你叫什么?”芫荽问道。

    他不让自己叫他爹,她也觉得的确不妥,可怎么称呼却是个问题。

    “姓楚名吕。”

    芫荽抿着唇角略一沉思:“那我以后叫你吕叔,我也姓楚好不好,就叫楚芫荽。”

    楚吕看了她一眼,转开目光:“你不必跟我姓。”

    在他看来,芫荽还在执着于叫他爹这桩事上,否则又何必非得带楚姓。

    再说了,经她口而出,他听着怎么隐隐觉得有些怪异呢!

    不过芫荽也挺执拗的:“姓楚挺好,楚芫荽。”说着,捧起碗继续喝粥,三两口就把粥喝完了,她舔着唇角望向楚吕:“吕叔,我还饿!”

    楚吕望着她,唇角忍不住的往上扬,感情还是个大胃口的,要是宜修在场,听着还不当场晕倒。

    转而又想,兴许她正是长个儿的时候,才吃的多吧,但无论如何总不能让孩子饿着。

    “我带你去厨间看看。”楚吕往门处而去,芫荽一手拿着空碗紧跟了出去,小跑了两三步,伸手拉住了楚吕的手。

    往前迈的步子一僵,垂头看着自主自发钻到掌心处的小手,原本还想着事的脑子轰地变得空白,掌心处的柔软让他竟忍不住微微战栗。

    目光轻移,对上仰起的小脸,唇角轻扬,眉眼弯弯,对着他声音轻脆细语:“吕叔,我们走吧。”

    楚吕没有松手,拉着她缓步出了院子。

    彼时,忌空正捧着大碗席地坐在厨间的门口,喝一大口再抬头看看四周,看着看着就看到楚吕拉着芫荽缓步走来,心头一喜,霍然起身迎了上去。

    “楚施主……”忌空憨憨地望向芫荽,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时看到忌空,芫荽也起了童心,松了手上前了几步,随着小手的离开,楚吕的手心又变得空荡荡的,这种感觉慢慢地蔓延开来,渗入四肢百骸。

    “我叫芫荽,楚芫荽,吕叔刚给我取的名字,你叫什么啊?”芫荽毫不见怯意,踮着脚尖好奇地看着忌空光溜溜的脑袋,要不是她长得不及忌空高,真想伸手摸摸看。

    “芫荽,我叫忌空,我这名字是师傅取的,我很小很小,小到不记事的时被丢在寺门口,是师傅收留我,将我养这么大的。”

    忌空是真得高兴,终于有人陪他聊天了,平日里他话一多,师傅便说他唠叨的跟个七八十的老头,以至于他宁可对着花鸟树木费口水,也不同师傅多话了。

    楚吕看他们二人笑语嫣然,兴致颇浓,自个儿又插不进话去,略一迟疑便转身寻宜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