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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不能动弹,连头也不能挪动一分,明明手腕处没有任何束缚,但偏偏像是被钉死在了身下的板上。
“不要挣扎了,那是白费力气。”一道清冷如霜的女声响起,似熟悉又陌生。
他想仰起头,却如她所言,皆是徒劳罢了。不过那人也未想隐瞒自己的身份,纤丽的身影自暗处缓缓映入了他的眼中。
“是你!”他用沙哑的声音吐出了心中的愕然。
“意外么?楚吕。”女子冷冷地望着他,居高临下的模样让他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许久才回过神来。
即便他曾与眼前的女子十分的相爱,而在今日看来,一切似乎皆非如自己所想。
“你,到底是谁?”他哽着声问道。
他们相识一年,已谈及婚嫁,她更曾见过他的双亲,父母大人也颇为满意她这个温柔端庄,文静恬淡的儿媳妇,那怕她说自己出生于小门小户,双亲皆是寻常农户,高攀不上他们楚家,可他还是难以割舍,在征得双亲同意之后,带着聘礼不远千山万水的前来提亲。
他确实见到了她的父母,也令他觉得有些事并非如她所言,然还未来得及问个明白,他已失去了知觉,待再次醒来便已是眼前的情形。
只凭着眼下的形势便可知,她欺瞒他的又何尝是一点。此时他为鱼肉,那把悬于头顶的刀随时都会落下,只看她的心情。
“你也不笨,不过若是到了现下还看不明白是我骗了你,那你便真是愚不可及了。”女子忽尔一笑,“不错,有些事我确是骗了你,不过,有桩事我却未曾骗你,我确实叫未岂。”
“为何要骗我?予你又有何益处?”楚吕皱眉问她。
若说是为了钱财,他楚家世代经商,到他这一代是独脉相传,她嫁给了自己,楚家的财产自然也算是她的了,又何必冒这个风险。
“因为你便是我要找的至阳之体。”
未岂笑了笑,伸出手轻抚上他的脸庞,却被他转头避开了。
她收回手,正想说话,身旁又多了一人。
她侧目一扫,伸手端过了来人手中的瓷碗,随即便有人上前微微扶起楚吕的头,强硬的捏住了他的下巴。
楚吕被迫张开了嘴,还未出声,就被未岂手中的碗堵住了口,一股带着血腥之气的液体流入了他的口中。
因被人捏住了鼻子,他只能狼狈的连连吞咽以期能得到此许的空气,直到那些人松开手,他才连喘带咳的回过一口气来。
未岂看着他的模样,凤眸之中掠过一抹异色,眸色一暗,转身便往外走去。
出了庞大的殿门之后,未岂才停下脚步,扶着一旁雕着花纹的石柱大口的喘息。
“怎么,心软了。”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似要冰封千里,活活将她冻住。
“没有。”未岂梗着喉咙,生硬地说着。
“我劝你最好收起那份心思,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祭女,男欢女爱那些东西与你无缘。”
未岂转过身去,看着跟前穿着华服的女子,光洁的皮肤,如羊脂白玉一般,从她出生识得此人至今,她似乎一直都是这般模样,像是不会老,不会病,更甚至不会死。
“去吧,去准备药浴,族人的性命可都掌握在你手中。”
楚吕不知道自己被他们关在何处,只感觉像是一座大殿之中,四周摆满了各式面目狰狞的石像,在日夜不熄的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异常阴森恐怖。
他也不晓得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只知那些人时常会逼自己喝下一碗满是铁锈味却又黑呼呼的东西,尔后时不时的被扔到一个满是黑水的桶里泡上约摸半个时辰,直到手脚的皮肤尽是皱褶。
除此之外,他就像是被粗重无形的铁链绑在了一块黑漆漆的,他原以为是木板实为冰冷如冰的石板上头。
那石板上以沉雕的手法刻满了花纹,难得他躺了许久也不觉硌人,只是自那次后便未再见过未岂,他心头疑云重重,对自己的未来更是忧心不已。
他们花了如此大的力气演这么一出戏,便是为了将他骗来此处,又怎会轻易放过他,也不知要如何对待他。
他没日没夜的被困在殿内,虽无饭食入口,但腹中竟也不觉饥饿,而他的身体似乎也慢慢发生了改变。
他的皮肤越来越白皙,近似一种病态的惨白,好像身体之内的血都流干了一般,而在一次他被扔进浴桶时,他竟发现自己原本的黑发已白了一大半,那一刻,他竟不敢去想此时的自己已变成了怎样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他的忧虑越来越浓,直到未岂再次出现,他的心头划过一抹异样,忽然间明白,也许一切都到了结束之时。
未岂穿着一袭白衣,上头用银线绣着不明的花纹,看似隆重又诡异。
她的身后还跟着许多人,双眸闪着盈盈光彩望着他,令他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一块肉,他们随时都会扑上来把他生吞没剥了。
人很多,却静得出奇,偶有蜡烛爆芯发出的声响打破静寂。
未岂缓缓上前,拽地的长裙扫过大殿光洁的地面,却仍是拉拉扯扯的让裙裾溢出波澜,亦如她此时的心境。
殿内的光线在不知不觉间暗了几分,楚吕突然发现他竟无法看清她的脸,是天又暗了么?还或是已经入夜了而人群多了几分骚动与惊慌。
“楚吕,今日便是个了结。”未岂走到他身旁,轻缓的说着。而后,她掏出了一把匕首,在烛光之下,竟是通体漆黑,却又泛着一道诡异的光芒。
她俯下身来,靠近他的耳畔低语:“终归是我欠你的,若你我真有来世,定然还你一命。”
楚吕未来得及细想她话中之意,未岂已扬起手重重落下,匕首刺入他的胸口,刺痛随着喷涌而出的血液袭来,他的呼吸也随之一滞,紧接着因未岂手中之刃的滑动而急促的喘息起来。
即便是他咬紧牙关,痛苦的□□仍是破碎的自唇间溢出,他挣扎着,但未能动弹半分。
痛楚一波波袭来,他终忍不住仰天痛呼出声,而后便见未岂的手中多了一颗鲜血淋淋犹自跳动的心。
“未岂,我……诅咒你们,”楚吕咬牙愤恨地说着,“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子孙后代不得长命,男不过束发,女不过豆蔻。”
话音方落,殿外便划过一道闪电,劈开了漆黑的夜幕,紧接着又是一个响雷,犹如劈在头顶。
人群纷乱起来,惊慌之声啐啐而来,个个用惊恐的眸子四处张望着,似有什么可怕之物凭空而出,却不知是因着突然而落的雷声,亦或是楚吕的诅咒之语。
而楚吕仍在苟延残喘着,他甚至看到未岂将自己的心交给了另一个女子,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变得通透如冰,最后看她转身绝然离去,黑幕掩去了一切。
未岂走出殿外,双手湿腻腻的紧握着,那都是楚吕的血,她甚至听到师父在身后冷冰冰的吩咐声。
“待那人的血流尽后便封入石棺,将之放于地宫之中,记住,要封严实了,可听明白了?”
天边不停的有闪电划过,轰隆隆的雷鸣声不终于耳,身后又传来响动。
“不好了,神司,结境破了,已经有族人开始出现症状了。”
身后的声音有些杂,须臾,她的师父,晏喑族的神司便到了她身旁:“未岂,还不快去,莫忘了你祭女的身份。”
师父一次次的提醒着她,未岂深吸了口气,缓步踏下台阶,进入了大殿前的广场,来到正中的石柱旁。她抬手用匕首在自己的右手腕处划了个口子,而后向前伸去,看着鲜血快速滴入石柱顶部的凹槽之内。
一旁,有入夺过她仍握在手中的匕首,在楚吕那颗仍在微微跳去的心上也划了一刀,随手丢入了凹槽之中,即刻,一道刺目的光束冲天而上,刺入浓厚黑沉的云层,划破了黑漆漆的天幕,一个泛着金光如大碗的罩子落下,将连绵起伏的一个又一个山头都包围了进去,片刻之后又消失。
天际,复又一片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