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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振东看着妻子,陷入了深思。
父亲去世多年,母亲便一直尽心尽力照顾这个家。当初调来北京,罗振东自己是不怎么热情的,可是架不住姑姑罗文茵的劝说,而母亲也同意了,姑姑毕竟是为了他好。来京后,母亲来过几次,每次都待不了几天就回去了,说是榕城待着舒服,不愿意在别处。尽管妻子覃燕秋经常返回榕城探望母亲,可毕竟母亲是独自一人在家里。这让罗振东心里一直不安。
此时听妻子如此说,罗振东也觉得是个好主意。覃燕秋的直觉,他是相信的,覃燕秋觉得靠得住的人,基本不会有差。可是,母亲那边——
“我给妈打电话,问问她的意见,她要是同意了,你再跟沈雪初说。”罗振东说完,拿起手机给母亲打了过去。
母亲一听儿子媳妇找了个人过来陪她,也没反对,孩子们的心思,她是很清楚的,儿子媳妇都是好孩子,一片孝心。既然孩子们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必要反对呢?而且,她真是喜欢家里人多一点的,可现在只有她和保姆,太冷清。
“你们决定吧,我没问题。”母亲江彩桦道。
“妈,那个姑娘还带了个孩子,现在两个月,您——”罗振东问。
“孩子?还这么小啊!”江彩桦叹了口气。
覃燕秋拿过电话,跟婆婆把自己和沈迦因那点事说了,婆婆良久不语。
“妈,您要是觉得孩子烦,我就不跟小沈说了——”覃燕秋道。
关键是孩子的问题,覃燕秋很清楚。
“没关系,她一个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就让她过来吧,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江彩桦思虑片刻,道。
婆婆是个开明的人,覃燕秋知道。可再怎么开明,让沈迦因带着孩子住过来,覃燕秋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没底的,没想到婆婆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妈,谢谢您!”覃燕秋道。
江彩桦笑了,道:“谢什么,一家人。你介绍的人,妈知道没错的,放心吧,什么时候让她们过来就行了,其他的,你们不用担心。正好现在娆娆也长大了,你们又不会再生二胎,我还想自己身边有个小孩子呢!好了,就这样吧,我让李阿姨收拾一间房子给她们。”
挂了电话,覃燕秋思虑道:“我觉得还是我亲自回去一趟比较好,跟雪初好好交待一下,还有妈那边,最好我来沟通。”
罗振东点头,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订今晚的机票吧,尽快把这件事确定下来。”覃燕秋道。
接到儿媳妇电话后,江彩桦就让家里的保姆开始准备一个朝阳的房间给沈迦因母女住了。当晚,覃燕秋回到榕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为了不打扰婆婆休息,就直接回了娘家睡了一夜,反正现在娘家就只有弟弟。
次日上午,覃燕秋直接去找沈迦因,和弟弟遇到的情形一样,她敲门进去的时候,沈迦因正在家里给孩子们补课。
或许是出于女人的感性本能,覃燕秋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心酸。很多时候,人就是如此,世间有无数的悲苦,看一眼叹息一句也就过去了,可是落在自己眼前的,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无视。
覃燕秋让沈迦因去管学生,她自己去卧室里陪着念一。沈迦因不好意思让覃燕秋这样等着,今天便早一点让学生们回去了。
“燕秋姐,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沈迦因来到卧室,给覃燕秋的杯子里加了些水,道。
念一睡觉很沉,根本不会被吵醒。
覃燕秋坐在床边,看着念一,道:“雪初,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燕秋姐,你说吧!”
“呃,是这样的,我婆婆一个人在家里住,我们都在北京,经常不能回来照顾她。你现在也是一个人带着念一,我是想,你能不能带着念一搬过去和我婆婆一起住?”覃燕秋说着,注意着沈迦因的表情。
沈迦因没想到覃燕秋会和她说这件事,一时无话。
“雪初,我婆婆那个人呢,非常好,是真的非常好。我老公他爷爷奶奶去世的早,就我公公和小姑两个孩子,我婆婆跟妈妈一样照顾着小姑。我们结婚以后,她对我也非常好,从来不给我摆婆婆的架子啊什么的,凡事都是为我们着想。本来我老公调到北京后,我们就想接她一起去,可她身体不太好,到北京几天就开始咳嗽,每次都是去几天就回来了。她生了我老公一个孩子,我们不在她跟前,就没人照看她,虽然家里有个保姆在,可毕竟我们还是不安心。”覃燕秋顿了片刻,望着沈迦因,接着说,“雪初,咱们虽然认识不久,可是我真心觉得你是个好女孩,真的。你现在身体也不好,需要休养,你去和我婆婆一起住,多一个人照顾,你也轻松一些,对不对?女人生孩子落下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你还这么年轻,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我婆婆身体还是挺好的,以前一直帮我们带孩子,就是有些高血压,要定期去医院检查。”
沈迦因沉默片刻,道:“燕秋姐,谢谢你这么帮我,我,我不能老这样麻烦你们,真的过意不去。那件事,其实也不是你的错,可你还这么——”
“别这么说,”覃燕秋拉住沈迦因的手,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遇到过什么事,可是,我相信我的直觉,你是个有骨气的女孩子,人生在世,谁不遇到些磨难?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手帮一把,不是什么大事。何况,我还能帮得到你。”
“燕秋姐,我——”沈迦因道。
“雪初妹妹,你就别拒绝了,好吗?你搬过去和我婆婆一起住,你们互相照顾,我也安心。你就当是帮姐姐一个忙,帮姐姐陪陪老妈妈,可以吗?”覃燕秋道。
覃燕秋如此诚恳,沈迦因如何拒绝?
她不是虚伪的人,明明自己身处艰难境地需要别人帮助,却还违心的拒绝——也许,是她内心里从小就有的自卑吧,沈迦因无法做到对眼前的善意说“不”。何况,覃燕秋夫妻和婆婆分居两地,身为子女担心独居的婆婆也是孝心体现。她没办法汇报覃燕秋姐弟对自己的善意,那就过去帮助覃燕秋好好照顾她的婆婆吧!
沈迦因点头,覃燕秋大喜。
“太好了,雪初。我这就回去和婆婆说一下,等她那边给你收拾好房间,我就过来接你和念一!”覃燕秋道。
“燕秋姐,要不要一起吃饭?”沈迦因见覃燕秋要走,忙挽留道。
“不了,等你搬过去了,咱们一起吃个团圆饭!”覃燕秋笑着说,背起包包就离开了。
神啊,我沈迦因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好事,让我遇到这么好的人?
沈迦因知道覃燕秋每次回榕城都是匆匆来匆匆去,这次看来是特意为了她这件事而来,还是不要拖延时间了吧!
于是,沈迦因赶紧开始准备自己的东西。
回到婆婆家,覃燕秋发现婆婆已经为沈迦因母女准备好了房间。
“妈,您会不会怪我这么自作主张,让外人住进来?”覃燕秋问。
江彩桦含笑摇头,道:“妈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对妈好,对那个女孩子也好,妈怎么会怪你呢?现在娆娆跟着你们走了,我一下子还真不习惯孩子不在的家,既然那个女孩子有个孩子带过来,也挺好的。妈不怪你!”
覃燕秋揽住婆婆的肩,默不作声。
“哦,对了,那个女孩子没和你说过她的事?”婆婆问。
覃燕秋摇头。
“一个单身妈妈,真是不容易啊!那女孩子,就算自己艰难,也要抚养孩子,真是挺难得的。”婆婆叹道。
“那我下午就把她和孩子接过来吧!”覃燕秋道,婆婆点头。
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的覃燕飞,水还没喝几口,就接到了姐姐的电话。
“什么事,姐?”覃燕飞问。
“我下午要过去把雪初和念一接到我婆婆这边,你能不能过来帮我忙?”覃燕秋道。
覃燕飞愣了一会儿,才问:“她们都同意了?”
“嗯,我婆婆这边连房子都收拾好了。咱们尽快把雪初她们接过来,我晚上就回北京。”覃燕秋说。
“姐,你这动作也太快了。”覃燕飞叹道。
“你下午抽空过来一下。”覃燕秋道。
“好吧,下午四点,咱们直接去沈雪初那边碰头。”覃燕飞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样也好,姐姐的婆婆是个很好的人,雪初和她在一起,挺好的,姐姐真会安排。这么一来,姐姐去北京待着就算是完全放下心了。覃燕飞如此想着。
是啊,怎么不好呢?有江阿姨帮忙,沈雪初出门工作也有机会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迦因不得不挨个向她的学生家长解释。不过,幸好过两天就开学了,孩子们都要去学校,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跟那些已经教了新学期补习费的家长退钱。
覃燕飞来的时候,沈迦因刚好抱着念一退钱回来,就碰见他站在狭小的楼梯里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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