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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怎么练这些兵,杨鲲鹏可是费了大脑筋,最开始他是非常鸡血的想要照搬特种部队的训练方法,不过冷静下来之后想想,特种部队的军人都是从原本的军队中挑选的精英,而他手下的这群兵却大多是刚放下锄头没几天的农民;特种部队的军火配置是最尖端的□□,他手里倒是有鸟铳火炮,在这个时代算是尖端武器了,可是根本无法应用于特种作战;最后就是部队的用途了,特种军人都是以小规模战斗为主,除非事情危急否则没听说过特种战士和敌人打战壕战的,可是他却要训练一群和人真刀实枪拼刺刀的。
所以鸡血之后,杨鲲鹏很郁闷的发现,至少短时间内他是别想训练一帮特种兵了。但靠这个时代文官喜欢的那种彩旗飘飘摆军阵的方法战斗却更不可能,那练出来的不过是一群古代仪仗兵。
最后光为了写这个练兵守则,杨鲲鹏就熬了三个通宵。不过弄出来的也只是半现代不古代,让他怎么看怎么别扭的练兵方法。
选兵的第一天下午,杨鲲鹏看着上午选出来的二十多人,怎么看怎么别扭。看了半天,他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别扭了,这群人大多是种地的农户子弟,天性朴实诚恳,可是却也异常的散漫,缺少了上进心和危机感。
杨鲲鹏踌躇了半晌,一把将闲的没事打哈欠的李樯骄拽了过来:“看到今天我怎么选兵了吗?”
“啊?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到了。”
“那好,就按今天这样,接着帮我选,顺带借我十几个锦衣卫。我的部下我会留下,选好的兵这几天他们会训练,他们有需要会告诉你。”
“你干什么去?”
“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等,等等!”
“有情后补,等我得了空我找陛下接曹公公出来两天。”
“……”李樯骄翻了个白眼,“说话算数啊!”
“放心,我比你也就强在这一点上了。”
李樯骄无力,心说交友不善,而且,作为将官有他这样的吗?选兵竟然都不自己来,反而做了甩手掌柜。
杨鲲鹏一路进了紫禁城,赵璞看见他直觉就是又有人找麻烦了:“又是哪个部的大臣没事找事了?”
“不,是我没事找事了。”
“啊?”
“陛下,我要囚犯。”
“??”
“是我没说清楚。”杨鲲鹏原地转了两圈,思考着自己的措辞,“这么说吧,顺平附近征召来的兵士都太老实了,军人固然以服从为天职,但是一群只想着混饭吃的士兵如果拉上战场那就是灾难。所以,我要在一群羊里掺两头狼。”
赵璞张大了嘴,觉得杨鲲鹏这想法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他也不怕羊群里跑进了狼把小羊羔都吃干抹净了。不过赵璞一方面是他自己也好奇觉得很好玩,一方面是对于杨鲲鹏有着近乎诡异的信心,所以愣神之后,立刻把秉笔司的太监都叫了过来,一口气写了五十多张没注明具体对象的圣旨(赦令),告诉他等到选好了人,再回来说一声,把留档的那份圣旨后补一下,就可以了。
这也是无法无天将军碰上了无法无天皇帝,一对的没心没肺……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杨鲲鹏的队伍里又多了两个背着大包裹的宣旨太监(包裹里是圣旨)~
杨鲲鹏就带着冯子震,二十多个锦衣卫,还有两个宣旨太监,开始跑顺平周边的各个大小衙门,当然,都是自己有监狱的衙门。
最先跑的就是熟人锦衣卫的诏狱,锦衣卫指挥使李岑这几天刚得了点清闲,就听说杨鲲鹏带着大队人马跑到自己地头来了。这位天生胆小的锦衣卫指挥使,立刻肝颤心颤的跑出来迎接,等到杨鲲鹏说明白了自己的来意,李老头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要来了诏狱的名册,而且跟杨鲲鹏说明白了,这里边除了少数人绝对不能带走之外,剩下的也不用圣旨这么麻烦,他这里直接勾了就没事了。
杨鲲鹏也不客气,接过来锦衣卫的名册就开始找人。很多人的观念里,锦衣卫诏狱里应该关的都是被陷害的政|治犯,可实际上锦衣卫也经常干捕快的事情,甚至很多时候,某些地方官衙碰上了无法处理的重犯,也会向当地的锦衣卫求助。
所以,锦衣卫的诏狱里,除了犯官之外,上到江洋大盗,下到小偷小摸,倒是应有尽有。
杨鲲鹏拿着诏狱的犯人名册开始点将,除了李岑说的不能选的,犯人里奸|淫|妇女的首先就不要,案情重大手上人命太多的不要,偷窃的惯犯不要。
接着杨鲲鹏拿着名单和狱卒进到狱中看具体的囚犯,选来选去,一个诏狱里杨鲲鹏就选出来了八个人,李岑看杨鲲鹏拿出来的名单,八个人里竟然有三个是这两天就要发配充军的犯官之子,原先不过是十七八的少年书生。不过,他一贯秉承的是少说少看的原则,所以奇怪虽奇怪,倒是也没废话,按照原本说的拿过犯人名册勾勾画画,这几个人就算是杨鲲鹏手下的兵了。
安排人把八个原囚犯送回了军营,杨鲲鹏一路又跑去了顺平府大牢,顺平府统管京城治安,而且还是某种意义上大颢的最高司法机关,大牢里也是人丁兴旺。不过,杨鲲鹏知道,顺平府知府可没有李岑那么好说话,而且文官又习惯抗旨。可是他时间又紧,没功夫和文官玩什么弯弯绕。
干脆直接让锦衣卫开道,顺平作为都城高官云集,贵戚如雨,顺平府作为这个地方的行政衙门可以说是处在一个异常尴尬的地位,所以顺平府可以说从上到下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顺平府衙门的守门捕快一看一群锦衣缇骑朝着自己就来了,明显是来意不善,立刻缩着脖子跑进府里找自家大人去了。顺平府现任知府牛夕淮得到消息匆匆忙忙从后衙出来的时候,杨鲲鹏已经拿着犯人名册一路跑进大牢里了。
牛夕淮不知道带队的是谁,只道是锦衣卫查出了自己什么过失,到牢里找人证去了,或者是牢里那个犯人背景雄厚,劳动了锦衣卫,不管是哪一种他的脑袋都是保不住了。
牛夕淮越想越怕,越想越怨,顺平府知府这官位听着好听,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位子上坐着是多么的艰难,顺平上下就是倒夜香的都说不定是哪户权贵的穷亲戚,他苦熬六年多,不就是想着时间到了能换个地方吗?就是做个县令也比在这当知府好啊!
可谁知道,到头来还是没熬过去啊!
牛夕淮想着想着眼泪就下来了,干脆也不在这守着了,叫过师爷让他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若是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帮忙照顾点少爷,要是照顾不来,至少帮忙收个尸……
杨鲲鹏带着选好的犯人从大牢里出来的时候,顺平府后衙已经哭声一片了。连知府今天出去参加诗会的儿子牛秉承都被仆人叫回来了,他回来的也巧,一进门就是宣旨太监拿着圣旨正在宣旨。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自己哭哭啼啼的老爹按在了地上,听了半天,不就是赦免了几个犯人吗?
宣旨一毕,牛夕淮这才知道原来没有自己的事,欣喜之下也没多想,高高兴兴就把圣旨给接了。转身抹着眼泪吩咐家人准备酒宴,要好好庆祝一场。
“爹,您干什么呢?”牛秉承于是更不明白了,拉过来自己老爹准备好好问问。
“唉……这不就是误会了吗?”牛夕淮转身刚要跟儿子把事情自己说说,蓦地一拍大腿,嚷嚷道,“这旨我怎么就接了?这里边有问题啊!”
“啊?”
“对了!刚刚带队那人根本就不是锦衣卫!好啊!他们竟然如此戏弄本官!我定要……”
眼看着自己老爹怒气冲冲就要朝外走,不知道找谁去,牛秉承赶忙将他拉住:“爹,刚才那带队的人我知道,他是金吾营的参将杨鲲鹏。”
“原来是这小子!”牛夕淮更气,“绝对是他又撺掇着陛下胡闹,我去找谭首辅去!”
“爹!爹!您冷静冷静!”
“冷静?!冷静什么?你爹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牛夕淮现在是把刚才自己屁滚尿流,痛哭流涕的罪名都安在杨鲲鹏身上了,并没觉得是自己当时胡思乱想,而是认为一切都是别人蓄意闹事。
“爹,您那胆子我还不知道吗?别人家都是知子莫若父,我可是知父莫若子。您又胡思乱想了吧?杨鲲鹏来找,八成是为了他那个金吾营的事,做儿子的劝您不要惹麻烦。”
“什么不要惹麻烦?明明……”牛夕淮脸红,别人家都是父训子,他们家却是子训父,原来是因为他老来得子,对儿子宠溺,奇迹似的,牛秉承非但没长成纨绔,反而慢慢成了一家之主,按照牛夕淮几个妻妾的说法就是——
大郎比老爷让人安心!
“爹您今天要是真把这事折腾得满朝皆知,那说不准他这练兵的事就要停下来,不过,爹您应该知道,他这练兵的事是为了陛下,对吧?到时候,陛下震怒,他对内阁六部的头头们没法,想要治您这个顺平府知府,还不是手到擒来?”
“……”牛夕淮眼珠乱转,他既不是让人恨不得剥皮填草的大奸臣,也不是刚正不阿的大青天,他就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官”,如今儿子这么一说他顿时就软了,只是又嘟囔了两句,便回后衙找自己的妻妾压惊去了。
牛秉承也是是一摆扇子,转身又去找他的朋友去了。其实他如此劝解父亲,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杨鲲鹏那句“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已经从国子监中传了出来。而且,牛秉承也与南宫沉他们交好,自然是比旁人更多知道些杨鲲鹏的事情。
相比起其他人听到这句话,或以为杨鲲鹏自大,或以为杨鲲鹏夸夸其谈,他却很希望能够看看杨鲲鹏到底走不走得到那一步。可他不过一个举人,能做到的也就是从他老爹这帮帮忙而已了。
离了顺平府,杨鲲鹏又带着人跑去了临近的各县,本来连跑三县都没事,可是到了最后一个长兴县,事情却出了变故了……
到了长兴县,杨鲲鹏刚说要提走几个犯人,长兴县县令便跑到了牢房门口,声称只要杨鲲鹏敢上前一步,他就一头撞死在石阶上,不能让杨鲲鹏以一己之私,毁了国家法度等等。
杨鲲鹏当然不能弄出人命来,看他如此坚持转身便带人离开了。可是刘耀祖不知道,杨鲲鹏实际上是绕了一个圈,将人分成了两队,一队回京,他自己却带着几个人换了平民衣衫又绕回长兴县来了。
他也希望是自己多此一举,不过这个刘耀祖实在是有些反应过度,与其说他是在维护国家法度,还不如说是他县衙大牢里有什么人不想让自己看见!
杨鲲鹏走了这么多大牢,也算是看多了囚犯,向他喊冤的凄惨男女不知有多少,可他却都硬下了心来,只带走了该带走的人。他如今树敌已经够多,现在做的更是遭人猜忌的事情,不能再给自己惹事,更不能再给赵璞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了。
一路上他一直默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挑选囚犯时也谨守着分寸,被判了死刑的绝对不挑,被官员们标注了不能选的,他也不挑,所以被他揽在手里犯人其实大多本来也就是被判了充军,那些官员也不过暗道一声这些犯人好运,一下子从戍边军户变成京营募兵*了!
这可以说是互利的事情,对方不过用几个人犯换来了杨鲲鹏的一个人情,虽然现在他不过是个参军,可是谁都知道杨鲲鹏是天子近臣,此参军并非普通参军可比,何乐而不为呢?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刘耀祖,以七品县令之身对抗杨鲲鹏呢?真的像他说的是为了大颢律法?还是像杨鲲鹏想的,牢里有什么不能被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