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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国良的话说的够明白了,傻瓜都能听得懂。洪平是个天生的“买卖精”,谁能想到,他竟办了件龌龊事!
到了年底忙,对内对外,大事小事,一件一件的忙不过来。
平平站在自家阳台上看见军部招待所封了顶,市委开常委会一致决定,出资一个亿“买”两层。我放下妹妹的电话,请周玉新他们来办公室开了个碰头会,决定出让给市委和市政府中间一栋楼,包括大小会议室,会客厅,休息室和餐厅。这是提前设计好的,使用时互不影响。我们刚商量妥当,平平领上胡中丹就送来一亿元的转账支票,自己马上让亓国良和杜怀玉坐车去还了“借用”宝二嫂公司的钱。两个人回来是一脸的笑容,单让我出面,请市委和市政府的头头们到师部招待所坐一坐,何旭和王鹏阳陪客就喝多了。客人上车一走,一个刚说“咱们军长傻透了”,一个就差一点骂出了人名,不是庞丽呵斥住,敢在背后说我坏话的部下可能就站在身旁。周玉新为此开了会,我借故没有参加。听说钱秀峰拍了桌子,杜怀玉骂了街,亓国良当众公布了军部招待所的全部账目,周玉新才圆了场,好借好还才能保持良好关系,给部下留了面子。
“一亿人民币,给你十亿八亿的会不会花?恐怕你连点也点不清。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朋友相交不能小家子气。大家记住我的话,只要有机会,不违法违纪,徐志轩光明正大挣一个亿让你看看!”
我的讲话被掌声淹没了。
集团军到年底开总结表彰会,我从奖励基金中一下拿出三百万亲手发给大家,顺口开了几句玩笑。谁能想到,自己调走了,虽然给军里留下九千多万的奖励基金和一座年年纯利超过三千万元的招待所,但战友们什么事都想着我。因为训练需要,自己开口向老部队“借款”五百万,亓国良坐车送来三千万,他回去就“唆使”周玉新和王鹏阳年年给我送钱来。自己和李毅闹别扭,赌气要脱军装前让计彪算了一下“帐”,四年时间,“欠”了老部队一点三亿的“债”,让在场的战友们大吃一惊,*得李毅骑虎难下,只得亲自上门作检查。回忆起这段往事,自己深深地感觉到,战友就是战友,一起走过坎坎坷坷,一起冲出枪林弹雨,一起大步在新世纪!
元旦又没回家过,自己不是不想回去给长辈们祝寿,而是想回单回不去。亓国良陪着洪平走进我的办公室,整整一个上午,连他也说不清自己的事,真让人头疼。
龙水泉让两位亲哥哥去承包了师里的农场,洪平大笔一挥,批给农场八十万流动资金。两位厚道的庄稼人,领着妻儿老小当年交够了“承包费”,还了借公司的一半流动资金,和洪平签下承包农场十年的“协议”,每年除交足粮肉蛋禽外,余下利润和公司三七分成。我听说后,让洪平改成一家一半,找兰兰姐买上好烟好酒,让小刘开上“子弹头”,叫上亓国良和龙水泉父子去了一趟,大家一起交了心。二勇一见两位伯伯向父亲认了错,二话不说,要送两位长辈一家一对德国“黑背”,许诺来年再送一家一对“雪獒”,融化了长辈们之间多年的隔阂。自己心里一高兴,喝下三位兄长一人敬的一杯酒。
军里开了表彰会,周玉新安排下周一去长城公司开个会,给公司的头头们按职务高低分一套住房,还给职工备好一百万的奖金。
“玉新,这奖金怎么发?”
我给茶杯加了水,点了支过滤嘴,坐到沙发上。周玉新笑了笑说:“别人的奖金都好发,最难的是水泉哥,他死活就是不要。我想好了,你能帮我发出去这个钱!”
我一听,差点笑出泪水。正说着,亓国良陪着龙水泉走进门,两个人手里伙提着一个长方包,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放在沙发上。徐志翔听到说话声,从秘书室出来先给龙水泉点上过滤嘴,文岩也泡上两杯茶,两个人转身才回去。
“水泉哥,”周玉新顺手关严了秘书室的门,坐在龙水泉身旁,说,“我们刚提起你,你就来了。”
“他玉新叔,不来不行。”
龙水泉起身拉开帆布包,里面是整整齐齐的百元新钞票。他拉上包,坐下接着说:“他叔,咱干啥事不能没有良心,不能做遭人骂的事。我就说我,公司每年给我六万的业务费,村里的老老少少同意给我的工资最高,一年下来就三十多万,咱还能再去多吃多占?可不能办那没良心的事。去年我让玲玲两个伯伯去承包了师里的农场,洪经理怕我掏钱,一下批给八十万流动资金,我感谢他还来不急。去年大丰收,今年更是大丰收,咱照和公司定的《协议》办,我两个哥哥一合计,没跟我商量就还了公司给他们垫上的四十万,连本带利多给了十万,背着我交给洪经理。两家人前天回来到家里吃口热乎饭,酒杯一碰,我才听说这件事。上午公司会计让我看报表,说没收到他们还的钱。我也鲁莽,下午去问洪经理,他从保险柜里就拿出这五十万,说自己给忘了,让我去交给公司会计。”
“让你交你就交。”我把茶杯递给龙水泉,说,“这件事谁也不能声张,等我问了洪平在做打算。”
长城公司开了会,我当主持人,周玉新和亓国良先后讲了话。奖金发了,龙水泉还是没拿,房子也分了,剩下一串钥匙是洪平的。大家高高兴兴,我在耐心等待,希望这位公司经理不要作茧自缚。
一天过去了,无声无息,又一天过去了,还没见动静。十二月三十一号快下班了,洪平来了电话,约我元旦上午来谈谈。
“海泉老哥俩是十二月十八号中午交回来的钱,我请他们吃了午饭,喝多了,下午没上班。第二天是周末,天还没亮就赶着去八方公司送家具,又收下八方的一百六十万订金。国良哥知道,八方跟咱是老关系,来往货款全是现金。周一回来,华阳公司老板送来三千方的原木,我把八方货款一交,付清华阳的货款,水泉哥叫上我陪华阳老板出去坐了坐,又签了一年的合同,每方比市场价低八个点,一年就能给公司节约成本六百多万。晚上回家,令迪早就想给儿子买套大房子,我点了点存款还不到三十万,也就够买套一百平米的。自己躺在床上,我想起海泉老哥俩的还了公司的钱,就想打条借这五十万……年底一忙就……军长,国良哥可以给我作证,要说违纪我承认,要说我贪污我绝对接受不了。军长……”
说罢,洪平已泪流满面。
“好了。”我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说,“过了明天,上班领领工资和奖金,请几天假,回家等着我的通知。”
“军长,我不想离开公司,我跟水泉哥没啥,跟亲哥俩……”
“洪平!”亓国良打断洪平的话,起身说,“水泉哥眼里能揉下沙子?我告你想方设法给你买一套房子,我怎么不喝别人说?你听不懂?哪天不开保险柜?咱们军长啥事能忘了你们?军里才发了三百万,你们几个人发了一百万!”
洪平站起来,抹着泪水,很不情愿地离开了长城公司,平平安排他去电信公司当了书记。临走前,我让他从自己手里的两套房子中挑了一套,公司的有功之臣,不到一百平米的两居室也够他儿子住。
然而,处理洪平的事情占用了新年假期,没有回去给大姨过生日。还能说什么,让自己抱憾终生。
琼琼拉上我还没走到卧室门前,屋里就传来孩子逗笑大人的欢笑声。自己一进门,平平正在嬉逗二娃子。胡中丹和婷婷让站在床上出洋相的胖小子逗得笑出泪水,黄瑛抱起来孩子忍不住地亲了亲。
“三哥,乐乐跟彤彤呢?”
平平问了一句,我从黄瑛手里接过孩子,说:“卢阿姨和向伯母送了他们手机,玲玲领上他们去买手机卡了,两个人非要个连号。”
“娃娃也跟上去了?”胡中丹一问,我可笑地说,“能少了他?”
正说着,军军手举一瓶热好的牛奶走进门,问道:“我姐呢?”
“来了!来了!……”
燕燕喊着从隔壁卧室走进门,接过奶瓶,要给孩子喂奶。大板跟进来,顶上我就往前走去。
二勇来了,开着龙水泉的奥迪车,去电信大厦给彤彤和乐乐买了手机卡,还把他们又送回家。
“板扳,给二舅敬礼!”
娃娃一声令下,大板立起来就敬礼,高兴的二勇抱起娃娃还摸了摸大板,说:“婶子,移动公司的龙经理是本家,昨天就说好了。”
孔令迪听了二勇的话刚找了个“走”的理由,拉上洪平起身还没开口道声别,她想走却没法迈腿了。
当当在前,娇娇和叮叮拉着亓国良走进门,娃娃叫上好朋友,还有大板去了后院。贺晓梅跟着手提两袋活螃蟹的徐志翔一进门,单把从小一起长大的孔令迪推坐在沙发上。大家点上过滤嘴,徐志翔上锅蒸上大螃蟹,聊了没几句,金戈抱的纸箱挺沉,贾士光和甄小碗伙提的纸箱子更大,黄琛可笑彤彤和乐乐一人手提一兜话螃蟹的身影,平平起身,迎进来于娜娜和文岩。
“娜娜,先给孩子们去蒸锅螃蟹解解馋。”
黄琛说罢,周玉新就拉他坐在沙发上,钱秀峰递去一支过滤嘴,只见亓国良兴冲冲地推开后门说:“志翔,再蒸五分钟。”
军军和玲玲端上来水果,黄琛把西瓜递给贾士光和甄小碗,说:“咱们是第二次见面,以后来你们军长家别客气,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学金戈和小妹还买东西。记住,跟你们军长打交道好打,你只要和他说说心里话,他就能割下自己的肉来白送你!”
“黄书记,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贾士光点头称道,黄琛接着说:“洪平,今天你来对了。等一会见了水泉哥,一定要主动敬上三杯酒。谁也有私心,但要看他的私心和公心比例各占多少,当领导的公心最少要比私心大一倍,下面人才服你。水泉哥为啥在村里威信高,他就是公心比私心大。我听平平说,二勇见他爸出门老坐军军的面包车,小哥俩一商量就用卖狗的钱换了辆奥迪车。水泉哥前几天和我交心,他说他真知足了!”
洪平眼眶里溢起了泪水。
“洪平,你看看志轩,怕你临走吃了亏,还送了你一套房子。你在看看我大姨,花钱就是花志轩的。老人走了,没留下一句话,可老人知道乐乐和彤彤考上大学。咱们当晚辈的别说了,军区只要见过大姨的,认识陆教授和志轩的,连贺叔跟贺婶都去参加了追悼会。我们私下都说大姨和志轩就是母子关系,在一个家生活了二十年,清清贫贫,无怨无悔,就因为他们母子人品在先。”
周玉新的肺腑之言,让客厅沉默了片刻。梅梅和妞妞还没进院门,就听到和叶姐的说笑声,陆小璟出门去迎客。大板跑到门口,边退步边摇大尾巴,叶姐喜爱地摸了摸它。
“你好!这是叶院长。”
甄小婉没戴帽子敬了礼,还向贾士光作了介绍。叶姐高兴地和黄琛他们打了招呼,一问娃娃正在后院玩,和平平她们去叫孩子。社长在前,何旭和王鹏阳陪着李毅一进门,他拉上黄琛和二勇刚坐在沙发上,斌斌提着中华烟就跑进来。
“抽我的!”社长拉着钱秀峰坐下,接过斌斌递来的烟,边给抽烟人递烟边说,“毅哥,我去年送大姐二姐搬家走,刚把轩弟一大家认全了。唐山话,军长家忒复杂。”
在大家的笑声中,军军和玲玲又端上来西瓜,李毅高兴地问道:“玲玲,大板在,喜娃娃没在?”
“在,这不是来了。”
玲玲双手递给李毅一块西瓜,娃娃用童车推着西瓜走过去,社长伸手想抱孩子,他扭头就跑,和大板撞了个满怀,坐在地上哭起来。众人一笑,大板也不知所措。
“打!打!打!……”
叶姐怀抱的二娃子举手还想打大板,陆小璟从我手里接过娃娃一吻,说:“好了好了,不哭。”
大板围着小主人摇尾巴。
“就不跟你玩!”
娃娃摸着泪水一说,大板兴奋地转圈圈,逗笑了一屋子人。
“走啦走啦,还等什么?”
宝二嫂进门一见娃娃抹泪水,抱上就去哄孩子,宝二哥接过去,喜爱地还亲了亲。胡中舟和杜怀玉跟着班子太招呼大家去作客。
军部的招待所交了工,市建筑总公司有意往后拖了五天,还口口声声按《合同》执行,非给军里交了五百万的“罚款”,加上建军节的慰问金,整整给了六百万。
亓国良提议请一请父母官,周玉新更干脆,军里的团以上干部连家属们全请到,龙水泉更霸道,长城公司出了一切费用,还电话通知了宝二嫂,大家都来是凑个热闹。
“丫头,还蒸着螃蟹呢。”
我提醒了一句,妞妞接上说:“熟的吃完了,活的在水池里。”
“三将军的心真细!”
梅梅夸了我一句,彤彤和乐乐跟上四个小孩子出了门,周玉新和亓国良他们陪上来客单把陈艺茹挡在院门口,我朝小康和舒静摆了摆手,陆小璟跟着方方和园园走在后面。
大板横着一站摇尾巴,我抱了抱这只宠物,轻轻放下,它咬住门扣关上院门,又摇起大尾巴。
“志轩,这只大獒真好!”
“二哥,”大朱接上宝二哥的话,说,“大板它儿子跟它差不多,我爹来电话说在村里威风八面!”
我们和宝二哥说笑着拐过门岗,靳永进和贾睿娟站在路口。
“军长?……”
“有事?”
我让大朱陪上宝二哥先走一步,贾睿娟跟着靳永进走过来。
“军长,我听参谋长说你要去下面转转,几号去我们旅?”
“二十号左右。”
“军长,你定了时间,我来接你。”
“接我干啥。”
我们说着朝招待所的方向走去。(未完待续)