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伊人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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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这几天,不管外面闹成什么样子,詹朗就当不知道这事儿似的,老神在在的和顾夏待在这栋小别墅里,逗猫聊天打瞌睡。

    “糖糖呢?”顾夏探出头问。

    糖糖是詹朗养的一只布偶猫,血统纯正,十分漂亮可爱,也特别聪明。唯一一点就是不喜欢洗澡,每次阿姨一要给它洗澡时就藏起来不出来。

    顾夏比起猫其实更喜欢小狗,因为她觉得狗比猫要更忠诚,她不希望一段时间不见就被自己的宠物忘记了。虽如此,但糖糖实在漂亮讨人喜欢,这一来二去顾夏也对它有了些感情。

    詹朗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指了指柜子旁边的大花瓶。

    顾夏瞪大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阿姨却大惊失色,一路小跑着过去,嘴里喊着:“哎呦喂可不行啊……”

    看着糖糖垂头丧气的被阿姨拎着去了浴室,顾夏坐在沙发上还一直笑。詹朗看在眼里,心里明白她大概是想清楚了,

    “来杯茶?”詹朗面带笑意,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一直都是很安静的人,喜好文雅,对茶道也颇有研究,照他的话说,一天共24个小时,他平均大概23个小时都是在室内度过的。如果不给自己找点事来做,那用不了几年,人就该废了。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平常,甚至还带了点笑意,却让听的人心里一疼。

    詹家对外宣称詹朗是养子,但只有少数人知道詹朗其实是詹父的私生子,在那样的家庭,一个体弱多病的私生子的处境可想而知,好在詹朗比较对詹老爷子的胃口,闲暇时陪着老爷子斟茶下棋,老爷子也愿意护着点这个孙子。

    即便如此,顾夏也很担心詹朗的处境,现在老爷子还在,大家还愿意维持表面平和,但老爷子不在了呢?詹朗那个暴躁冲动的大哥能善待他吗?

    “在想什么?都走神了。”詹朗慢条斯理的烫着茶杯,他手指灵活,小巧的茶杯在他手里翻来翻去,青瓷茶杯和他修长白皙的手搭在一起煞是好看。

    “阿朗,要不你不要回北京了,这边气候暖,对你养身体也有好处。”

    詹朗手上动作一顿,嘴角扯出微微的笑容,笑着揶揄她:“哎哟,都知道担心起我来了,那你自己的事情已经想清楚了么。”

    顾夏一愣,然后低眸一笑,抬眼看向窗外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随即她目光转向詹朗,面上露出轻浅的笑容:“人嘛,总是要向前看的。”

    詹朗微微扯了下嘴角,低头开始斟茶。

    当天晚上,詹朗把请柬放到顾夏面前。

    顾夏先看完内容,又看了眼上面的日期,皱起眉:“容家这是又搞什么?”

    “前两天看你心情不好,我就没拿出来。”詹朗语气淡然,一点都没认为自己做得不对,他抽过顾夏手里的请柬,按在桌子上,“要去吗?”

    顾夏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阿朗,你说他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詹朗看了她一会儿,说:“是你太明白了。我至今仍旧认为,你们之间的问题太多,甚至不能称之为爱情。”

    顾夏身体一僵。

    “为什么……不能称之为爱情呢?”顾夏问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阿朗,你谈过恋爱吗?”

    詹朗笑容一顿。

    “我不太明白爱的含义,爸爸妈妈离开后,也没有被人爱过。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顾夏蹙起眉,有点艰难地说:“和他在一起……我有种被爱着的感觉,他关心我,护着我,对我很好,我的一点小事他都放在心上……这不是爱,是什么?在此之前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身上也没有什么让他所图,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阿朗,你告诉我,这不是爱,是什么呢?”

    詹朗一时语塞。

    “即使他走掉了,曾经留下的那些也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虽然……”顾夏自嘲的笑了一下:“现在想起来会让我更难受。”

    詹朗走过去,抱住她,叹气:“我当初不该让你来盐城的。”

    “别说傻话了,那又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现在不一样了。”詹朗拉开她肩膀,认真的看着她说:“现在我可以保护你,靠我自己的力量。”

    “嗯……不管是阿朗还是唐逸辰,都变得可靠了呢。”顾夏微笑说:“那么,明天送我过去吧,我不想再逃避了。”

    詹朗看了她一会儿,后退一步,笑容里有一丝安慰:“那今晚可要早点睡,无论如何……”

    “气势不能输。”顾夏笑着接口。

    ***

    “今天……第几天了?”

    “第五天。”

    狭小漆黑的屋子里,天花板中间垂挂着一盏昏黄的吊灯,吊灯下放着一张方桌,两个男人坐在方桌旁,脸色都有些难看。

    黎彦心烦得要命,踹了下桌子,“我说我有必要在这儿候着么,人来了我再进来还不行吗?”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面色严肃地说:“容老说,如果你脸色太好看起来过的太滋润可信度就会大大降低。”

    黎彦冷笑:“那你要不要抽我几鞭子增强可信度?”

    男人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压抑着兴奋道:“如果您要求的话……”

    “滚一边儿去。”黎彦一脚踢翻桌子,满脸不耐地说:“信了他的招我也真是蠢!走了,没工夫陪你们玩。”

    黎彦起身就往外走,他耙了下头发,想到为这耽误了五天时间就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一脚踢开门的时候,突然一个人撞了过来。

    他闪身避过,来人一头载进屋里。

    男人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来,来了!”

    “谁来了?”黎彦眼神紧张,不确定的问。

    男人终于把气喘匀,清楚地说道:“顾夏小姐,顾夏小姐来了。”

    黎彦眼里带着不敢置信的欣喜,两个男人莫名一抖,只见黎彦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让他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笑容,那笑容炫目的仿佛一瞬间连这污黑斑驳的地板都绽放出绚丽的花朵来。

    两人心里鄙视黎彦。

    这笑的跟个傻逼似的人真的是以前容老大看好的接班人?

    ……

    “你要想好,这很可能是他们设的局。”

    进门之前,詹朗这样对她说道。当顾夏走进容宅的时候,一时有些恍惚,六年前她在容宅门口呆了三天,终于寒了心,清楚明白黎彦真的走了的事实。今天她又来到这里,不管那人目的是什么,顾夏心想……都不会让他如愿了阿。

    容老正在窗前里逗鹦鹉,见到顾夏被人带进来,他负着手,满是皱纹的脸笑眯眯地冲她一笑,颇为慈祥地说:“来,丫头,快过来坐。”

    顾夏礼貌地道:“容老先生。”

    “叫爷爷就好啦,怎么不见詹家小子,嫌陪我这个老头子聊天烦吗?”

    “他是一直想来拜访老先生的,只是想着容老先生的面不是谁都能见的,就没过来。”顾夏微笑着:“要是知道老先生不介意,就一起过来拜访了。”

    容老看她,慢慢叹了口气:“丫头,你还在怪我。”

    “怎么会呢?”顾夏讶道:“容老先生不会还记得几年前那件小事吧,说起来我那时候太不懂事,给容老您添了麻烦,您不怪罪我就很感激了,怎会怪您呢?”

    容老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她,顾夏不给他开口打太极的机会,直接切入主题:“我收到您的请柬,但有点不太明白您邀请我的意思,所以今天才来拜访。”

    容老挑眉,觉得顾夏的反应超出他的预料,似乎还有点来者不善,于是不动声色地说:“哪里不明白?请柬上写的清楚明白吧。”

    “是啊,就是因为太清楚明白,我才觉得奇怪。所以也咨询了一下警局的朋友,他也觉得纳闷儿,这明显属于非法□□阿,怎么还这么光明正大的邀请一个不熟的人参加呢?”

    容老朗声笑了起来:“你在吓唬我吗,丫头,据我所知,你这六年并不好过,我给你一个出气的机会,现在看来,倒是老头儿我多管闲事了。”

    顾夏微微一笑,说:“您这话就严重了,我并非不知好歹,只是我喜欢用我的方式来处理我的事情,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看来我们两个确实投缘,正巧,我也如此。黎彦那小子当年可给我找了不少麻烦,这笔账我自然要跟他好好算一算,这样吧,等我算完了账,如果他还有命活着,再送给你接着算,就当是六年前没能帮上你忙的补偿吧。”

    顾夏脸上维持着微笑,搁在沙发上的手微微攥成拳,容老的话让她觉得心里发凉。她了解过容老的背景,年轻时也是个杀伐决断的人,可不管他后来为了漂白做了多少好事,不管他现在看起来多么像是一个无害的老者,但在他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始终都在,手上的血腥也永远都洗不干净。

    而顾夏也厌恶他这种信奉依从丛林法则的人。

    沉默几秒,顾夏开口道:“既然这样,那我今天的拜访就到此为止,不打扰您了。”

    “你不想见他一面吗?”

    顾夏没回答,只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对容老说了句“告辞”,起身离开。

    她走后,容老还盯在门口看,习惯性的摸着下巴,眼神若有所思。

    也许不是他的错觉,顾夏最后那个笑容,确实别有深意。

    “容爷!”神色严肃的男人匆匆走了进来,对容老说:“有条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