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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蔓回去的时候武战正陪着徐嫣说话,孩子在武战做的爬爬垫上玩儿,上面摆着各种她给孩子准备的玩具,小郡主玩儿的咯咯笑,旁边一个嬷嬷跟着伺候。
“小絮儿又长大了。”胡蔓笑着看了眼孩子:“见过侧妃。”
徐嫣笑的随和:“快坐吧,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拘什么礼。”
武战起身扶着她小心坐下,纵然她自己觉得这肚子不算什么负担,走动还是一样轻松,可每每武战看的都觉得不小心就会有个闪失一样:“你陪侧妃吧,天热你胃口不好,我让人弄了些南方的杨梅来,听说开胃解渴,煮些你说的那个酸梅汤放着喝。”
胡蔓点了点头,低头去看孩子:“果真是看不到长得快,也就一个多月,又变样了。”
徐嫣却看着武战出了门:“我倒是跟武都统见得不多,他平时都是亲手给你做东西?”
胡蔓很随意的点了点头,俨然十分习惯:“他有时间的时候会亲自动手,不过大多数他是没什么时间的,也就是我快生了,他推了些公事才有闲。”
“武都统人真不错,专一不说,没想到一个武将还能如此细致耐心。”徐嫣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艳羡。
“就算他地位再高,也是那个跟我一起从无到有,一路艰辛走过来的汉子。”胡蔓笑着看小絮儿爬来爬去,乐的咧开嘴直流口水,那眼睛大大圆圆的,真漂亮,弄得她都好想生个闺女。
“那你就见得太少了。”徐嫣优雅的喝口茶:“每年多少苦寒书生通过科举一日翻身的?一般来科考的,已经年纪不算小,有的已经有心爱的姑娘,山盟海誓的,有的都成了亲有了孩子,可一朝得道,生活地位都有了极大改变,就很难有人还保留最初的心了。”
胡蔓讶然回头看徐嫣,她的脸上不可掩饰的有些神伤:“侧妃有心事?”
徐嫣蹲下身抱起孩子,冲着嬷嬷道:“你先出去吧!”
等房里没别人的时候,徐嫣才一手抓着孩子的小手,声音有些低低的:“蔓蔓,你是我和孩子的救命恩人,我也把你真心当朋友看待,你实话告诉我,我生孩子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胡蔓微微张嘴,愣了一下才道:“侧妃指的什么?”
“我也是偶然听见下人说了什么差点牺牲我,结果还是生了个女孩儿什么的……”徐嫣出神的看着女儿的脸:“我问了谁都支支吾吾的不告诉我,我那天迷迷糊糊的,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是我不知道的?”
胡蔓下意识摇头:“没什么,不过是说你那日和小郡主实在惊险罢了。”那样的话,连她听了都心凉,作为他的女人知道了,更是不能想象她的心境。
徐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当真?”
胡蔓看着天真可爱的小絮儿,不想再给她们母女俩多添什么烦心事,这对她来说,对于一个不能离开的女人来说,绝对没什么益处:“我骗你做什么?大致是你听岔了,那天本来你就差点送了命的,她们要议论,也可能是因为不是个男孩子乱嚼舌根罢了。”
徐嫣果然被岔开了心思,手指轻柔的抚着小絮儿的头发:“我刚查出有身孕的时候,太子就百般关照期冀,对我呵护有加,我知道,他是在期盼着,期盼这是个儿子,这对他来说可能很重要,可我一个做母亲的,只想着孩子平安就好,儿子女儿不都是心头肉吗?”
“那当然。”胡蔓伸手去逗弄她,小絮儿小小的手将她的食指抓在手里,咿咿呀呀的冲她笑,让胡蔓的心柔软成一片:“女儿怎么了?女儿贴心多了,多可爱漂亮啊!就算我肚子里这个是儿子,我以后也是要养个女儿的!”
“女儿是贴心。”徐嫣轻叹口气:“可不成大用啊!自从孩子出生,太子总是忙,看我和孩子都少了很多,可能是让他失望了。”
胡蔓无奈摇头:“侧妃也不用想太多,反正现在身边有小絮儿,好好带好孩子就好,既然他们瞧不起女人,那侧妃也不管他们的大事儿就是,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好。”
徐嫣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女儿就未必不好,最起码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胡蔓没再接话,她也大约知道,徐嫣这是在说太子妃吧!毕竟她生的也是个女儿,若是徐嫣生了世子,必定会身份涨高,自然会碍着别人了。
怀里的小絮儿闹着要下去,徐嫣只能又把她放回垫子上,瞧着她这里的玩具:“你这些怎么都这么稀奇?外面都没有什么卖的。”
“是我和武战琢磨的做的。”胡蔓也对小絮儿十分喜爱:“等一会儿走的时候给絮儿拿几件,我可以让武战再做。”
“你们夫妻俩真有兴致,亲手给孩子做玩具。”徐嫣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这孩子有你们这么恩爱的父母,以后一定很幸福的。”
话音刚落,武战端着刚熬好的酸梅汤进来,递给徐嫣一杯,在胡蔓旁边坐下:“你尝尝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味儿?我都是按你说的做法熬的。”
胡蔓吹了吹,尝了一口,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不行,好酸,你放了多少糖啊?”
“没放太多,你怀着孕,大夫说太甜不好。”
“那你比大夫还刻板。”胡蔓没让徐嫣喝:“再放点糖,我也是大夫,太酸也不行的。”
武战拗不过她,只能在两杯里面又放了糖,徐嫣小口尝了尝,先是觉得有点酸,不过又有丝甜味儿,居然不讨厌:“你对这些吃吃喝喝就是有天赋,酒楼里总有新花样。”
胡蔓一笑:“这个还真可以,武战,你叫人多收购些杨梅,多熬一些,放在冰窖里,夏天顾客们可以吃着火锅喝着凉饮,别提多过瘾了。”
“知道,最近酒楼的事儿你就别多操心了。”
聊了会儿都快晌午了,本来想留徐嫣吃饭的,她不肯,把她送走,三人吃了饭,几个士兵才来,胡蔓看着他们把书架挪开,武战看了看坚硬的地板:“这里不行。”
“怎么了?”胡蔓杵着下巴。
武战转头看了她一眼:“虽说通到卧房最方便,可这没日没夜的,你没办法休息,万一像今天来个客人什么的也不保险。”
“那在哪儿?”胡蔓看了眼外面:“这后院儿没几间房子,要么浴池,要不就是仓库了。”
武战摆摆手:“把书架搬回去。”
几个士兵忙将书架搬回去,武战拍拍胡蔓的手:“中午睡一会儿,仓库白天进出的伙计太多,就在浴池通一条。”
武战之所以找这几个人,是他们都是跟着他从战场上下来的部下,在浴室的一个拐角,武战沉声道:“你们每天白天来轮流挖就可以,不远,应该用不了几天,但是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
“是!都统放心,这件事我们几个绝对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武战对他们几个都有过恩惠,为人也算了解,他找他们,自然也是信得过的。
武原办事也是很快的,下午处理完公务就亲自去了那个宅子,那院子确实是要出售,挺干净利落的,最后八百两买了下来,武原和原房主去官府改了名过了户。
出来的时候将地契放在袖中,抬头看了看阴下来的天色,南疆皇帝来长陵的目的真那么单纯吗?他可记得元翎就模棱两可的说过,这是个来搅事的……恐怕等他一来,这长陵表面上的平静就要被打破了!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据武战每天得到的消息,胡朗月大约还有两三天就到长陵了,地道也正式挖好,武战下去来回走过很多次,确定很安全结实才罢休,将地道盖好,但没有压死,因为武战不会明着去那个院子,每次想去的时候,只能通过地道。
至于胡蔓,早在前几天就搬进了新买的院子里,新床单被褥,孩子的必需品也在半夜运了过去,目前除了夜芷陪着她住了过去,还有个稳婆和奶妈都在,胡蔓搬出来之前,让她们都不准出院子,反正给的工钱高,她们也就安心伺候了。
而有人来找胡蔓,或是熟人和顾客问起来,统一都说回乡下老家去生孩子了,除了武原,苏家兄妹和赵渊,基本就没人知道了,连赵峰育武战都没让赵渊告诉。
胡蔓在院子里喝茶看书,这院子里有两棵树,正好绑了一个吊床,她躺在上面看了会儿书,眼睛有点累,把书扣在一旁,就那样睡了起来,夜芷也习惯她在外面睡了,拿了个薄被给她盖着,反正现在天气都热起来了。
六月十五号这天,南疆皇帝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到了长陵,大朔皇帝虽说不至于亲自迎接,不过毕竟人家也是皇帝,三位王爷和一众大臣都在城门口接待。
武战站在左边第一排,拧着眉看着缓缓降下的轿撵,从另一侧走过来一个少女,抬手慢慢掀起轿帘,可武战眼神却盯着那个女子无法挪开……这个是,乔乔?
穆朝语一身明晃晃的黄袍,已经比上次见更加高大成熟,多了一股摄人的气势,元尧率先带人迎上去:“恭迎荣历皇帝。”穆朝语登基后,国号为荣历。
大朔的臣子自然不可能对一个外国皇帝三拜九叩,不过出于尊重和礼节,皆拱手行了礼。
穆朝语抬眼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武战身上,他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连腰板儿都没弯一弯。
“太子不需多礼。”穆朝语扯了扯嘴角:“劳烦这么大阵仗来迎朕,朕心领了。”
元尧一伸手:“父皇已经摆了宴席招待,不过这人数太多,恐怕不方便全都带进城。”
穆朝语既然来了,当然就知道规矩,都有胆量到人家的地盘了,自然也就不在乎这些了,沉声吩咐属下将三千将领留在郊外,自己仅带着些随行伺候的和五十名护卫便跟着进了城。
大朔皇帝自然也不能失了体面,上好的美酒佳肴,请了最好的舞班子助兴,十分隆重。
穆朝语在大朔皇帝面前,虽说年幼,但可不怯,寒暄了几句,随着他坐在上位,其余王爷官员因官职大小分位而坐。
这个时候,大家才见到了穆朝语带来的和亲公主,那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穿着南疆特有的服装,手上还戴着两个铃铛,走起路来叮当响,跟大朔娇弱的女孩子们比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穆玲爱见过皇上。”她走到大堂中央,双手放在胸前交叉,行了个南疆自己的礼。
皇上看着这娇俏的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南疆的公主果然活泼伶俐,容貌也是一等一的。”
穆朝语两手端着酒杯,淡淡道:“不及大朔的姑娘温柔贤惠,到时嫁过来,还得要她未来的夫君多多包容。”她年纪小,这大朔皇帝都能当她爷爷了,所以她来和亲,自然是要嫁给这几位王爷的。
让穆玲爱落了坐,乐器一响,出来十几个舞女,皇上举杯:“来,朕欢迎荣历皇帝的到来,今日咱们就不醉不归!”
武战没怎么喝,偶尔有人过来敬酒他才喝一杯,这宫殿里太闹腾,又热,没吃几口,他就起身出去透风了。
正在凉亭处靠着柱子若有所思,忽然身后一个柔柔的声音:“武都统,不知你还记得我吗?”
武战一转身,看见了一身蓝裙,没怎么变过的乔乔:“当然记得。”
乔乔抿唇笑了笑:“这么久没见,想来你的伤都好了吧?”
武战一伸手:“坐下说吧!”
两人在凉亭坐下,乔乔看着面前武战依然俊朗的面孔:“没想到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武战其实看见安然无恙的乔乔,也松了口气:“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不然我会心里难安。”
乔乔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了一下:“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武都统就不要再提了,这对你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武战挑了挑眉:“一码归一码,有句谢谢还是要补上的。”
乔乔笑了笑:“能看到武都统安然无恙,我也很高兴。”
武战随口问道:“不知这次你陪他来是只逗留一段时间,还是跟着那位公主留下?”
乔乔摇摇头:“只是皇上让我跟着,我就跟来了,倒是没说怎么安排,以我的身份,自然到时候听皇上的话就是了。”
武战一时不知再说什么,他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和乔乔也不算太熟,不知和她说什么。
乔乔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开口道:“我想问问,你和蔓蔓姑娘怎么样了?应该已经团聚了吧?”
武战勾了下唇角,点头:“嗯。”
他自己大概都不知道,他说起胡蔓的时候,整个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仿若变了一个人一般,他可是真的爱那个女人啊,之前在生死线挣扎的时候,梦语里都是她的名字。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我,能见见她吗?”她只是很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有什么魅力能让这样一个男人对她死心塌地,念念不忘。
武战理了理袖口,缓缓摇头:“她不在长陵,恐怕你们这次见不了面的。”
“哦?那她去哪儿了?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有身孕这事儿不是秘密,武战也不隐瞒:“她已经快生了,前些日子送她回了老家。”
“快生孩子了?”乔乔眉头微不可查的一拧,语气中带着她都不怎么察觉到的失落:“真快,你们都成亲了,你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武战也没多解释,起身道:“出来有一会儿了,还是快进去吧!免得他一会儿找你。”
乔乔也跟着起身,看了他一眼,才扯了扯唇:“好,等有时间再叙。”
乔乔刚离开,苏离九从里面出来,瞧了她的背影一眼,才过来问道:“你们认识?”
武战从他手中接过酒杯:“嗯,记得我说过那个南疆的女大夫吗?算是她救了我,后来躲过埋伏,也是她写的纸条报的信。”
苏离九一挑眉,颇有些欠揍的语气:“这可好了,欠了人家的人情,救命之恩呐!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
武战灌了口酒:“这什么话?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她也不过是跟着她的主子来而已。”
苏离九一撇嘴:“也就你这么想了!你也知道穆朝语是她主子啊?那她无缘无故冒着风险,违背自己主子的命令给你报信?你觉得人家是为了什么?”
武战背着手看着湖里的鱼:“不管她为了什么,我感谢她,不过也仅仅如此。”
苏离九轻笑一声:“我当然知道你没什么别的念头,不过,武都统,祝你好运,可不要遇上难缠的桃花劫。”
武战没搭理他,他也希望乔乔最好没那个心思,他的感激,也并不是能拿任何东西回报的。
ps:两更合并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