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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很快又过去，新的春天又在人们的盼望中走来了，气温开始回升，山里的积雪一天比一天减少，普尼族的药民们又开始准备进山采药了，虽然山里比以前危险了许多，可是坐在家里等不来药材啊，生活还得继续，日子还得过，除了进山却也无别的出路啊。
第一批进山的队伍于今天一早就出发了，后面那几支也差不多这两天也会出发，开春后的第一次进山那是会收获很多的，大伙都摩拳擦掌的等着大干一番呢。
男人们进山了，留在家里的这些女眷们则成天乞求着老天爷让男人能够平安回来，日子就在盼望中一天一天流逝着。
在距离最后一支进山队伍离开的第十五天，这一天下午傍晚时分，一轮残阳挂在半空，染红了半边天，第四小队返回来了，回来的人或多或少都负了些伤，本来这不算什么，进山受点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可是为什么大伙表情都这么悲伤？原来他们这一次进山途中有两个队员被凶兽活活给撕碎了，尸体都没有能带回来。
一个小队里就死去了两个人，这个消息在族里一下子炸开了锅，死者的家人哭的死去活来，那些仍没有返回的队伍留在族里的家眷们惶惶不安，她们整日整日的提心吊胆，站在族寨门口翘首以盼着远方，盼望着那熟悉的身影能够快点儿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第一天没有人回来，第二天还是没有人回来......
三天后，第七小队返回了，重伤三人，死亡一人，第四天回来两只队伍，伤五人，死一人，第五天回来三支小队，伤八人，死两人.....
开春第一次进山十只队伍共重伤二十人，轻伤九人，死亡六人。这在普尼族近百年的历史中是从没有出现过的事情，整个普尼族陷入一片悲痛、惶恐之中，为此已经满头华发的老族长在祭祀台前整整跪了一天，冰凉的祭祀石台并没有告诉他什么。
这是天要亡我普尼族吗？忧心忡忡的老族长喃喃自语。
巨大的伤亡让普尼族人对进山望而却步，这一整年没有一支队伍再敢冒险进去，不能进山家里就没有了进项，这么长时间下来让很多本就不富裕的家庭生活上捉襟见肘，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家老小总得吃饭不是吗？
为此老族长专门召集全体族人开了族会，一起商量这以后怎么办，大家讨论的结果是：山还是得进，不进山采药以后吃什么，没有吃的还是会饿死，与其饿死不如拼一拼或许还有些出路。
最后族会决定将原来的十个队合并成三个队，人多力量大，就是遇见少数凶兽我们也能搏一搏。但是这样采药的效率就会降低很多，但是也没有办法，先求糊口再说，再一个就是，将距离族寨最近的也是最安全的几座山头专门留给族里的寡妇门采摘，毕竟这些家庭生活上更困难些，大人孩子都要养活，长途跋涉她们也干不了。
三天后的黎明，天刚蒙蒙亮，这支特殊的采药队就进山了，总共九个女人其中就有香云，为了增加安全性每三人为一小组，形影不离，还有些寡妇因年岁大了行动不便就无法参加。看见母亲毅然决定要进山，眼泪汪汪的小莫既担心又无奈。
香云将莫林拉到自己身边，用手轻轻帮他擦去脸上的眼泪，温柔地道：“你别担心，娘吃得了这个苦，在你爹的坟前娘告诉过他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大罪都一定会将你抚养长大，过几年等你大些了就让你陪着娘一起进山，好吗？”
莫林含着泪点点头。
“娘不在家，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饭要在锅里热一热再吃，不能贪玩而疏忽了学习，知道吗？”香云有些不放心叮嘱小莫林道。
“娘，你放心，我都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进山千万要小心！”莫林懂事地道。香云强忍着泪水将小莫林搂在怀里亲了下他的额头转身就出门了。
香云走后，小莫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至从父亲去世后家里的境况，最近一年多母亲一下子像老好几岁，原本白皙光滑的额头上出现了细细的皱纹，刚才母亲用手给自己擦眼泪时莫林感觉的出那双手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柔软了，变的粗糙了许多。
母亲从没有进山采过药，更何况最近山里还那么不太平，现在为了家里的生活还有学堂吴先生的学酬不进山不行，虽然吴先生说过不要莫林的，但母亲却说吴先生一家老小也是要吃饭的，咱家没有多可以少给点不能让人家太吃亏了。
想到这些现实情况让九岁的小莫林第一次亲身体会到生活的不易与艰难，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快一点接过母亲肩上的重担啊。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小院的时候莫林便起床了，先是将饭热了热吃了些，又打了水把碗筷洗干净了，便关好院门去上学。下学后，莫林抬头看了看半空的太阳发现时间还早，就一路小跑的来到穆先生家里。看见穆先生正在屋后园子里忙活便跑进屋里拎了个木桶打了半桶水气喘吁吁地将水搬到屋后。
“莫林来了。”穆先生看见莫林站在屋后心里很高兴，就起身和他打招呼。
“我娘今天进山去了。”莫林一边浇水一边说道。
“你娘她不容易啊！”穆先生叹息一声道。
“我想快点长大，让娘留在家里，我去进山。”莫林接着道。
穆先生扭头看了看他，没有做声。
“你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莫林问道。
听见莫林突然问自己，穆先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沉默了片刻有些黯然地轻轻点点头。
“回不去也没有什么，等你老了，不能捕小兽了，我照顾您，说到做到。”小莫林声音不大却异常认真地道。
莫林的这几句话穆先生字字都听在了耳朵里，尤其是那句“我照顾您”，让他一阵感动。
他转过身子凝视着莫林清澈的双眼，似乎看到了他的内心，父亲的去世，母亲的辛劳让这个单纯的孩子真切地感受到了生活的不容易，进而判断这位孤独的老人晚年时若没有人照顾也一定会很凄凉悲惨吧。
这孩子心地真好！穆先生心里想到。
穆先生抬头望了望东边的天空好一阵子，最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这一刻他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眼里有精光闪过，转身看着莫林说道：“你凭什么说能够照顾我？”
“我长大了就可以呀！”莫林应声答道。
穆先生露出不屑的神情，道：“长大就可以了？那要是我也遇见了像杀死你爹的那样的妖兽，你还能照顾我吗？”
“我.....”莫林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那晚父亲躺在母亲怀里的样子，胸口被深深地撕裂，脖颈那两道巨大的兽齿印。
“是啊，若那时我该怎么办？”
“强壮如父亲都战胜不了凶兽，我能行吗？
......
一种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他说不出话来，有点想哭，难过地低下了头。
先生望着低着头沮丧的莫林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忍，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了右手。
莫林突然感觉身前异常灼热，像是有团火正在炙烤着自己一样，他本能地抬起头。
突然间他睁大了双眼像是看见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穆先生的右手掌心处凭空出现一团火焰，鸡蛋般大小，泛着幽幽红光隐隐跳动着。
当穆先生看见莫林发现了这团火时，他嘴角微微一翘，右手对着身旁不远的一颗大树随意地一挥，一道火线划过空气，顷刻间，那棵苍翠的大树就被火焰整个点着了，熊熊燃烧着像条火莽。
接着，穆先生双手掐诀，置于胸前，一把晶莹剔透的冰剑闪着晶莹光芒瞬间便出现在他身前。
“去”，穆先生轻喝一声，只见这把巨剑“嗖”的一声就向那颗正在燃烧着的大树飞去。
“咔嚓”一声，粗壮的树干被拦腰切断，断口处却光滑异常，随即轰然倒在地上溅起一阵灰尘飞扬，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这颗活了上百年的参天巨树便被燃烧殆尽，地上只剩下一片漆黑的灰烬。
这一幕说来话长，其实也就几个呼吸间的事情，幸好这里位置偏僻，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这里，刚才的场面虽然震撼但是却没有被外人发现。
穆先生弓着腰扭头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有人倒是松了口气。
却看此时的穆先生满脸涨红，身体微微在颤抖，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可能做这些对他来说也是很难承受的吧。
剧烈的咳嗽声将莫林从震惊中拉了回来，他看到穆先生正痛苦地半蹲在地上，便跑到他身边用手轻轻地帮他揉着后背，希望能够减轻些他的痛楚。
过了好一会穆先生才缓过劲来，虚弱地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微笑着扭头看向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