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灵异

三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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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殇儿醒了,她掖了掖被子,调皮地揉卷着枕头,而后突然敞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个不休。被子柔软得像宝贝情人,睡者想好好抚摸他的肌肤。

    ————等等······我是什么时候上床的?

    殇儿抬眼,那熟悉的水晶吊灯撞进眼里来。

    她一时心猿意马,一个笨拙地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顺着温和的床单往下一滑。殇儿看见地上投射出被拉长的影子,动作顿时一滞。

    “嗯?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低沉的男声传来。

    “哥哥,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殇儿爬上小床,理了理褶皱的被子,这才发现空中悠着别扭舞姿的儡儿。

    宫殇借着窗外的路灯,瞥了眼手表,负手回答:“你才睡了两个小时。”殇儿乖乖地躺好,机械般地合上眼。

    “来,哥哥跟你说几句话······不对,是问几句话。”宫殇走到床边,柔韧冰冷的儡儿蓦地将殇儿凌空抱起,抛到床榻上。宫殇慌忙十指交扣,往后使劲一扯,儡儿渐渐才缓和些许下来,在殇儿身边不甘地转悠着。

    “哥哥······”话音消失在空气中,宫殇额上冒出大滴冷汗,他边吃力地拉扯儡儿边咬字艰难地问话“你什么时候看见儡儿的?在阳台时你为什么跟丢了魂似的?”殇儿没有答复,她用手指轻轻搓捏儡儿,用有温度的肌肤去这些微妙的生灵接触,儡儿终于平静下来。

    “这怎么会······”宫殇愣怔了,他挪步坐在床榻上。

    殇儿拭去哥哥额上密密的汗珠,喉头的话被酸楚埋没。宫殇自嘲地勾起唇角,他为了保护殇儿用了最笨的方法———守夜。

    “殇儿,有没有受伤?”他把手附在殇儿的十指尖,毛糙的创口贴是两人的隔阂。殇儿微微摇头,她缓缓解释:“我感受得到,儡儿其实是······喜欢我。”

    是的,喜欢。她想起那个自己,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自己和儡儿一定休戚相关。

    宫殇单手扶额,表示无奈。可是又对这话感到好笑。他手指触碰每一个儡儿,殇儿看着他忽合忽张的唇形猜到是数数。宫殇垂下修长的手,他低语轻叹:“唉,几年过去,依旧是这么几个儡儿陪我。”

    殇儿眼里闪动期待的光芒,她嘟嘟嘴表示请求。宫殇从衣袋里揣出X5C0手机,只见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滑动,殇儿傻眼了。

    ————手机?诶?!对哦,这里又不是古代!

    待他的手指突然定格住。殇儿忽然瞅见,眼前被光映射得惨白的脸,莫名勾起骇人凄凉的笑容,她的手不住地动弹了一下,惊到了宫殇。

    “殇儿,看。”宫殇收敛笑容,可周围空气还是阴冷。殇儿机械般地凑过去,她的瞳孔大缩,牙齿微微打颤,面色如漆。

    宫殇轻松地耸耸肩,他指着屏幕中被儡儿四分的残尸说:“这是在来中国的路上被儡儿杀的。儡儿一般听我的话,失控这种情况在这里是第一次。你,是第二次。其实算是听话的,毕竟你没有死。”他挽起衣袖,目光顺着手臂上清晰可见的脉络往前爬去,直到手腕、指尖上分别延伸出粗细不同,柔韧灵动的儡儿。

    “儡儿的出现是在我堕落之后······不,应该是伪装。大概是在家庭内部隔阂的关系外加见识过小社会的阴暗场面,使我不得不去改变自己。具体什么时候,我还真忘了。”宫殇的眸子里,隐隐泛着涟漪,慢慢绽开来。

    宫殇倏地关了手机。殇儿脚底升起一股凉意,蔓延身体的每个角落。她回避宫殇模糊的目光,讷讷道:“那么儡儿为······为什么要······杀了,那个人?”“应该是保护。那个人‘贼’上了我的财产,当时是要杀我。也是他自找的。”殇儿坐得更近了些,把头缓缓埋在宫殇怀里。

    “怎么了?不怕。”宫殇柔声安慰。

    “没有······”闷闷的声音。

    如果,如果在未来,我死了,为了他······

    我爱的他······

    宫殇怀里渐渐感到一阵潮湿,他的手是灌了铅似的重,拿不起玩具哄她。

    淡雅的花香袭来,在心头,仿若是悄悄地放了一块奶酪,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融化,香甜的血液灌输全身。殇儿惬意地品尝可口美味的早餐,“咕噜咕噜”的便是一杯牛奶下肚。“呼~”殇儿丢了空杯子落了空盘子,正揉着圆鼓鼓的小肚。

    小莉朝她微微一笑,她眉头忽然一皱,停下洗碗的活,问:“少爷呢?”

    殇儿指指楼上,眼也不看一下。

    正巧,宫殇边系着领结边从楼上下来。他死死揉了揉太阳穴,头一次给人一个白眼。殇儿窃笑了,昨天宫殇为了这厮从阴影害怕里走出来,搞得累瘫在地。今早自然免不了身体酸痛的负担。

    “哥哥,到了······哥哥?哥哥啊······”

    模糊的烟云渐渐消散了,耳畔萦绕着殇儿带有几分担忧的呼唤。宫殇甩甩脑袋,他才发现自己在车里睡着了。拿好背包侧首时,玻璃窗上布满含着羡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宫殇轻咳一声,目光立即回避这众目睽睽的场景。殇儿明白,宫殇沉重的眼帘里,拉开的只有一片寂寥。管家脸上苔藓长了一层又一层,他终于在车门前用沙哑的声音宣告失败。

    “少爷啊啊啊,咳咳咳······他们根本不听劝······”、“······”

    宫殇携着殇儿的手,小心翼翼地开车窗。“各位,谢谢你们来迎接······”宫殇脸上是达到眼底的笑意,他的声音里更多的是谢意甚至有明星对粉丝的暧昧话语。花痴的女生们捂着脸,不规则的双脚蹦蹦跳跳,踩了别人的脚也无知觉,自顾自的沉浸在泡影里,时不时撕裂出高分贝的鬼叫。

    殇儿心里丝毫没有冒出粉泡泡,她反而噘嘴跺着宫殇为她挑选的粉色平底鞋。待嘈杂声消失,宫殇携着殇儿的手进了校门。他们看着洋溢着童真的画廊,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远处,一个雕像后边,有一个蜷缩的人影。一张苦涩的脸庞上挂着欣喜的微笑······

    “殇儿再见喽!”同学们纷纷招手,殇儿整理着书包,在跨出五年级(6)班教室时回了一个表示留恋的微笑。她狂奔向初中······

    “啊!———”原本含满喜悦的眼睛里顿时溢出晶莹的泪花,她敌视那块石头,趁四周无人,一气之下飞踹过去。

    “你没事吧?”一道柔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殇儿的胸膛被这股声音猛地一震。

    “姐姐······我没有乱扔东西的意思。”殇儿怯怯道。可眼前的姐姐突然笑着捂着肚子,裙摆随风翩跹,她扶起殇儿,银铃般的笑声让殇儿的惊涛刹时平静。“

    有没有受伤?”姐姐俯下身拍了拍殇儿大腿上的灰尘。殇儿突然看见那白皙的手臂上有斑斑乌青,有些是发紫,有些是发黑。“皮有点擦伤哦。”姐姐挺直背,她的面孔果然清秀漂亮,眼角下有颗淡淡的痣,更是添了几笔美的韵味。

    殇儿仰头望着姐姐乌黑发亮的眼睛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眼前的人眼里掠过一丝苦涩,她微微摇头,密密的眼帘低垂下来,随后无声离开。

    殇儿咂咂嘴,她忽然感觉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这才发觉之前在摇动的那颗老顽固快要掉了。她想继续往初中的方向走,可还是掉头跑去了医务室,路边土壤上留有新鲜的血沫星子。

    宫殇在作文簿上画上最后一个句号,他满足地一伸懒腰,才发现周围同学都已经去了饭堂。他脸上阴云顿起,拍了拍自己几个巴掌,把书都胡乱地往书包一塞就冲出教室。

    自己什么时候这样过?呵呵哈,恐怕也只是在她面前吧。

    待目光里有“何儒小学”这字眼时,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些,心底顿时有些不安。宫殇往前再走几步,还是不见殇儿的踪影。他眉头深锁,环顾四周,却被一个“以大欺小”的场面滞住了。

    前方五个少年团团围着一个女生,女生个子不矮,肯定不是殇儿。宫殇静静看着。

    少年们有的身着时尚潮服,有的上半身一丝不挂,袒露出显眼的肌肉,使人望而生畏。宫殇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不良少年们纷纷转移目光,泠泠的寒芒扫视宫殇全身。

    “呵!”众人发出嗤之以鼻的不屑,摆着臭脸给宫殇看。宫殇发现不良少年们身上总有几道惊人的伤疤,似乎不是学校里面的学生。风刮着宫殇绷紧的脸,他的眸光有着把空气都冻住的寒意。一个少年向女生吐了口唾沫,趁女生惊慌反弹时,身后的一位少年用棍子打晕了她。他们轻松地四目相对,露出邪气的笑容。

    “啧啧啧······”宫殇解开领结,慢慢地松开手,任由领带随风飘去。他悄悄反手,用拇指扣住无名指的一瞬间,儡儿肆意舞动起来。尽管少年们都捧腹嘲笑,皆看不见儡儿这种东西。宫殇藏匿在身后的手迅疾向前一甩,五指随即大大张开,他的眼里映着数条诡谲的生灵。面对着蠢蠢欲动的儡儿,众人笑得人仰马翻,宫殇微微收了收,他敏锐地听见殇儿急切的叫喊声。

    “给一个忠告,回去。”宫殇敞开的衣服灌满冷风,吹乱的刘海晃不花他冰冷的眼光。蓦地,东面传来震耳的枪声,少年们笑声一滞,惊愕地看着在眼底缓缓倒下的宫殇,他双手发颤,手指和手腕上涌出很多的血液。少年们丢了棍子落了姑娘,撒丫子跑得飞快。

    “哥哥······”殇儿也半跪在地上,突如其来的钝痛侵袭着身体,不得不蜷缩起来。她隐隐约约看见从地上爬起来的宫殇,踉踉跄跄地拖着步子走到那个熟悉的面孔前······

    “哥······”殇儿一头倒在地上,轻轻唤着宫殇。在模模糊糊地知觉中,她听见宫殇对什么人说:“把我和这位姑娘送到医院······”

    那······我呢?

    殇儿眼角划出一滴酸苦的清泪,握着的双手缓缓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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