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散仆(上)

马晓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00小说网 www.00xs.net,最快更新重生之名门闺秀最新章节!

    夏琴不情愿的离开了兰花苑, 一时间无处发泄心中的积郁, 满脸泪痕的恍惚着跑回了藻春苑,也没注意到夏冬雪的大丫鬟月鹤就跟在她的身后。

    夏琴从小和席氏相依为命,有爹和没爹一样, 家里又有那般强势的本地姨娘,受过不少委屈, 但是也暗中帮助母亲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情,母女俩从未隔过心, 此时在夏冬雪那里受了委屈, 便毫不犹豫的奔着母亲屋子走了过去。

    席氏果然没睡,她挂心出席宴会的两个女儿,平日里在农村那两个丫头哪里见过这等世面, 夏琴还好, 是个有心眼的,知道隐忍淡定, 就怕悠姐儿丢了脸面, 到时候夏夫人一生气再将他们赶了出去。她虽然手头有些银子家底,却带着两个闺女,三个女人能干什么事情,还要时刻小心不被人算计了去。若是夏家不肯收留他们,她便只能带着孩子回河南老家, 看看是否还有亲戚可以投奔。

    “咚咚咚……”

    席氏一开门,见女儿满脸的泪痕,一张白皙的脸颊苍白无比, 顿时心疼了起来,担忧道:“哎呦我的琴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夏琴哽咽了两声,欲言又止,淡淡道:“谁欺负我了,谁还能欺负了我,不过是我感叹自己出身不好,又有那样的爹爹,即便自己再努力上进又能如何,我又能如何,母亲……”

    席氏见女儿魔怔了似的连哭带笑,急忙拉她进屋,又在门口观望了片刻,确认无人看到,方把门窗紧紧的关上。

    月鹤听从夏冬雪的吩咐,怕夏琴出事便跟在后面,直到看着她进了藻春苑,才转身回苑。

    夏冬雪被夏琴那几句话折磨的闹心,躺下了又睡不着,便穿上衣服想去寻母亲诉说,却见主苑的丫鬟们将屋门紧闭,早早睡了,怕是父亲在母亲那里就寝,不由得脸色一红,又带着丫鬟折了回来,正巧在兰花苑门口和月鹤走了个对脸。

    “你可是看着她进了院子。”夏冬雪眉头微掬,询问道。

    “亲眼看着夏琴姑娘进去的,我还在门口等了一会呢。”

    “哦,那便好,辛苦你了。”夏冬雪双肩一塌,走回了床边。月鹤见她不开心,便吩咐人煮了夜宵,笑着说:“我给小姐揉揉头吧,想必是这夜风吹的,把小姐的头钗都吹歪了呢。”

    夏冬雪一怔,才发现自己光顾着走路,头饰掉了都不知道。她的头上原本有一对宫里赏赐的淡黄色的金钗,现在一支歪着,另外一支早没了影踪。

    “我这就让人沿着刚才的小道去找找。”月鹤走出房门,叮嘱秀月:“你怎么服侍小姐的,东西掉了都不知道,还不原路回去看看。”

    秀月脸色一红,她刚刚站在门口守夜,听了夏琴姑娘说了一堆糊涂话,现在脑袋还在神游呢,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于是老实的听着月鹤的训示,忙跑回去找姑娘的金钗,那可是京里薛老太君特意托人捎过来的,说是宫里的物件,这要是丢了,虽然姑娘不会怪她,可是毕竟是她的失职。她一个三等丫鬟,如果不是今日在苑里值房,月鹤姐姐又被姑娘支了出去,哪里有脸面陪着姑娘去主屋,于是更加责怪自己的疏忽,真是关键时刻便出错……

    夏冬雪吃了点东西,在月鹤一双巧手下疲倦的身子舒服了不少,她一边躺着,一边琢磨夏琴的话语,爹的任期到今年八月,那么接替父亲职位的官员现在肯定已经上路了,此时她还不知道接替夏子旭职位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涵的父亲,王巡抚。而秋往日托她稍的东西根本不需要上京便可以交付到王家姑娘手中,所以她娘那日才会说,这东西是可以帮着捎给王家的。但是这回的诏令发的十分仓促,秋知府尚不知道新任布政使便是曾经的巡抚大人,才会扯了那么一个缘由,让女儿暗中试探夏冬雪一家是否确实要离开苏州。

    从苏州走水路上京,怎么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新布政使八月抵达苏州,爹娘或许会想着赶在中秋之前回到京城,那么……

    夏冬雪微微一怔,他们岂不是最迟八月也要上路了,而且还要捎带着徐旺青……真是不知道那徐大人到底怎么想的,不过他既然开了口,父亲便不会推辞。毕竟父亲回京可以坐官船,离港进岸都比其他客船方便许多,稍一个人也不算是什么事情。

    夏冬雪从未担心过父亲的官职问题,据她前世的经历所得,这个皇上待夏子旭十分亲厚,上一世如果父亲未死,舅母绝对不敢欺负她到那种地步……如今圣上匆忙调父亲回京,怕是对他另有重用,只是肯定不会再外放江南,那么,他们苏州这宅子怕也要给新布政使的家眷腾出来,这么一大家子的东西,可要收拾好一阵子呢,看来这个月将会过的无比忙碌。

    果不其然,第二日清晨刚刚破晓,蒋岚就将家里的管事们召集到了主屋,逐一安排工作,同时吩咐她手边最得力的王嬷嬷将后宅的金银细软登记造册,家中仆妇的名单也要重新记载一份,交给夏冬雪。夏府的家生子祖籍在杭州苏州的较多,也有一些签了活约的小丫头们,如今他们远赴京城,考虑到京中宅子维修需要数月时间,到时候若是住在镇国侯府上,带着太多丫鬟仆妇终归不太合适,难免要打发出去一些人。而夏冬雪被母亲分配到的任务便是这个,她想起昨日里夏琴那一番言语,便决心先把那些碎嘴的都遣散出去,省的以后住在侯府生出事端,惹自己不快。

    秀月逛了一晚上的院子也没找到那对金凤钗的另外一支,又听说夏大人要回京述职,府里势必会遣散一些仆妇,便有些心灰意冷,她还想着年前母亲告诉自己,在府里好生干活,家里会惦念着她的好处。可是如今她自己太不争气了,没有看好姑娘的金钗,还赶上府里要打发人出去……顿时急的红了眼圈,跑到了月鹤姑娘面前哭诉。

    月鹤见她一副委屈的模样,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没看今日特别忙吗?哦,对了,前阵子姑娘送出去的旧衣可是重修修补好捐了出去?竹林里的鸟喂了没,院子里的井水盖坏了,记得让人修了……”

    秀月见月鹤正在收拾姑娘屋子里的金银,确实是十分忙碌的样子,不太好意思的启口道:“月鹤姐姐,那支金钗我最后也没找到……”

    “啊?”月鹤一听,愣了片刻,她着实忙的要死,王嬷嬷令她三日里将姑娘院子里的所有金银细软都交上名录,害的她头都快大了,哪里还记得什么金钗银钗的。

    “我昨日里走到了半夜,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今天一早又跑了一趟小路,就是没有看到姑娘掉的那支金钗,怕是被谁给捡了去了……”

    月鹤以为多大的事情,见她一副天都快塌下来的模样,摇摇头,说:“我知道了,这事你别管了,我会跟姑娘说的,你先去把院子里的杂事做好,这几日我们都忙,盯不上你,你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就好了。”

    “我保证再也不犯错了!”秀月憋着一张通红的小脸,信誓旦旦的承诺道。

    月鹤顾不上她,没听她说完便叫了打包的人来帮忙做事。秀月原本想通过月鹤打听遣散奴仆的事情,却撞了一鼻子的灰,见月鹤忙的大汗淋漓,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什么,蔫蔫的走了,在半路上碰到了神色匆匆的思秋,因为两个人都心不在焉,撞了个满怀,思秋哪里有秀月结实,死死的摔了一个大屁蹲。

    思秋见对方穿着三等丫鬟的服饰,正想发怒,却又撇到了秀月身上带着兰花苑的腰牌,一下子禁了声音。在夏府里,大姑娘的丫鬟体面仅次于主母蒋岚的丫鬟,即便是个杂物丫头,她也不敢轻易得罪,谁知道这丫头会不会去其他大丫鬟那里告状呢。

    秀月来到府上没多久,人都没有认清,见对方比她衣服质地好,便知道定是个姐姐,急忙道歉。思秋见她懂事,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秀月扶她起身,刚要离开,却被一同被调到藻春苑服侍两位夏家小姐的思鹅唤住。

    秀月认得思鹅,因为夏冬雪落水的事情,思怡走了,便将三等丫鬟秀鹅提了上来,更名为思鹅,秀月还一直以思鹅为奋斗目标,见思鹅认得眼前标致的红衣女子,便清楚这个丫鬟是藻春苑的人,只是不知道原来是哪个院子的姑娘,生的还真是好看。

    自从席氏带着两个姑娘住进藻春苑以后,蒋岚怕新买的丫头使唤的不顺手,便让夏冬雪支了几个家生子送到了藻春苑。夏冬雪将身边的思鹅借了出去,同时又把至哥儿房里的二等丫鬟,思秋也送了过去。上次在杭州祖宅,她听见思秋和月晴的对话,知道这丫头是个不安分的主,便存了将她打发出去的心思,正好藻春苑缺人,索性派了过去。

    思秋原本是不乐意过去伺候那对从农村来的母女的,只是后来见夫人待席氏和夏琴不错,一概吃穿用度全部是按照大姑娘的标准,便不再抱怨。而且她原本是二等丫鬟,至哥儿房里有四个二等丫鬟,至哥儿年龄又小,大丫鬟暂时不会打发出去,可以说她是没什么提升用度的机会的。

    但是调到藻春苑以后,思秋倒成了这拨人里资格最深的丫头,在藻春苑的地位和一等丫鬟差不多,久而久之倒觉得小日子过的十分舒适。加上夏琴初到夏府,为人处世小心翼翼,对待他们这些借调过去的丫鬟都十分客气,时不时还会另给赏钱,实在是个好差事。

    另外,思秋好生服侍夏琴还有一个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理由,她年岁不小,原本是指望着熬到至哥儿再大一些……有机会成为他的通房。但是前阵子听席氏平日里的叨叨,夫人定会给夏琴找一门好亲事,那么她便是夏琴的陪房丫头……

    想到此处,思秋反而庆幸自己跟了夏琴姑娘,比留在至哥身边还要好,不用为了等至哥儿长大,熬上那么多年的青春,并且昨晚她还听到了夏琴和席氏的诉苦……一时间,思秋想起那个男人,顿时脸色通红,真是梦魔了自己的心,反正这事由席氏和夏琴去琢磨,夏琴嫁的好了,自己便不会太差,以夏老爷的地位名望,总不能太过亏待侄女的婚事吧。

    所以思秋近来越发认真恭敬的伺候夏琴了,包括徐旺青会随夏大人赴京的事情,就是她从至哥儿房里的月晴姐姐那听说的,然后特意透露给夏琴。

    思鹅来到藻春苑的时候便得了夏冬雪的吩咐,让她盯住思秋,原本她不明白为何主子要看重这个人,现在却有几分了然。这时撞到她摔倒在地,怕她迁怒秀月,才出声喊她。

    秀月好久不见思鹅了,想起平日里在兰花苑,思鹅姐姐是待她最热切的人,不由得主动拉住了她的手,一边哭诉丢了大姑娘的金色凤钗,一边打听府里的近况。思秋在听到什么金钗的时候,脸色怔了片刻,随即又耸了耸肩,转身急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