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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隋能感到胸膛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有些沉,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压迫在上面,让他几乎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踩着了。
否则,怎么会跳得如此之快?
宁隋初见这位师兄,他便坐于半空的楼阁,二人遥遥相望,中间隔了几多清风几多浮云,而这位师兄也如瑶池之月,一副遥不可及之态。
之后师兄以剑胜他,也不爱多话。便是入他房间,看到他的尴尬之态,师兄也像受了极大的侮辱,冷着脸拂袖而去。
宁隋自那时起,就觉得他这位师兄性傲孤洁,高不可攀,旁人不可染他纤指。可是现在,不染纤尘的师兄却主动和他接触……
宁隋此刻能感受到师兄的玉足踩在他身上,并不疼痛,反而如同稳稳踩在他心上,让他连挣走的心思都生不起。他自下而上,能看到师兄雪白的衣角,颀长的双腿也包裹在衣袍里,半点不露。
修真界风气并不古板,许多修者都会穿些能展露自己风姿的衣物,比如将细细的脚踝露出来,可这位师兄却反其道而行,衣袍如密密的云,将他笼罩得极好,不教人窥伺一点。
宁隋目光往上移,艰难地略过长腿细腰,等目光触及衣襟往上,才终于看到雪白细腻的脖颈,没有任何金石之物装饰,直白地裸露在空气中。还有淡色的嘴唇,不苟言笑,足够冰冷足够诱人。
宁隋忽然有种感觉,若不是将脖颈和脸都包裹起来太奇怪,他这师兄定然会连脖子和脸都不露……如云端之花,不教亵渎。
但是现在云端的师兄正冷着脸,主动和他接触,还是用那么亲密的足底……要知自修真界有史以来,无论男女,在大防之处都将足底看得极为重要。
有修士因为被人看了脚,便两颊生晕,和那人互生情愫。
宁隋不由自主地想,师兄要是又想对他发脾气,有千百种方式可以选择,何故定要选这般亲密的方式……足底与胸膛亲密相接,亲近、依偎、引人遐思。
他一思及此,便感觉周身血液直往师兄踩他那处去了,周身都热得紧,额间细汗越出越多。
林星夜观他神情,以为宁隋正忍着屈辱,不由冷着脸,足下更用力了些,碾在他的胸膛,轻轻摩擦。
他一门心思要从此结仇,宁隋脸色果然更红。
林星夜还以为侮辱成功,正要出言时,听得【师兄这般,真像踩在我心底。他又那么轻,所谓莲花足、步生花便是如此……我也不知师兄为何又发小脾气,但他履上足如霜,本该踏雪来,这树林地面多残枝败草,不知师兄另一只脚踩着地,会不会铬到他?】
林星夜听完整段话,险些以为自己再次听错,莲花足……那是什么东西?他走了那么多年的路,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路会硌到他!
他颇觉宁隋无礼,心中震动间,面上丝毫不显,脚上又重了几分。
宁隋险些闷哼出声,【唔……师兄……师兄若要拿我撒气,那便撒气就是。只是……为何师兄施力越重,我越不觉得身上疼,反而感觉身上越热,也更加不敢看师兄。】
林星夜听得心里一惊,心下狐疑,难道他不是在羞辱宁隋吗?
宁隋不痛,反倒热?!
他再细看宁隋,便从宁隋那张万年不变的脸色中,看出忍耐,看出欲言又止,甚至看出一点乐在其中,独独看不出丁点难受和屈辱。
这样的情形,林星夜反倒觉得自己白费心机,格外羞耻。
他到底是在羞辱宁隋,还是帮宁隋取乐?林星夜低声,没忍住气恼,声音如雪微动:“宁隋,你……”
宁隋也哑着声音,“师兄。”
心里却在想,【师兄的声音平时要更清越些,现下压得略微有一些低,若不是细听绝听不出来,师兄为何要发出这种声音,难道……他此刻和我一样,也在喜悦吗?】
宁、隋、在、喜、悦。
宁、隋、被、他、踩、得、身、体、发、热。
林星夜面无表情,执剑的手仍如白玉,纹丝不动,微风吹过他的衣袍,更显清冷之姿。他的唇色却比以往都要更淡,如果细看,能从寒冰幽幽的桃花眼中找出一丝难以言说的……震惊和羞恼。
宁隋……这个变态,丝毫没有作为人的道德廉耻之心。
即使林星夜知道宁隋不喜欢男性,也不喜欢他,林星夜也被骇来觉得脚底像踩了一堆尖刺,扎人得紧。
他冷着脸,眸光中如水微动,甚至举一反三,想起了前世。
前世林星夜其实险些赢过宁隋一次,那次他被宁隋阵法所害,从地面直落千丈,掉到地底阵法中央。
宁隋以阵法封住他回去的路,和以前一样,一个不擅近战的阵修猖狂地近了他的身,握住他的手腕,沉沉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少君,现在四周都没多余的人了。”
林星夜恨自己被一个阵修挟制,冷冰冰嘲讽:“是,没了别人看我输给你,你该极为失望。”
宁隋沉默了好一会儿,在林星夜以为他要默认时,他道:“那少君,此次可认输?你,输给我了。”
又是这句话!宁隋究竟要说多少次!他当着别人的面说还能解释是为了面子,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还要羞辱自己?
林星夜大为光火,他外表再如谪仙,看着不为外尘所动,实则从小长在妖修盛地不夜城,脾气并不那么温和。
宁隋再次羞辱他,林星夜气得心里颤抖。他的剑被压制,便冷着张脸,抬腿一脚向宁隋踢过去。
林星夜原本以为他又要被克制,只是宁隋让他不痛快,他也不乐意让宁隋痛快,所以才不管得逞与否,也要踢那一脚。
没想到,他的剑术打不过宁隋,随意一脚却正不偏不倚踢在宁隋身上。
林星夜一身龙骨,他这一脚可并不是那么好受的,所以他见宁隋即使一把抓住他的脚,也晃了神,连反击的动作都不会。
林星夜不只会用剑,当即以手攻向宁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再把宁隋击倒在地,一脚踩上了他的胸膛——
当时宁隋并没失去还手之力,却不知怎么回事,躺在地上并未还手。
林星夜当时还以为他是被自己踢伤了……
现在想来,却……莫不成宁隋前世其实就在暗爽?拿自己的反击当作供他暗地里淫-乐的资本?
自己唯一一次险些胜利,却是宁隋心底在对他胡思乱想,林星夜被自己的猜测弄得心里大乱,更加羞耻,之前他只以为宁隋是个恶心的阵修,现在看来,还是个不知廉耻的变态吗?
要不是林星夜上次试探过,确认宁隋不喜欢男人,他几乎都要以为现在宁隋是对自己产生了色心。
可,看宁隋这样,即使他没对自己产生色心,也对自己的脚,产生了不可描述的……欲-望。
林星夜心中既产生了被冒犯的怒意,又产生了面对变态是人都会害怕躲避的心态。他暗自决定,宁隋再不喜欢他,他也要和他保持距离,除了复仇之外,不要和宁隋有多余的牵扯,免得又被他这般乱想!
林星夜现在不自在,真的觉得自己的足底都因心理原因而微微发烫。
他想立刻把自己的脚从宁隋身上挪开,可又觉得无缘无故挪开十分丢面子。
毕竟宁隋要是问他原由,他不可能说:“你在心底乱想我,我害怕,才挪开。”
这般没尊严的事,林星夜绝不会做。
他忍着心底的异样,还是踩在宁隋身上,心中思考如何顺理成章地放开宁隋。
【师兄的力道变轻了,他在想什么?难不成……也是在享受和我的独处时光吗?】
林星夜一字不落地听完所有不堪的话,还得维持着面上的高冷,不能表现出半分。他心底越来越毛,正要呵斥宁隋一句,借故放开宁隋时,异变陡生。
蓝鹿从林间跳跃过来,郑元的声音高高的:“师弟,快捉住它!”
与此同时,树林里还响起其余法器飞行的声音,是归元宗其他弟子也来了。
看来,是他们一行人三面夹击包围了蓝鹿,将蓝鹿往这边赶。但是之后,究竟是哪一队捉到蓝鹿,便全凭本事了。
林星夜想赢过宁隋,他对这蓝鹿势在必得。
宁隋作为耗费巨大的阵修,也需要资源,也该抢夺蓝鹿。
当下,归元宗几乎所有人同时出手,法器光晕络绎不绝,有飞身扑向蓝鹿被同门一脚踹开了的,也有二话不说准备先将同门干掉,再捕捉蓝鹿的。
林星夜对这种群架场面也非常得心应手,他跟脚下有鬼般,飞快放开宁隋,左手伸向腰间碧空剑,往空中一划——
万千剑光如凝实质,迫得蓝鹿周围人不得不避开,形成一个圆形的无人地带,别人根本不敢过去。
做完这一切,林星夜方要去取蓝鹿。
没想到宁隋却靠着五行生剑阵强大的防御能力,闯进无人圈。他倒不是为了得蓝鹿,而是为了试五行生剑阵对阵真正的剑修,能发挥多大的威力。
师兄就是真正的剑修。
林星夜却以为宁隋是要同他抢,碧空剑往下一压,剑势更强,宁隋躲过了绝大部分剑压,却被一小部分剑压所擦,左边的袖子“撕拉”一声划开。
林星夜原本还冷着脸看笑话,耳边就听得一句:
【师兄……又刻意撕我衣服,他为何总对我这般?】
林星夜眉头一跳,他望向宁隋,宁隋满面严肃,在寻求破剑之法。
林星夜颇为恼怒,甚觉宁隋表里不一,道貌岸然。
但他敢同宁隋打架,却不敢同宁隋心中的变态面多做接触。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开个头,撇清自己。
林星夜想,自己这绝不是怕了宁隋,而是不想多添麻烦。他捏紧碧空剑,声如寒泉:“宁师弟,我并非有意。”
他的意思是,他并非有意撕宁隋的衣服,希望宁隋停止心中那些古怪的想法。
宁隋诧异地看他一眼。
【师兄当真单纯良善,不小心撕了我一个袖子,还特意同我解释。他,就如此在乎我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