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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定柔迷离卧在床上,被酒气燥得难受,下意识地叫了两声竹香要水喝,半日没见人,便自己摸着床缘起来,要摸下床去找水。可这双眼朦胧,头重脚轻的,好容易叫自己坐了起来,探手就要去抓鞋子,晃着个脑袋就往前倾下去,手指还没够到绣花鞋呢,温定柔就整个人的往前载下去了。
可算是苏禾过来的快,两大步过去,一把就揽住了温定柔的肩,她才没有摔一个跟斗。不过喝醉了的温定柔可没觉得方才有什么危险的,不满意的扭了扭,要推开苏禾的手,接着去够鞋子。
苏禾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按着她的肩,柔声道:“你坐着别动,我给你穿。”
温定柔歪了歪头,转过来抬头看着苏禾,盯了半天,又低下头来傻笑:“是你啊……”
可没笑两声,眼泪却已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一滴滴的滴在她水绿色的裙面上,在她水绿的裙上砸出一个个水印子……
苏禾心中触动,在她面前蹲下身来,牵起温定柔的双手,轻放在她的膝上,仰面望着温定柔垂挡住眼睛的睫毛,不问她为什么哭了,只轻声的安慰着“不哭了,不哭了~”,声音温柔的就像在哄受了委屈的孩子。
温定柔吸吸鼻子,眼睛往上一些,正好望到苏禾下巴下面,她满是鼻音地问:“脖子还疼吗?”
苏禾微微一定,虽不知道温定柔是不是真的认出了自己,但却明白她是在问自己被砍头的事,不觉轻轻拉起温定柔的手,覆着她的手背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脖颈上,轻柔回道:“没事了,都好了。”
温定柔这才抬眼看着他的双眼,脑袋稍微倾向一边肩头,笑了一下,又抿了抿嘴,像是想说什么,可最后又什么也没说,还是那样傻傻笑看着他。
苏禾问她在笑什么?
温定柔张张口,却又是什么也没说,只小声说:“不能说,不能说。”
可才嘀咕了两句,又马上抿紧了自己的嘴,好似很怕自己说出声。
苏禾起身将她抱下来,放到脚凳上蹲在她面前,拿起一边的鞋子给她悉心穿上,温定柔就愣愣的看着他,苏禾见她只是不愿意说话,就问她:“为什么不能说?”
温定柔半迷的眼又看了看苏禾,伸出手指压住苏禾的唇上,摇着头让他不要说话。
苏禾嘴角微微扬起,慢慢将温定柔手指握入掌心之中,宠溺的眼直直望进温定柔的眼底问道:“你在怕什么?”
温定柔被他瞧的委屈,下意识的憋憋嘴,晃荡着坐不稳的身子伸出没被握住的那只手,勾住苏禾的脖子,晃晃撞撞将头埋进他的肩,有些埋怨道:“顾凤严,为什么每次我要和你说话,你……就走了。”
苏禾面色一顿,即便知道她这是不清醒的糊涂话,却也忍不住要将她搂的更紧。
“温小仵作,我以后都不走了,一直陪着你好不好?”苏禾在她耳畔低语。
温定柔靠在他的肩上听着,闷闷的说了一句:“顾大奸臣,你身上好香。”
然后又似乎清醒地说道:“我知道这只是梦,你不能一直陪着我的,我都知道的,你不用,不用担心我。我会一直记着你,我会过得很好的,很好的……”
说着温定柔就抬起头,软软靠在苏禾的臂弯上仰着面,双眼迷离地看着苏禾道:“只是下次,你不要再一句话都不和我说就叫我醒了,那样我心里难受。”
“我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你保证……”温定柔双目缓缓闭上,声音渐渐轻了。
苏禾垂眸而笑,抱着温定柔,慢慢俯下去,在她耳畔轻轻发誓“我保证”,而后微笑着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
温定柔轻轻的嗯了一声,苏禾笑着温柔地抱起她,将她放回床上时,看到她脚上自己为她穿上的绣鞋,才想起还不知道小仵作起来是要做什么呢。但看温定柔睡的沉,也便不再想了,为她脱了鞋,盖好被子,他便去拿了一卷书来,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了打算就这样守着她过一夜。
否则让他这样回屋睡觉,他还真有些不放心,怕温定柔突然醒了,身边没人照顾。
苏禾才翻了几页,就见赵芳抱着一条薄被走了进来,见苏禾坐在一边看书,而她家柔姐还好好的躺在床上,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温定柔酒量不行,喝了酒就容易耍酒疯,虽说不会打骂人,但却神神叨叨的,就说上回喝醉了,就坐在院子里和空荡荡的院子说话,问她和谁说话呢,她竟然说是和早两月过世的豆腐铺的钱姥姥说话,实在有些渗人。
不过她娘也说过,她柔姐是棺材子,兴许阴气比别人重些,犯糊涂了就容易看到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是因为这个,她娘平日里只叫柔姐白天去义庄敬香,从不让她去守夜。
赵芳抱着被子走过去,对苏禾道:“有劳贵家表哥了,表哥回屋休息去吧,晚上我会照顾好柔姐的。”
苏禾回眸看了一眼温定柔,合上书,笑着对赵芳点点头,便出去了。
温定柔一夜安稳,一直睡到卯时,才被嗓子眼里的干涩劲儿难受醒了,想翻身下床找杯水喝,却见赵芳睡在自己身侧。
赵芳被她的动静弄醒,打着哈欠坐起来问她:“要什么呢,我替你拿去。”
温定柔沙着嗓子道:“喉咙不舒服,想喝水。”
“叫你少喝点也不听。”赵芳掀了被子下床,趿拉了鞋,就过去倒了杯水过来拿给她,“自己能喝多少不知道吗?尽听着六子胡喝。”
“难得回来,大家高兴。”温定柔喝了水把杯子递还给赵芳。
赵芳白她一眼,将杯子往床头柜上一放,又问道:“怎么样,头疼不疼?要不要给你煎点解酒茶?”
温定柔拍了拍额头,深吸了一口气,隐约记得一些昨晚的事,只是记不真切,揉着额角道:“不必忙了,你也再睡会儿吧。”
赵芳看看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便道:“不睡了,今早六子要进城拉菜去,一会儿还得先去义庄敬早香去,我该起来做饭了。”
温定柔听了,便暂时不去想昨晚的事,只道:“一会儿我去敬香吧,哪有新娘子天天往义庄里跑的?”
温定柔的师父赵大娘为了补贴家计,兼着义庄管理,平日也没什么大事,最重要的就是每日给义庄里的客主敬三次香,这就和人吃三餐是一样的,一次也不能少。
赵芳从床架子上拿下衣服便穿边说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就这么讲究了?难不成成个亲就不要管生活了?”
温定柔甩了甩脑袋醒神,也拿了外衣披在身上坐起来道:“讲不讲究总有这样的说法的,你就别管了,这两天我在家就让我去吧。我又不是没做过,你也不用两头跑,这儿还要借桌椅凳子的,你哪里走得开?你一会儿把钥匙给我就行。”
赵芳想了想,温定柔说的也对,明天就要开始摆酒席了,小户人家摆酒,自家院子里也摆不下,少不得要借邻居的地方,而且那些和邻里借的碗筷桌椅也都要搬过来了,她不看着确实不行,便就答应了下来,再三谢了温定柔。
温定柔问赵芳拿了件旧衣服换了,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就去义庄了,敬完香回屋换洗衣服的时候,正巧遇上苏禾从屋里出来。
温定柔看到苏禾,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总觉得好像和昨晚那个迷迷糊糊的梦有关,但她现在连“梦”的内容都记得不清不楚的,哪里还能弄清楚是哪儿怪?
苏禾看到温定柔一身旧时打扮,脱口而出便问道:“这么早就敬香去了?”
温定柔嗯了一声,又觉得不对劲,问道:“二表哥怎么知道我是敬香去了?”
苏禾笑了笑没说,只道:“方才芳姑娘过来叫吃早饭,你洗洗换了衣服就赶紧过去吧。”
温定柔也没再追问,便进去换洗了一下。
过去那头的时候,苏禾齐六和周定正坐在枣树下,就着菜包喝小米杂粮粥,墨香在里面伺候苏宁玉穿衣,温定柔进去看了一眼,想到今日大伙儿要送桌椅碗盘过来,还要来架烧酒席的大灶头,少不得是人来人往的,怕苏宁玉和苏禾不习惯,便对苏宁玉道:“我不是让你带了旧衣裳来吗?你今日穿的简便些,我带你们出去四处逛逛。”
苏宁玉忙道:“好呀,好呀。”便把身上穿了一半的衣裳都解了。
温定柔出来,和赵芳说了,又道:“就怕你这儿忙,人手不够。”
赵芳道:“这你担心什么?原也只想你回来喝口喜酒,这儿有春嫂子,赖大嫂帮着呢,用不着你。你想的没错这里人来人往的,你那表哥表妹又是那样的身份,冲撞到了也不好,这样想想晚上还是要请贵家小妹妹去你那院子里住,好歹清静些,等酒席放起来这儿也少不得要闹到大半夜里。”
温定柔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出来和大伙儿一起吃了早饭,便带着苏禾和苏宁玉几人出门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