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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正午,炙热的日头几乎将人的皮晒的翻过来,身上穿的衣裳和着汗水黏在身上,又闷又热,好不容易有阵风吹来,却半分舒爽的感觉也没有,反而像是打铁匠的热风炉里吹出的风,滚烫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孙兵带着一众手下就顶着酷暑在朝王府进发,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又累又困,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几个汉子脑子里只好想着青楼里的温香软玉,冰肌玉骨,借此暂时忘却天气的炎热,却越想越发觉得身子热起来。
“这都什么破差事。”不知是谁先开始低声咒骂了一句。
队伍里其他人都颇有同感,也一起小声抱怨起来,整个队伍顿时骚动起来。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再走半个时辰就能看见进城的大门了,进了城就好了,等交完差,我出银子,请兄弟们到蜀道难喝一顿!”
说话的不是孙兵,而是赖志诚。
孙兵心头有些不爽,一脸不爽的看着赖志诚,赖志诚哪里不明白这些当老大的心思,忙从怀里摸出锭碎银子,塞到孙兵手里,附耳过去,“兵哥,这是小的单独孝敬您老的,您可别怪老赖我自作主张。”
孙兵接过银子,嘴里还在推辞,手却已经将银子忙不迭的塞进怀里,“你这个鬼灵精,就这一次,下次可不许了啊,怎么说我也是你们老大,哪有让你们掏钱的道理!”
赖志诚心里头不屑,表面还得点头哈腰,正腹诽呢,突然边上的树丛里杀出一个人来,来人功夫很高,这一队侍卫又累又困,哪里还有力气对付,来人几招就将孙兵手底下的人打的四散逃命,此刻拿着剑正架在孙兵脖子上。
孙兵见状,慢慢对着眼前蒙面的女子跪下,双手抱拳,“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哥几个身上都没什么油水,我怀中还有些散碎银子,您要瞧得上眼就拿去买酒喝,绕了咱们几个贱命啊!”
来人一脚将孙兵踹翻在地,剑指着孙兵的面首,厉声道,“人呢?交出来!”
孙兵一听,是个女的,女子的话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壮着胆子问道,“不知道,不知道女侠要的是什么人呐?”
女子一脚踩住男子胸口,“少废话,你们从崖底找到的人呢?交出来,饶你狗命!”
崖底哪里找到了人啊,孙兵心中哀嚎,今日是倒了什么血霉,遇到这么个姑奶奶,“我们从崖底找了两天一夜,别说人了,连块破布也没找到啊,何况这么高的悬崖,人跌下去,哪有活命的道理,您说是不是?”
女子从孙兵口中得知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又听孙兵口口声声说人掉落悬崖必定活不了,一下心神有些恍惚,左手扶上胸口,孙兵趁着女子出神的瞬间,一脚踹向女子胳膊,趁女子不备,连滚带爬跑向树林深处。
女子右手用剑撑着地,左手捂着胸口,慢慢跪倒在地,左手指缝隐隐有血迹透出,渗过指缝,滴落在地上。
“小刀!小刀你没事吧?”林中飞快的冲过来一个小童,正是墨彦川的亲随,清风。
此刻清风看到女子跪倒,心中担忧,连忙赶过来扶起女子。
小刀没有起身,两眼空洞,仿佛像失了生机的破布娃娃,“清风,他们说,主子死了,哈哈哈哈,是啊,人从这么高的悬崖跌下去,哪有活下来的道理!哈哈哈哈哈”
女子忽而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角的泪水滑落,声音也染上一丝哭腔,“即是如此,你死了,我绝不苟活!”
忽而拔起地上的剑送至自己脖颈,作势就要朝自己刺去。
“啪”清风使出全身力气朝女子脸上扇了一巴掌,“你的命是少爷拼死护下的,你若是就这样死了,谁来给少爷报仇?”
见女子松开手中的剑,清风继续说道,“更何况,他们说少爷死了就是死了?我清风偏不信,我要去崖底找少爷,你若是心中认定少爷已死还想自刎,那我也不拦着,你请便!”
清风说完,果真不再管小刀,自顾自的到崖边,探索去往崖底的小路。
悬崖深不见底,从上向下看去云雾缭绕,从山间依稀可见可以有路通向下方,名义说路,实则不过是些勉强可以落脚的地方,若非情势所迫,寻常万没有人敢从这崎岖下路绕到崖底,悬崖实在太过陡峭,稍有不慎,就葬身万丈深渊,性命不保。
清风将长长的外衫脱下,一半绑在腰间,一半绑在粗大的树干上,手紧紧扶着下面的树干,将自己身子向下放一截,等衣服收紧,再解开方才树干上绑着的衣裳,系到此刻落脚的树干,抓着树枝再向下行一步,如此往复,虽然行的极慢,但好歹安全了不少。
才行了几步,清风的额间就沁出汗珠,不断汇聚,朝下滴落,小童伸手擦去汗珠,脚下一个不稳,人竟要朝下跌去,恍惚间,却觉得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正向上拉,转过头,却看到蒙着面的女子目露焦急。
“清风,我和你一起下去,你说的对,若非我亲眼见到他的尸体,我绝不放弃寻他的机会!”看着女子眼中的坚定和重新燃起的生机,二人都大笑起来。
“你跑去哪里了?”白倩刚一踏进山洞,耳边就传来男子担心的声音。
走至草堆前坐下,女子才慢慢的开口,却看也不看墨彦川一眼,“有劳墨王爷挂心,适才有些不适,去溪边捧了些清水喝了,不知王爷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语气疏离又冷淡,进来许久都不曾看自己一眼,墨彦川心中自嘲,枉我心中挂念,一刻不见就担心你的安危,拖着病腿在这四周寻你,你却这般不识好歹,于是口气生硬的回答,“本王不过随口一问,白姑娘多心了。”
说罢也不理会白倩,自顾自的绕过白倩,却在走过白倩眼前时故意放慢了步子,一瘸一拐的走着,走一两步还要停下来,叹口气,一直走到离白倩最远的角落坐下。
二人都不说话,原本偌大的山洞突然显得无比逼仄,尴尬的气氛一度让人有窒息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