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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宫面容凄惨，似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然而声音却越发低沉，闻之者心情也变得沉重。
何逆尘望着对方，对于她的话是实在无法认同，他的阅历也无法支持他对此人做出什么反驳，只能沉默以对。
然而下一刻水英列却神色严肃，忽然开口道：“无宫族祖，后世子孙水英列最后再称您一次族祖，您与历代族长为了人族，为了水神部落甘愿牺牲小我，镇压水魔数十万年，实为人族功臣，若有一日这功劳可以公布于世，子孙必为历代族长著书立传，让世人铭记！”
她声音铿锵有力，英气勃发，仿佛一年轻女将发下天道誓言，格外庄重。
水无宫沉默的盯着水英列，半晌，却摇摇头，叹道：“人活一世，什么人族大义，众生福祉，几十万年下来，又有什么用，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此生的最大遗憾便是无法成神，世人皆知第一代水玲珑族祖天资绝顶，险些成就肉身神境，又有谁会在乎我这个创下《水神典》之人！
我天生凡体，不靠信仰，自幼游历蛮荒，终于在百岁之时创立《水神典》，令整个水神部落有了自身的修炼体系，而不是仰仗玄冥山的福运。”
水无宫缓缓道出一个惊天秘密，被世人尊为惊魂级别的《水神典》竟然是由水无宫所创！
水英列神色中尽是怀疑与震撼，因为她最清楚《水神典》这一功法，并不是她已经习得此法，那却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
然而，唯有族长真正的继承者才有资格去学习这一门功法，入门便需要元神修为！
但是，很可惜，她败了，败在水灵光手中，与此功法失之交臂。
要知道，即便是其余三族，超凡功法或许不是很罕见，但是要是和惊魂级别及往上的挂钩，便非同寻常了。
“不可能，水神典明明是水玲珑先祖传下来的，怎么会是您？”水英列还是忍不住反驳了。
水无宫惨然一笑：“还真是一个傻孩子啊，你看到的难道就一定是真实吗？我还不至于拿这个来骗我的后辈啊。”
她眼帘下垂，似乎沉思了一息，而后看向何逆尘道：“如今我即将燃尽元神之火，这一世的挣扎也已经到头了，或许真的是命吧。你叫何逆尘是吧，我能看得出，你并非是什么奸邪小人，与大巫师完全不同，如果能离他远一些，便不要靠他太近。另外，如果我族有难，还请你能出手相助。”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逆尘感受到来自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妪话中的善意，然而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远离大巫师恐怕已经不行了，他早已入局。
水无宫环顾了一眼四周，已经化为废墟的主殿、远处亘古不变的山丘，以及头顶阵法中隐隐游动的圣鲸虚影，
透过阵法，又仿佛看到了神女河外碧蓝如洗的天空，神女谷中莺莺燕燕的少女嬉笑声，还有那灵泉浴……
她轻轻叹了一声，而后化为点点黄橙色元神碎片解体，向何逆尘与水英列飘去。
二人摊开手掌将这些晶莹碎片接在手中，碎片竟然慢慢融入掌心中，旋即，在水英列与何逆尘的脑海中分别浮现出一部功法。
——《水神典》被水英列拥有，而何逆尘得到的是《魂衍》，一部可以分裂元神的功法。
更有一些碎片穿过阵法，仿佛无形无质，消失在两人的视野。
二人仰首看着那些元神碎片慢慢消失，久久不语。
何逆尘的耳边则响起霸下的幽幽之音，“她的执念断去了进入轮回的机会，通过残留元神与念力将蕴含自己传承的碎片送往外界，给予有缘人。神界一天尊曾提过，若是有缘者学某人之法，便相当于此人之精神再次复活，延续……”
“但愿如此吧。”何逆尘在心中默默回应道，既然得到了这部功法，他也不会拒绝，坦然接下此因果。
他看向一脸茫然的水英列，道：“我们该走了。”
水英列回过神来，眉目间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吞下太多神女琼浆，至清体在与其相融合时受到了冲击，动不了了。”
何逆尘落地，径直握住她的手腕，以灵识探查她体内的情况，果真如她所说，水英列的体内所有经脉中，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在相互碰撞却又融合，然而这种灵力之间的冲突需要精确的精神掌控才可以。
之前水英列冒险吞下半瓶神女琼浆，这种猛烈的能量若非她以那精气神凝聚一刀打出，恐怕会立即爆体而亡，饶是如此，水英列的体内的经脉也被摧毁大半。
幸运的是，神女琼浆一股脑全部给她修复，甚至还拓宽了经脉，改变了经脉的某种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